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鸡炖汤、清炒豆芽、猪肉白菜馅的大包子。
简简单单的饭菜,对于节约了很久的将军府已然算上是奢侈了。
酒坛开启,酒香四溢。
老两口几杯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
从林威早年的风光,讲到林春儿出生,又从林春儿出生讲到长大。
陈伯布满皱纹的脸红扑扑的,说回林威的死,眼睛湿润了。
“当初辽国不安稳,总是挑衅咱们大齐。将军得令前去征战,唉...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满身的伤啊,到现在我回忆都不敢回忆。将军忠魂千古,小姐,你要记住,咱们将军府不管没落成什么样,都是一身硬气。”
林春儿点头,这话她无比认可。
大齐的将士就该如此。
想起曾经替太子沙场点兵,她手下的将士无一不是威猛的。
就连三王爷萧恒的军队,都有所惧怕。
如今自己惨死在他的手上,那些兵,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为他所用了。
老两口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却唯独没有说林春儿曾经做下的那么多错事。
她心中感激,这是有多么的爱,才能够只记得她的好。
心下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被娇惯,娇惯自大,最后都会吃大亏。
林春儿是这样,蒋润秋也是这样。若不是从小一直顺风顺水,什么都是好,也不至于让自己自大的以为她看中的男人一定也会把她捧在手心里。
最终连命都折在了对方的手里。
想着,恐怕自己连个全尸都没剩吧。
两人的经历,冲击着她的内心。
她决定以后行事定要谨慎,不能轻易相信他人。
酒过三巡,三人的话题转眼聊到了民间八卦。
陈伯晕晕乎乎,大着舌头说,“今日我从庄子回来的路上,听人们说京城出大事了。”
正在夹菜的林春儿,筷子一僵,京城出大事了,会与自己的死有关吗?
好在这时陈嬷嬷追问道,“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陈伯喝下一杯酒,抿着嘴唇嘶哈了一声,说:“说是宰相府被抄家了。”
林春儿噔的一声站起身来,“什么?抄家?”
屁股底下的凳子因为她的大动作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陈嬷嬷忙起身立起凳子,陈伯喝多了没在意,只以为是小姑娘胆子小,被抄家二字吓到了。
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是啊,说是通敌之罪。”
“唉,多好的宰相啊,早些年我陪着将军去京城,远远的还见过他一面呢。”
“那时蒋大人走在大街上,他热情的跟街边小贩、行人打着招呼。遇到了乞丐,他还买包子给他们嘞。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有亲和力的官儿大人。”
说罢,又把杯子倒满,一饮而尽,叹了口气。
林春儿只觉大脑嗡的一下,直愣愣的坐回凳子上,喃喃的说:“怎么可能?宰相大人对大齐衷心耿耿,与皇上更是打小的情谊。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有叛国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抄家的还是太子,我可听说太子与相府小姐私定终身了。太子亲自抄家,恐怕私定终身是谣传了。”
“若说宰相,他通敌叛国,我老陈是第一个不信的。”说完,又自顾的倒着酒。
陈嬷嬷见老伴喝多了胡乱言语,一把抢过筷子:“老头子,这话可只能在家说,万不能出去跟人讲啊。”
不等陈伯反应,就收拾碗筷了。
陈伯被她一说,嘟囔了句,“我这不就是在家说嘛。”
而林春儿满脑海里的都是叛国之罪、抄家这些词语。
“叛国之罪,那岂不是要满门抄斩?”
她心想自己惨死不说,难道阖府上下都要死在太子手上?
太子果然是朝着自己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做事了。
老陈耳聪目明,听见了林春儿的嘟囔,接着说,“听人说,大理寺已经定了死罪。不过有三王爷求情,加之皇上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最后就只抓了蒋大人。蒋夫人和府上下人们等都发配到南境之地做流民。”
“对了,还听说蒋大人被关在皇宫的地牢中,由皇上亲自监管审问。”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林春儿晕倒在地。
吓得二老赶紧扶起来,陈嬷嬷带着哭腔掐着她的人中,说:“小姐啊,你可别吓我啊。这又是怎么了啊?”
“呜呜,都怪你个老死头子,没事说什么抄家、发配的,给小姐吓到了吧。”
陈嬷嬷一边骂着陈伯,一边用手掐着林春儿的人中。
不一会儿林春儿幽幽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掐人中疼的还是怎样,双眼含泪,苍白无力的说:“嬷嬷,我没事。不用担心,送我回房吧。我想睡会。”
陈嬷嬷破涕而笑,嗔怪的拍打着陈伯的肩膀,“还不赶紧跟我一起送小姐回房休息。”
陈伯在一旁自责的说:“怪我了,怪我了。”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她左右难安。
一心想着京城,没想到短短的七日,太子竟然已经做到这一步。通敌卖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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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的一幕幕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她捂住额头,脑海里萧泽狠辣如豺狼的面孔挥之不去。
“蒋润秋,你以为我喜欢你吗?错,我是看上你们宰相府的势力。”
“孤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悍妇,整日舞刀弄棍的活是个母夜叉,孤爱的是雅晴。”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孤,你以为孤是乱伦?哈哈,死到临头,孤也不怕告诉你,孤不是那老不死的儿子。孤的父亲是缅王,所以孤与雅晴的爱情是可以有结果的。等孤坐上皇位,就会给雅晴一个新的身份。”
“蒋润秋,时至今日,你不要恨孤,恨只恨你自己自作多情。若不是你对我有意在先,孤也不会招惹你。是你,让孤做着违心的事。所以,孤恨你!”
萧泽狰狞可怖的脸,手里拿着匕首朝着蒋润秋的脸上一刀一刀的划着。
“你不是觉着自己美吗?哈哈哈,孤毁掉你的容貌,让你死了做个无脸鬼。”
“哈哈哈,蒋润秋别这么看着孤,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旁人。”
“下辈子,记得要做个明眼人,不要识人不清。”
......
“呃!呃!呃!”她抓着头发,压抑的吼着。
残忍密室中的一切,此时回想起来都让她毛骨悚然。
临死前的折磨,最是摧残人的心性。
手用力抓着头发,扯得头皮发疼,这痛感把她从陷入死前的回忆中剥离出来。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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