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被林间留在会客厅中的春雪忽的转头，晶亮的眸子中透着喜悦的光，“他终于成了！”
“剑意！是剑意！”身后围观的纯阳剑宗长老眼神惊骇，“他小小年纪，竟已有了剑意！”
“他才筑基期啊！竟然已经领悟了剑意？”
“是剑意！就是剑意！这升剑池只会认可同样拥有剑意的剑修，不然不会呼应。”
在场的全都是剑修，没人不知道剑意对于一个剑修意味着什么。
那是剑修想要登堂入室的基础。
或者说，只有能够掌握剑意的剑修，才能真正意义上称得上为一名剑修。
在那之前，说是拿着剑施展术法的法修也没什么问题。
剑意难得，这是多少纯阳剑宗弟子一辈子的追求。
在场的都是长老，修为至少都在元婴期。
如果不是拥有能够掌握到剑意的天资，如何能够修成这等境界。
但正是因此，他们才更加深切的知晓自己以前都为了剑意走过怎样曲折艰苦的道路。
而即便如此，他们也都至少在金丹期才能掌握剑意，甚至更多人，直至入了元婴，才真正完全掌握剑意。
而如今，就在他们眼前……
一个筑基期的外宗弟子，却已经在剑道一路上，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层次。
不！
可能还不止同一个层次。
“他的是什么剑意？”
“竟然能够引动整个升剑池一起为它所动？”
“是啊！这可是我们纯阳剑宗无数先辈前仆后继积累至今的升剑池，纵是这小子也有了剑意，如何能引动整个升剑池为其呼应？”
“便是咱们当今宗主当时过来时，也难以引动升剑池中那几柄古老剑意的回应，如今这小子……”
“可能……不是引动！”剑虚眯着眼睛，神情凝重地看着头顶上缓缓旋转中的剑池。
这剑池中的每一柄剑如今都遵循着绝对的节奏和大部队一起听从某种命令的差遣，无论是那些普通的剑意，亦或者其中那几柄代表着至高剑意的长剑。
即便同为剑意，彼此也有高下之别。
有人修剑一心只为杀戮，每战胜一个对手，便是对于自己信心的一次强化。
只要不断地战胜对手，就能够让自己的剑意不断精纯强大。
而有的剑修可能心怀天下，誓要护佑一方土地的所有百姓。
他心怀越是宽广，就越难得到及时的反馈以及确切的效果，他的剑意自然越是难以快速提升，修炼起来难度很大。
但一旦修成，位阶威力也都不是寻常的“个人之剑”可以比拟。
这升剑池中，虽然大部分剑意都是以往弟子的个人小道，但也藏了几柄代表着大道之剑的剑意。
放在以往，即便是认可了新加入的一份子，这几柄代表了古老剑意的长剑也懒得过多搭理。
偶尔应和一下也是敷衍了事，绝不屑于与其他剑意保持同样的节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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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
升剑池中，万剑臣服。
这小子的剑意，究竟是以何为基，才能让那几柄大道之剑都心悦诚服？
就连一直以来看起来表情淡淡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剑隐长老，也在这一刻真切地感到惊讶。
他能够感受到这小子的胸膛之下有一股“气”。
那是他的意念，他的志向。
也是他想用剑表达出来的东西。
常人谓之剑意。
只是这股气未被完全表达，他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之彻底诱发出来，成为这位年轻剑修往后修剑生涯的基底。
他是何人？
化神期老祖！
即便是放在纯阳剑宗这种大型宗门之中，也鲜少有人能够和他平起平坐。
眼下之所以愿意一路保驾护航，除了看在这小子愿意奉献丹方的无私性格之外，另外也是看在其本身也有一定的天赋。
原本，将这股气诱发出来成为对方的常驻力量，便算是他此行功德圆满。
两人之间的缘分，本该到这时候已经算是结束。
再深入纠缠下去，对人对己，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已经打定主意转身要走了。
无论这小子诞生出的剑意如何，在他漫长广博的阅历之中又能有几分新鲜？
无论是个人，还是大道，他们纯阳剑宗这升剑池中已有的剑意几乎已经囊括了世界上的一切剑意。
