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国公点点头:“是欺人太甚了,报官,立刻把那个孽畜抓起来。”
将军府的各位心道,这老两口心里有数就行。
那还是有的,勇国公夫人一刻也冷静不下来,寒着脸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府里一趟,倒要好好问问他们夫妻俩,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也好,事不宜迟。”许清宜颔首道,关于报官,临哥儿应该已经报了吧?
她看向临哥儿,对方回她一个的眼神。
“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二人离开前,勇国公内疚又忐忑地看向临哥儿:“你好好歇着,祖父去替你讨回公道。”
临哥儿没说什么,只是目送他们离开。
另一边,陆启铭推临哥儿落水后,心虚害怕,不敢回勇国公府。
后来听说将军府报官了,更是东躲西藏。
许亭筠几乎是与公婆同一时间听到的消息,顿时心慌意乱,陆启铭杀人了?
许亭筠是希望临哥儿死没错,可是陆启铭那个蠢货,怎么能自己动手呢?
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连脱罪的余地都没有,蠢货。
继而,许亭筠暗暗在心里想,谢临死了没?
假如谢临死了倒还好,陆启铭伏罪也就伏罪了,她的晟哥儿还能继承国公府,那也不算一件坏事。
许亭筠心里乱糟糟地想着,这时,忽然看见公婆急匆匆地来到自己的院子,看样子也是知道了消息。
她心里一紧。
“许亭筠!”未曾等她开口,她那历来菩萨心肠的婆婆,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憎恨与失望:“我以为国公府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的孙子?!”
“婆婆。”许亭筠睁大眼无辜地道:“不是我,我不知道启铭他会……”
言下之意,陆启铭谋杀侄子这件事跟她无关。
“好,你说对临哥儿动手的人不是你。”勇国公紧紧盯着许亭筠,沉声质问道:“那么我问你,教唆永安侯夫人去将军府闹的,是不是你?”
许亭筠怔了一下,慌忙在心里想说辞为自己辩解,比如拿晟哥儿来博取同情,母亲为了儿子的前程,她这样做有错吗?
“我,我也是为了晟哥儿。”许亭筠道。
至于戚氏,那是戚氏自作孽欠她的。
“够了,别拿晟哥儿做筏子,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勇国公戳穿她,面对昔日的儿媳,不留情面地道:“你不必再白费力气了,陆启铭谋害侄子,从今天起,我已将他逐出陆氏,族谱除名,交由官府处置。”
既然父亲被逐出陆氏,儿子也不会再有继承权。
勇国公厌恶地看着许亭筠:“而你,心肠歹毒,不择手段,不配为陆家妇,我会通知永安侯府将你接回去。”
许亭筠身子一软,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不甘心地哭着求情道:“父亲,求您看在晟哥儿和蓉姐儿的份上,别这样对我们。”
“天作孽,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勇国公一字一顿,痛心疾首地道:“我本想分你们一笔财产,继续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你们,哪怕不在京城,也能在地方锦衣玉食地过一生,可你们呢?可曾想过,那是我的嫡子陆襄唯一的孩子,你们可曾想过?”
没有,陆启铭和许亭筠夫妻俩,表现得没有一丝人性,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两个人,本来就不配继承国公府。
勇国公夫人气得心脏难受极了,没想到许亭筠这个儿媳如此恶毒,为了爵位,竟拿自己母亲的命去威胁妹妹,光是听着就叫人发指的地步。
还好赶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他们总归是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
“来人,去通知永安侯府,许亭筠被我陆家休弃了,叫他们尽快来人接走。”勇国公夫人道:“我们陆家放不下这尊大佛。”
想想以前和这样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年,他们就觉得胆寒。
“是。”身边的人听见命令,即刻去办。
闻言,许亭筠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备受打击,她的荣华富贵,爵位,名声,顷刻间好像全完了。
永安侯府。
这时,永安侯夫妻俩也听说了陆启铭谋害侄子的消息,心中具是惊涛骇浪。
陆启铭这么做的动机,必然是为了爵位,可是朗朗乾坤,对方竟敢?
一时不知该说他蠢,还是胆子大才好。
还是蠢吧,毕竟连累了妻儿。
不久后,永安侯夫妇俩就收到了勇国公府的通知,许亭筠被勇国公府休弃了。
而休弃理由,正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那件事,陆家表示,不想再要心肠如此歹毒的儿媳。
接到通知的永安侯,脸色瞬间铁青,是啊,陆启铭夫妻俩,根本不是谁连累谁的问题,而是蛇鼠一窝。
这个休弃的理由,永安侯反正是无话可说的,许亭筠逼迫自己的母亲用命去威胁妹妹,可不就是心肠歹毒,心术不正吗?
谁家敢要这样的儿媳妇。
“怎会如此?那晟哥儿和蓉姐儿怎么办?”头上还抱着纱布的戚氏,听见这消息,感觉天旋地转,头比撞柱那天还晕。
不为别的,现在谈什么母女情分,显然是白扯,她只是害怕许亭筠一旦落魄,自己的秘密就会被抖出来而已。
“怎么办?”永安侯被这个不孝女气得头疼,轻哼一声,不留情面地道:“派人接了送到庄子上去,叫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出来见人。”
逼母撞柱,谋害侄子,这样的人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怎么行?”戚氏立刻反对,因为她觉得,许亭筠肯定受不了被发落到庄子上。
若真的把对方发配到清苦的庄子上,对方少不得又要闹起来,没完没了。
“怎么不行?”永安侯闻言,望着日渐糊涂的妻子,气急道:“她这样对你,难道你还要把她请回来,踩在你头上继续耀武扬威?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戚氏被丈夫骂得脸上火辣辣的,万分难堪,可她有办法吗?
被人揪住了把柄,就算老脸被许亭筠掼在地上肆意踩踏,她也只能隐忍求全。
现在的戚氏,比谁都后悔,早知道当初有机会那会儿,就彻底捂了许亭筠的嘴。
也不至于现在落得投鼠忌器。
“不能送到庄子上,侯爷,到底是自家女儿。”戚氏惴惴不安地央求道:“算妾身求求你,接回来再说成吗?”
“……”
永安侯被妻子磨了许久,最终没能拗过对方,便暂时妥协了。
若是许亭筠不知悔改,他还是会将对方送到庄子上吃苦头。
陆启铭的两个孩子,勇国公夫妻俩没有强求,随许亭筠自己想带走就带走,不想带走便留在国公府养着。
也不差那两双筷子。
许亭筠对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感情多于算计,考虑过后最终选择带在身边。
好在,她们娘仨还有永安侯府可以回。
只要她手里握着戚氏的秘密,就可以继续在永安侯府如鱼得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勇国公府那边的动静,许清宜他们一家子已经听说了,许亭筠被直接休弃送回娘家,连孩子也一起。
不得不说,勇国公的手段有点儿秋风扫落叶的意思,很是干脆。
“劣竹难出好笋,不要也罢。”临哥儿凉凉地道。
勇国公夫妇是两个厚道之人,陆启铭和许亭筠却显然不是,那两个小的谁知道能不能养熟,没得二老尽心尽力抚养,最后却被反咬一口。
“有道理。”许清宜担心临哥儿的身体,夜晚睡前又送来了一碗姜汤,仔细叮嘱:“喝了好好睡个觉,被子捂严实点,今晚没事的话,也就没事了。”
长子这单薄的身子骨,太叫人担心。
“哦。”临哥儿一边喝姜汤一边道:“陆启铭抓住了吗?是什么情况?”
许清宜道:“陆启铭还没抓住,不过那条船上的目击者已经被官差带去问话了,毫无疑问,可以判定他是故意谋害你。”
“嗯。”临哥儿掀了掀唇角,当时他激怒陆启铭的话都是小声说的,只有陆启铭听到,没有人会怀疑他自导自演。
见临哥儿喝完了,许清宜道:“好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多谢娘,夜里走路小心。”临哥儿道。
来自好大儿的关心,许清宜受用地哎了一声,然后吩咐守夜的下人小心照看,便出了澹怀院。
初夏的天,外面月朗星稀,晚风轻柔,漫步走在园子里十分舒适。
这个季节还是花团锦簇的季节,路边有不少的花都开了,许清宜随意弯腰采了几支带香味儿的,准备给屋里添一份浪漫。
回到主屋插好花,外间就传来了动静,显然是谢韫之回房了。
“夫人?”对方径直进来找她。
“回来了?”许清宜嘴上招呼着,慢条斯理地净手。
谢韫之转进来,看到妻子玲珑曼妙的背影,这才缓下脚步。
“我还以为你睡下了。”他走到许清宜身边,动手取了干爽的柔软棉布,服侍对方净手。
许清宜这双手白皙漂亮,谢韫之小心对待着,完事捧到近前闻了闻,敏锐地道:“栀子花?”
许清宜点了点头,不奇怪谢韫之能闻出来,这种花的香气太霸道了,弥久不散。
出来后,谢韫之便看到了茶几上的花瓶,扬眉:“大晚上地去摘花,这么好兴致?”
“哪里啊。”许清宜笑着解释:“去给临哥儿送姜汤,回来的路上顺手摘的。”
提到临哥儿,谢韫之拉着夫人的手在软榻上坐下来,一边解下腰带一边说道:“派去东州的几名轻骑回来了,刚才去书房就是见的他们。”
“怎么说?”许清宜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但也没忘了搭把手,帮谢韫之脱去身上的累赘。
这人整齐习惯了,就算去书房见下属,也必须穿得得体。
“出人意料。”谢韫之脱剩下里衣和亵裤,便搂着妻子亲了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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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清宜面露吃惊,那还真是出人意料。
许亭筠竟然不是永安侯夫妇俩的亲生女?
