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肖政叫来几个士兵。
葛红霞、小乔、李寒松,三人都被带走。
小乔不知道这是干什么,有些怕,大声叫喊道:“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
葛红霞也慌了,“肖副师长,我想找我姐和姐夫。”
肖政面无表情道:“我会通知余政委的。现在,你们三个请配合调查情况。”
调查?
这种事要怎么调查?
“被摸”的是葛红霞,她自己都指认了,还有小乔作证,李寒松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葛红霞和小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安。
三个当事人被带走,围观的人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电影上,不过许多人还在嘀嘀咕咕讨论着刚才的事。
“耍流氓的那个人要惨了,欺负谁不好,偏偏欺负余政委的小姨子。”
“礼堂里这么多人呢,他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胆子够大的。”
“好像是作战处的李处长,啧啧,人不可貌相。”
“他真摸了吗?”
“摸了!我看见了!”
“哟,你后脑勺还长着眼睛呢?”
安婳对杨天骄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李处长不是那样的人。”
周梅花也道:“对,小李这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人品还是挺端正的,做不出来耍流氓的事。我反而听说葛红英她妹子总是去找小李,想跟人家处对象,人小李都拒绝多少次了!”
杨天骄听完若有所思。
安婳拉着杨天骄回到座位上,“今天先不管其他,我们把电影看完。”
杨天骄笑道:“好。”
至于李寒松那里,安婳也不担心,有肖政在,肯定不会让他被冤枉。
另一边,被带走的三个人分别被关在了不同的房间里。
不过过了许久,都没人来理他们。
李寒松还好,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心里有底气,还算镇定自若。
小乔和葛红霞就慌乱多了。
她们也不在一起,没办法互相商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两个军官进来,葛红霞激动得站起来,“同志,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嘛?我想见我姐夫!你们把余政委叫来!”
两个军官坐下,其中一个拿着笔记着什么,另一个则开口道:“别害怕,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结束后你就可以回家了。”神情和煦,语气轻柔。
葛红霞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你说,在礼堂放电影的时候,李寒松李处长对你耍流氓,请你详细描述一下过程。”
葛红霞傻眼,“什、什么过程?”
“他是怎么对你耍的流氓?”
“他......他摸我。”
“摸的哪里?”
葛红霞咬住泛白的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问话的军官立马严肃了神情,“回答问题!”
葛红霞吓得一抖,“摸的手......”
“他除了摸你手,还说什么调戏的话没有?”
葛红霞连忙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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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已经十分后悔撒这个谎,可又不敢说出真相。
军官又问了些什么,她甚至没听清,只恍惚地点头或摇头。
同她一墙之隔的小乔也在接受问话。
“李寒松摸了红霞的屁股,真的!”
“礼堂关着灯放电影别人看不见,我在红霞旁边我看得真真的啊。”
“他一直喜欢红霞,但红霞不喜欢他,他就色迷心窍呗。”
“他还说让红霞跟他好,否则他就一直纠缠红霞!”
肖政把调查结果摆在余宝山的面前。
“葛红霞和小乔嘴里说出的话完全不同......在逼问之下,葛红霞同志已经承认是在诬陷李寒松。”
余宝山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可气过之后,还是得帮着小姨子说话。
“这事是红霞不对,但是让她给李寒松公开道歉是不是过分了点?她一个姑娘家,又正是找婆家的年纪,名声很重要。”
肖政:“政委,要求葛红霞同志公开道歉的是李寒松,他被葛红霞同志一通诬陷,只是要求道歉,没有多追究什么,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余宝山面露惭愧,“红霞只是一时糊涂,小姑娘不成熟,思想上一时走岔了,这也有我和她姐姐没教育好的责任。道歉是应该的,但是能不能私底下进行?给小姑娘留点体面吧。”
“李寒松作为军人,作风形象有多重要不必我细说,假如葛红霞同志真的陷害成功了,他连这身军装恐怕都得脱掉。”肖政叹了一声,“如果不公开还李寒松一个清白,他的名声受损就不重要了吗?余政委,李寒松是咱们的战友,不能让战友寒心啊。”
一句“战友”让余宝山彻底清醒过来。
是啊,李寒松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底下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身为政委,如果不大义灭亲,把这件事处理得让李寒松满意,怎么服众?
余宝山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营区的所有公告栏上都贴上了葛红霞的道歉信,包括家属院门口的。自然,信是余宝山找人写的,不是她写的。
但用的是葛红霞的名义啊,现在全营区的人都知道她诬陷别人耍流氓。
她的名声算完了。
然而这对她来说,还不算最糟的。
葛红英要送她回老家,才是晴天霹雳。
“姐,你也不向着我了?”
葛红英这回对妹妹很失望,不过她失望的是妹妹脑子太笨,你说你要使手段,倒是先跟那个小乔商量好说辞啊!被人一问就露了馅。
“你来这么一出,名声算是全完了,在营区还怎么找对象?不如回老家,让爹娘操心这事吧。”
葛红霞连连摇头。
不!她不回去!
在爹娘眼里,丫头片子本来就是赔钱货,谁给的彩礼高就把女儿嫁给谁,哪轮得着她挑?况且家乡媒婆子说的那些人里,最好的条件也不过是县城里的工人,哪能跟军官比?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爹娘,放自己到大姐这来,不能没找着对象就回去!
“姐,我求你别赶我回去,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会更勤快地干活......我不想回去呜呜呜呜呜......”
“红霞,”葛红英也不想让妹妹回去啊,可余宝山已经跟她阐明了利害,葛红霞如今的情况,回老家确实比待在这好。
“姐!”葛红霞忽然想到什么,一下精神起来,“你不是说有几个参谋可以跟我相看吗?我愿意!”
