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瓒也不进门儿,就在门口看了半天热闹。
不知怎的,竟有点儿好笑。
这小病秧子装模作样跟他周旋了两天就原形毕露,在他母亲面前倒是要多乖有多乖,对那些个小丫头也温文尔雅的,就在他这儿死硬。
这小病秧子脾气好个屁,不过是会装罢了。
昨儿还拿杯子砸他来着。
果然,他一撩衣摆跨进房门,便见那小病秧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又做那矜持有礼的淡淡少爷神色,还起身将位置让他。
——合着就演他一个
卫瓒却偏偏往沈鸢下首一坐。
沈鸢眉目淡淡,也不开口,就立在那儿。
侯夫人见这样,便知道是他们又吵着架了,笑说:“坐着坐着,一家人都还讲究什么。”
“又怎的了,你俩这才好了几日,又闹别扭了。”
“没有。”
“没有。”
两人开口撞了个异口同声。
沈鸢只抿了抿唇坐下。
侯夫人嗔怪卫瓒:“你当然说没有。”
沈鸢娓娓道来,绵里藏针:“是真的没有,往常是年少不知事,如今折春长大知恩了,怎么好意思同小侯爷相争呢。”卫瓒一唱一和,暗藏机锋:“嗯,我俩晚上都挤一张床来着,亲兄弟也就这么回事儿。”
沈鸢四平八稳。
卫瓒肆无忌惮。
偏偏就是肩并肩在那坐着,叫别人难受。
侯夫人看着他俩笑,说:“算了,我可不管你俩的这些事儿。”
又问他:“今儿去宫里头怎样了。”
侯夫人这般一问,那小病秧子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卫瓒道:“没怎么样,闹出谋逆来,还指着圣上欣喜若狂么。”
侯夫人瞪了他一眼。
卫瓒才笑着说:“就是问了问我差事,又考了考学问,留我吃了顿饭,这才晚了些。让我后头跟着金雀卫继续办差,说是后头还有好些事等着查,到时候一并论功行赏。”
卫瓒顿了顿,却忽得道:“圣上还问起折春了。”
那小病秧子便骤然看了过来。
他便笑说:“应当是梁侍卫将连云阵的事儿同圣上说了。”
“圣上说……”
沈鸢抿紧了嘴唇,腰也不自觉地直了起来。
他说:“说什么我忘了。”
沈鸢:……
侯夫人嗔他一眼,说:“你快说,少欺负你沈哥哥。”
沈鸢闻听这一声“沈哥哥”,便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估计也是意识到这个称呼的传承从何而来。
卫瓒便笑了笑,说:“圣上说连云阵破得好,沈家子大有可为,着人将宫中兵法藏书挑选抄录送来,教他继续勤学不辍。”
“估计晚些时候,赏赐就要送到松风院了。”
他说一句,沈鸢脸上的笑意大一分,再说一句,再大一分。
说到后头,那春风得意的柔软笑意,几乎要从眉梢眼角里沁出来,最终咳嗽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指尖却又磨蹭着座椅扶手,蠢蠢欲动,似是想问他什么。
侯夫人见他俩这样,便笑说:“请过安了便早点儿回去罢,我一会儿还有管事来。”
“你俩有什么话,私底下说去。”
他俩便一前一后出去了。
暖气袭人。
沈鸢正是春风得意时,眉目舒朗,走起步来都轻快潇洒。
只是那步摇忘了拔,翡翠珠子一步一晃,蝴蝶的金翅也跟着颤,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盯着看,又不大想提醒沈鸢。
——也不许周围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