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个人都出生在皇权之下,若有个皇帝在眼前,不管是哪个皇帝,总归是个皇帝,人们就下意识地要跪。这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别到时候高盼最后降了还有官做,他们却命丧城头。别的男人娶了自己的老婆,睡自己的炕头,打自己的儿子。
不划算。
叶碎金这边降将一时还不能用,都先软禁看管着。
但兵是能用的。
若没有家国大义的信念支撑,则这个大人与那个大人争地盘,其实兵们是不在意谁赢谁输的。
只要军饷还能照发,别克扣得太厉害就行了。
叶碎金先驱动降兵攻城。
城上城下,都有熟面孔呢。箭都射得稀稀拉拉。
上面的人喊:“你别上来,上来我捅你。”
下面的人道:“我不上后面的人就捅我了。他们可是王师,王师!”
后面自然就是叶家军。叶家军是真捅人,也不心疼。
如此,攻了两日。第三日,城门开了。
原来是高盼逼着守将立军令状,要死守到峡州军到来。
但守将不想死。非但不想死,还想立功。树挪死但是人挪活呀。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守将一个人,几个将领一拍即合。
把高盼给绑了,开城门献给了叶碎金。
叶碎金带兵入城。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荆南从高盼这里就怂,没办法。
高盼晦气得很。没想到手下这些武人如此不堪用,早知道不如自己降,开门迎王师胜过被献出去迎王师。
但高盼真的十分怀疑:“你,真的是王师?”
叶碎金哈哈大笑。
高盼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更晦气了。
“女将军莫笑。”他叹气,“可否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叶碎金笑得又慈爱又亲切,“我是兄长失散多年的妹子啊。”
高盼更叹气。
“你想用我的名号?”他道,“那就留我一命吧,总有些用处的。还请勿伤我的家小。”
他上道,叶碎金十分满意。
“你好好的。他们就好好的。”
叶碎金入主江陵城,只隔了一日,峡州军到了。
总算是抢到了这个时间。
这还是第一次,叶家军据城而守。
十郎和飞羽都特别稀奇。他们都没有守过城,头一次。
赫连飞羽道:“这样的城我要是守不住,我脑袋拧下来给你。”
十郎道:“但总觉得守城不痛快,不若野外之战。”
赫连飞羽翻白眼:“你就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
赫连和三郎却都对叶碎金道:“不能再打了。”
叶碎金颔首:“我知道。”
接收了城里的几千兵,她现在名义上近四万兵马,可实际上,真正的叶家军就只有八千人,降兵多达三万。
降兵是叶家军的三倍还多。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
尤其,北方虽然各地亦有方言口音,但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南方真是一地一言。荆州兵说话如鸟叫,底层士兵很多完全不会说官话,现在全靠叶家军里的均州兵尉们在沟通。
叶碎金南下之前的准备工作,其中就包括了均州兵的甄选和拔擢。如今都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但出身最正的邓州兵、唐州兵,听荆州兵讲话就很痛苦。
所以表面上看数字庞大,实际上,还没有实现对荆州兵的吸收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