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雨点离婚了。
赵雨点问我想要什么,他说他可以把房子、车子、现金都给我。我知道,他不想觉得欠我。
他说,这是他最后能为我做的。
我看着他,凄苦的问:「如果我全都不要呢?」
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一个赵雨点。
我有工作,也拥有一辆贷款还没偿清的国民车,我能养活我自己,所以,可以骄傲的什么都不拿。
但我的骄傲,唤不回他。
「把你留给我,好吗?」我訥訥的问。
他苦笑,然后摇头说:「对不起。」
我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若有善解人意前妻排行榜这种东西,我肯定能拿下冠军。我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接受了被赵雨点拋弃的事实。安安静静的,让赵雨点离开了我的生命。
这场浪漫的雨滴,不再落进我天空里。
从此以后每场雨,静静下在我心底。
赵雨点,我的前夫,曾经用爱灌溉过我的心灵。
认识赵雨点时,我刚出生两个月。他把我从妈妈手里接过,夸张的大声说:「哇~看看!多么漂亮的小宝宝!」
妈妈还过着日夜颠倒的新生婴孩育儿期,恨不得有人经手这个魔鬼,让她偷得一点喘息。于是她对赵雨点说:「你喜欢的话,就让你带回去,养到十八岁再还我。看总共需要多少钱,我们夫妻会全额支出。」
赵雨点大笑两声,当然没与她认真。抱着我玩一玩,又把我扔回婴儿床上。若我那时能抗议,我一定会跟他算帐。
他总是不要我。
赵雨点的个性一向开朗随和,爸爸很欢迎他来家里活络气氛,减轻妈妈產后忧鬱,顺便替他们分担育儿工作。
赵雨点说,那天他在我家待了好久,抱着我哄,做我的人肉摇篮,泡了牛奶餵我喝,还手忙脚乱地替我换了沾满湿黏水便的尿布。
世界上有多少人曾被未来的老公换过尿布?
我曾为了这个有趣的发现沾沾自喜。
我爸妈二十岁时就生下了我,赵雨点是他们高中死党,也就是说,赵雨点整整大了我二十岁。
他已经是足够当我爸爸的人了。
可是爱情由得了你选择吗?
我就是爱上他了呀。
三岁的时候,赵雨点带我去杂货店外头坐摇摇马。十元投下去,整台马车或小绵羊晃动起来,唱着歌啊摇哇摇,欢乐摇过了外婆桥……不是,是摇了三分鐘。
赵雨点要带我离开,我大哭,死抓着把手不肯走。
他只好再投十元下去,让我再快乐三分鐘。
「再一次、再一次。」牙牙学语的我,啟动功利主义,擅自决定这么说。
赵雨点无奈,为我投了一次又一次硬币。为了哄我这小傢伙开心的咯咯笑,他不断走进店里,用纸钞和老闆换了零钱。
老闆走出来看了看摇摇马上,笑得嘴巴咧到耳朵的小小孩,一掌往他背后拍下去,打趣说:「肖年欸,看甭出来,哩架肖连就生崽啊哦。」
赵雨点靦腆地搔搔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三岁那年,赵雨点其实也才二十三岁。
但从我还这么小的时候起,他就捨得对我好,把我捧在掌心上。
离婚以后,我好想对他说:「再一次、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