‘我什么剑意没有见过？’
这时候却也是猛猛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大抵是眼花了，“这剑意我还真没见过……”
什么级别的剑意？竟然能够引得这升剑池中的万剑尽皆臣服？
即便是那几柄含有的大道之剑，都不得不为其抛下了高高在上的尊严。
林间感到精神略有疲惫，下意识收回手掌。
随着他停止了剑意输出，那剑池万剑也缓缓停下。
但它们并没有再继续对林间发起镇压，对于已经认可过的剑主，这些剑意已经默许了他从此可以随意进出此地。
这升剑池……原本设计的便是给所有纯阳剑宗弟子进出山门的过道而已。
必要时刻，创造了升剑池这一阵法的阵盘操纵者，也可以利用这升剑池中的无数剑意，向强行入侵者发起毁灭性的冲击。
没有了剑意镇压的林间感到一阵轻松，脚步轻快地回到诸多纯阳剑宗长老的身边。
“还有么还有么？”林间满脸期待。
还有什么惊喜，都端上来尝尝吧。
第一关凝练出了不少太白玄罡，第三关将一直以来不算稳定的剑意彻底诱发而出。
纯阳剑宗不愧是专门产出剑修的大型宗门，宗门特色就是适合咱们这些剑修长见识。
“没有了……”剑隐抿嘴轻笑，“小友剑道修为不凡，果真没有加入我纯阳剑宗的打算么？”
之前在会客厅时林间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站在他们正阳宗的立场之上，但当时的剑隐内心却没有几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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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共享，是心境，豁达大方，但于剑修一道无关。
胸中剑意若隐若现，方才是一名合格的剑修。
但纯阳剑宗之中，类似的弟子不知几何，即便很少有能够在筑基期就掌握剑意的，但那也不值得他过多在意。
修行一道上，走得快不一定是本事，走得远才更加重要。
他纯阳剑宗之中的弟子就很多很好，无论如何也犯不着他一个化神期的老祖级别修士拉下脸皮去诱拐哄骗其他宗门的弟子加入他们纯阳剑宗。
可眼下……
心动了。
是真的心动了。
他的剑意到底是什么？
妈的心好痒！
来吧！加入我们纯阳剑宗吧！
正阳宗只会埋没你的天分，只有在我们这个纯粹的剑修门派之中，你的才能才能够得到彻底的展现。
林间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我师父和长老他们都对我很好……”
得到一个意料之中且理所当然的回答，剑隐心中一片唏嘘。
也是，这些剑道天才之所以能够成为天才，其本身的心智当然也是坚韧无比。
若非出现什么极大变故，他们怎么会抛弃一直培养他们的宗门？
讷讷无言间，旁边那些长老纷纷涌了上来。
“小友你的剑意是什么啊？”
“小友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剑意为什么会全都听小友你的号令啊？”
长老们闹闹轰轰的声音一时间挤满了耳朵，剑隐也站在人群外围竖起了耳朵。
到底是什么剑意呢？他也很想知道。
“不知道啊……”林间挠着头，“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呢。”
“要不这样吧，你砍我！你砍我一剑试试？”更有长老心急如焚。
还有什么体验，是比自己本身去硬接一剑来的更加直接呢？
“对对对！你砍我们一剑试试！”
林间表情犹豫，“这……不太好吧？”
立时有长老做出生气的表情，“小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不起我们？”
“就是！难不成你还怕伤了我们不成？你一个筑基期的小辈，再如何全力出手，难不成还能击穿我等的防护？”
“小友你放心，你随便砍，老夫保证自己……和他们，全都不会向你发起反击的。”
林间还是犹豫，“可……”
“可是什么可是？我们堂堂纯阳剑宗长老难不成还会一起坑害你一个小辈？放心吧，我们绝不会伤了你的！”
“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谁要是被你砍坏了，那就是他能力有限，怨不了旁人！”
