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便是你。”
这话说得狂妄极了,可鲜血淋漓的尸体尚被他踩在脚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空口威胁。
玄青咳了血,却笑着说:“纯阳之血,好,怪不得能这般轻易地伤了我,你确实能杀我,不过,若是杀了我,你舍不得放下的宝贝人儿,便要一直傻下去了。”
李玄慈听着这话,却挑了眉,将剑举了起来,寒光闪过眉眼,凌厉不可视。
下一刻,那剑便横到了红罗的颈上。
“你若不将魂还回来,我便杀了它便是。”李玄慈说完,剑便深深硌进红罗的皮肤里,瞬间流出血来。
“不可!”这话却是何冲说的,他急急说道:“不可冲动,这红罗想来是传说中的善狐,以后甚至会修炼成天狐,若轻易弑杀,怕是要犯下极重的业障!”
然而李玄慈却轻蔑地笑了。
“我要做的事情,天挡则弑天,地阻则平地,仙来则诛仙,魔拦则弑魔,若真有什么业障,我一人受便是了。”
随即望向玄青,眼中有熊熊欲燃的疯狂,挑衅道:“你做了这么许多,便是为了窃它的善缘吧,若是我杀了它,怕是你所谋的都将一瞬成空的。”
“给我我想要的,我便把这狐狸交给你,至于你们之间善恶纠纷,我不关心。”
“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你知道我能杀它,也会杀它。”
最后一句时,明明是绝色少年模样,却让人如处无间地狱,面对饿鬼修罗一般胆寒。
玄青面色眼见着极为动摇,可此时,红罗却抵着脖上利剑,说道:“公子,不必如此麻烦,十六的魂在我这里,我来帮她复魂。”
此话一出,玄青脸白如纸,连连叫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明明只有我知道在何处的!”
红罗望向它,眼眸中有极为复杂的情绪,半晌才道:“你忘了吗?我们是一起修习的,你会将重要之物,以何种办法藏在何处,我都能猜到几分,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西罗县璐娘家宅,果然找到了蛛丝马迹,便顺藤摸瓜,破了你的封印,找到了十六的魂魄。”
“以前修封印之术时,我老是输给你,其实,那是我故意的。”说到最后,红罗眼中隐隐有亮光一闪而过。
李玄慈却不关心这些,只重新抱起十六问她讨要魂魄,红罗从怀中掏出一个花纹繁复的锦囊,小心地打开,有青色的小小火光从里面飘出。
“这就是十六的魂,快!”何冲大喜,冲了上来,然后捏了个诀,十分小心地将空中的魂魄引进十六的眉心之间。
那青色的火光,就这么汇入进十六的眉心里,半点踪迹没留,何冲守在旁边,恨不得立刻将十六摇醒,却也耐着性子,等待她睁开眼睛。
李玄慈极为专注地望着怀里的十六,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她的身影,紧紧盯着,不错过任何变化。
突然,十六睫毛颤动,猛地张开了眼睛,眸子中光华流转,似有极浓烈的东西在里面翻腾着。
李玄慈目光一瞬充斥着狂喜,抱住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太久了,等了这样久,终于又见到这双眸子了。
然而,下一刻,似乎清醒了些的十六,便挣扎着抓住他的衣襟,极为艰难地说了句。
“格老子的!”
她此时还太过虚弱,只剩下极强的怨念,支撑着十六以微弱的音量,说出这句脏话。
李玄慈挑了眉毛,望着这刚醒便胆大包天骂人的十六,竟笑了起来,如漫天遍野的春花盛开,全是遮掩不住的欢愉。
下一刻,十六原本忿忿的眸子突然睁圆,用尽所有力气用力推了抱着她的李玄慈一把,口中喊着“小心”。
作用力之下,把自己从他怀里推了出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哗!
是利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李玄慈的剑深深地在扑上来的玄青肩上捅了个血洞,将他的攻势止在半空,便落了下去。
可李玄慈却一眼未看,急急将地上的十六抱起,手托着后脑,一抹便知道起了好大一个包。
他拧着眉,眼角的烦躁与暴怒都快溢出来了。
“蠢货。”
也不知在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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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善狐、野狐和狐仙试炼,参考于古籍并做了适当改编。
《翼神编》卷六《狐仙请看戏》也载:「泰山娘娘每六十年集天下诸狐考试,择文理优通者为生员。生员许修仙,馀皆不准。六十年考一次,为一科耳。」
《子不语》卷一载狐生员之言:「群狐蒙泰山娘娘考试,每岁一次。取其文理精通者为生员,劣者为野狐。生员可以修仙,野狐不许修仙。……如某等,学仙最难。先学人形,再学人语。学人语者,先学鸟语;学鸟语者,又必须尽学四海九州之鸟语;无所不能,然后能为人声,以成人形,其功已五百年矣。……大率学仙者,千年而成,此定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