“我从头说起,永安侯夫人当初嫁入永安侯府,四年无所出,不禁心急如焚,四处求医拜佛,历经千辛万苦这才怀胎。”谢韫之道:“永安侯夫人十分看重这胎,而当时京城正值大暑,她为了安胎便回了东州娘家,可这一胎并不顺利,生下来是个死婴。”
听到这里,许清宜不禁皱起眉,心中有个猜测。
谢韫之和夫人对视了一眼,往下说:“永安侯夫人不甘心夭折了孩子,恰好彼时她有个庶妹正怀胎七月,于是便花钱买通庶妹的婆婆和丈夫,将庶妹还不足月的孩子剖了出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养。而庶妹发现自己被丈夫和婆婆,还有嫡姐联手欺骗后,在戚家闹了一通,但不了了之,三个月后,人们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果然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那庶妹何其无辜,许清宜设身处地一想,顿时感到背脊生寒。
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实在是太可怕了。
“韫之。”许清宜心有戚戚地道:“你说那小戚氏,究竟是自己投河死的,还是被人谋杀了?”
“都不奇怪,戚氏乃是当地望族,自古高门大院藏污纳垢,丑闻频出。”谢韫之说道,见妻子好像被这个故事吓到了,便温柔地搂着对方安抚:“别害怕,我在呢,不会叫人伤害你。”
许清宜依偎在谢韫之怀里,点点头,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处境还不错,就算当初开局并不美妙,也硬是被自己力挽狂澜了。
“那许亭筠能够指使戚氏,想必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真相,此后便一直以此威胁戚氏就范。”谢韫之猜测着。
许清宜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许亭筠应该在年幼时就知道了真相,而戚氏却不敢捂她的嘴,让她彻底消失,说明,她要么是跟原来的家人联系上了,要么是留了什么后手。”
这就是戚氏投鼠忌器的原因。
“夫人聪慧,事情大概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谢韫之亲了一口许清宜的脸颊,然后看看漏刻,说道:“夜深了,不如先去安寝,有事等明日再说?”
许清宜还在思考事情,冷不丁两瓣炽热的唇便吻了过来,她也不想被带跑啊,奈何对方实在霸道,很快就冲散了她的思考能力。
也罢,什么线索,高门龌龊,暂时都先放到一边去。
茶几上的栀子花很香,二人都似乎很中意这里,暂时不打算转移阵地。
当许清宜的膝盖靠近那丛雪白娇嫩的栀子花,谢韫之眸色一深,嗓音低哑地对比道:“清宜,你比栀子花瓣还白。”
有吗?许清宜集中精神看了一眼,好像还真是差不多。
随后就没空再去细想了。
对方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在雪缎上种下一簇簇的红梅。
闻着馥郁芬芳的栀子香厮混了一回,谢韫之才把夫人弄进帐内。
然后耳鬓厮磨,波澜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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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也在府里转转,锻炼锻炼身体。
沈状元一家已经搬到状元府居住了,发来帖子说,等安顿下来就请他们吃饭。
将军府一下子好像变得冷清了不少,还怪让人有点不习惯的,许清宜这么想着,又想到了珩哥儿的学业。
沈状元马上就要去翰林院就职了,肯定不能再继续教导珩哥儿学习,得另外找个老师才行。
她漫无目的地转着转着,不知不觉就晃到了校场上,这里人多热闹,冷清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
大帅哥和小帅哥扎堆,赏心悦目啊,许清宜静静地笑看着,也不打扰他们父子几个晨练。
等太阳升到半空,几人换过干爽的衣服,带着皂角的清香气息出现在许清宜面前,将军府的一天才算正式开始。
管事的们也奔忙起来了,进来递消息。
“将军,夫人,陆启铭抓住了。”
闻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管事的继续说道:“不过出了意外,陆启铭在逃窜的过程中失足掉下山崖,找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陆启铭死了?屋子里安静了一下,随后,许清宜让管事的下去,转头看向沉默的临哥儿,说道:“临哥儿,不要多想,这是他自己自作孽,命该如此。”
如果陆启铭夫妻俩不作死,许清宜相信以勇国公夫妇的为人,肯定不会亏待他们一家子。
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啊,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满足,非要削尖了脑袋算计钻研。
弄得现在命也没了。
许清宜只希望临哥儿别往心里去才好。
临哥儿轻嗯了一声,没告诉任何人,其实陆启铭死了,他一点波动都没有,甚至觉得对方活该。
那天在画舫上,但凡陆启铭手中有一把刀,都会毫不犹豫地捅穿他的心脏,所以他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怜悯之心呢?
“死得好。”禛哥儿嫉恶如仇,既然是大哥的仇人,当然是死了好啊,
珩哥儿没什么表态,乖乖地啃着手里的水果。
夏季来了,果子的种类也多了起来,将军府时不时就收到熙宁公主的投喂,都是御用的上品,也是让孩子们奢侈了一把。
谢韫之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在心里多想了一层,或许前去追捕陆启铭的人,是恭王殿下派去的人?
其实许清宜也这么想来着,死得这么干脆,纯属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思及此,她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对方回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孩子们一无所觉,只当如胶似漆的爹娘又在眉目传情。
哎呀。
就这样,陆启铭畏罪潜逃,意外身死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了一波热议,同时被热议的还有被勇国公休弃回娘家的许亭筠。
前者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是因为他谋害侄子,动机什么的都摆在眼前,就是利欲熏心罢了。
后者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是因为她教唆母亲威逼妹妹,是的,这个消息也放出去了,把永安侯夫人和许亭筠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许清宜都搞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敢的,以为老实人急了不会咬人吗?
当然了,无论古今,确实存在一部分被家人拿捏的软包子,一直被吸血,从未反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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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将来祸害忠良。
永安侯就比较难过了,事情发生后,无论去上朝还是去衙门点卯,都被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颇有点飞来横祸的意思。
他自然很不高兴,心里埋怨妻子和长女,但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她们计较,就只是告了几天假,先避避风头。
但许家老太太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得知府里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本在庄子上静养的她,立刻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她只是年纪大了不管事了,而不是死了。
“戚氏,你这个丧门星,蠢妇毒妇,败坏我许家声誉,你给我跪过来请罪!”
许家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但身体仍然很健朗,中气十足,一回来就找戚氏的茬。
这个婆婆是戚氏的噩梦,戚氏阴郁地想着,对方怎么还没死在庄子上!
“婆婆,您怎么回来了?”可她只敢在心里诅咒,面上还得赔笑。
对方是为什么而回来的,她自然是知道的,满嘴苦不堪言。
许家老太太抡起拐杖,怒气冲冲地道:“我不回来,许家的名声就被你们母女俩败坏了。”
“婆婆,息怒,事情其实没有您想象得那么严重。”戚氏挨了婆婆的打,心里敢怒不敢言,还得解释道。
“大的小的都是丧门星,永安侯府有你们真是晦气!”许家老太太咒骂着戚氏,连带着许亭筠也一起骂了进去。
“……”许亭筠听说老太太回来了,脸色难看,这个老不死的尖酸刻薄,她一个被休弃回来的下堂妇,在对方眼里就是臭鱼烂虾。
若是出去碰了面,准没好话。
戚氏身边伺候的嬷嬷,看见戚氏被老太太罚跪磋磨,心急如焚地来找许亭筠,央求道:“大小姐,夫人为了您受这么大的罪,您去看看吧,叫老太太手下留情啊。”
许亭筠巴不得躲起来,又怎么会去,为难地道:“老太太见了我可能会更生气,嬷嬷应该去找我父亲。”
“可是侯爷出门了。”嬷嬷但凡能找到侯爷,也不会先来许亭筠这里求助。
“那就没办法了,娘心疼我,应该也不希望我陪她一起跪着。”许亭筠装作无奈地道。
大小姐这般高高挂起,嬷嬷都替夫人感到不值,毕竟这祸端都是大小姐引起的,便道:“老太太对夫人说了,让您和表少爷表小姐们,即日搬到庄子上去,要么就嫁到外地去,不能留您在永安侯府继续待着。”
听到这里,许亭筠的脸色才变了,心道,这个老不死的。
去庄子上生活很清苦,离了繁华的京都她们怎么活?
嫁到外地就更不好了,她一把年纪又带着两个小的,能嫁给什么好人家?
无非是低嫁,动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娘家,才能攒来一份体面。
“那也只是老太太的意思,娘不会赶我们走的。”许亭筠笃定地道。
另一边,戚氏确实顶着压力拒绝了老太太,极力说服对方:“您不想亭筠他们留在府里,无非是觉得丢人,其实……”她咬咬牙:“永安侯府的声誉好赖,只是清宜一句话的事,她埋怨我和亭筠,弄得人尽皆知,我能理解,可是她却没想过,这样一来,您和侯爷都也受到了非议。”
别说,许家老太太心里也给许清宜记了一笔,再是怎么生气埋怨,也不能将娘家的名声这样踩踏。
有她这么办事的吗?
戚氏和许亭筠固然可恨,但家丑不可外扬,有事关起门来解决也就是了,何必到处宣扬。
“戚氏,你少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许家老太太冷笑一声:“清宜那里我自会去说,但亭筠必须离开侯府,尽早嫁人,侯府可不会一直供养着她。”
若只是单纯死了丈夫也就罢了,老太太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可惜对方带着一身丑闻,品行不端,留在侯府只会败坏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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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许家老太太在原著中的着墨不多,只提过一两句,是个跋扈厉害的人。
许清宜寻思着,自己的做派恐怕惹了这位老太太不开心吧?
关于要不要继续追究下去,她考虑了一天,已经考虑好了。
还是决定要揭穿许亭筠的小把戏,同时撕下戚氏的面具,就当做是她占了‘许二小姐’这个身份的一份责任。
毕竟原主那么惨,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坏人继续过好日子。
那样她会良心不安的。
既然是去摊牌的,那就不能单枪匹马上阵,当事人得全部带上,因此,许清宜征求了谢韫之和临哥儿的意见。
两位自然是没有意见。
“我将去查案的人也带上。”谢韫之考虑周到地道。
许清宜面容感慨想说,最近为了这些内宅的事,辛苦你了。
但想想又及时憋了回去,免得某人嫌弃自己同他生分,又要不高兴了。
次日,一家三口带着人证,来到了永安侯府。
第二次来这儿,不知是不是他们的感官太敏锐,总感觉整个永安侯府的气氛都是绷紧的,有些压抑的味道。
但想想也不奇怪,许家老太太从外面回来,定然已经发过一通威。
戚氏和许亭筠只怕都遭了殃。
许清宜自然是不同情她们的,一物降一物,见她们遭殃只会拍手叫好。
两家人见了面,表面客气的寒暄与往常无异。
今日永安侯也在,努力活跃气氛,为母亲介绍道:“娘,这位就是清宜的夫君,谢韫之,您今天第一回见。”
又指着临哥儿:“这是韫之的长子临哥儿,也就是勇国公的嫡孙子。”
跟事情相关的人,今天都到齐了。
“许老夫人。”谢韫之父子二人行了礼。
“好,都来了?”许家老太太笑容得体,精明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孙女婿。
倒是和传言中一样惹眼,是个人中龙凤,比许亭筠那个刚死的丈夫出色多了。
随后又看向闹得满城风雨的勇国公嫡孙子,听说是个才貌兼备的天才少年,倒也名不虚传,瞧着就比家里的不肖子孙优秀。
可到底是因为他才闹得这般田地,因此眼神复杂地道:“今儿个叫你们来,是为两家人当面谈一谈,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别在其中留了误会才好。”
随后眼峰一扫,发现许亭筠不在场,沉下脸道:“亭筠呢?让她出来。”
永安侯也发现长女不在,望着妻子:“不是让你去知会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今天主要是给许清宜一家子赔罪道歉,许亭筠不在怎么可以?