有长老看着走到一边的剑虚，瞪着眼睛问，“你个老小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这娃娃能伤了咱们？对了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剑虚笑眯眯地应着，“以防万一嘛……”
那长老转头又看着剑隐，“剑隐师叔，您也不来嘛？”
剑隐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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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相熟，那么他的谨慎也就必然有其缘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虽然自己是化神期，但正因如此，更犯不着和这些元婴期的小辈一起做什么冒险的事。
嗯……就是这样。
剑隐一脸正色，“你们小孩子之间玩吧，老夫在旁边看看就好……”
“好！”那长老点了点头，再转头看向林间，“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吧！来，对我们出手吧！你随便出手，我们绝不还手！剑隐和剑虚两位长老都在一旁护佑，你就放心大胆砍我们吧！”
“好。”林间这才点头应下。
刚刚得到了剑意的永久使用权，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全力激发剑意之下能够造成怎样的杀伤力。
只是彻底掌握了剑意之后的他总觉得自己的出手可能会比较重，因为没有得到过印证，出手可能会有些没轻没重。
眼下有这些元婴期的高手主动愿意送上门来当假人检测器正合他意。
在确保自己没有责任之后，林间手掐剑指，缓缓自腰间抬起。
一直背在背后的飞剑发出“嗡嗡嗡”地颤鸣，随着他真气的牵引缓缓离开剑鞘，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原本就觉得不过一个筑基期小辈的好几个长老见状更是又放低了一份警惕心。
这是……飞剑？
好破烂的玩意。
像是有人随手从地上捡了块铁勉强打成了一柄飞剑的模样，没有半点飞剑法器该有的宝物华光。
用这样的飞剑所砍出的剑意好像先天就会比别人少三分威力呢……
林间剑指一翻，推掌向前，“去！”
黝黑的长剑在空中霎时化作一片剑影，竟是凭空化作和对面长老对应数量的数柄飞剑残影，一齐攻向各自目标。
剑影之上完全没有真气强横波动的迹象，轻飘飘地像就是一道道简简单单的空中光影。
直至站在最先也是第一个开始抵挡剑影的长老，脸上开始露出惊恐的神情。
“噌！”
剑影刚刚离开林间的头顶，下一刻便仿佛已经出现在了这长老的面门之前。
作为元婴期的修士长老当然可以轻易地提前发现这一剑袭来的时机，并且也运足了真气试图发起抵抗。
然而往日可靠的护体真气，如今在剑影的冲击下似乎如同空中幻影，一戳就破。
‘还算有几分威力。’这长老第一时间运起全身早已准备好的真气，开始试图阻拦对方剑影的前进。
然而更加令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前后所施展而出的数道防身术法，竟然在剑影的穿透之下被一一突破。
“砰砰砰！”
剑影与术法之间的碰撞直接而又危险。
这长老只觉得一连有不知道多少道剑影前仆后继地砸在自己的护身术法之上，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撕碎了他全部的防御。
整个过程虽然还不足以快到超过他元婴期修士的反应，但留下的时间也只能让他来得调动最后的底牌——
剑意！
同是剑意，难不成自己的还能撞不过对面初生的小牛犊？
……还真没撞过。
剑影崩飞，林间剑影再进。
“唰唰唰！”
随着林间剑指一收，那数道剑影竟然于最后关头齐刷刷悬停于各位长老的面门之前。
锋锐的剑尖直直映入瞳孔，缓缓亮出剑尖之后一脸严肃凝重的几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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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剑意？”
