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听到的是三善真人先对钟良阿爹嘘寒问暖一阵,再把脉,把脉时见到老人的手腕有伤便问了一句,钟良找借口瞒了过去。
由于钟良从不撒谎,对他没戒心、又不懂蛊的三善真人信了,确认脉象无异,又贴心嘱咐。
钟良一个劲儿应是。
最后,三善真人说明天会带一些合适的补药过来给钟良阿爹,他认为就算病好了,这段时间也还要吃一点药,调养好身子。
祁不砚听完没什么反应。
不出他所料。
贺岁安见祁不砚身边没那么多毒蛊了,这才走过去。
祁不砚的手被温热的茶水洗得泛红,皮肤白中透粉,随意地搁在木桌上,指尖垂在桌边。
今天没戴护腕,割腕的伤不会好那么快,能少戴护腕尽量少戴,否则会压着那处伤口,手腕便在因没了束缚而宽松的靛青色袖摆中若隐若现。
蝴蝶银链垂在手腕侧边突起的那一块骨头上面。
贺岁安弯下腰看他伤口。
新伤叠着旧伤。
原本会很漂亮的一截手腕满是无法消去的疤痕。
这几天,贺岁安都会给祁不砚上药,尚未结痂、还有些血肉外翻的伤口才没显得那么狰狞。
“还疼么?”除了给他上药,她不敢乱碰伤口。
祁不砚:“尚可。”
怎么可能。
贺岁安不信,他另一只手腕有清晨刚划出来的伤,今天是给钟良阿爹体内续命蛊喂血的第三天,在三善真人来前完成的。
祁不砚并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太久,昨天就让钟良散播消息了,如果可以,让钟良在今天后散播消息,三善真人明天来会更好的。
看着那道还隐隐泛着血的伤口,贺岁安下意识张嘴吹了下。
她忘记从哪学来的。
呼吸拂过手腕,微酥痒。
祁不砚的手腕不自觉地小幅度转动,蝴蝶银链轻响起。
贺岁安意识到做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站直腰,兴许是以前有人这样对她做过,吹伤口的动作刻在脑海里,没怎么思考就去做了。
“我待会儿给你重新包扎。”贺岁安眼神乱飘,不再落到祁不砚身上,其实她早上给他包扎过新伤口了,他弄掉了而已。
祁不砚似觉得过痒,抬起左手,抚过被她吹过的伤口。
“不用了,就这样吧。”
他说。
贺岁安坐到祁不砚身边的木凳上,红裙裙裾、裙带垂落在地。裙子比较长,还是蓬松的纱裙,挨他近了,裙裾会与他衣摆交叠。
树屋里放了一些钟良摘回来的野果,他说过可以吃的,贺岁安拿起一颗青野果,咬了口。
祁不砚发现贺岁安很喜欢做两件事,分别是吃和睡。
有吃的和睡足就会很开心。
她吃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像偷吃的猫儿,不断地往里塞,吃到喜欢吃的,眼睛都是弯的,如月牙,情绪特别的丰富。
有时候,祁不砚很想钻进贺岁安的身体里,去感受她每一种的情绪变化,看是什么感觉。
青野果很甜。
贺岁安拿了一颗给祁不砚。
祁不砚接过去,也咬了一口,是很甜,可并不能令他产生愉悦的情绪,但他还是吃完了。
晚上,钟良才走进来。
三善真人在红叶村待了快一整天,而钟良明明没对三善真人做什么,却对他怀着愧疚,因为撒谎了。
“你叫我做的,我都做了。”
钟良小声道。
“谢谢你的青野果。”少年又像不太关注三善真人的事了。
贺岁安点头。
“您摘回来的青野果很好吃,谢谢钟大哥。”
见他们无心提三善真人的事,钟良也不说了:“喜欢吃,可以随便吃,村里多的是这种野果子树,我幼时也总拿它垫肚子。”
钟良回这间树屋,代表三善真人和道士离开了红叶村。
他们也不用再在此处听。
贺岁安和祁不砚可以回他们住着的那间树屋,临走前,祁不砚对钟良说,他们大约会在后天离开红叶村。
钟良有些震惊,他以为祁不砚接下来还要对三善真人不利,却不想祁不砚居然说后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