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陈濯从旁边拿了两个水杯:
“这家店的辣椒居然这么夸张,早知道该让他少放点。我去倒杯水。”
“你知道饮水机在哪吗?”
“当然知道。”
陈濯笑着应了,他拿着两个水杯出了办公室的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笑容也淡了些。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纸袋,那里面装的是他上次在医院开的安定片,但事后他一片也没吃。
此时,他掰了半片放进水杯里,又在杯子里倒了小半杯开水,一直等药片在水里化开,他才往里面掺满冷水,端着杯子往回走。
“下次再点这家,我得吃微微微微辣。”
陈道远手里的一杯水很快见了底,他端着空空的水杯,又看看碗里没吃完的饭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评价道。
陈濯听见这话,没忍住笑了:
“那直接点不辣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
陈道远放下水杯,拿起筷子继续征战:
“那话怎么说来着,不加辣椒就没有灵魂,有一点也总比没有强。”
陈道远说着也笑了,他挑挑碗里的辣椒粒:
“刚说到哪了?哦,这个医学啊……”
陈道远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和陈濯聊志愿与专业的问题,陈濯却没怎么用心听,他只时不时应一声,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陈道远看。
后来,他发现陈道远的注意力开始有些不集中,眼皮也似乎变重了,一直在往下沉。
注意到这点,陈濯微一挑眉:
“爸。”
“嗯?”
“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要睡一会儿?”
“……是有点。”
陈道远揉了揉眼睛:
“怪事,怎么突然这么困,说着话眼睛都要闭上了。”
说着,他又有些懊恼:
“唉,这天还没跟你聊完呢,我先睡觉算怎么个事。”
“没关系啊,晚上回去再说吧,又不急。上班本来就累,还是休息最重要。”
陈濯冲他笑笑:
“您先睡吧,我再坐会儿,一会儿叫您。”
“行。”陈道远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表:
“我眯半个小时就行,你一点十五叫我吧。”
“好。”
陈濯应下了,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目送陈道远走进里间的休息室关上了门。
陈濯收起了唇角的笑意,他没再耽误时间,只快速把茶几的餐盒收拾着扔掉,又把两个水杯洗干净摆回原位。
做完这些,他轻手轻脚打开休息室的门,拿走了陈道远脱下放在椅子上的白大褂,出去后,又把休息室的门反锁住。
他把陈道远的白大褂穿在身上,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口罩戴好,又找了点水,对着镜子撩起自己前额的头发,梳个草率的背头,好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做完这些,他叹了口气,脱力般靠在陈道远的椅子上。
他望着墙上的钟表,看着指针缓缓转动。
半个小时很快到了,但陈濯没有按照约定去叫陈道远起床。
他只静静等着,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在他的注视下,钟表的时间到了一点五十八分。
在秒针走过整点的那一秒,陈濯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他拨了110。
“喂,您好,报警,川华医科大附属医院,心外科主任办公室有人持刀行凶。是个中年男人。”
“水果刀。”
“嗯,我很确定,麻烦立刻出警。”
挂了电话,一点五十九分。
虽然陈濯做了很多努力,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并没有被他改变多少。
瞿耀祖还是在在六月八号,也就是昨天中午到下午办理了出院,把瞿小宇带了出去。瞿小宇会在当天晚上出现急性排异反应,因为病情不被重视所以耽误了治疗,然后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凌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