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和嘴唇碰在一起。
十八岁的宁晃吻得莽撞又粗鲁,锐利的眸子不甘又凶狠地盯着他,像是初生的野兽,几乎要把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舌尖儿跟舌尖儿黏在一起,味道还带着宁晃刚刚喝下的酒气。
吻过了,微微喘息着分开。
宁晃松开他的领带,用手背抹过嘴唇,挑衅似的看他,嘁了一声。
说:“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黏黏糊糊不肯松手的人。
真他妈的没出息。
陆忱静静看着他。
宁晃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先低下头去,抬脚踢在墙边,说,别跟着我,我自己静静。
扭过头去,抄着手拍了拍师嫂,说:“走了。”
师嫂小声说:“陆忱没事儿吧。”
宁晃嘀咕说,谁他妈管他。
208
师兄赶过来的时候,包间里就剩下陆忱一个人在喝闷酒。
桌上三五个瓶子,度数不高,但都是陆老板一个人的杰作。
一米八几、西装革履的大个子,一杯接着一杯,倒了又喝,喝了又倒。
沉默而寂静。
旁边还有一个把人都赶走,百无聊赖守着陆老板,怕他喝多没人拖走的女明星夏子竽。
师兄问:“你师嫂呢?你那点儿酒量,在这儿喝什么呢。”
他说:“走了。”
师兄头大如斗,说:“我就知道你不靠谱。”
却又见他神色不对,又问:“那你家神仙呢?”
夏子竽还没来得及说别问。
就看陆老板又喝了一口酒。
酒杯放在桌上。
半晌笑了笑,说:“他也走了。”
师兄看了他半天,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人过来哄老婆,结果自己先颓了。
夏子竽在边儿上给他比口型。
吵架了。
师兄松了口气,说:“怕什么,不就是吵架么,我跟你师嫂天天吵。”
“谈对象哪有不吵架的?”
他终于抬了抬眼皮,轻声问:“……为什么吵?”
“为了什么都有。”
“没打招呼就把她的零食吃了,不小心把她的拼图弄乱了,我急着出门她拖拖拉拉……”师兄叹气,说,“就说这次吧,我跟她说话口气重点儿,人就生气了。”
陆忱不知是不是醉酒了,盯着酒瓶,慢慢吞吞说:“师嫂脾气很好。”
师兄懒洋洋说:“脾气再好架不住天天在一起过,该吵两句还是得吵两句,再说了,那是对外人的,我对你说话客气么?”
说着,看了一眼朋友圈。
松了口气:“她回酒店了。”
人安全了就行,架可以慢慢吵。
陆忱却沉默了许久。
他说:“宁晃很少跟我吵架。”
——他还以为,是因为他脾气好。
现在才恍惚想起。
那时他只有表面的好脾气,内里却脆弱又自卑,只会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自尊心,连一桶粥都不敢光明正大送到宁晃的怀里,宁可随手塞到别人的怀里。
最后才会连跟小叔叔求助、问一问有没有别的办法都不愿意。
而那些因为自尊而丢在地上的心迹。
都是宁晃低下头,认认真真、一颗一颗捡起来的。
他低下头,喃喃叹息:“……他从没跟我说过。”
他怎么就不知道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