葛红英:“......”
你愿意,人家不见得愿意了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梅花踩着凳子从墙上下来,对着安婳啧啧几声,“哭呢,我看这情况,葛红霞没那么容易被送走。”
安婳看着周梅花有些无语,“嫂子,你跑我家来,就是专门为了听葛家姐妹的墙角啊?”
周梅花:“嘿嘿。”
又道:“陈师长家那个小乔就利索多了,上午就背着包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也是哭哭啼啼的。”
安婳:“被开了?”
周梅花撇撇嘴,“肯定的呗,陷害小李这事,小乔的问题可不比葛红霞小。”
说得也是。
小乔是周围村子的人,犯了错除了批评教育,也只能把人送回村子里。
不过因为开除小乔的事,温雪曼和陈钢还起了争执。争执的关键点不在于小乔,而在于开除小乔后,是否还要再请个保姆。
陈钢是不想再请的,他其实早就不想要保姆了,这回小乔自己犯错,刚好有理由把人送走,他还在心里窃喜。
但温雪曼不干啊。
“不要保姆,难道家里那些活要我干?我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佣人啊?!”
陈钢无奈得很,“我什么时候把你当老妈子了?咱们孩子又不在身边,家里就两个人,能有多少活?不是顺手就干了吗。”
温雪曼:“你说得好听!家里这么大的地方,光是打扫卫生每天就得忙活一个上午!要不我都留给你,你下班回来收拾吧!”
陈钢一噎,“我好歹也是一师之长,难不成回家后还要洗衣服做饭?别人知道了怎么看我?”背地里还不得笑掉大牙。
温雪曼冷笑,“你了不起,我就活该当佣人。陈钢,你别忘了,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
陈钢一滞,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是对温雪曼说过“结婚后不让你受一丁点苦”“一定让你享福”这类的话。
平心而论,他觉得他这些年做到了。
温雪曼跟他结婚后,照样过的是在娘家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温雪曼想要什么,他想方设法也要给她弄来。温雪曼说不想生孩子,他们的膝下就一直只有一个闺女。温雪曼说想把闺女留在沪市老丈人那里养着,他再舍不得也同意了
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儿女成群围绕膝下的日子
谁也不能说他对她不好,她却从来不会为他考虑哪怕一丁点。
如今的光景跟几年前又不一样,谁还敢明目张胆地用保姆?如果不是驻扎在这偏远地方,独立师又是他说了算,凭温雪曼的种种行为,他恐怕早就惹祸上身了。
陈钢疲惫地闭上眼,用手敲了敲发胀的额头。
半晌,他睁眼道:“这样吧,我让人从老家挑一个侄女送过来,让她帮你做家务,等到了年纪帮她说个婆家,又再找一个年龄小的过来。”
温雪曼当即就反对,“不行,你的亲戚我怎么好意思使唤?还是正儿八经的保姆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哪里做得不好,我想说就说,不用顾忌什么。”
陈钢看她半晌,问:“你是不是嫌弃我老家的人是农村的?”
温雪曼皱眉,“我哪是那个意思?你别无理取闹。”小乔也是农村人,她也没嫌弃。“要不这样,我们还是从周围村里找一个保姆,对外就说是你老家的亲戚不就行了吗。”
陈钢摇头,“不行。没事就算了,一旦有事,这就是递到别人手上的把柄。”
温雪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些大的首长,还给配保姆呢,咱们自己花钱雇一个都不行!”
“你别乱说话!”陈钢皱着眉吼道。
温雪曼觉得委屈。
“我也没说什么啊,而且我们现在是在家里,没外人在!”
他对她,已经没有从前那种耐心和包容了。
陈钢疲累地摆摆手,起身往外走,“就这样吧,家里的事你操点心。肖政的媳妇也是富贵出身,她都能把家打理好,你也可以。”
温雪曼看着陈钢的背影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陈钢这是拿她跟安婳比较?
他以前再怎么说她,也不会拿她跟别人的太太比较的。
温雪曼忽然觉得,陈钢心里对她的不满,比她认为的要大得多。
安婳没想到温雪曼会来找她......说心事。
“......你说,他是不是变了?他以前从来不会拿我跟别人比较的。”
温雪曼的这句话倒也没有迁怒安婳的意思,主要都是集中在陈钢的变化上。
安婳对这二人的过往也不了解,不知道怎么安慰,想了想,道:“其他的我说不好,不过保姆这个问题,陈师长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温雪曼叹了口气,“我知道的,所以最后我也妥协了,不要保姆就不要吧,我慢慢学着做饭洗衣服。”
温家是真正的大商人,她父亲在解放前号称是“纺织大王”,公私合营后,她家的纺织厂成了沪上最大的国营纺织厂,她哥哥继续担任副厂长一职,家里还吃着分红。
她锦衣玉食长大,一根针都没拿过。她和陈钢是自由恋爱,当初父亲和哥哥都反对,她还闹了一场才嫁成功。
温雪曼大概也是没人说话,憋久了,絮絮叨叨跟安婳说了很多她跟陈钢的过往,以及她对陈钢的抱怨。
不过,倒没说后悔嫁给陈钢。
安婳大多只是听着,模样认真,时不时嗯啊的应和一下,让温雪曼达到了倾诉的效果,离开的时候精神头就好多了。
晚上,安婳跟肖政提起了这事,“感觉陈师长和雪曼姐都为对方牺牲挺大的,但又都不是很理解对方。”
“雪曼姐?”
