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盗匪背后就是这些狗大户!
“砍了!砍了他们!”
“杀头!”
“请大人替我们百姓做主啊!狗大户丧尽天良了!”
“砍头!砍头!”
百姓的愤怒在寒冬像热浪一样冲上了天。许多人眼睛都红了。
不砍了这些大户怎能平民愤!
民意至此,自然要顺从。
在一声声“砍了!砍了!”的呼声中,一颗一颗的人头滚落,鲜血滋射,无头的尸体跌落、抽搐,死亡。
昔日骑在头顶盘剥百姓的老爷们身首异处。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沦为阶下囚。男为工,女为奴。仆婢成为官卖的财产。青壮的家丁被收编。
每处理完一家,百姓便发出一场欢呼。
这座大城过去有影响力的人家都被抹杀,完完全全地落入了新刺史的掌控。
清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一户的主事人的头砍完,太阳都微微偏斜了。
叶碎金站了起来,踏着血走到台前。
台下百姓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位刺史大人。虽然半月前她入城的时候,大家也瞧见过,知道她是女子,知道她美,但这么近地看清她,还是第一次。
百姓仰着头看她。
又美又冷,让人既敬且惧。
一个女子身上,官威比很多老人记忆中从前的大魏刺史还要重。
她讲话言简意赅,没有废话——
“上马、慈丘、比阳,今皆在我治下。其余地方,留待时日。”
“比阳即日起,为我治所所在。”
“邓州、唐州,从此一家。此二州,废既往一切苛捐杂税,循前魏旧制,行两税之法。”
“我——邓州叶碎金。”
她的袍角在寒风中猎猎摆动。她扶着刀柄,革带束腰,劲拔有力。
朗日碧空治下,她抬起手向百姓承诺:“凡我治下,三年之内,不加赋税!”
这些年的苛捐与杂税早就让百姓苦不堪言,若能恢复前魏中期的两税制,家家户户压力瞬间轻了一大块。
她还承诺了三年之内不会增加别的赋税。
百姓听明白之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前头不知道谁带头跪下,如同波浪一样向后漫去。百姓跪了一大片。
“大人长治久安!”
“大人是青天转世!一定长命百岁!”
“大人请尽快收复桐柏吧,我舅家都在那里。”
“大人!”
“叶大人!”
……
台上原设座之处,众人都向两旁避开。
叶碎金站在台上,泰然受了百姓的叩拜。
叶四叔看着她,又是满心激动,又是浑身难受。
怎么说,此情此景,他作为叶家人,怎可能不激动。
虽然他是叶家长辈,都自忖没有勇气这般平静地接受如此之多的百姓的叩拜。可侄女握着刀柄在那里,丝毫不憷。仿佛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难受的是,她和三郎在比阳所行的手段,与他几十年做人行事的方法都大不同。
虽也知道眼前的结果其实远比和十几家共处的局面要更好,可终究与几十年认知冲突,打碎了成年人既有的思维模式,破除了成型的处世习惯,到底会叫人难受的。
叶四叔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抿了抿唇,咂了咂嘴。
这些细微的动作神情都落入了段锦的眼中。
段锦擅长察言观色,叶四叔的欢喜与怅然,慨叹与敬惧,他约略都能体察到。叶四叔的想法他也都能懂。
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了叶碎金的身上,凝视她的背影。
所有人都想与现状博弈,唯有她,从来不怕把底盘掀翻。
然后重头来过,在一张白纸上划下她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