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诚意,这只怕任何女人都承受不住吧……其实也很简单,只是男人要牺牲的太大。
“我不要你的财产,以后我画漫画,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室,也没时间出去花钱,而且网上的衣服也挺好的。”她说。
“婚前协议也不用签,真有那一天,各自好聚好散吧,不要闹得太难看就好。”
沈安行静静看着她,“你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吗?”
“我只是觉得作为将来的大漫画家,我没必要卖身求荣,我是有婚恋自由的权力的。”
听她说完,沈安行默了一下才陡然抬眼,“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钱,而是你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因为你看上了我这个人?”
不经意地,她被他这话说得脸红了,低垂着头一时不敢抬起来,怕被他发现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脸上浮起笑意来:“你不要财产也可以,但聘礼总要吧?我都在网上立宠妻人设了,如果被发现一点钱都没分给你,对我的形象会有损害的,从而也影响华飞产品的销量。”
苏逢嫣心里一暖,却又假意嘟唇,装作毫不在意道:“那随便你。”
他正要揽她入怀,却听她又说道:“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她看向他:“海棠花的事,你可以和我说吗?”
沈安行脸上的笑散去了,沉默的气氛瞬时就将两人笼罩,进而生出一些尴尬来。
她连忙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回应她的仍然是静默,静默到她有些后悔自己提这种愚蠢的问题。
然后他说:“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说着就开车往艺术街外而去。
苏逢嫣发现他将车开到了滨江最早发展起来、到至今也最繁华的嘉淀区。好在现在过了晚高峰,路上没什么车,要不然不知堵到什么时候。
“我们去哪里?”她问。
沈安行回答她:“我以前的家,去那边拿钥匙。”
苏逢嫣不再说话,静静坐在车内,直到他最终将车停在一个老式小区。
虽是老式小区,却也是当年的富人小区,在滨江也颇为有名,直到现在仍然有一种奢豪气派感。
车在小区里穿过几段路,最后停在中间某一栋楼前,两人下车,开门进去。
这是个三层的别墅,欧式装修,客厅顶上的大水晶吊灯散发出明亮而略泛黄的光芒,沙发,柜子等一切家具都用碎花布遮盖着,地上的灰尘只怕有几毫米厚。
苏逢嫣倒对这个沈安行以前的家好奇不已,但他却不同,进门就往楼上某个房间而去,等她跟上去,他已经从楼上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好了,走吧。”说着人就已经走到了玄关,竟丝毫没有回到老宅记忆翻涌、感慨满怀的样子。
她只好跟着他离开,到屋外重新坐上车。
又忍不住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那个有海棠花的地方。”他回答。
下一个地点就到了五环外偏郊区的地方,在湖畔一道铁门前沈安行停下了车子,到他拿钥匙去开门,苏逢嫣才知道这是一幢独栋别墅,铁门打开,里面是一大片的海棠花。
淡淡的花香由夜风裹挟而来,她仔细看了看,是西府海棠,现在四月,正是西府海棠盛开的季节,满园的海棠花,若是在白天,一定美得像在仙境。
沈安行穿过海棠花中间的小径,一直往前,然后就看见了一栋白色小楼。
“这是我爸买地后找人修的,因为我妈喜欢海棠花。”沈安行没再继续往前走,停下来说。
“我爸出身农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多赚钱让妻儿过得好就是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至于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浪漫风情,他一概不懂。
“但我妈不同,她喜欢有情调的生活,我爸也知道。所以在他们某一年的结婚纪念日前,他悄悄买下了这块地,找人设计装修,然后在院子里种满了西府海棠,想给我妈一个惊喜。
“我妈也确实挺惊喜的,她很喜欢这里,但后来我才知道,真正喜欢西府海棠的不是我妈,而是陆海云,似乎他们的相识也和西府海棠有关,具体是什么样我不知道。”
苏逢嫣轻声问他:“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讨厌海棠花?”
“不是……”沈安行缓缓道:“因为看见它,我会想起那段很不好的记忆。”
“我的初中在三中,离家很远,但离这里却近。那时候在学校住宿,我偷偷配了这里钥匙,经常夜里跑出来玩电脑。
“那天我又从学校出来,和一个要出国的朋友在外面喝了酒,分开时已经有些喝醉了。然后我就到这里,准备睡一夜第二天再去学校。
“那个季节大概和现在差不多,海棠花都开了,我在□□里踉踉跄跄地走,随手将身旁的花折几枝下来,然后透过花枝,我发现屋子里亮着灯,再看时,就隐约觉得里面是一男一女,正在窗边亲吻……女人一眼就能认出是我妈,男人我看不清……”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最后才说:“后来我就在这花园里睡了一夜,我不知道是我真醉得走不动了,还是潜意识就不敢进去。
“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发着高烧,我妈说她一早过来拿东西看到我睡在地上,然后和我爸两人都数落我不只□□离校,竟然还学会了喝酒。
“对于前一晚的记忆我十分模糊,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又好像没有,特别是我连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都不记得,连和朋友在哪里分手都不记得。
“所以我就想,大概一切都是幻觉吧……直到很多年后,我姐的身世曝光,那个叫陆海云的男人出现。
“我终于知道那晚的记忆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我爸给我妈的惊喜,被她用来和情人幽会……但凡她对我爸有一点点情义,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我也很后悔,也许是因为我当时的迟疑,当时的软弱与侥幸心理,让我没有去注意这件事。如果刻意去查,一定是能查到的,那样我爸不会在几年后被冤枉性侵幼女、被赶出公司,才恍然醒悟,却一切都来不及。”
他说完看向她:“这就是我讨厌海棠花的原因,因为会难受。17岁刚到美国,认识周桢和周书谣,我没有太强的承受能力,有时会将压在心里的事和他们说,所以周书谣知道这件事。
“但越长大,我越觉得这件事的丑恶,也却有能力去自己承受,而不需要找人倾诉,所以再也没和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