安婳解释:“她不让我叫嫂子,说是土气又难听,让我叫她姐。”
肖政默了一会,道:“陈师长为她而牺牲的,用‘挺大’形容恐怕不太准确。”
安婳来了兴趣,“怎么说?”
肖政道:“陈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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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问:“是因为雪曼姐?”
肖政:“温家不止是商人那么简单,海外关系复杂着呢,听说师长嫂子的亲叔叔还去了对面。”
安婳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敏感了。
肖政叹道:“不出意外的话,陈师长这辈子的前途也就这样了。”
安婳:“陈师长结婚的时候,有想到过今天的后果吗?”
“他们是五零年结的婚,那时候的形势没有现在这么严肃。”
如果能预知未来,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谁又知道呢?
没有如果。
安婳突然翻身起来,看着肖政,“我的身份对你的前途有影响吗?”
肖政一愣,“怎么扯到你身上来了?”
安婳伸手掰过他的脸,“我要你如实回答。”
肖政攥住她的手揉着,“别瞎想,没有。”
安婳怀疑地看着他。
肖政语气坚定,“真没有,至少目前是如此。”
安家比温家强的点在于亲戚关系简单。
到安婳哥哥这辈,安家已经四代单传了,海外没什么血缘近的亲属,也就邱淑慎那边有几个亲戚早年间就移了民,不过也不牵扯政治。
安婳信了,又很作地问:“如果我影响到你的前途了,你会怪我吗?”
肖政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会。”
安婳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是会糊弄过去,没想到回答得这么明确,于是高兴地亲了他一口,“我信!”
肖政挑挑眉,“这就信了?不怕我是甜言蜜语在哄你?”
“可是我感觉你说的是真话啊,当下也挺令我开心的,为什么非要去假设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可能呢?”安婳从不会自寻烦恼。
肖政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前途固然重要,但家庭也很重要,你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哪怕因此损害了一些前途,也没什么关系,人要懂得知足。”
“你这番话说得很好,”安婳一条腿跨过他的身体,双手支在他两边,目光盈盈,“不过,咱们不能光在床上干不正经的事。”
肖政心跳加快,咽了咽口水,“那正经的事是什么?”
在床上,正经的事还能是什么!
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安婳决定要培养培养肖政的服务意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还可以那样!
事后。
他问:“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肖政问这话倒不是怀疑什么,单纯就是好奇。
安婳:“书上看来的。”
书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肖政惊奇,“书里还写这种东西?”随即感叹:“真下流。”
安婳白他一眼,“文化人的东西,哪能叫下流?这叫知识!”
肖政下流一笑,又凑了过来,“媳妇,还想跟你学知识。”
安婳哼唧一声,表示不要了。
肖政心里不爽了。
是谁刚才像八爪鱼一样扒着他不放的。
自己吃饱了就不管他了。
肖政二话没说,把人捞过来又折腾一番。
等清洗干净,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自穿越以来,安婳就没睡得这么晚过。
她本想第二天带点饼干到办公室当早饭,多睡会,谁知道刚七点钟就被吵醒了。
周梅花大惊失色地在她窗户外边喊:“葛红霞跳河了!”
安婳一下惊醒过来。
葛红霞是今早六点钟跳的河,刚好是采购车出去采购的时间,看见了,就把她救了起来。
原来,葛红英和余宝山执意要把葛红霞送回老家,葛红霞不愿意,没办法,最后被逼得跳了河。
葛红英都快被吓死了。
吓过之后,却不是如往常那样对妹妹心疼,而是反常地生出了一股厌恶之心。
葛红霞自己惹出来事,让她回老家也是为她好,她却跳河自杀,这不就把过错推到了葛红英这个当姐姐的头上吗。
果然,人总是同情弱者的,家属院里就有人来劝葛红英了,“到底是你的亲妹子,也别逼得太狠了,你好好跟她说。”
就连余宝山都道:“算了,你先别逼她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葛红英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行。
怎么都怪她?她做错什么了?!
葛红霞还来跟她下跪,“姐,我真的不想回老家,回去还不如死了!”
葛红英盯着妹妹,对这个妹妹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最后,葛红霞终究还是暂时留下了。
暂且不论葛红霞,令安婳没想到的是,杨天骄和李寒松的相亲进行不下去了。
杨天骄不愿意了。
她道:“不是李处长不好,原因在我。葛红霞同志看上去是个挺执着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也豁得出去......说真心话吧,我是个挺怕麻烦的人,不想插入到他们的关系当中去。”
如果已经和李寒松谈上了又是另一说,可现在他们连认识都没认识呢,明知对方有没处理好的关系,杨天骄不想自找麻烦。
杨天骄有些不好意思,“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啊?”
安婳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也支持,相亲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嘛。”
她只是觉得,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是以集体观念、家庭观念为主,特别是女性,个体意识更淡薄。
杨天骄能专注自我感受,不让自己有一点受委屈的可能,这样的性格,倒是跟后世人挺像的。在不伤害他人、危害社会的前提下,这样的个体意识,也没什么不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把李寒松请到家里来吃饭,安婳向李寒松传达了杨天骄不愿继续的的意思。
李寒松失望归失望,倒也挺豁达。
“这说明我跟杨天骄同志没缘分,那就算了吧。”
安婳安慰他:“耐心等待,你肯定能找到真爱的。”
李寒松笑道:“借嫂子吉言。”
等李寒松走了,安婳发现肖政盯着她在看。
她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肖政摇头,欲言又止。
安婳:“婆婆妈妈不是你的作风啊。”
肖政沉默会,道:“啥才叫真爱?”
