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参加瓷王大赛, 就这么一个盘子怎么行, 肯定要多烧几件, 挑两个最好的去。
白老爷子现在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 我就不烧这么简单的东西, 烧一个大件的或者烧一个摆件什么的, 都比单烧一个盘子惹眼。”
“你烧复杂的,不一定会成功。而且,我觉得咱们还是烧简单一点的器物比价好。”傅折桂若有所思的道。
历史上留下来的汝窑大多都是盘、碗、瓶、洗、尊、盏托、水仙盆等简单的器物, 基本没有烧成什么马踏飞燕、缸鼎类的,究其原因,一个是她所说的, 越复杂越不容易烧成, 还有一个,那就是举重若轻, 化繁为简。
“像这种本身就十分美丽的瓷器, 根本不用烧成特殊的器皿来凸显它, 越是这种简单的器皿, 大家才会越看重它的本身, 凸出它素静典雅、色泽滋润纯正、纹片晶莹多变的特征。
若是真的烧制成复杂的摆件, 反而有些舍本逐末。白老爷子,你觉得呢?”
白老爷子这次是真服了,傅折桂往青瓷里加玛瑙, 可能是误打误撞, 可是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代表着她对瓷器有着非一般的认识,返璞归真,她才是大家。
“是我蒙了心智,傅姑娘,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办。”白老爷子赞叹道。
他对傅折桂刮目相看,傅折桂却心里惭愧的很,她其实根本你不上白老爷子,只不过站在了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才能说出这些话来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未来都是美好的,现在是三月底,六月瓷王大赛,他们五月出发的话,到现在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烧出满意的青瓷了。当然,前提是她要先买到足够的玛瑙。
文王县的玛瑙是没有了,傅折桂准备去安平州看看。她将打算跟几个人说了,几个人反应不一。
李大郎直接表示,要跟傅折桂一起去,而且,他还可以联系一下他的朋友,也许他们还没到安平州,就能拿到足够优质的玛瑙。
白老爷子则想起一件事,他觉得后面的大山可能有些蹊跷。这泥土就是从山里慢慢冲刷积累的,追根溯源,那大山才是根本。也许,他能在大山之中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到时,说不定不用买玛瑙这么麻烦了。
“这个想法好。不过后面这些山挺深的,你要是去,一定要叫上村里的猎户帮忙,免得出什么危险。”傅折桂沉思道。
“嗯,我也这么想的。”白老爷子道。
那还说什么,事不宜迟,傅折桂立刻带着他去找丁大山帮忙,他是长河村里最好的猎户,据说还进过深山,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了。
出了傅家,傅折桂被冻的打了一个寒颤,才发现,马上四月了,这天气竟然还这么冷。
“今年这天气有点反常啊!”傅折桂在田间找到了丁大山,跟他寒暄道。
丁大山拿着锄头,十分沮丧,“可不是,你看看这苗,本来出的好好的,结果前两天一场倒春寒,全都给冻死了,这可怎么办!”
傅折桂低头去看,果然,那小小的幼苗叶子全都垂了下来,看样子是没救了。农民一年的指望就是这点庄稼,现在苗都死了,还谈什么收成。
“能不能再种一次?”傅折桂问。
“能是能,只是这些都是我们早就准备好的麦种,现在重新种……”既没有种子,又影响收成,丁大山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这个时节正是农忙的季节,田里有很多像丁大山一样的农民,他们看着那些冻死的幼苗,哭泣过,疯狂过,现在,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见到傅折桂跟丁大山说话,他们也凑了过来。
“本来还想今年收了粮食,多给你一点田租,现在……”自己今年会不会饿死还不知道,怎么给傅折桂田租。
“老天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好不容易把土地弄好了,现在又来了一场倒春寒。”有人绝望的哭了起来。
大家都沉默不语,他们做错了什么,上天竟然如此对他们。
气氛这么沉重,傅折桂也不好说让丁大山帮忙的事情了,只是听到他们说“把土地弄好了”,她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白老爷子看过了,长河村一定范围内的土地都能用来烧制青瓷,就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土地才不收庄稼。村民抱着这么大一个金碗,却不知道怎么用,还千辛万苦的去偷别的村的泥土来盖在自家的宝贝上,若是他们知道实情,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躺在金碗里的人竟然马上就要饿死了……
傅折桂将白老爷子拉到了一边,“老爷子,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重建窑厂?我说的不是我家后院那种,是大规模的。”
“你想做青瓷的生意?”白老爷子问。
“当然啊,等咱们把青瓷的名声打出去,自然要多烧制一些卖钱。”
“只是,这青瓷烧制的成本太高了,成功率又太低。”白老爷子皱眉道。
“那就烧你之前不加玛瑙的那种青瓷,那种青瓷烧制起来比较稳定,取材又广,适合大范围贩卖。
至于今天出窑的这种青瓷,也继续烧,只是走精品路线。”傅折桂建议道。
“你是想帮这些村民?”白老爷子突然有些明悟。
“也是为了帮咱们自己。顶级青瓷是赚钱,可是数量有限,真要卖起来,没准还不如普通青瓷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