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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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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这个模糊的剪影,阮林春一夜好梦。

*

比之长亭侯府千金归来的欢喜,平国公府此刻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程夫人正在那里埋怨奴仆,“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是怎么办事的?还不下去领一顿板子!”

一面心疼的看着卧榻上的儿子,“明知道自个儿的身子不中用,非出去瞎逛,这不,又病倒了!”

平国公程彦劝道:“你成天要他躺着,岂不跟废人无异?我若是阿栩,也待不住。”

程夫人怒道:“你多走两步路会累,可他会死!这能一样?”

眼泪滚滚而落,就算方才那话有诅咒儿子的嫌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你瞧瞧阿栩的模样,可不就是个废人?我只求他保住性命,好生陪我两年,也不枉今生母子一场……”

平国公被她这般说着,也自酸楚难抑,唯有竭力安慰,这些年都撑过来了,若连他们都受不住,日后可怎么熬下去?

程夫人掉了半晌的眼泪,终是下定决心,“阿栩的病看着愈发沉重了,我看,还是得叫人冲一冲。”

平国公怔住,“怎么冲?”

程夫人望着丈夫,显然筹之烂熟,“你忘了,程家与阮家早就定了一门亲事,如今阿栩年将弱冠,阮家的女儿想必亦已长成,你怎么还不去提亲?”

程阮两家本是世交,祖上更是建功立业的同侪,又得圣上恩赏亲封了爵位,早就约定好要亲上做亲。如今两位老大人虽已辞世,可亲事非同儿戏,当然还是得做准的。

平国公却有些局促,他并非那等挟恩图报趁虚而入的小人,阿栩这样的身子骨,叫他怎么忍心央求好人家的姑娘?何况,阮家未必肯应,没的碰一鼻子灰。

这话程夫人以前也提过多次,都是不了了之,但这回夫人的态度异常坚决,“你不去,我亲自去,哪怕拼着进宫请圣旨,我也得为阿栩求来一桩亲事。”

她跟皇后娘娘是手帕交,她的要求,皇后多少肯听一听的。

一想到入宫面圣会闹出多大的话柄,平国公便觉头皮发麻,急急截断夫人的话,“行行行,我亲自去,舍下我这张老脸,好歹也要见阮世兄一面。”

程夫人这才肯松口,垂泪坐到床头,“我不管什么丢脸不丢脸,我只要我的阿栩平平安安,就算舍出我这条命,那也是值得的。”

第4章 .序齿 船到桥头自然直,女儿一定能找到……

原主在乡下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阮林春虽然刚穿过来,身体仍保留着固有的生物钟。黑甜一觉后,天边刚露出晨光,她就已清醒了。

打着呵欠起身,谁知却发现崔氏就站在门口。

阮林春很不好意思,崔氏比她更不好意思,“娘吵着你了?”

阮林春急忙摇头,瞧崔氏眼下的乌青,便知她夜里肯定没睡好——定是担心不适应府里的生活,因此一大早巴巴地赶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总比被那些仆妇丫头看轻的强。

阮林春心里热乎乎的,原主虽然可怜,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最后落得那般下场,真正为她落泪的也只有崔氏吧?

故而这一世,哪怕为了告慰地底那缕亡灵,阮林春也绝对不要让崔氏伤怀,尤其得把自己照顾好。否则,只会令亲者痛而仇者快。

府中的习惯与乡下殊异,阮林春笨拙地用牙粉擦了牙,又精心用崔氏送来的面脂匀了面,把自己打扮得跟玩偶娃娃一般——可惜是个黄泥做的娃娃。

此时阮林春方有空闲观察镜中人的容貌,五官随了崔氏,大体上是不差的,可惜积年的日晒活生生糟蹋了好底子,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任谁生得一副黄黑皮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更别提还有好几点雀斑。

阮林春定定的看了半刻钟,不得不认命,美少女做不成了,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崔氏由于亲妈滤镜作祟,看她却是哪儿都好,又体贴地宽慰她,“娘在你这个年纪,生得比你还黑呢,少出门,少晒太阳,养一养便好了。”

阮林春:……真的吗?她不信。

但崔氏一番盛情,阮林春只好却之不恭,装作相信她的说辞。母女俩梳洗完毕,便一齐到老太太院中请安。

昨儿经回春堂的大夫诊治,老夫人据说已大好了。

甫一入门,阮林春便看到一盆色泽鲜丽的重瓣菊,明晃晃的甚是惹眼。还未入秋,这个时节的菊花自是珍异而稀罕,想必价钱也很昂贵。

阮林春目不斜视,上前同那鬓发花白的老人家问安毕,一旁的阮林絮便凑趣道:“祖母,这是春姐姐送您的菊花,这些年虽在乡下,却一刻都没有忘记您呢!”

阮老夫人的笑意如同远山间的云雾,叫人捉摸不透,“是么?”

傻子都看得出这花是阮林絮借阮林春的名义送的,瞧瞧,她多懂事,怕姐姐寒酸了让人看不起,特意来帮她做人情呢!

阮林春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阮林絮若真想帮她,就不会做得这样浅显又拙劣,叫人一眼看出是她的手笔,不就是想让老太太以为她贪慕虚荣又阿谀奉承么?没钱还想充大款。

阮林春若是脸皮薄点,就该顺着阮林絮的意思说下去,但这样就会在老太太心里种下根刺,老太太从此更看不起她。

阮林春想了想,坦白的道:“这花不是我的。”

丢脸?她不怕。见识过赵喜平和白锦儿这对极品,她觉得脸面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阮林絮急了,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怎么回事?这钱又不用你出,何不干脆认下,你我还要分彼此么?”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荣禧堂内的人听见——瞧瞧,多么善解人意的姊妹。

阮林春甩开她的手,“我对祖母的心意,并不在这一盆花上,做人若连信用都不顾,那礼义廉耻也不必讲了,妹妹,我知你对我好,但,日久见人心,祖母并非计较这些小事之人,还是你觉得祖母狭隘如斯么?”

阮林絮目瞪口呆,没听说白锦儿给她请过先生,这人的口齿怎会好成这样?见鬼了。

阮老夫人倒是听出后面那句意味深长,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孙女。不得不说,阮林春的马匹拍得很令人舒服,她作为府里家底最厚的长辈,当然不会在意区区一两盆花,她在乎的是整个阮家的前程——到底该将宝压在哪一注头上?

可巧大房二房的几个女孩子过来请安,阮老夫人便将话题岔开,只闲聊起家常来。

大姐林芳是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已经定下亲事,年底就要出阁。她对于众姊妹一视同仁,对于家中多了个姊妹也无丝毫诧异,而是很有技巧的带她融入家庭的氛围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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