现在才知道躲起来,当初作孽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永安侯心里轻哼着想道。
戚氏心中惶惶,她根本不知道老太太今天会邀请许清宜一家子过来,只以为老太太会自己去将军府,劝说许清宜维护侯府的声誉。
想来老太太出面,许清宜也不至于不给面子,结果,老太太却给她整了这出。
叫她措手不及。
“大抵是下人没通知清楚。”戚氏勉强稳住心神,强笑道:“我亲自去喊她出来。”
“不必了,还是我亲自去吧。”永安侯道,考虑到长女对妻子的态度,担心妻子去了也是无功而返,便先一步站起来。
“……”戚氏的脸色就更加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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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又有人来,不快道:“我说了,我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永安侯分明听见长女中气不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你个逆女,哪里是身子不适,我看你是没脸出去见人。”
发现来人竟是永安侯,许亭筠一惊,随后讷讷道:“父亲……”
“你妹妹一家子来了,快跟我出去诚心道歉。”永安侯不由分说地道。
许亭筠面如死灰,纵然不想去,又哪里敢在侯府忤逆永安侯,便只好白着脸不情愿地道:“是。”
曾经高高在上俯视许清宜的侯府大小姐,如今沦落成为没有尊严的下堂妇,她心如刀割。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妹妹一家子光鲜得体,不仅丈夫是别人可遇不可求的神仙人物,长子也马上要成为国公府世子了。
妹妹现在的春风得意,深深刺痛了许亭筠的眼睛。
在她的设想里,这原本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才对。
“哼。”许家老太太轻哼一声,看着姗姗来迟的长孙女,说道:“你妹妹和妹夫一家都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
许亭筠屈辱地咬着嘴唇,她自然是不想道歉,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不情愿地出声道:“妹妹妹夫,对不住,之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了错事。”
她是骄傲的,这几句话说得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随后又柔弱地撇清道:“至于陆启铭谋害侄子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我是冤枉的啊,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你对你母亲……”永安侯不是很信她。
“那只是气话。”许亭筠眼眶红红地解释道:“父亲,女儿当时被爵位迷昏了头,一心一意只想着爵位,因此才伤了母亲和妹妹的心,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这个人的演技真好,许清宜都忍不住想给她鼓个掌,再看永安侯的神情,显然是有些动摇的。
不过到底是二十几年的父女情分,人之常情。
这时戚氏也帮腔:“是啊,亭筠就是嘴上厉害,她其实也没做什么,是我跟着犯糊涂了。”她看向许清宜和谢韫之,满脸的歉意和懊悔道:“清宜,女婿,这事都怪我,我也在这里跟你们赔个不是。”
见妻子都道歉了,永安侯也叹了口气,开口:“韫之,清宜,她们母女俩确实做得过分,你们如何生气都不为过,所以今天叫你们来,也不奢求你们能原谅。”
“只是谋害一事,我相信确实与她们无关,还请你们不要将永安侯府视为仇人才好。”
说来说去,只要不牵扯上官司,那就是一件家事。
许清宜一家子占着理,闻言都没说什么。
而且说实话,都闹成这样了,就算不是仇人,也不想继续做亲人。
“清宜。”许家老太太开口道:“你母亲和姐姐做事不地道,你怎么讨公道都不为过,祖母支持你,但是,永安侯府是永安侯府,烦请你顾及一下侯府的名声,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许家老太太这番话,其实说的没错。
永安侯府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被戚氏和许亭筠这对母女俩连累罢了。
“好,既然祖母都这么说了,我今天就为自己讨个公道。”许清宜首次开口,茶盏往桌上一放,视线从戚氏和许亭筠的脸上掠过,道:“就从头说起吧,先说说看,娘为何从小到大对大姐百依百顺,却对我冷漠无情,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一个诚恳的道歉。”
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牺牲的许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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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戚氏最先生出的不是对二女儿的愧疚,而是恼怒对方将自己逼迫至此,破罐子破摔地道:“是,娘确实偏心你大姐,因为你小时候不如你大姐讨喜。”
随后看着许清宜,忙又忏悔道歉:“那是娘不对,清宜,这些年你受苦了,娘对不住你。”
“如果重来一次,您还会这样做吗?”许清宜紧接着问。
戚氏怔了怔,答案在心里浮现,但那个答案不能说,因此表情生硬地否定:“当然不会。”
如果重来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任由许亭筠威胁自己,想必和二女儿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面对如今追根究底的二女儿,戚氏只觉得咬牙切齿,虽然她偏心,但这些年也好吃好喝地将对方养大了不是?
“您说谎,重来一次,您还是会这么做。”许清宜面若冰霜,揭穿戚氏的谎言:“直至如今,您嘴里依然还是没有一句实话,我再问一遍,您为何偏心?”
戚氏面容惊诧,心脏狂跳,许清宜为何这样问,莫非是知道什么?
其他人也一样,同时多了一丝疑惑,难道其中还有内情?
许清宜淡淡道:“您不想自个儿交代,那就只好我来揭露了。”
听到这里,戚氏已经笃定许清宜知道些什么,她顿时脸色苍白,开口阻止:“不,你不要……”
其他人已经被吊起了胃口,许老太太皱着眉,看向许清宜道:“怎么回事,你快说。”
“是。”许清宜再不客气,不顾戚氏和许亭筠吃人的目光,一五一十地道:“祖母,父亲,望二位知道,娘之所以偏心大姐,根本就不是因为我不讨喜,只是因为娘有把柄握在大姐手里,这才对大姐言听计从罢了。”
“什么把柄?”永安侯母子俩面色凝重着追问。
“不,你不能说!”这时戚氏情绪激动,扑过来想阻止许清宜说下去。
还好谢韫之眼疾手快,搂着妻子向后退,叫戚氏扑了个空。
临哥儿见状,也起身退到了爹娘身边,冷眼看着失态的戚氏,心底满是鄙夷。
众人看着这出闹剧,就知道许清宜要说的是个天大的秘密。
许家老太太沉着脸道:“成何体统?来人,叫你们夫人端庄得体地给我坐好!”
两位嬷嬷立刻上前来,将情绪失控的戚氏摁住。
“清宜,你继续说。”永安侯的目光特地在许亭筠脸上扫了一下,最后落到许清宜身上。
“嗯。”许清宜刚才被吓了一跳,还好谢韫之护着自己,她感激地抬头给了对方一个笑脸,才继续道:“当年娘怀了孩子,回娘家安胎,其实生下的是个死婴,却因害怕被侯府厌弃,便生生抢了庶妹的孩子,冒充许家血脉。”
光凭混淆血脉这一点,戚氏便罪无可恕,犯了高门大户的大忌。
这个消息,果然听得众人面露震惊,不敢置信地瞪着戚氏和许亭筠。
什么,戚氏她竟敢?!
“后来大姐知道了这个真相,便以此要挟娘,一次次从娘手里得到本不该属于她的好处。”许清宜冷声道:“这些好处里面,就包括对我这个亲生女儿的打压,因为这样做,大姐会有报复的快感。”
室内因为许清宜的话,陷入了定格。
半晌。
“你们。”永安侯忽然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顿时怒视着戚氏,额冒青筋:“混淆许氏血脉,你怎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只不过是妹妹的一面之词……”许亭筠嘴硬,同时暗恨戚氏自乱阵脚拖后腿,如此沉不住气,怪不得一直被自己拿捏。
许清宜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呵,大姐,哦不,应该是表姐多虑了,我们是派人去东州查过才敢揭露你们的,可不是无的放矢。”
“没错。”谢韫之适时附和,随即将两名轻骑叫进来吩咐:“将你们在东州查到的事情告知各位。”
“是。”两名轻骑将东州那边的情况详细说来,包括许亭筠亲生父母的姓名身份等。
许家老太太和永安侯顿时就信了,母子二人怒不可遏地质问戚氏:“你自己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亭筠想说什么,被永安侯森冷的目光吓得咽回去。
见此情形,戚氏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哭喊着道:“侯爷,妾身也是被逼无奈啊,如果不这样做,您和老太太就会休了我,我有什么办法?”
四年无所处,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又没了,就算侯府不休她,也会厌弃她,届时新人进府,她便休想在侯府立足。
她只是不想落魄而已。
“戚氏!你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有理由为自己开脱?”永安侯本就火冒三丈,见戚氏被揭露后毫无悔改之心,怒气便更上一层楼,狠狠数落:“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自私自利,心肠歹毒,你那庶妹何其无辜,清宜何其无辜,我们被你欺骗的这些人又何其无辜,你对得起谁?”
戚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角的泪珠尤其显得讽刺,因为受害者那么多,根本轮不到她哭。
“还有你,许亭筠。”永安侯怒指着许亭筠,一个个清算过去:“不,你不配姓许,戚氏对不起你,你可以揭露她的恶行,但你没有,你为了荣华富贵,利用戚氏肆无忌惮,为难清宜,你是寄生在许家的一条吸血虫。”
闻言,许亭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侯门梦碎了,碎得彻彻底底。
如果不当许家女,她只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
“侯爷说得对。”许家老太太听着儿子说的这些,越听越生气,他们侯门世家的子嗣血脉,怎么能容许戚氏这般乱来,真是太让人气愤了,冷哼着道:“这事戚家定然知情,如此算计我们侯府,这样的亲家我们可要不起。”
戚氏一听顿时慌乱起来,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侯爷。”她立刻向永安侯央求道:“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求你不要休了我,侯爷,我愿意自请去庄子上静养,你再娶平妻也可,好不好?”