安婳想了想,“真爱就是对的人,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俩各方面都合适,能在一起生活。”
肖政想起之前安婳写给他的那封离婚信,里面就说了,她跟他离婚的原因是要追求真爱。
虽然她现在确实在好好跟他过日子,还把她的真爱举报了,但肖政还是有种不满足的感觉。
到底不满足什么,他又说不好。
安婳进屋收拾残羹剩饭,肖政跟着一块收拾。
终于,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安婳不解。
“就是,我这个人,怎么样?”肖政说完,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
安婳不假思索道:“你很好啊,负责任有担当,会赚钱对家人也大方,还很勤快,在家不当甩手掌柜,我敢说你比全国99%的男人都强。”
安婳越说,肖政的胸膛越挺,嘴上却又轻描淡写的,“哪有那么夸张,你在外头可别这么说,免得惹人笑话。”
安婳趁机道:“不过,如果你能改掉一个小毛病,就更好了。”
“什么毛病?”肖政问。
“如果你吃饭的时候不吧唧嘴,就更完美啦!”
安婳早就打定主意要把他吃饭吧唧嘴的习惯改过来,不过她来的时间不长,在两人还不那么亲密的情况下,她不太好意思管太多,管了也不一定有用。
现在他们睡都睡了,是真正的夫妻了,她才敢开口说这个问题。
肖政的表情先是意外,然后轻垂下眼睛,闷闷地“嗯”了一声。
答是答应了,可一看就不高兴啊。
安婳偏头去看他的表情,“怎么啦?”
肖政戴着围裙,洗着碗,淡淡道:“没什么。”
原来她还嫌弃他。
结婚头一年同住,安婳就没少嫌弃他吃饭粗鲁,为此不知道甩过多少冷脸给他。后来有一次在老丈人家,恰好遇到老丈人的朋友来家吃饭,安婳怕他丢人,在饭点前就硬拉着他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得亏他脸皮厚,承受得住,如果换一个人,恐怕都等不到安婳说离婚,早就受不了她的臭毛病了。
至于吃饭礼仪的问题,不是肖政不想改,可从小养成的习惯哪那么容易改得掉?更何况,肖政真心认为他吃饭没什么问题,一不抢食,二不挑嘴,就吧嗒一下嘴,没啥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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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稍微一琢磨,也知道肖政心里在想什么。
她故意叹一口气,“如果实在改不掉就算了吧,毕竟你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吃饭吧嗒嘴甚至已经成了本能,对抗本能哪有那么容易呢?那得是自控能力超强、意志超坚定的男人才能做到的!”
最后一句加重语气,肖政的注意力果然放在了最后一句上。
“我是军人,意志坚定这方面,还是有足够信心的。”肖政觉得不能让安婳看低他,随即道:“你等着瞧,我一定把吃饭吧唧嘴的毛病改掉。”
这回就认真多了。
安婳心里偷笑,面上做出崇拜的表情,“我相信你!”
肖政的胸膛挺了挺。
“其实我让你改吃饭习惯也不是嫌弃你,而是你太好了,几乎没什么缺点,我不自觉地就想把你唯一的这点不完美给改掉.......我是不是对你要求太高了?”安婳仰头看着肖政,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得很。
“不高!哪里高了?你吃饭的动作都美得跟画儿似的,我也不能太粗鲁,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很好,已经学会自己pua自己了。
安婳踮着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如果你改掉这个习惯,到时候我给你奖励。”
肖政被她暧昧的眼神撩得身子一酥,哑着声音问:“什么奖励?”
安婳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肖政的呼吸立马粗了起来,一把将安婳拉进怀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真的?”
安婳点点头。
肖政心猿意马,倏地低头,在她的唇上啃咬起来,声音含糊道:“被你勾得受不了,奖励以后再说,现在先让我亲几口。”
安婳只觉嘴唇火辣辣地痛,推开他,“那晚我告诉过你怎么接吻的,这么快就忘了?”
肖政回忆了一下,动作终于有章法起来。
正进行得火热,一声“妈妈”让肖政瞬间惊醒,一下后退一大步。
安婳看着二人面前的鸿沟:“......”
这时,冬冬的身影才出现在厨房门口,小家伙苦恼道:“妈妈,我睡不着,我想去跟春芽玩。”
安婳问:“春芽是谁啊?”
冬冬道:“春芽是我在幼儿园的好朋友,她家住在周大妈的隔壁。”
周梅花的隔壁,就是廖三妹家,廖三妹生了三个闺女,最小的好像是才上幼儿园。
安婳想了想,道:“行,那就别睡午觉了,玩去吧。”反正才上幼儿园,没有学业压力,下午犯困也没事。
“那我走啰。”冬冬雀跃地跑了。
安婳嘟囔道:“还是第一次见他交到好朋友。”
冬冬跟石小军也经常一起玩,但石小军毕竟比他大几岁,是大哥哥带小弟弟,跟同龄人之间的友谊还是有区别的。
“他走了,我们继续!”
安婳挣扎,“我还想睡会午觉。”
“一起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开荤,还能忍忍。一旦开荤,肖政就跟从笼子里放出的野兽一样,逮着机会就想把人按在身下,拆吧拆吧全吃进肚子里。
他一脸餍足地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石伟光。
石伟光最近几天都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脸蜡黄,眼无神,像被榨干了的豆渣。
肖政忍不住问了,“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随时看你都没精神的样。”
石伟光尴尬一笑。
忽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盯着肖政看,只见肖政红光满面,精神气足得像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肖政被看得发毛,“咋了?”
石伟光纳闷道;“老肖,你......她俩那天拿的药是一样的吧?都是从那个方家大集开来的,是吧?”
