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带进去的,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徐楸从始至终都垂着眼,一生不吭地接过衣服,轻门熟路地找到谢雍家的浴室。
听到微弱的哗哗水声以后,谢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沉重地坐到沙发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出手打人的是徐楸,可是当他看见她眼里不易察觉的无助和痛苦时,看着她控制不住情绪眼尾发红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
下车以前,帮徐楸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看到她包里隐约露出来的药,奋乃静,氯丙嗪,其他名字更加复杂的他没记住。
他稍微搜了一下,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他在那瞬间猛地明白了对方叁缄其口的原因。
回望这段时间和她的接触,似乎能看得出一些蛛丝马迹——她时常像一个无法融入社会大众的异类,喜怒无常,行为语言偶尔也会让人匪夷所思。
她有秘密,或许也就是那个秘密为她引来了这场灾祸——谢雍胡乱臆测着。
水声停了,谢雍的思绪也戛然而止。想着他身上也被泼了水,而徐楸擦干穿衣还需要一会儿时间,谢雍脱了背后湿了一片的上衣,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要回卧室换。
才刚走到门口,斜对着卧室的浴室门被“唰——”的一声拉开,徐楸只穿了一件吊带裙,肩颈还带着一点儿水珠,头发湿透了。
谢雍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但又后知后觉——他一个男的,于是讪然地放下了手。
徐楸目光闪烁了下:“……吹风机在哪儿?”
………
徐楸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很多时候是缺乏羞惭感的。她觉得她已经把谢雍全身上下都看遍摸遍了,没必要不好意思——但谢雍似乎不自然起来,在她站在干湿分离的浴室外间吹头发时,对方站在离她很远的洗衣机旁,把衣服扔进去,耳朵根还是通红的。
徐楸通过面前的洗手台镜面观察谢雍的反应,却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迅速收回了目光,只留眼角余光继续视奸着对方。
谢雍做足了心理建设看向徐楸时,首先被她的衣服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身上穿的吊带长裙是他买的,但他记得他买的是一整套,里面应该还有一件保暖的贴身内衬,因为怕她冷,他还多余买了一件针织开衫,但现在她只穿了这件吊带。
徐楸常年裹在不讲版型的普通衣服里的身体很单薄,不过白的发光。腰肢盈盈一握,胸乳却是恰到好处的玲珑可爱,好在还算高挑,纤细的胳膊和圆润的肩膀像毫无瑕疵的美玉——明明是这么赏心悦目的场景,谢雍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悦。
掺杂着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徐楸不太清楚地听到谢雍问:“……你不冷吗?”
徐楸关了吹风机,没回头,“不啊。”
屋里中央空调一直开着,怎么会冷?
谢雍不说话,拿起袋子里的外套走过去,递到徐楸眼前,“穿上,不要等生病了还怪我招待不周。”
徐楸不穿,湿发发梢垂下来的水滴滴到谢雍手上,明明是凉的,却好像在他心上烫了个窟窿似的。他索性直接把外套披到徐楸身上,同时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
那吹风机是强力的,体积比一般的还要大一些。谢雍买的时候,没考虑过会有一个女孩儿拿起它。刚才他好几次都有种,徐楸那细弱的手腕儿会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的错觉。
“不是你那么用的,别给我用坏了。”他是这么说的。徐楸下意识转身,随后耳边就被热风和杂乱的声音占据了,她看着谢雍有些笨拙地抓着她的头发放在出风口,还没她用的熟练。
吹到半干的时候,谢雍才又一次开口:
“今天在咖啡厅里,她为什么那么骂你?”他低头看她,“她为什么说,你破坏别人感情?”
他想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
徐楸抬眼看谢雍,眼睛不躲不闪,表情连一丝丝异样都没有:“你担心我?”
谢雍动作一顿,眼睫轻颤一下,立刻矢口否认:“不是。”
“那你是吃醋了?”徐楸问的直接明白,但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没有羞怯,好像问的不是有关她的事一样。
谢雍不吹了,眼神躲开,声音也拔高了一点儿,微微咬牙:“都说了不是。”
徐楸却忽然侧着脸,靠近了谢雍胸口左边——
在察觉到她靠近的一瞬间,谢雍瞳孔微缩,眼神怔忪着,呼吸微滞,也就没来得及后退。
他只听得女孩儿站直身体后带着笑意的问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可是谢雍,你的心脏跳的很快。”
“你在说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