若是这把年纪被休,她绝无好下场,戚家也不会待她好,反而会怪她败坏娘家声誉。
“不可。”未等永安侯说话,许家老太太威严地道:“我们永安侯府主母的位置,决计不能由你这种毒妇继续占着,两个儿子不是你胡作非为的保命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永安侯也赞同母亲的看法,替别人养了二十几年女儿,他对戚氏膈应至极,连带着对两个儿子也心存芥蒂,附和道:“不错,你与戚家算计侯府在先,不可原谅,我如何能再留你!”
话音落,戚氏瘫倒在地,两旁的嬷嬷扶都扶不住。
“至于你。”永安侯看向许亭筠,眼底再无一丝父女情分:“你不是许家血脉,侯府也不留你,限你即日搬离侯府,且不得带走侯府分文。”
落得这个结果,许亭筠的反应没比戚氏好到哪里去。
一切都完了。
她怨恨地望着揭露自己的许清宜,明明自己从小到都比许清宜出色,可老天爷却偏偏把好运都给了许清宜。
她好恨啊!
戚氏也怨恨地望着许清宜,歇斯底里地道:“许清宜,看着自己的娘落得这个境地,你开心了,痛快了?!”
谢韫之皱紧眉头,面露担心。
“确实。”许清宜先一步慢悠悠地开口:“把自己的娘亲手推出来审判,确实挺让人内疚的,所以,我决定不认你这个娘。”
她目光冷然,坚定郑重:“许清宜只是你保全自己的牺牲品,未曾得到过你丝毫真心爱护,你有什么资格自称娘?从今开始,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母女关系。”
恩断义绝?众人听了,都为之一震,觉得许清宜真的变了,现在的许清宜很是凌厉果断。
临哥儿抬眼看了看娘,在心里为娘鼓掌叫好。
要不自己怎么和娘脾气相投,就是这个恣意痛快,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舆情,算个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永安侯府的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当天,许亭筠母子三人就被赶出了永安侯府。
不能带走侯府分文,听起来苛刻,实则她从勇国公府离开时也带了不少积蓄,只要不作死,省吃俭用过一辈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想像以前那样锦衣玉食就不可能了。
另外,永安侯当天就写了休书,派人通知东州的戚家,叫他们将戚氏接走。
事情闹得这么大,许清宜的两个弟弟自然也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恨母亲糊涂,但到底是母亲,都跪下来求父亲收回成命。
永安侯没有动摇,坚决要休了戚氏。
还对两个儿子训诫道:“做人不能忘本没错,因此你们为母求情我可以理解,但做人更不能心术不正,若是你们是非不分,包庇母亲的过错,将来也是平庸劳碌,不会有所作为。”
两个儿子被训得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夺子杀人,的确太过残忍,心术不正。
曾经他们觉得圆滑伶俐的大姐,却原来也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反倒是从不看好的木讷二姐姐,现在完全变了个人,那么自信大方。
却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许清宜一行人打道回府,随后将断亲消息放了出去,有撞柱逼迫的情况在前,众人对她的举动多半还是理解的。
只有少部分觉得过分了。
但紧接着,永安侯府便放出休弃戚氏的消息,理由是混淆侯府血脉,那刚被勇国公府休弃的长女许亭筠,原是戚氏从外面抱来的孩子。
瞬间,矛头便都指向了戚氏,倒是没有人再觉得许清宜过分。
戚氏这种人,众叛亲离也只能说活该了。
侯府没把她夺子杀人的消息放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
至此,陆启铭已死,阻碍临哥儿认亲的绊脚石也清除了,关注此事的民众们,便开始呼吁临哥儿认祖归宗。
作为完美的受害者,临哥儿这边和先前计划的一样,先不作回应。
他的计划连勇国公夫妇俩都不知道,因此二老以为大孙子真的恼了勇国公府,在那急得团团转。
勇国公夫人更是多次来找许清宜,明里暗里地打听,想知道临哥儿现在是怎么个意思?
许清宜也挺同情这老两口的,可是好大儿的节奏不能乱,她只能打太极,笑着安抚勇国公夫人:“您别这么着急,事情才刚过去,总得给孩子一些时间适应不是?否则别人还以为他觊觎世子之位,巴不得早点认亲呢。”
这个暗示不知道对方听懂了没有。
勇国公夫人也不笨,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立刻转忧为喜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好的,我明白了,是啊,是我们太急了。”
见她明白了,许清宜就笑笑。
心系大孙子的爷爷奶奶真是可爱啊,以后又多了两个真心疼爱临哥儿的人,是好事。
等他们这边事了,状元府那边也安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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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晦气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是该来点开心的聚会,转换转换心情,于是许清宜精心准备了一份暖居礼物,携同丈夫与儿子们出门。
状元府的位置也不偏,比他们将军府稍微往外一点,规格倒是很高,大抵是皇帝心疼女儿,故意厚待。
五月的艳阳下,精致的琉璃瓦闪着光辉,一切看起来都是崭新的,无端令人心情愉悦。
“沈状元是过上好日子了啊。”禛哥儿揣着手东张西望,小大人似的感叹了一句。
许清宜笑道:“你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就不兴人家沈状元过好日子。”
禛哥儿想想自己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摔打挨训的日子,不知道娘是从何得出的结论,觉得自己过得好……
不过他哪敢说啊。
当初弃文从武是他自己哭着求着选的,就算跪着也要学下去。
“表哥,表嫂。”熙宁公主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对方早就到了,正笑着过来迎接他们。
没想到公主也在,许清宜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合规矩,不过对方都是格外受宠的公主了,谁会给她立规矩。
所以情不自禁感叹,什么都是假的,权利才是真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立足,还是得有权利才行。
“公主,原来你也在啊。”许清宜福至一半,立刻就叫熙宁公主扶住了,对方明媚地笑道:“自家人见面,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孩子们还是见了礼。
“走吧,今儿个准备了一桌好宴,正等你们呢。”熙宁公主倒是不扭捏,俨然已是一副状元府女主人的姿态。
想必她和沈状元的感情,已经升温到了一定的地步。
现在这个点,倒是不急着开席,于是几位女眷撇下男人们在一块寒暄,让男人们自行安排吧。
状元府的景致不错,几个小的去逛状元府了。
谢韫之和沈知节立在廊下说话,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远远看着就赏心悦目。
可不,高挑俊朗春衫薄,比园子里的春树还要招人。
“这些天,陛下召见你的次数如何?”谢韫之的声音低低的,问说。
沈知节摇摇头:“自从太子出事后,陛下对我,似乎淡了。”
而在此之前,他确定皇帝是对自己青眼有加的,因为他是寒门子弟,身后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势力,皇帝最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了,放在眼前瞧着舒心。
可是太子出事后,皇帝恐怕恼了谢韫之,连带着看沈知节也没有以前亲厚了。
“是我连累你了。”谢韫之面露歉意。
“不不。”沈知节连忙摇头:“谢将军千万别这么想,我……”
其实,他很高兴被连累,因为皇帝将他和谢韫之看作是一伙的,这是荣幸。
“你还是要得到陛下的重用才好。”谢韫之负手而立,侧首笑看着沈知节说:“一来,你得到重用才不枉寒窗苦读考中状元,二来,也唯有得到重用,才能助恭王殿下一臂之力。”
恭王殿下?空气静默了片刻,沈知节心中惊涛骇浪,这,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谢将军是在邀请他……
一起拥立恭王么?
他的心脏狂跳,老天爷,这可是宏图霸业。
若是成功了,届时自己与谢将军一文一武,称霸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知节想着这些,脸都憋红了。
寒窗苦读二十年,好不容易考中状元,谁不想建功立业?他想。
“如何?”谢韫之问道。
“我,我愿意。”沈知节有些结巴地道。
谢韫之欣慰地点点头:“走,去书房,我仔细与你说说,如何重新得到陛下的赏识。”
“是。”沈知节既兴奋又紧张,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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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沈状元,陛下因我而冷落你,若是你我继续交好,他恐怕不会再启用你,所以。”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沈知节,轻叹口气:“如果你想要得到陛下的重用,就只能和我决裂。”
沈知节的表情一震,决裂,竟要这么极端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凡为帝者,狠辣多疑,尽管皇帝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人,但那只是表象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你也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决裂是把双刃剑,把自己推到众人唾骂的位置,是可以得到皇帝的信任,因为皇帝就喜欢用这种孤零零的臣子。
但,站在谢韫之的对立面,名声肯定会受损。
因此谢韫之道:“这个决定关乎你的未来,你自己要好好想清楚,我不勉强你。”
沈知节只觉得口干舌燥,凝神静气想了一下,说道:“谢将军,做大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我自认才学平庸,只是比别人多读了两本书,真正去谋事却还是个牙牙学语的稚儿,你不嫌弃我,已是大幸。”
“沈状元谦虚了,你是个心有丘壑之人,未来必定有大作为。”谢韫之不吝啬地夸赞道,看沈知节的眼神,温和而欣赏。
“谢将军谬赞了。”沈知节腼腆地道,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起当初在铜锣巷,初次见到谢夫人的那天。
若说知遇之恩,改变人生,应当是从那天起吧。
谢夫人对自己的欣赏,以及无条件的信任,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和母亲贫困潦倒的生活。
回归正题,沈知节有些担心地道:“我没有异议,但公主那边……”
难免会想,熙宁公主和谢夫人的关系那么好,会支持他做这个决定吗?
甚至于,对方心中属意的人选会是恭王殿下吗?