肖政:“你在说什么?”
“不是......”石伟光搓了搓额头,想不通,“咱俩吃的同样的药,为啥我的后遗症这么严重,跟被妖精吸了阳气似的,你就精神焕发,跟把妖精吃了似的?”
肖政:“......”
原来那天安婳手里的药是这个作用。
怎么,她是对他哪里不满意?
今晚回去还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肖政轻笑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跟药没关系,是咱俩的底子不一样?”
说完,就先一步走了,留给石伟光一个魁梧的背影。
石伟光:“......”他也不差啊,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年轻时候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壮小伙。
可下一秒不经意的低头,他看到了鼓起来的肚子......好吧,自从不打仗后,吃得也好了,睡得也好了,肚腩也起来了
石伟光吸了吸气,肚皮随之瘪了下去,呼气,又鼓了起来。嘿嘿,还挺好玩。
余光瞥见有人过来,石伟光才秒变正经,抬头挺肚往师部大楼走去。
另一边,肖政走了一会后,安婳才慢悠悠起床,打算洗洗身子。
肖政已经把水给她兑好提到厕所了,直接去就行。
洗完后她换了身衣服,走出家门。
在家属院门口找到了冬冬,正和一个小姑娘蹲在地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两个人都被晒得汗涔涔。
“冬冬。”安婳喊了声。
冬冬抬起头来,“妈妈,我和春芽在看蚂蚁搬家。”
安婳走过去。
春芽跟冬冬同岁,比冬冬还瘦一些,但个子高点,头发黄黄的,身上的衣服挺干净。
她好奇地看着安婳。
安婳笑了笑,问道:“春芽,你跟冬冬在一个班吗?”
春芽腼腆地抿了抿嘴,点头。
冬冬道:“春芽坐我旁边。”
“别看蚂蚁了,到时间该进幼儿园了。”安婳伸出两只手,一手拉一个,“走吧,我先把你们送去幼儿园。”
把孩子们送去幼儿园,安婳才去上班。
刚进办公室,樊小科就喊了她一声,“安姐来了。安姐,你先前是说过想要一张手表票对吧?马大姐手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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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姐打量她一眼,“手表票你要啊?”
安婳点头,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道:“马大姐你要是有的话,我可以用烟酒票跟你换。”
部队有特供的烟酒票,肖政收藏了一大摞。
马大姐一下想起来,安婳是军属,男人的级别好像还不低。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可以啊,不过我这手表票可难弄。”
言外之意是比较贵。
也确实,像是手表、缝纫机、自行车这类都属于极紧缺的物资,在他们这个几千人的大厂,据说每年才发百来张紧缺物资票,他们还是效益好的厂子呢。
安婳道:“马大姐,你想怎么换?”
马大姐走到安婳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要十张烟票、十张酒票。”顿了顿,又补充,“还要十尺布票。”
安婳惊了一下,“马大姐,你姓马,不姓狮,怎么还狮子大张口呢?”
周围的几人噗嗤笑出声来。
樊小科道:“马大姐,你别欺负人家安姐新来的,不然我就告科长了啊。”
马大姐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紧俏物资?以为手表票那么好得啊?我这都是看在同事的份上,没跟小安多要。”
“既然手表票那么难得,马大姐你就留着收藏吧,我再找别人换去。”安婳并不执着于马大姐手里的这张手表票,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往省城写封信,让安伯槐帮忙。
马大姐急了,“你这个小同志,我也没说不能让一让啊......你砍砍价。”
安婳:“......五张酒票。”
马大姐:“成交!”
安婳:“......”给高了。
她幽怨地看了眼马大姐,这大姐是会喊价的。
马大姐嘿嘿一笑,“小安,你也不吃亏,手表票确实少,不信你去淘换,不定几个月才能淘换一张来呢。”
马大姐这话倒是不虚,不过安婳接过她的手表票一看,“......大姐,还有三天就过期了?”
马大姐心虚地眨眨眼,“这没关系啊,你抓紧把它用了就行,你是要买表吧?我妹妹在供销社上班,今天下班我领你去找她,让她给你最新款的!好表他们都不往柜台摆的,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安婳当即就点头,“行。”
还没到下班时间,马大姐就拉着安婳提前走了。
安婳还有些忐忑,“早退没关系吗?”
马大姐摆摆手,“反正工作都干完了,坐那屁股疼,不如早点走。我跟蔡科长说了,先回家弄孩子。”
这时候的单位对已婚妇女都比较宽容,早退照顾家庭是比较普遍的事。
马大姐领着安婳上了供销社,因为县里没有其他大型商店,供销社啥都卖,跟市里的百货大楼差不多。
到了不一会,就有个跟马大姐长得很像的妇女走了过来。
马大姐介绍道:“这是我二妹马玲,你管她叫马二姐就行了。”
安婳喊了一声。
马二姐比马大姐和蔼,笑眯眯的,待安婳热络得很。
听说安婳要买表,又见她气度不凡,也不给她拿那些便宜货。
天津牌的,北京牌的,上海牌的,虽然马二姐拿出来的款式在大城市都比较普遍,但安婳也不太在意了,她只是想给肖政买块实用的表,低调点反而更好。
最后,她选择了一款上海牌的,花了一百多块钱。
交谈多了才知道,马二姐是供销社的副主任。
安婳顿时起了搞好关系的心思。部队供应是不缺什么,但多条路子总没坏处。
所谓人脉,互相都得看对方是否能提供什么价值。安婳是军属,自身也是国营大厂的干事,所以对马二姐来说,也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
两人双向奔赴,很快就姐姐妹妹亲热起来,马大姐都被晾到了一边。
安婳走的时候,马二姐还主动提起供销社新到了些紧俏物品,问她要不要买。
安婳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挑选一番,买的都是吃的。
两罐黄桃罐头,两包大白兔奶糖,两罐金鸡饼干,还买了些据说是进口的古巴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一进院门,就看到院子中间停放着一辆自行车。
新的。
二六杠女式自行车。
安婳喊了一声,肖政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来,戴着围裙,手拿菜刀,显然一下班回来就做饭了。
安婳问:“哪来的自行车啊?”
