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们只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露水情人罢了……
“你做贼去了?”舒宜的声音破入神思。
“什么?”
“黑眼圈这么重。”
“这个啊……”她颓然叹了一口气,从柜台走出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睡不着,就把剩下的账目对完了。”
舒宜亦坐其对座,“不用这么努力吧,你这样,我这个当家的压力很大啊。”
“账目对不上,不过还好数目不大,你这个当家的可留心着些吧。”文卿瞥了她一眼继续说,“还说要开第二家,别到时候一败涂地,反过来成全了别人。”
“我知道……”舒宜没有底气,“累死勤快的,闲死偷懒的,你也别太操心,剩下我会处理的。”
“嗯,知道了。”
“过两天街上舞龙灯,你好好歇两天,到时我上门接你。”
“还是不了,我没有兴致……”
正说,文卿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进门对柜台后的管事的道:“劳烦掌柜取两盒新样胭脂瞧瞧。”
是上回来找她出赁院子的丫鬟。
文卿一怔,上前去打招呼,“姑娘许久不见。”
丫鬟闻声瞧来,打量了一番她,顿悟道:“宋东家?”
“马上就过年了,姑娘前来买胭脂想必是……”
“是我家小姐支我来买,说是新年新气象。宋东家,您来得正好,来帮我家小姐挑两样,奴婢可选不明白这些物什。”
文卿恍然,明白这里说的小姐是秦秀娥。原来这丫鬟并不是服侍鹤生的,还是说,那人并不在乎这些,因此与秦秀娥共用?
文卿一面支使管事的上后面取新样来,一面问:“知府小姐为何不亲自前来?”
“这……”丫鬟欲言又止。
文卿也不再追问,选了两样,一个海棠红,一盒桃红,收停妥当,并且没有收取费用。
她如今的商贾身份不好上门拜访知府,但她想,秦秀娥若懂事些,自会前来见她。
“走了?”舒宜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问。
“嗯。”
“没收钱?”
“当家的若介意的话,我可以补上。”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没有料错,夜里,那丫鬟便上门来,说是她家小姐邀她一会。
她只身前往,随丫鬟一道由角门进入官邸。
知府官邸与当年她住的时候的样子已经大相径庭。
她跟在丫鬟的脚后,不动声色将此处一一仔细留意,但是仔细看下来,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到底江南的院子都是差不多的,她想。
弯弯绕绕来到内院,她站在原先她的房间门口,丫鬟上前敲门。
“请进。”门内道。
叁年后的少女还是那个少女,除了更漂亮了些之外,并没有任何被岁月冲刷的痕迹,即便她今年现在已经将要二十,她的眉宇之间依旧是让人羡慕的明媚。
进门后,秀娥便拉着文卿聊起她们在松江的往事。
她说她也到了被当知府的老古板爹逼婚的年纪,说因为过往实在她没有规矩,又黄了桩婚事,她不能与以往一般四处在外抛头露面,因此大多时候只能在屋子里待着。
“什么婚事?又是因何……”文卿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过问如此私人的问题。
但秀娥显然不在意这些,话到此处,大叹了一口气,便一一道来:“妹妹之前说过的呀,就是我说的那个我爹欣赏的穷书生,后来因为牵扯到王府的案子,他贪心不足,坏了事情,就没有然后了。”话锋一顿,“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文卿追问。
“还有就是跟世子的婚事,”秀娥无奈地笑笑,“虽然是机缘巧合被逼着成婚的,不过最后没成就是了,人家直接跑去道观出家了?”
“……出…家?”文卿惊道。
“姐姐不知道?”秀娥亦惊。
文卿耳边嗡嗡作响,已经怔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如何能知道这些……我、我只是……”
“我以为……”秀娥看了她一眼,再次截住话头,“罢了,反正一切都已过去了,也幸亏他出家得早,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嗯…是……”
“鹤生在跟我爹下棋呢,姐姐要见一面再走么?”
“不了,时间也不早了……”
文卿心神不宁按原路返回,走到角门口,碰见了鹤生。
她本应该假装不认识她的,或者应该简单与她打招呼,像对所有人一样,但是她没有。她不知怎么了,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便紧紧抱住了她。
“怎么了?”坤道感觉到她的异样,双臂迟钝地环上她的腰。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地吮吸着她身上的气味。
她腰上的手也随之缓缓收紧,什么也没说。
片刻,文卿却蓦地停下动作。她在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胭脂的气味。
一股……她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她倏然抬头,目光仔细地在她的脸上巡查,终于,她在她的嘴唇上发现了些许胭脂的残留。
是那样海棠红的胭脂,秦秀娥的丫鬟从她这里买的。
坤道察觉了她的声线,抿了抿唇,无奈地笑,“秀娥跟我闹着玩,给我涂了些胭脂,是不是没有洗干净?”
文卿感觉周身一凉,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嗯…没有洗干净……”她喃喃道。片刻,不知怎的,揽住她的脖子便将她吻住。
她厮磨着她的嘴唇,试图让胭脂从她的嘴唇上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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