这些都未可知。
谢韫之沉稳地道:“这你就无需担心了,我夫人应该已经在说服熙宁了。”
夫妻俩头天晚上就仔细商量过,事已至此,他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人,无人能继续置身事外。
废太子一事后,不论谢韫之再如何表态,皇帝也不会再相信他还是个纯臣。
有着临哥儿这个层关系,谢韫之就被打上了恭王党的烙印。
而薛贵妃、熙宁公主,还有靖远侯府,与谢韫之都是近亲,自然也被皇帝看作是恭王的党羽了。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能再沉默下去,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女眷这边,闲聊了会儿功夫,许清宜便邀请熙宁公主借一步说话。
二人安顿好沈夫人,便走了出来,熙宁公主问:“表嫂,你要跟我说什么?”
“是这样,近来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几件事,想必公主也有所耳闻吧?”许清宜打听道。
闹得那么大,自然是听说了的,熙宁公主看着许清宜,面露关心地颔首:“都是你的伤心事,你不提,我也不敢问。”
“倒是还好,也没那么伤心。”想必公主指的是戚氏的事,许清宜想和她说的却不是这件,顿了顿道:“公主,其实迫害陆襄夫妇的真正凶手,并不是被斩首的那个,而是太子。”
“什么?”熙宁公主顿时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
许清宜点点头低声:“让金三宝顶罪是皇帝的意思,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恭王殿下也妥协了,但条件是废了太子。”
“果真?”熙宁公主满脸写着竟是如此的惊讶。
“就是这样的,现在太子被皇帝禁足了,只等着风头过去,便宣布废太子的旨意。”许清宜说到这儿,一顿:“由于查这件案子,韫之也参与了,现在皇帝已经不信任韫之,认为他已经和恭王殿下勾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许清宜不明白的是,恭王殿下能力出众,哪怕母族可能有点瑕疵,但也不影响成为一个好皇帝吧?
皇帝连太子这种人都能忍受,又为何不能够接受恭王呢?
熙宁公主消化了一下这些消息,非常敏锐地道:“如此说来,靖远侯府和我母妃,也受到了猜忌吧?”
可能这就是表嫂和她说这些的原因。
“是。”许清宜点点头,说道:“想要避免皇帝的猜忌,我们两家只能决裂。”
“这……”熙宁公主变了脸色,有这么严重吗?
不等许清宜解释,她立即沉着脸道:“只是被猜忌而已,又不是活不下去了,何至于决裂,我们又不是那等趋利避害的人。”
公主倒是直性子,许清宜喜欢得紧,因此赶紧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只是表面上决裂而已,我们知道你和贵妃娘娘的心,都是向着自家人的,可是不这样做,沈状元的仕途有碍啊。”
闻言,熙宁公主的脸色才缓了很多,许清宜继续道:“沈状元很受皇帝青睐,都是韫之这层关系阻碍了他,如果他能得到皇帝重用,便于恭王殿下有大助益。”
这么一说,熙宁公主就明白了,看来表哥已经明确和恭王站在了一起。
也是,眼下太子已废,若不助恭王一臂之力,反叫肃王夺了位,于他们几家便是灭顶之灾。
熙宁公主点点头:“表嫂的话,我明白了,明日我就进宫,与母妃商讨一二。”
“是。”肯定不能瞒着薛贵妃,那是他们在后宫的定心丸和耳报神。
“知节那边……”熙宁公主迟疑,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沈知节好像十分崇拜谢韫之,对方会同意这个决定吗?
二人正说着话,便看见谢韫之和沈知节并肩走了过来。
许清宜微微一笑:“公主不必多虑,看来韫之已经说服沈状元了。”
这下熙宁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对夫妻俩,今天是有备而来。
“你们二人真是,夫唱妇随。”望着昔日追逐过的身影,熙宁公主不再心动,却羡慕起表哥和表嫂的夫妻感情来。
明明表嫂对表哥也就淡淡的,完全看不出对爱人该有的灼热,可是这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画面,却叫人觉得很舒适。
可能正应了那句话,适合远比相爱更重要。
“表嫂……”熙宁公主欲言又止,想问,你爱表哥吗?
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现在他们过得这么融洽,爱不爱的有什么重要。
“嗯?”许清宜也将目光从那两人身上收回来,看着熙宁公主,以为对方羡慕自己和谢韫之的感情,温柔笑着道:“沈状元也是个一心一意的良人,不可多得。”
熙宁公主闻言,情不自禁地盯着沈知节看,自己的未婚夫,端的是玉树临风,俊俏飘逸,越看越喜欢。
远处,沈知节与谢韫之侃侃而谈,直到慢慢走近,看到了熙宁公主高挑明艳的身影,嘴巴就像打了结,开始安静下来。
“韫之,沈状元。”许清宜打招呼道:“怎么样,两人聊得如何?”
谢韫之颔首道:“沈状元同意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知节移开落在未婚妻身上的目光,敛神规矩地见礼:“公主,谢夫人。”
“沈状元。”许清宜笑眯眯的暗道,好一个飘逸俊俏的小美男啊,书生有书生的韵味。
熙宁公主也笑着,大大方方回了个礼:“知节,表哥。”
被招呼的两个人,一个泰然地颔首:“熙宁。”一个耳朵情不自禁地红了,留意到自己名字被放在前面。
“公主,约莫也快开席了,我和韫之去找找孩子们,你和沈状元一会儿也回去。”许清宜笑着交代说。
熙宁公主点头:“好,你们快去吧。”
随后,许清宜转身离去,谢韫之跟上她。
原地只剩下熙宁公主和沈知节。
静默了片刻。
熙宁公主温和地道:“方才表嫂和我说了,眼下局势严峻,你仕途恐怕多有艰难,不过你放心,夫妻一体,我总归会全力支持你。”
沈知节听了,心里甜滋滋的,轻嗯了一声:“多谢公主,我也会努力上进的,争取封侯拜相,不叫你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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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
这样冷清着脸一本正经地粘人,真的好吗?
但是,有点心动怎么回事?
咳,趁着四下无人,许清宜也偷偷握了一下谢韫之放在身侧的手,别说什么书生有书生的韵味,再有韵味也比不上自家这个好啊。
得到许清宜的回应,面容淡漠的谢将军便弯着唇笑了,这次再不松开手,而是亲密地相扣着。
“不知道孩子们在哪儿?”许清宜脸上略微不自在,也是奇了,都相处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会偶尔羞涩,哎呀。
“听动静,是在这边。”谢韫之道,领着夫人前往。
这都能分辩?
许清宜不禁佩服,闲聊道:“你们习武之人都这么厉害吗?禛哥儿也行?”
“他?还要多学几年。”谢韫之道。
“那也很厉害了。”禛哥儿几年之后,也才不到弱冠,老母亲深感自豪。
谢韫之没有反驳,禛哥儿的天赋确实很好,只不过对方当年胖乎乎的,也不爱动,他愣是没有看出来禛哥儿有这份天赋。
所幸后来娶了夫人,他的小家庭整个都变得好了起来。
三个孩子果然在这边,许清宜最先看到了临哥儿的身影,便与谢韫之松开了紧扣的手,低声轻咳道:“不是不想牵着你,孩子们看见了不好。”
“嗯。”谢韫之侧目,应了声。
“临哥儿,喊你弟弟们回去用饭了。”许清宜隔着一段距离,高声吩咐长子。
临哥儿听见后,将两个弟弟喊回来。
爹娘今天到状元府,不是奔着联络感情来的,他很清楚,所以自觉地承担起看顾弟弟们的责任。
“娘!”珩哥儿开心地跑过来,他老早就想回去找娘了,但是大哥不让。
“哇,谁给你做的荷叶斗篷呀?”许清宜好笑地看着他。
珩哥儿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斗篷,笑眯眯回答:“二哥做的,好看吗?”
“好看,你二哥手还怪巧的。”许清宜说。
禛哥儿被夸了,歪着嘴角笑吟吟,还挺得意:“是不是要吃饭了?走走走,我饿扁了。”
是要吃饭了。
“走吧。”许清宜领着他们,一家人前去开席。
接下来,其乐融融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午宴。
有可能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家人最后一次聚餐了,许清宜心想。
至少在新旧更替之前,谁知道这场夺嫡之战,会持续多久呢?
次日,宫里。
熙宁公主前来见薛贵妃,与之透露废太子一事,以及谢韫之决定拥立恭王一事。
薛贵妃也是震惊不已,继而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皇后最近深居简出呢,连架子都不跟嫔妃们摆了,原来是太子要废了,报应不爽。”
熙宁公主疑惑,听到皇后倒霉的消息,母妃如此高兴,倒像是和皇后有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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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未曾听说过,母妃和皇后之间有过节。
似乎看出女儿的疑惑,薛贵妃吐出一口陈年怨气:“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时你还小,母妃本来怀过一个男胎,拜皇后所赐,没能生下来,身子也伤了。”
这就是薛贵妃如此受宠,却多年来只有熙宁公主一个独女的缘由。
听见真相,熙宁公主脸上也露出了愤怒,好在恶人有恶报,太子一废,皇后的好日子也即将到头。
“所以,母妃对于表哥的决定怎么看?”熙宁公主有些忐忑地问。
她和驸马都已经答应表哥了,若是母妃不肯同意……
“傻姑娘,母妃自然是支持的。”薛贵妃唇边带着精明的笑意,分析利弊道:“太子已废,若肃王上位,哪里还有你我的好日子?”
又道:“不过陛下不喜肃王,未必是属他,多半还有其他考虑,但不论如何,总归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薛贵妃拿了一粒葡萄剥起来:“随你表哥一起拥立老三就不一样了,老三眼下也算和你表哥沾亲带故,头上又没有母妃,届时他上位了,说不定我还能捞个太后当一当。”
那时可就真风光了。
皇后只怕做梦都没想到,还有她薛贵妃当太后的一天。
听着母妃语出惊人,熙宁公主赶紧警惕周围。
这话是可以在宫里乱说的吗?
“放心,我这宫里没有你父皇的人。”薛贵妃泰然若之,在吃人的宫里待了这么久,她怎么可能没有警惕心。
“你去回了你表哥,就说,我要太后之位。若他肯帮忙周旋,我自当鼎力相助。”薛贵妃道。
熙宁公主才知晓,母妃竟是如此野心勃勃,笑道:“母妃放心,就算您不开口,我相信表哥也会尽力为您争取。”
放眼整个后宫,谢韫之除了扶自己的亲姨母坐上太后之位,他还能扶谁?