肖政答了声,“买的。”缩回了脑袋。
安婳一头雾水,放下东西,走到厨房去。
“买自行车干嘛?咱们家也用不着吧。”
咚咚咚的切菜声暂停,肖政抬头看向她,“你上班用。”
安婳:“.....厂子离得这么近,两条腿十分钟都走不到。”
肖政淡淡道:“买都买了,你就先用着。”
安婳眨了眨眼,忽然体会到了些什么。
她走过去,笑看着他,“是不是舍不得我走路呀?”
声音甜得腻人,让肖政红了耳根。
他没说话,手上看似在忙活,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安婳手指戳戳他的胳膊,“说话。”
她非要他用嘴巴说出来。
被缠好半天,肖政才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这闷骚劲儿。
男人对她好,安婳也会给足正向反馈,她不停夸他,“谁家男人有我男人这么细心周到啊,事事都替我想到了,不让我吃一点苦!真应该给你发一个‘五好丈夫’的锦旗。”
“五好丈夫?”肖政好奇问道:“哪五好?”
“身体好,人品好,性格好,担当好,对媳妇好!”安婳笑吟吟的看着他,“你都做到了。”
肖政心里美死了,不过接着又觉得他媳妇夸他太过了,他哪有那么好。
让人怪惭愧的。
......不行!以后得继续努力,努力成为安婳口中的五好丈夫,甚至是五十好,一百好!
肖政正在心里下着决心,安婳接下来的问话却让他一下尴尬住。
“你买自行车的钱哪来的?”
“跟李寒松借的......”肖政不太好意思道:“那啥,你得给我180块钱,我好还他。”
肖政现在身上是一毛钱没有,下决心戒烟后,连烟钱都不花了,安婳曾说过每月给他几块零花,他还不要。可以说,不管他想干点啥,都得问安婳拿钱。
这回买自行车为了给安婳一个惊喜,他才没提前问她要钱。
安婳笑着点头,“行,明天你上班前我给你。那自行车票呢?哪来的?”
肖政道:“这个没花钱,我用别的门路搞到的。”
安婳没再细问。
她转身出去,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盒子。
“左手伸出来。”
听话地伸手。
半晌后,肖政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手表,吃惊道:“你买的?”
安婳嗔他一眼,“难不成偷的啊?你那块表碎成那样就别戴了,咱家又不是戴不起新的。”
肖政顿时哑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又穷,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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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人们总说,娶个媳妇就有热汤饭吃,有人替你缝缝补补。肖政此时才体会到,这其中真正的意思是,有人记挂着你。
只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关心他吃饭穿衣的问题,才会发现他生活中缺什么少什么。
肖政忽然觉得眼窝有些发热,“媳妇......”
安婳抬起头,“嗯?”
肖政环抱住她的背,大脑袋搭在她的肩窝处,瓮声瓮气道:“你真好。”
安婳只觉得一只大狼狗在冲她撒娇。
摸摸他的狗头。
“这么好的媳妇是你的,开心不?”
肖政的黑眸拢着她,极其认真地答道:“我可能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到你。”
这男人也挺会甜言蜜语的嘛。
安婳亲他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腹肌,“嗯,快做饭吧,你媳妇饿了。”
“好嘞。”
安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冬冬还没回来,就打算出去找找。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他跟春芽一块回来了。
“妈妈,”冬冬看到妈妈就跑起来,还炫耀着手里的蝉,“这是春芽送给我的。”
蝉用棉线拴着,棉线的一头在冬冬手里捏着,蝉一煽动翅膀就能飞起来,又飞不远,就像个另类的风筝。
春芽跟在他后面,手里也......提了只癞蛤蟆。
安婳看着麻麻赖赖的癞蛤蟆,胳膊上直冒鸡皮疙瘩。
春芽见冬冬妈妈直勾勾盯着她的癞蛤蟆看,以为冬冬妈妈也喜欢,很大方地举着癞蛤蟆到冬冬妈妈面前。
给!
安婳连连摆手,“阿姨不要,你留着自己玩吧。”
春芽以为冬冬妈妈不好意思,又往前凑了凑,“我再抓。”
安婳后退一大步,“阿姨真不要......你们快进屋来,我给你们拿吃的。”
安婳今天买的大包小包还在桌上放着,她把包糖的纸包打开,先往春芽嘴里塞了一颗,又往冬冬嘴里塞了一颗。
“好吃吗?”
春芽细细地抿了几下,然后疯狂点头,“甜!”
