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四叔有一种……上了船下不去的感觉。
叶碎金这侄女, 叶家堡的掌舵人, 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呢?
……
嗐,不管往哪里带,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在别人眼里, 他叶四和叶碎金就是绑一块的。
起码在这件事上,叶四叔是清醒而坚定的。
“怎么就杀了?”他问了一句。替坐在那里衣摆都在抖的穰县县令问的。
叶碎金道:“把那两个带上来。”
穰县县令还以为说的是他和内乡县令, 以为要把他们两个带上去也砍头, 差点厥过去。
内乡县令却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动也不动。
穰县县令都快哭了。
还以为今天要交待在叶家堡了, 哪知外面忽然有人架了两个人进来扔在了地上。
那两人扑倒在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马锦回双眼圆睁的的头颅。不远处, 还有杜金忠的头颅。
其中文士打扮的那个人机灵,爬着过去求饶:“叶堡主饶命, 小的只是个门客!只管传话!是那马锦回胆大包天,想联手叶四老爷伏杀堡主,夺取叶家堡……”
叶四叔:“啊呸呸呸呸!”
晦气。
众人大笑。
众人如今都已经知道前些日子叶三郎过去杜金忠那里探虚实用的计策。但愈是这样, 愈是说明叶碎金和叶四叔之间已经修复关系, 互相信任, 叫人放心。众人便无所顾忌地哄笑起来。
“四叔别生气。”叶碎金笑着挥手叫人将二人拖出去, “他们以己度人, 自然就信以为真了。他们不懂, 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
叶四叔心中一酸,忙肃容道:“正是。”
他问:“那个奏表,要送到京城去吗?”
“自然,不然谁给我封官?”叶碎金笑道。
叶四叔有点忐忑:“京城咱不熟啊。”
“没关系,偌大一座皇宫就在那儿,跑不了,去了直接报邓州名号,说是来给皇帝送登基贺礼的,他们不敢拦。”
“还要送礼啊?”
“自然要送,我们求人办事啊,哪有不送礼的。”
“不仅要给皇帝送,还要给皇帝的女婿送,这个女婿说话可管用。他若给咱们帮腔,这件事十拿九稳。”
晋帝十分宠爱长女,为她找了个非常能干的夫婿,爱屋及乌,也非常信重这女婿。
后来晋帝驾崩,也是因这女儿女婿要跟他的儿子们争大位,一个才统一不久的王朝便又崩坏。
最后,这女婿得了天下,改了国号,又是一朝。
再往后,赵景文联手了晋帝的儿子们,杀了女婿。但后来打压晋帝的儿子们又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打天下,坐天下,安天下,没有一件事容易的。
赵景文,其实也挺能耐的。
叶四叔困惑叶碎金怎么知道京城那么多事。
但他更多的吸引力被这件事本身吸引过去了,他摸摸后脑勺,总有点不信:“刺史啊……”
“一个名头罢了。”叶碎金道,“不管怎么样,咱顶着这个名头,朝廷以后想收拾周围,也不好意思先收拾咱们。”
她问:“营房盖得怎么样了?”
叶四叔道:“第一批已经差不多了,招来了人直接可以入住,接着盖第二批。”
叶碎金点点头:“等招了人,人手就更多了,盖得就更快。”
叶四叔打包票:“以这个速度,不到冬天就都能完成了。”
“试过了,地窝挖好,先火烧烤硬化,再铺上秸秆和干草,木板做床,隔绝湿气没问题。“
“门口挖个火塘,墙上留个风口,热气呼呼地钻,跟火炕那意思差不多。就是最冷的日子也能撑过去。”
他两个讨论起来,仿佛内乡、穰县二令不存在,仿佛地上两颗头颅不存在。
但内乡县令忽然拱手,打断了他们:“大人。”
好一声“大人”。
叶碎金含笑望过去:“何令。”
内乡县令姓何名舟,字远涛。
他一声“大人”,华丽转身,从前魏的命官,变成了叶碎金的下属。
他拱手问:“敢问大人,可是要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