“是这个道理。”薛贵妃吃了一颗葡萄,越想越觉得解气,擦擦手指:“好了,母妃要去睡美颜觉了,你自便。”
“是。”熙宁公主告退。
另一边,将军府收到熙宁公主的消息,开始思索两方决裂的理由。
那必然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才行,否则难以骗过皇帝的眼睛。
见谢韫之皱眉沉思,已经过了良久,似乎仍未有结果时,许清宜弱弱地道:“将军,妾身有一计……”
谢韫之脱口而出:“说。”
随即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在军营,给自己献计的也不是下属,而是亲亲夫人,便立刻软了语气:“夫人请讲。”
许清宜之所以语气弱弱的,是因为这个计呢,它虽然有用,却真的有点毒。
谢韫之恐怕不会采纳,甚至公主也可能不会同意。
但真的有用,皇帝必然深信不疑。
酝酿一番过后,许清宜还是大胆地提议:“要不,你和公主表妹单独见个面,然后让沈状元到现场吃醋误会,大闹一场?”
果然,谢韫之的眼刀子立刻甩了过来。
满眼写着: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哪里馊了,这主意其实挺好,许清宜硬着头皮进言:“有你们长达数年的绯闻做铺垫,皇帝肯定深信不疑,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沈状元冲冠一怒为红颜,和你掰了也很正常。”
谢韫之:“……”
计谋很好,但是下次不要献了。
身为有妇之夫,他半分都不想和别人传绯闻,为了宏图霸业,也不行。
看出这人的抗拒,许清宜反而淡定下来了,反问:“要不你自己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计谋,能让皇帝完全相信你?”
谢韫之陷入沉默。
“将军,这是夺嫡之战,不能儿戏。”许清宜分析道:“唯有这个理由,百姓的参与度才最高,有全京城的百姓为你们二人的决裂做背书,沈状元的名声才会一下子陷入绝境,皇帝肯定会捞他,趁机收服他,叫他感恩戴德。”
谢韫之侧头睨着侃侃而谈的许清宜,眼神复杂,妻子聪明,但是太恼人。
他掐过对方小巧的下巴,用唇堵住那喋喋不休的发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来物理攻击,顿时哭笑不得。
但她还能怎么样呢?
美色当前,只能捧住对方的脸庞,尽自己所能攻击回去。
谢韫之:“……”
带兵打仗多年,他一般都能洞悉敌人的思路,唯有面对自家夫人时,总会有一种摸不着对方套路,从而导致的无力感。
许清宜发现,自己这样一回应,对方反而不动弹了,便试探地撩了一下:“?”
好像在问,宝贝,你怎么熄火了?
谢韫之的唇瓣叫对方衔住,贝齿在上头轻轻揉捻,顿时令他的呼吸漏了一拍。
要知道,平时夫人哪怕不撩他,他都巴不得一天亲热三回,如今夫人主动挑事,他暗暗轻叹口气,便将正事暂时抛到一旁,搂着夫人亲近起来。
腰带被随意扔到了地毯上,压袍的玉佩磕到桌角,发出沉闷的动静。
这书桌宽敞好使,结构结实,不会发生令人着恼的声音。
许清宜刚这么想着,侧头便看见,谢韫之钟爱的一排毛笔,正在笔架上晃动得厉害。
脸庞顿时就烧了起来,如天边的红霞。
哎,以后不能直视这张桌子和桌上的一切物品了。
收了势,清理了一番,二人的神情又陷入了沉思,因为该解决的问题还未解决。
许清宜懒洋洋地靠在对方怀里,率先开口:“此计是为了叫沈状元背负骂名,所以你和公主表妹单独见面自然是个误会,届时我也会同去,这样就不会有损公主的名声,可行?”
说到底,只是给沈知节一个堕落的理由,为爱扭曲性情,很是合理。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韫之又沉下心思索了片刻,除了公主这事,确实想不出沈知节还能为什么而性情大变,才颔首:“你派人和熙宁说,我去与沈状元说。”
许清宜:“好嘞。”
熙宁公主收到表嫂的剧本,觉得很有趣,这确实能掀起一番风浪,并叫人深信不疑。
至于表嫂担心她的声誉,倒是不要紧,再丢脸的时刻都有过,她若是在乎这个,以前就不会屁颠屁颠追着表哥跑了。
就是有点担心沈知节,不知他为了爱情与恩人‘翻脸’后,能不能承受得住天下人的唾骂。
沈知节也收到了剧本,得知自己即将要扮演一个偏执极端的妒夫,为了爱情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佞臣,可能会留下千古骂名。
他不仅不退缩,反而跃跃欲试。
“若是我们败了,你便好好当你的佞臣,皇帝会让你辅助新帝,你便将假的当成真的,好好活下去。”谢韫之道。
沈知节心中一惊,立刻道:“将军别说丧气话,不会败的,我们尽力而为便是。”
不过,谢将军为他考虑到这点,他心里很感动。
“嗯,若是不败就最好了。”谢韫之淡淡一笑,不无感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走到这个地步。
但一切就是这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过了几日,白马寺。
许清宜和谢韫之来这里进香,熙宁公主自然也来了,三人在人来人往的寺庙里‘偶遇’寒暄,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
众人难得见到皇家公主和名满天下的谢将军,不由都多看两眼,同时与身边的人感慨:“三人关系瞧着真好啊,看来公主确实不执着了。”
“当然了,不然怎么会赐婚新科状元郎。”听的人说道。
“之前传说公主与表嫂关系好,大家都还不信呢,这会儿亲眼所见了吧?”有人说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据说状元郎还是谢将军的门客,倒是缘分。”说话的人意味不明道。
许清宜与两位言笑晏晏,一边留意周围的目光,为了公主和谢韫之这对表兄妹的名声着想,越多人看见她在场越好。
半晌后,时间差不多了。
许清宜见状借故离开,因此现场便只剩下谢韫之和熙宁公主,看起来仍是有说有笑。
“公主!”就在这时,沈知节来势汹汹地登场,径直走到公主面前,质问:“你怎会在这里,不是说今日抱恙,不便出门吗?”
随后,嫉妒地看向谢韫之,口不择言:“原来并非不便出门,只是不想赴我的约罢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答应婚事?”
周围的人一听有热闹瞧,便都围了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听起来好像是跟感情纠葛有关,人们对这些风流人物的爱恨情仇,也是十分感兴趣的。
“知节?”熙宁公主赶紧道:“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来白马寺是想请大师为我诵经,表哥只是偶遇罢了。”
“没错,沈状元,我与熙宁只不过是偶遇……”谢韫之开口。
“住嘴!休要糊弄我,公主喜欢你,难道谢将军你自己不心中没数吗?”沈知节满脸妒火,怒视着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谢韫之:“你明知公主喜欢你,也知我心悦公主,为何还要背着我与公主私下见面?”
旁观者清,却无人敢卷入是非,毕竟他们也不敢确定,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
“知节,你真的误会了。”熙宁公主拧眉道:“表哥怎么说也是你的恩人,你怎能用这种语气和表哥说话?”
沈知节越发生气:“你果然护着他!”
哎呀,越吵越凶了。
周围瞧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各位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须知谢夫人刚才也是在此的,瞧着的确就是偶遇罢了。
状元郎如此吃醋,大家倒也理解,只怪公主以前一心一意地爱慕着表哥,如今换做谁来当公主的未婚夫,都难免会心存芥蒂。
但话又说回来,谢将军似乎是状元郎的恩人来着。
无论如何,对恩人这般咄咄逼人也确实不妥,状元郎未免心胸太过狭隘。
谢韫之负手而立,拧眉不悦地道:“沈知节,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不信我也就罢了,熙宁是你的未婚妻,你如此多疑,叫熙宁如何自处?”
“问得好。”沈知节紧握双拳,面容嫉恨地道:“世人谁不知公主心悦于你?你自己不避嫌,却反倒怪我多疑,看来你谢韫之的盛名也不过如此。”
“你。”谢韫之气急道:“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沈知节,你实在太过分了!”熙宁公主喝道,快步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挥手扇沈知节的巴掌。
最后被沈知节一把握住手腕。
“……”
话说二人相识至今,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虽只是握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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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心跳不止的感觉,差点耽误了做戏。
幸而,沈知节的纯情收放自如,眼下彻彻底底是个沉浸在妒火中的男人,一把将公主扯进自己怀里,沉声:“公主,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好吗?”
熙宁公主:“……”双手抵着沈知节的胸膛,心脏怦怦跳。
这,小书生看着清瘦,胸膛也蛮宽厚的嘛。
还有股清新的味道。
“小生真的很喜欢您,为了您,可以什么都不要。”沈知节将公主抱得紧紧的。
这句话固然有做戏的成分在,但眼底的深情不假。
叫人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虽然小书生的怀抱很舒服,但熙宁公主挣扎起来,生气地道:“不论如何,你不能对表哥这么无礼,快对表哥道歉!”
“你生气就是心虚,不肯答应我,就是心里还有他。”沈知节胡搅蛮缠,扯着公主道:“跟我走,以后不许再见他!”