冬冬却道:“不甜。”
一个说甜,一个说不甜。安婳好奇,自己尝了一颗所谓的进口的古巴糖。
糖的样子不怎么好看,加工粗糙,而且确实不怎么甜。
春芽说甜,可能是平常吃糖很少。
安婳联想到她妈廖三妹过的日子,猜测王老太太对孙女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她又把金鸡饼干的盒子打开,拿出几块塞到春芽的衣服兜兜里,交待她:“自己悄悄藏起来吃,别让家里其他人看见了。”
“阿姨我不要,饼干贵。”春芽连忙摇头。
有时候,她和几个姐姐看到商店里的饼干也会嘴馋,可奶奶说,买饼干要花粮票,与其把粮食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寄回老家,叔叔家的几个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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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春芽平常还能吃上点不要糖票的麦芽糖,但饼干这类零食,一年中也就爸爸会偷偷给她们买上一两回,还是买的散的,不是冬冬妈妈这种铁皮盒子装的。
安婳不顾她的挣扎,给她装进了兜里。
冬冬还帮她拍了两下,“装好啊。”
春芽终归只是个四岁孩子,对美食的抵抗力没有那么大,她红着脸问:“阿姨,我想分给姐姐们一起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既然孩子自己有分享的意识,安婳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妈妈,我也想吃饼干。”冬冬喊道。
安婳掰了一半给他,“尝尝味就行了,马上就吃饭了,明天再吃。”
剩下的一半她喂到了春芽的嘴里。
春芽猝不及防被喂了满口咸香,愣了一下才嚼起来。
好、好好吃啊!
春芽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婳,“小安阿姨,这是什么饼干?”
安婳把饼干盒子给她看,“这是泰康金鸡饼干,葱油味的苏打饼。”
春芽认真地记着饼干盒子的模样,上面有只大公鸡。
嗯,等她以后有钱了,要买好多好多这样的饼干给妈妈和姐姐吃。
春芽揣着饼干,拎着癞蛤蟆走了。
肖政喊开饭。
刚吃完饭,外面的院门忽然响了几下。
安婳以为谁这么晚来串门,打开院门却只看到春芽跑开的小小身影。
一低头,地上放着一大把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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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太眼睛一眯,“这么晚了上哪去了?”
“没去哪。”说完,春芽就一溜烟跑回了屋里。
王老太太在后头骂:“小蹄子,没礼数,长辈没让你走你倒跑得快!照我说就该把你双脚裹上,看你还成天上蹿下跳......”
骂孙女不解气,王老太太又将活力冲向正在洗碗的廖三妹,“你教出来的好闺女,连我这个奶奶都不放在眼里!明天就把她送回老家去养着,让老二家的替你管教!”
廖三妹紧张道:“娘,那可不行,春芽才四岁,离不开我的。”
王老太太:“那就把老大春华送回去,正好,她婶子教她几年,就可以说婆家了。”
去乡下说婆家?
廖三妹碗都顾不上洗了,跑出来,“娘,春华十二岁,才刚上初中呢!”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那咋了?我当年十四岁就嫁给和平他爹了!还有啊,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让她退学!钱多得没处花就给老二家寄回去,老二家儿子多,将来娶媳妇盖房子,处处都要花钱!”
廖三妹讷讷道:“是和平让闺女读书的......”
王老太太眼一瞪,“男人不懂事,你就不知道劝劝?”
正在此时,王和平从屋里走出来,苦着脸道:“娘,怎么又开始吵吵了,我想在家看个文件都不得安生。”
王老太太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你看,你看,娘不吵了。”
王和平叹了口气,回了屋。
王老太太顾忌大儿子,没再唠叨什么。
趴在窗户边听外面动静的春芽拍了拍胸口,对姐姐们道:“奶奶没再说送我们回老家的话。”
王家三个闺女,最大的春华十二岁,老二春柳十岁,中间还生过一个儿子,刚出生就夭折了,最后是春芽。
两个姐姐都是老实木讷、随波逐流的性子,年纪最小的春芽反倒是最有主见的。
春华轻声道:“其实回老家也没关系,在哪都一样。”
春芽摇头,她觉得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哼哧半天,只道:“我不想跟大姐分开。”
春柳也点头。
春华温柔地笑笑,“你把莲蓬给冬冬妈妈送去了?”
那些莲蓬是春华下午的时候摘的,小妹说要送给冬冬妈妈,她就挑了最大的几个。
“嗯嗯。”春芽点头,然后这才把安婳给她的饼干掏了出来,分给姐姐。
其实在王老太太没来的时候,春华和春柳跟着爸爸妈妈还是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的,那时她们跟家属院里其他的孩子享受的东西没两样。
只有春芽,刚出生奶奶就来了。
春华不肯吃饼干,要让给妹妹吃,春柳有样学样。
最后,春华、春柳拗不过妹妹,一人吃了半片。
春芽觉得心窝发热,不过她也没吃多少,还给妈妈留了。
晚上睡觉,春芽嘴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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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休息日,恰好遇到肖政也在家。
肖政不知从哪拉来了一堆木头,在后院里做起了木工活。
安婳问他:“这是做什么?”
肖政道:“不是答应过冬冬,要给他做一个上下床。”
安婳这才想起来,这是刚来那天,她哄孩子许下的承诺。说来惭愧,她都忘了。
“幸好你记得,不然我就成不讲信用的妈妈了。”
肖政笑看她一眼。
安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做工,啧啧道:“你学艺还挺精的嘛,小时候学的,现在手都没生。”
肖政道:“刚进部队的时候,部队的桌子板凳床坏了都是我修,也就这些年不怎么动手了。”
安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记得你说你是因为吃不饱肚子才参的军,可你有手艺啊,手艺人也过得那么艰难吗?”
“我那年才十四岁,还没出师挣不到钱,家里实在养不活三个儿子了,我就报名跟着队伍走了,怕队伍不要,我把年龄报大了两岁。”肖政回忆着。
安婳好奇地问:“你家三兄弟?你排行第几啊?”
她咋突然对他家里的事感兴趣了?
不过肖政还挺高兴的,这说明她关心他!想多了解他!