“以我的剑意竟然完全无法对抗？”
既是想要体会对方剑意真道，最后对抗时他们自然不会以自身修为直接碾压过去。
钢铁或许坚硬，但拳头大的铁块被万吨巨石直接砸下，也得落得一个铁饼的下场。
可眼下他们哪怕是没有用境界碾压，却也没有确定这小子的剑意究竟为何。
“我觉得像是他们正阳宗的凌影分光剑……”
用平日里所学的剑术作为入门剑意的选择，是很多剑修的做法。
像是什么疾风剑意，流萤剑意……或是为了追求速度，或者是为了追求变化，是不少没有大愿的剑修在剑道上最基础的追求。
如果一个剑修的剑意可以从他过往所学中找到痕迹，那多半就是这种情况。
刚才林间一剑化数剑，同时对几个长老一起发起进攻，而且每个人感受到他的剑意之威，这很显然便是凌影分光剑的理念基础。
“不对不对！我觉得不是凌影分光剑。”又一个长老仔细回忆，“如果是以凌影分光剑作为基础，就不可能让我等难以抵挡。”
以凌影分光剑为基底是为了追求分化，追求同时应对数个敌人。
这样的剑意单体杀伤力不可能做到很强，或许对于寻常修士而言难以抵挡，但刚才的最后关头他们可都用了自己的剑意以作对抗，却依旧不是对手。
以凌影分光剑作为弟子的剑意绝无此等威力。
“是千刃劫指！”这长老仔细回忆，而后笃定道。
在刚才的瞬间对抗中，他能够察觉到如同海浪般一波波涌来的冲击。
就如同千刃劫指这记术法一样，以叠加无数次的攻击而闻名。
“也不是千刃劫指！他的剑很快，很利，我的护身术法瞬间被破。一定是善于攻坚的裂金剑意！”
金灵根剑修，从自己的五行倾向出发打磨剑意，同样是剑修的主流选择之一。
剑虚和剑隐站在一边，漠然旁观。
“你觉得是什么？”哪怕是旁观，两人也没有闲着。
那些长老们挨揍，他们反而有更多时间细致观察。
“他们的说法都没错……”剑虚眯着眼睛，脑海中反复回放出刚才林间出手的画面。
“那就是全都错了。”剑隐皱着眉说道。
全都没错，就意味着全都错。
他们所看到的全都是表象，而无数表象之下一定有一个核心的事实。
有什么剑意，可以包罗一个人过往的全部所学？
有自然也是有的。
纯阳剑宗是一个只修剑的纯粹剑修宗门，过往先辈无数，有什么剑意是他们的宗门传人中没有出现过的？
即便没有出现过，那还能没见过？
可以说世界上的剑意变化虽然繁杂，但万变不离其宗，在他们纯阳剑宗，全都能够找到相应的典籍认知。
眼下林间所表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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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意可化万象，又可以将人世百相尽数融入剑中。
只要是过往所修习过的剑术、术法，只要修成一定水平，就全都可以加入到自己的剑意之中融到一起。
是一门上限无敌高的剑意，同时修炼起来也不像那些为人道、为众生的剑意那么困难。
唯一的缺点，是修炼这门剑意的剑修必须要有极高的悟性。
毕竟想要将剑术、术法融入到剑意当中，首先得要修士对于这些剑术、术法的理解达到一定水平。
眼下他们能够在林间的剑意中感受到凌影分光剑、千刃劫指亦或者裂金剑意、太白玄罡等等意象，就说明林间在这几个方面已经将之练至大成。
相较于剑意，这种纯熟的基本功，对于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而言反而更加令人惊叹吧？
“可真的是万象之剑么？”剑虚隐隐觉得不对。
即便是万象之剑，大抵也只能和这升剑池中那几柄古老的剑意持平在同一个层次吧？
哪怕出世，也顶多让那几柄古老之剑打个招呼罢了。
怎么会像刚才那样……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但见身边的剑隐长老也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琢磨，也就没有过多纠结。
无论如何，有了剑意，总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