“喂,沈知节!”熙宁公主半推半就,被沈知节拽走。
如云的香客们看看他们两个,又看看浑身散发着郁闷气息的谢韫之,哎嘿,表示看热闹看了个满足。
不愧是天子脚下,天天都有新鲜事。
“谢将军真是冤枉!分明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上了一顶大帽子。”看客有些气愤地道。
“这状元郎也太忘恩负义了,至于吗?人家还是表兄妹呢,凭什么不让见面?”越来越多人议论道。
许清宜作为最后一名收官的演员,施施然地出现了,看着谢韫之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谢韫之看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又看看自己的妻子,那眼神就好像在说:
好了,这盛世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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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人们的口口相传,添油加醋,流言蜚语已经变成了更加激烈的版本。
许清宜当然喜闻乐见,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就是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反应。
宫中,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未置一词,就像听了一件平常的事件。
接着继续听探子说其他的。
“太子,这些天如何?”说到最后,皇帝主动询问。
探子一顿,回道:“太子殿下这些天足不出户,郁郁寡欢。”
皇帝闻言没说什么,但明显看得出来,神情有些怅然。
是啊,怎能不惆怅。
到底是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太子,在心里占据了不小的位置。
说到底,太子只是对不起勇国公府和温家,并未对不起他这个父皇,而他迫于压力废了太子,内心终究存了三分怒气。
毕竟身为帝王,谁能乐意被人掣肘。
“嗯,你下去吧。”皇帝回过神来,挥退探子,随后对大太监刘得柱道:“走,去后宫看看老七。”
“是,陛下。”刘得柱应声道,心中暗想,陛下最近似乎很亲近七皇子啊。
七皇子赵翊是淑妃所出,今年十七岁,出落得文武双全,算是一群未成年皇子中最出挑的一个了。
如今太子废了,看来皇帝看上了七皇子。
早年皇帝的后宫,很少有男胎出生,直到太子成年后,之后所出的男胎皆对太子造不成影响,后宫这才陆续有男胎出生。
本来薛贵妃的那一胎也不应该没的,可皇后忌惮薛贵妃太过得宠,便故技重施,最后的结果就是惹怒了皇帝,给了皇后一次重罚。
自此皇后才真正收敛。
关于沈知节为了公主与恩人决裂一事,虽在皇帝这里获得反响平平,可在坊间却传得沸沸扬扬,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最近的京城要闻实在是多,众人发现,似乎每一件都跟这一小撮人脱不开干系。
而这一回,终于轮到了众人敬仰向往的谢韫之将军成为主角。
毫不意外,又是因为长得太好惹得祸!
长得太好了,连成亲多时也仍不肯放过他。
谢韫之克己复礼,对别人的爱慕向来不假辞色,没人会认为他和公主真的有什么。
要有还用等到现在?
所以大家自然是谴责沈知节小心眼,虽说公主以前确确实实喜欢过表哥,这不假,可当天在白马寺,却并非对方所说的那样私下见面。
真实的情况是谢夫人也在,人家姑嫂之间有说有笑地呢,所以纯粹就是偶遇罢了。
既是误会,大家都在等着沈知节给谢韫之郑重道歉,否则如此不分是非,这个沈状元如何担得起状元的美名?
然而,沈知节不仅没有道歉,还放话表示,谢韫之对他算哪门子的有恩?
只不过对方的夫人请他上门当西席罢了。
他收束脩办事,钱货两讫,难道还要叫他感恩戴德?
这话一出,可就惹到了一大批人。
有谢韫之的拥护者,有看不惯的读书人,也有眼红沈知节的人,各路人马掺杂在一起,对沈知节展开了相当激烈的口诛笔伐。
正如许清宜预料之中,沈知节的名声迅速下降,已经有人挖出他当初贫困潦倒的事,还有许清宜为他母亲引见公主的事。
桩桩件件,用来作证他新科状元沈知节,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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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浩浩荡荡。
是以,状元府终日大门紧闭,唯有半夜三更,才敢派人出来清除门口的各种腌臜之物。
“大……大人,有人用血,在门外写大字……”状元府的小厮吓坏了,回来慌慌张张地禀报道。
“无妨。”沈知节冷然道。
事态发酵已经好些天了,他知道,现在外头讨伐自己的文章满天飞,各路人马都巴不得将自己拉下来,踩入泥泞。
成,或是败,应该也快出结果了。
说不担忧是假的,哎,若是他们赌错了皇帝的心思,那么他这个新科状元,恐怕就要废了。
次日,沈知节依旧穿得整整齐齐,去翰林院点卯。
现在翰林院的同僚们见了他,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满脸鄙视。
与当初亲厚的样子大相径庭。
“有些人啊,尚了公主就不记得自己姓甚名甚了,还读书人呢,我呸。”一些挤兑的话不高不低道。
这样的排挤与鄙视,沈知节倒是不在乎,说明他们的戏做得好,人人都信了。
沈知节冷笑一声,说道:“梁大人这么酸,是不是因为公主没看上你?也是,毕竟你长得实在不敢恭维,有碍观瞻。”
“你。”梁大人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着就要撸袖子上来干架,好险被身边得同僚们拦住。
“梁大人冷静冷静,别跟他一般见识,忘恩负义之辈罢了。”众人劝道。
“哼!小人得志,你走不远的,等着瞧吧!”梁大人被不情不愿地拖走。
沈知节面上冷漠,但心里默默地道歉,对不起啊梁大人,小生真的不是有意攻击你的长相,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他负手回到平日工作的位置上,椅子用脚一碰就散了。
小把戏。
不过被全院的人鄙视孤立,滋味确实难受,沈知节在心里想,陛下,快点召见微臣才是。
挨骂没关系,他想成事。
傍晚,沈知节从翰林院走出来,猝不及防被百姓泼了一身污秽,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沈知节,你不配当状元!白眼狼,谢将军哪点对不起你?!”那人喊道。
“大胆!”跟在沈知节身边的小厮道:“竟敢侮辱朝廷命官,来人啊,把他抓起来拷问!”
翰林院门口的确有官差站岗,闻言犹豫了一下,便前去抓人,因为那百姓确实犯了错,该罚。
“……”沈知节全程未置一词,抬起手缓缓扫了扫衣襟。
当官差将那名泼污秽物的百姓捉回来,他却寒着脸,亲自上前踹了一脚,冷道:“侮辱朝廷命官,打入大牢,杖责三十。”
旁边围观的百姓们立即哗然,三十杖刑太狠了,这不得打死人!
却没有人敢再说沈知节半个不是。
一身污秽和三十杖刑,终于让沈知节见到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这是在第二天的翰林院。
沈知节昨日回到府邸,已经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好几遍,洗得干干净净。
可刘公公还是不敢站得太近,哎呀,听说沈状元被泼了一身呢,光是想想那场面,早饭就在刘公公的胃里边翻腾。
可作为一名职业的公公,他还是笑眯眯地道:“沈状元,陛下召见。”
沈知节定格了半晌,脸上很自然地出现惶恐的神情,毕竟他也清楚,近来全京城都是反对自己的声音。
想必到了宫里,是要挨骂了。
“是。”他声音低低道。
刘公公看出了沈知节的惊慌,心道,应该的,这沈状元也是个胆儿肥的,惹谁不好,竟然敢惹谢将军?
莫说被泼污秽之物,就是被暗杀了也不稀奇。
不过圣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到,国子监那边闹得这么凶,圣上却似乎不打算处置沈知节。
一直拖到现在才召见,看来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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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窗苦读二十年,眼看着如花美眷和功名唾手可得,却又因一步行差踏错而即将失去,自然是怕的。
“陛下……”沈知节声音微颤。
皇帝抬眸,一双龙目眼神锐利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声道:“说吧,和韫之怎么闹成这样?”
沈知节立刻跪下,磕磕巴巴道:“求陛下恕罪,微臣知道错了,不该……与谢将军争风吃醋。”
皇帝面无表情,轻哼了一声。
“陛下息怒。”沈知节又惶恐地道:“微臣并非怀疑公主,对公主不满,只是微臣太在乎公主了,嫉妒谢将军能得到公主的欢心,是微臣的错。”
“确实你的错,因为争风吃醋便让自己名声扫地,如此不珍惜朕给你的状元之位,沈爱卿,朕该说你性情直率好,还是说你蠢好呢?”皇帝的声音,在殿内淡淡地响起。
沈知节到底懂得察言观色,悟到皇帝不像生气,但脸上非常恐惧地道:“陛下……您这是要,收回微臣的状元之位吗?”
白着脸又问:“那微臣与公主的婚事?”
看在皇帝的眼里,沈知节俨如一个陷入感情迷障的痴儿,都这种时候了,仍然更在乎与公主的婚事。
“你就这么喜欢熙宁?”皇帝问道,眼底暗藏审视,身为利益至上的帝王,他又怎么会相信,这世间竟然有人为了儿女情长而毁了仕途。
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沈知节此番不为爱情,而是
另有图谋,那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皇帝到了这把年纪,一边觉得自己乾坤在握,一边又危机感重重,反而不想如过去一般,喜欢和欣赏内敛深沉的臣子。
倒是更亲近鲜活直率的年轻人多些。
毕竟年轻人性情外放,弱点就摆在眼前,就如同一张白纸般好掌握着。
“是,微臣十分倾慕公主。”提到公主,沈知节身上的恐惧都减少了几分,整个人似乎在泛着光:“去年元宵夜,微臣有幸在河边猜中公主的灯谜,被公主邀上画舫,那是微臣第一次见公主,那时还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只知道门第悬殊,不敢奢望。”
“后来,时年三月,又在郊外踏青偶遇公主,公主竟然还记得微臣,并与微臣约定,若是微臣能中一甲,便结两姓之好。”
沈知节说到这里,脸上都是喜悦的神情:“承蒙您抬爱,殿试那日果然点了微臣为状元,微臣这才有机会亲近公主。”
“你倒是个情痴。”皇帝不看重儿女情长,此刻却也为沈知节的真挚
而动容,冷漠的人看待有真情的人,并非都是不屑的,有时也会佩服。
“恳请陛下,微臣真的倾慕公主,求陛下不要收回赐婚旨意。”沈知节磕头道。
“放心吧,赐婚岂是儿戏,怎能说改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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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沈知节感恩戴德。
“你和韫之,可有握手言和的可能?”皇帝试探地问道。
沈知节顿了一下,才道:“不敢瞒陛下,破镜难圆。”
好一个破镜难圆。
也是,只要沈知节深爱公主一天,就不可能放下对谢韫之的芥蒂,更何况,现在全天下都在唾骂沈知节。
可不是沈知节向谢韫之道个歉,就能平息得了众怒的事。
皇帝似叹息似惋惜:“沈爱卿,与韫之作对,你将来的处境艰难了。”继而缓缓道:“不过你既是朕的女婿,朕自会保你。”
听见这话,沈知节的一颗心安稳地落回了肚子里去,垂眸磕头道:“谢陛下。”
起身出宫,他的佞臣之路,便从脚下开始。
等到沈知节告退后,皇帝传唤了几个人,连下数道命令。
一,平息国子监那帮学子的闹事,二,肃清坊间对沈知节的讨伐,三,将沈知节从七品编修晋升至正六品侍讲。
竟是如此,听见第一手消息的大太监刘公公顿时震惊不已,没想到这次风波,皇帝完全站在了沈状元这一边。
估摸着是废太子一事,令皇帝对谢韫之生了厌呢。
变化来得太快了。
刘公公内心唏嘘不已,曾经刘公公以为,艳惊天下的谢将军,会与皇帝君臣相宜到最后。
话说谢将军苏醒那会儿,皇帝的笑颜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要变天了。
继刘公公后,接下来震惊的,是全京城的百姓,大家做梦也没想到,素来宠爱谢将军的皇帝,这次竟会力保驸马沈知节。
沈知节的晋升,像极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那些讨伐沈知节的人脸上,叫他们知道,沈知节动不得。
经过一番雷厉风行的肃清后,国子监的学子偃旗息鼓,坊间的百姓噤若寒蝉,翰林院的同僚们,自然也不敢造次。
当然了,这只是表面上,私底下大家都气疯了。
实在不解,为何向来宠爱谢将军的陛下,这一次会破天荒地保沈知节,难道为大启出生入死多年的名将,还比不过一个品行不佳的新科状元?
