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那盏仿古宫灯明亮,汪悬光右手无名指上的素圈被照得一晃。
汪盏愣怔一瞬,低头看了看面前白皙的手背,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脸上那飘渺的微笑裂开:
“你你、你是……阿妹?……真的是阿妹?你结婚了?”
汪悬光沉默不语,一双手被捏得生疼,却没有推开阿姐。
“你是真的!你是真的阿妹!!”
汪盏通电般跳了起来,从汪悬光的手掌捏到她的手臂,对掌下真实的血肉难以置信:“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能回来!”
汪盏的理智退散,脸上顿失血色,疯狂向外推汪悬光:“你快跑!不能让秦先生看到你!快啊!快跑啊!!!”
·
夜色已深,庭院一片空寂,月亮移到墙角那棵石榴树上,像一只亮晃晃的灯笼。
秦销披着黑色浴袍,负手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冷静苍白的面容,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往常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只无形的黑爪正扼紧了咽喉。
已经四十分钟了……
那道身影随时会从水月门后出现,抚平他一整日的空虚和思念,但也会带回令他心惊胆战的两个字——姐夫。
汪悬光今晚和秘书们在办公室对一项预算,没回来和他吃晚饭。八点一刻,加班结束,秘书向他汇报,夫人已经上车回家后,他立即问汪悬光回来要不要吃点什么?
两人在路上聊了两句有的没的,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包,汪悬光的最后一条微信是说在路口等红灯了,马上就到家了。
但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人进来,再发消息便是石沉大海。袭击者还没有线索,惊恐和忧虑顿时冲上心头,秦销悬着心,让安保团队调查她的手机定位,得到的回复是:
“夫人碰到了汪盏小姐,送她回房间。”
“……”
心是放下了,但也死掉了。
毒针般的恶意在心底密密麻麻刺了出来,秦销双手背在身后,紧攥成拳,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又过去了十分钟。
体力支撑不了他站这么久,双腿已经发软,不知是生理极限到了,还是恐慌的心理作用,只感觉又闷又堵的荒芜在胸口蔓延。
有那么几秒,他甚至没出息地想到要不干脆昏倒算了,汪悬光回来,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应该也就叫不出来那个诅咒般的称呼。
“……”
月光已经游到了门旁,院外越来越森冷,乌鸦在黑暗中嘶哑地叫着,忽远忽近。
秦销眉心压得更紧了,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正要穿件衣服,去二进院把她接回来。
水月门后树影和夜色重迭,两个安保一前一后陪着汪悬光穿过中庭,将她送到院门口。
秦销喉结上下一动,闭了闭眼。
死刑终于来了。
玻璃门被推开,深秋的寒气随着夜色灌了进来。
秦销一言不发地立在门边,习惯性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只沉重的铂金包,伺候她脱下风衣外套,但没有像往常那样亲亲热热的黏上去。
汪悬光换上拖鞋,抬起那双沉静淡漠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秦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