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福看她小手一直在抠肩章上的两杠两星,笑着说道:“是肩章呢,桃桃想要吗?”
桃桃快乐的点头,又摇了摇头:“姥爷给了我,就没衣服穿啦!”
王永福:“不怕,姥爷给你另外一种。”
他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用报纸包好的纸包:“姥爷走了你再看。”
桃桃怯怯的看了看王樱,瞧着王樱点了头,这才开心的收起来:“谢谢姥爷。”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没过一会儿,蓝越就带着程淑芬来了。
程淑芬似乎是哭过,但此时脸上已经带着羞怯的潮红。
蓝越背着程淑芬的行李,程玉跟在后面。
王樱拉着程玉的手:“总算是熬出来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程玉也眼中含泪,是啊,终于熬出来了。
她从四九城来到这小山村,已经待了七年,从刚来时候的十二三岁,到现在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
“樱姐,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会一直记得你的!你等着我给你寄东西!”
王樱替她擦去眼泪:“嗯,我等着你来信。”
钱菊花家的麦芽抱着程玉的大腿哭,小孩子眼中的离别总是难舍的。
钱菊花也泪如雨下,拉着程淑芬的手:“回去了常来信就好,不用记挂着我们。”
程淑芬给钱菊花和王樱都鞠了一躬:“谢谢。”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王樱和钱菊花的善意,她怕是熬不下这样的日子。
跟她一道被批的那些人,这几年陆陆续续去了好几个。反而是她这样柔弱的,硬生生的挺了七年。
王永福叮嘱王樱:“这个地址能联系到我,你回头有事情记得找我。”
蓝越也给这一屋子的人鞠了躬,临走的时候死活都要给桃桃塞上一叠大团结。
军车在山间小道上颠簸着离开,王樱挥舞着桃桃的小手,看着父亲的远去。
……
送走了王永福,桃桃这才拆开自己身上的纸包。里面赫然是十几枚各式各样的勋章和一叠钱票。
桃桃喜欢这样亮晶晶的勋章,举着给王樱看。
徐霜默默点了一遍,说道:“有一千二百多块。”
王樱心下动容,一个远离家人的父亲,这么些年,怕是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放在一起,就等着给他的家人。
王樱默默收起来。
徐霜拉住她的手,王樱轻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等到过些年,她到时候就给原主母亲的坟修一修,再给原主也留一个空棺。
程淑芬的平反,似乎昭示着新的一个阶段到来。
没到两个月,徐老太就收到了徐明也被召回省大的信件。
徐明在信中激动非常,遒劲的钢笔字力透纸背。
“省大已经重启我老师的研究,我也将获得省大的教师资格,不日就会带着妻儿回乡。离别八年,希望家人一切安康。”
徐老太满面泪水,日日陪在小儿子身边,大儿子再在信里面说一切都好,当娘的依旧悬着心。
王樱劝着婆婆:“您不哭了,大哥一家要回来,这是好事啊。”
这几年虽然王樱没见过信里面的嫂子和侄子,可常来常往的,你寄点布料,我回点肉干的,一家子的关系并不疏远。
徐老太:“我知道,我就是难受。”
好好的儿子,本来前程远大,结果被发去大西北吃足了苦头。
她心疼啊。
徐明他们回来的时间比信上早了半个月,金秋九月,徐明带着妻儿大包小包的回了南邵。
徐霜和王樱都请了假,徐老太也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一家人去火车站接人。
徐老太急火火的:“这个站点对不对啊?你大哥说的是这一班吗?”
徐霜:“是这一班,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到呢。”
徐老太绕圈的急,王樱索性给老太太买了张站台票,一家人也不在里面等了,直接去站台守着。
徐明一家此时也在忐忑中。
徐明的妻子宋雅带着才一岁多点的儿子豆豆坐在火车上。
宋雅:“你省省吧,这驴拉磨都没你转的勤快。马上就到了,别一个劲的盯着手表看了。”
徐明焦急的不行:“我走了这么些年,不知道我妈身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