百姓们越想,越是怜爱谢将军。
而谢韫之的心情却恰恰相反,皇帝猜疑自己,是他早就知道的事,被冷落也是意料之中了。
知道沈知节的仕途保住了,他重重松口气。
许清宜也松口气,尽管她出谋划策时有理有据,却也担心事与愿违啊,万一耽误了人家沈状元的前途就不好了。
她不知道,在谢韫之和临哥儿兄弟几个看来,她淡定得很,好像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种胸有成竹的泰然。
真是少见。
许清宜:“……”你们手握剧本,你们也行。
不过沈状元这事,还真脱离了剧本,已经朝着偏离剧情很远的方向而去了,最终结果会如何,她也不知,且拭目以待吧。
“夫人,陛下召见我。”收到消息,谢韫之特地到许清宜跟前说一声:“我进宫去了。”
许清宜忙起来送送他:“将军,一切小心。”
就知道皇帝会召见谢韫之,估摸着是安抚人心呢。
“嗯。”谢韫之迈着长腿往外走,到门槛处停下,回身搂了一下许清宜:“就到这儿。”
免得出去晒一身汗。
“哎。”许清宜笑道。
御花园。
谢韫之和刘公公一道前行,敏锐地发现,刘公公今儿个话特别少,不像往昔,话密得令他这个寡言的人无奈。
这般想来,失去圣宠的滋味,也没那么不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公公哪里知道谢韫之的想法,谢韫之向来不爱搭理人,最近又出了这么一件晦气的事,他不想触谢韫之的霉头罢了。
倒也不是刘公公惯爱捧高踩低,其实他个人还是蛮喜欢谢将军的。
只是身为陛下的奴才,有些事他也不方便和谢将军说太多……
“陛下。”谢韫之来到皇帝面前,肃然行礼。
皇帝望着自己栽培了多年的爱将,心情尤为复杂,一时不知该怪命运弄人,叫陆襄的遗腹子成了谢韫之的养子,还是该怪谢韫之拎不清,竟为一个养子和恭王结党。
却不想承认,如果太子没有迫害陆襄夫妇,那么恭王和谢韫之都可以成为太子最得力的辅助。
“韫之,近日你与沈爱卿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起了个头,便没再往下说。
“回陛下,此事纯粹是个误会,我与熙宁表妹在白马寺只是偶遇,那天内子也在。”谢韫之立刻解释道:“只是恰巧沈状元来到时,内子去了送子娘娘处进香罢了。”
熙宁公主还未成亲,当然不好跟着去,于是就与表哥在外面等候,这很合理。
“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朕已经了解过了,确实是沈爱卿的情绪过激了点。”皇帝望着谢韫之道:“但认真说起来,也情有可原,毕竟熙宁那丫头当年追着你跑,爱得轰轰烈烈,他心有芥蒂也是正常的。”
“是。”谢韫之点点头。
“所以,虽说沈爱卿有错,但坊间有些人也是太过分了些。”皇帝想起探子的汇报,皱着眉道:“听说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在状元府门前撒野,甚至守在翰林院门口给沈爱卿泼泔水。”
谢韫之立刻垂眸道:“请陛下明鉴,这并非微臣所愿。”
“呵呵,无需着急,朕如何不清楚你的性情?”皇帝笑容温和,瞧着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你啊,最是光风霁月,坦荡磊落,不然全城的百姓们怎会如此爱戴你?”
谢韫之笑笑:“陛下相信微臣就好。”
“朕,自然是相信你的。”皇帝瞥了自己宠信多年的爱将一眼:“喊你来也并非为着数落你,只是希望你能够体谅,熙宁那丫头好不容易才看中一个人,朕不能任由舆情毁了他。”
“微臣明白。”谢韫之道。
“嗯,那就好。”皇帝暗暗观察着谢韫之的反应,却看不出什么来,也是,这人年纪轻轻便喜怒不形于色,叫人轻易捉摸不透:“好了,朕乏了,刘得柱送你出宫。”
“不敢劳烦刘公公。”谢韫之立刻客气地道:“刘公公还是留下来伺候您,微臣自己出宫就好。”
“也罢。”皇帝也不勉强,若是从前,他必然会坚持到底。
这是皇帝对臣子宠爱的一种表现,好叫别人知道,心腹重臣的待遇就是不一般。
“臣告退。”谢韫之行了礼,转身离开。
这时,皇帝敛去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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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皇帝见了谢将军,都会留对方用膳下棋,态度之亲厚犹如半子,而眼下虽然还是其乐融融,那份亲厚却已然不在了。
至此,谢韫之和沈知节决裂一事尘埃落定。
经历过接二连三的事件后,许清宜一家子的生活,也终于恢复了平静,该当值的当值,该上学的上学。
她这个主持中馈的主母,便有条不紊地打理府内事务。
虽说朝堂风云变幻,自家夫君还参与了要命的夺嫡之战,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不是?
也没必要弄得太紧迫了。
经过许清宜对临哥儿的压榨,啊不,劝说,他们家决定不请新的西席了。
因为人心难辨,在这个多事之秋,不是特别知根知底的人,也不敢让对方教导珩哥儿。
所以就由临哥儿这个案首,暂时担任珩哥儿的老师,教导基础功课绰绰有余了。
“珩哥儿,你大哥当你的老师,开心吗?”许清宜问。
珩哥儿闻言,第一次在娘面前笑不出来:“……”
也不是不喜欢大哥,只是大哥太严厉了,如果是花钱请来的老师,会对他温和有礼,错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可是大哥来当老师,想想就可怕!
许清宜本来想联络一下老大和老三之间的兄弟感情,结果有点尴尬啊,连忙笑道:“哎呀,珩哥儿开心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临哥儿看着娘努力打圆场的样子,心中好笑,自己在弟弟们心目中是什么形象,他自己很清楚。
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了用要求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罢了。
严厉,但不代表他对弟弟们没有感情。
这会儿也特意柔和了一下表情,对珩哥儿道:“可以,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回头跟我说一下,我也这么教你。”
珩哥儿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流,大哥给他点阳光就灿烂,连忙笑吟吟地道:“嗯,谢谢大哥。”
许清宜在旁边松口气,然后给好大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真是太给面子了。
教小朋友挺烦的,临哥儿一看就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难为他了。
临哥儿摸了一下弟弟的发髻,和娘说道:“昨日去老师家,被问及爹和沈状元一事,见老师怀疑,我也就没否认。”
爹娘都说过,这事不好瞒着恭王,哪怕对方没猜出来,他们也应该交代清楚。
“吴先生很聪明。”许清宜点点头道:“连他都起了疑心,由此可见皇帝只会更多疑,所以,沈状元的路还长着呢,现在只是个开始。”
临哥儿若有所思。
许清宜是特地带着珩哥儿过来看老大的,此刻看看对方白皙的脸庞,又看看窗外的艳阳,笑着说道:“上午多出去晒晒初升的太阳,也别整天闷在屋里看书。”
落水那次终究是有点影响的,叫临哥儿这阵子看起来懒洋洋的,许清宜看了怪着急。
家里的孩子们吧,皮实的太皮实,静的又太沉静。
珩哥儿乖宝宝倒是完美的,动静皆宜,样样都沾一点,主打一个均衡发展。
“是。”临哥儿低声应着。
将军府内一片祥和,府外却是激流暗涌,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帝这次舍了多年的宠臣谢韫之,而选择力保新科状元的举动,惹得很多人私底下开始浮想联翩。
但更多的是想不明白。
能想明白的,恐怕只有肃王那一家子,他们隐约知道谢韫之和太子杠上了,而且从纯臣倒向了恭王。
因此才成了弃臣。
但肃王也没高兴到哪里去,要知道即便太子倒了台,皇帝也依旧不选他。
现在影响力强大的谢韫之还倒向了恭王。
晦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韫之疑似失去圣宠这件事,也引起了平阳侯府的关注。
到底是利益共同体,没人觉得幸灾乐祸。
如果一定要说有谁,那就是杜缙云了,毕竟谢韫之再风光,她也没有享受到半分好处。
反而便宜都被许清宜占了,她只会嫉恨。
侯爷倒是很紧张,忙递帖子询问怎么回事?
谢韫之轻描淡写地回了几句,再详细的事情,自然不会与对方交代,免得徒生事端。
反正侯爷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对方能管好平阳侯府一家子就不错了。
转眼到了六月中,经过恭王府和勇国公府两家商议决定,他们给陆襄夫妇的坟重新选了一个地址,合葬在一起。
办仪式之前,恭王和勇国公一起求见皇帝,希望太子能够出现,到坟前忏悔请罪。
距离事情爆发出来,也过了一段时间,皇帝自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也知道这个要求其实不过分。
然而想起太子的郁郁寡欢,便有些于心不忍,尝试着商讨道:“你们的心情朕明白,也希望太子能够前去,可是。”他轻叹口气:“太子近来精神不济,终日卧榻。再就是合葬仪式的当天,难免人多眼杂,不妨另选日子?”
听见皇帝的考虑,恭王和勇国公也并不意外,好在他们也不是抱着一次就成功的希望而来,便顺着妥协道:“陛下考虑的是,不知您以为什么日子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