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两间卧室门上还挂着流苏帘子,窗户擦的亮晶晶的,客厅的布帘子上还绣着花。
怎么看都比自己在乡下住的土房子强出百倍去!
看来那天那大姑娘没说错,丽娟现在生活就是不错!屋子都有心思收拾的这么干净,肯定吃喝也不差!
乐建水装模作样了几句就推说厂子里还有事,要回去上班。让赵丽娟出去买点好的,做给她老娘吃。
他待不住了,看着丈母娘的大包小包他就来气!而且话都放出去了,一时半刻是别想能把人撵回去。眼不见心不烦,乐建水准备等到晚上再回来跟自己老婆掰扯,现在他是要到厂子里好好避避。
赵丽娟脸色苍白的听着自己老娘指使。
“最近天热,我嘴里淡,你去给我整点酱猪蹄,不要老母猪蹄子,要尽量软和一点的。再给我收拾收拾,我今天赶了一上午路,累的不行了。吃完饭我得歪会儿……”
赵丽娟只觉得自己的嘴在自动讲话:“家里没住的地方。”
“哪儿没住的地方?就客厅嘛,我也不是那穷讲究的,就客厅这张床,不大不小刚刚好。妙妙又不大,我们俩睡一张床。”
乐妙妙在一边激烈反抗:“我不要!我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赵婆子一记眼刀飞过去:“咋的?你个丫头片子就这么不懂事?你爸妈住的正屋我不能占了吧?你哥哥们要读书,难道你还要去妨碍他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大人。”
乐妙妙恨不得尖叫出来,你才不懂事!你才是妨碍人!你个老虔婆为什么要来?!没有人愿意你来!
赵丽娟茫茫然把乐妙妙撵出门。
回过来坐在赵小满旁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妈,你干什么?你谁都不说一声就来,是诚心叫我难做来的吗?”
“我都跟你说了,这几年不行,我没有工作。家里只有建水一个挣工资的,还有晓刚晓健,上了中学,眼见着没出路就得下乡。你就非得这个时候来?不能晚几年?等我有个工作,家里能松动些我就把你接来过好日子。你就非要现在过来?”
“你咋不跟我商量?平白就背着大包袱上门,你就不怕建水埋怨我?妈,你是不想叫我过好日子是吗?”
赵小满本来对女儿还有些微弱的愧疚,听了这些话又气的差点撅过去。
“我大老远跑来,你连杯水都不给递就找我晦气?你推一年又一年,刚结婚你就说你家里难,叫我再等等。这都几年了?你儿子都快成年了你还推?你就是巴不得我死到乡下,最好别来烦你是吧?”
“说起来困难,你天天上我跟前哭穷,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原来你家的穷是这样的啊,住着两室一厅的大房子,天天吃大鱼大肉的,把个丫头片子当千金小姐养!你妈我在乡下,住的是土房子,一下雨就往屋里漏水,不上工就没饭吃,想要啥都没有。你好意思在你老娘面前装穷?”
“反正这回我是不走了,乡下的房子我都卖了,我现在没房没地,你要是敢把我撵出去,我就敢去告!我为你操劳半生,临了了还不能享享福?”
赵丽娟哭的眼泡子都发肿,被自己老娘的话砸的眼冒金星。
房子都卖了?这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赵小满也懒得跟白眼狼女儿掰扯,反正她人都来了,除非绑住手脚给她运回去,不然她就是要住下!
一路走来,她都看清楚了,城里的老太太们都是七七八八凑一处,说说话再做做饭,有小孩子就带一带,没小孩子就是不是上街上公园遛遛弯。
这种神仙日子,她可不走!
赵丽娟只能茫然的起身,之前她掉过很多次眼泪,唯有这次是最真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
另一边的洪山大队送走了说要进城享福的赵婆子,又迎来了一位神秘来宾。
大队书记王福全毕恭毕敬的前后跟着,据说这次来的是某位高层领导。拿来的介绍信上明晃晃是军区的章,但证件却是某个他不熟悉的部门名称。
虽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对方那通身的气派不是假的,手上还戴着一块亮锃锃的腕表,坐的也是小汽车。
来人听王福全胡吹了一通自己的“荣誉历史”,上到自己祖上扛过枪,下到自己孙子忒争气,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等到王福全说无可说的时候才点头。
“嗯,是很不错。”
“我这次来是考察当地政务风气的。要低调,不能太隆重。”
王福全肃然起敬,整个人站的倍儿直。
来人也很满意的样子:“看的也差不多了,我就在村子里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你给安排个老乡家就行,不用多隆重,也不要跟别人说。”
王福全恨不得把头点的跟缝纫机的针一样。
“一定一定,我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
当晚,神秘人拒绝了王福全的接风请求,在村子里的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住下。
等到月亮攀上最高处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从屋子里闪出去。
山坳里的破草房四面漏风,冬季很是难熬。但在这样夏季的夜晚,反而更加的凉爽,伴随着知了的叫声,许繁野和许向国睡得正香。
突然,一道被月光反射出的白光闪过。
本来还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许向国翻身而起,瞬息间就跟来人过了两三招。一柄短小的匕首也被打掉,“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许繁野面无表情点亮床头的油灯,顺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尺寸很小的军刀丢过去。
许向国顺势接住,就把军刀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对方似乎是对他的身手很意外,等到被军刀架住更是害怕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