“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我在兄弟里排行最末,大排行里是倒数第二。不过两个哥哥跟我岁数相差也不太多。”
安婳拧着眉道:“那为什么参军的不是你两个哥哥?而是才十四岁的你?你还有手艺呢,参军不可惜了么。”
别看肖政现在风光,可这都是九死一生过来的,在不能预知未来的情况下,当年参军就是拿命去搏一碗饭吃。
家里养活不了那么多人,照理说也该由身体发育和心智都更成熟一点的哥哥出去闯。
肖政掀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才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可能是命中注定吧。”
安婳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可能有什么故事。她暂时没问。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王老太太尖利的嗓音。
“冬冬他妈你出来!”
安婳走出去,只见王老太太左手拉着冬冬,右手拉着春芽,把俩孩子往安婳面前一推。
安婳皱眉道:“怎么回事?”
王老太太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精光四射地打量着安婳家里的陈设。
“冬冬他妈,你儿子拉我孙女的手了,这可是耍流氓啊,你说怎么办吧!”
“要不这样,我看你家条件也挺好的,干脆给他俩定个娃娃亲,彩礼我不多要,500......一口价,800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春芽明显被吓到了,缩着身子,惊惧地看着王老太太。
冬冬也抱着安婳的大腿,告状道:“妈妈,春芽奶奶把我的胳膊捏疼了。”
冬冬今天穿的是土布的长袖衣服,防虫子叮咬。安婳撩起他的袖子一看,胳膊上果然有几个紫红的手指印。
安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王老太太见状,陪笑道:“你家这孩子忒金贵,我也没使劲儿啊。不过冬冬他妈,你也别计较,咱们两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冬冬也要喊我一声奶奶呢。”
安婳轻嗤一声,“怎么就一家人了?”
“啧,我刚刚不是说了嘛,要给你家冬冬和春芽定娃娃亲。多的我也没啥要求,赶明儿摆上两桌酒,把彩礼钱给了,我就把春芽这妮子送你家来,以后就是你家的人了!”
安婳似笑非笑地问:“你的意思是,把春芽给我们家做童养媳?”
“就是啊!”王老太太一拍大腿,指着春芽道:“别看她还小,你瞧这眉眼,大眼睛高鼻梁,美人胚子一个!”
“什么童养媳?”肖政从后院过来,喝道。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来的胳膊比王老太太的大腿还粗,再加上又声如洪钟,吼上一句感觉地板都震了震,吓得王老太太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些,“你儿子都拉我孙女手了,还不该给他们定亲?”
“荒唐!”肖政牛眼一瞪,指了指外面,“出去!”
他是压根没把王老太太放在眼里,懒得跟她废话,想直接把人赶走就行。
安婳却眼珠子一转,“老太太,先别走,咱们好好谈谈这事。”
王老太太眼睛一亮,以为安婳同意了,大喜道:“好,谈!”
肖政诧异,不过看到安婳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小表情,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唇角淡淡勾起,一副随她闹、他给她兜着的模样。
“既然要谈,当然是当着大家的面谈,没有见证人怎么能行呢?”安婳说着,就往外走去。
王老太太见状,笑容满面地跟了上去。
她成天就愁呢,大儿子要把三个闺女养大得废多少粮食啊,最后还得嫁到别人家去!既然迟早是别家的人,还不如早些送出门子去,能少赔点是点。
所以,哪怕明知四岁小孩拉个手不算啥,她也胡搅蛮缠上安婳这闹来了。
万一闹成功了,就能把春芽妮子打发出去。万一不成,她啥也不损失。
王老太太喜滋滋地想,结果还真把事情给做成了!她已经打算好了,把春芽送出去当童养媳后,春华、春柳也得送回老家,然后挑一个老二家的儿子接过来,过继到老大面前。
廖三妹肚子不争气,她这个当娘的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大断后啊!
王老太太都被自己感动了,老大要是没她这个当娘的操心,以后死了连个摔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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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太叫住安婳,正想跟她商量找谁当见证人时,就见安婳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大家快出来看啊,有人贩子!”
这一嗓子,把王老太太都吓了一跳,“哪有人贩子?哪呢?”
住周围的几户人也都出来了,打头的周梅花最激动,“咱们这可是部队营区,哪个人贩子居然敢闯进来?他瞎啊?”
安婳冲着王老太太一笑,道:“王老太太,你把刚刚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呗。”
王老太太盯着安婳,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安婳见她不说,便道:“你是不是说,要把你孙女春芽给我家当童养媳,让我给你800块彩礼?”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立马哗然。
“童养媳?王老太太脑子糊涂了吧,咱又不是旧社会了。”
“这是想把孙女卖钱吧!啧啧,王副政委工资不少啊,老太太为啥还要干这种事呢。”
王老太太见大家都用手指头指她,就想替自己辩解,“我是王和平的娘,是春芽的奶奶,孙女的婚事当然我做主了!啥叫卖钱?那是彩礼!你家嫁闺女不要彩礼啊!”
安婳拍了两下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都听见了吧,王老太太想卖孙女,我说的人贩子就是她。”
周梅花鄙夷地看着王老太太,“磋磨儿媳妇不说,现在连孙女的主意都打上了!你怕不是想把三妹的闺女都打发出去,给王和平乡下的几个侄子腾位置吧?四岁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呸!”
这话还真说中了,但王老太太一点不惧,叉着腰吼道:“那咋了?我们家的事关你们屁事!一个个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时,廖三妹冲了过来,一把将春芽抱在怀里,双眼赤红地瞪着王老太太,“春芽是我的女儿,你休想卖了她!”
王老太太看傻子似的看着廖三妹,“那叫卖吗?那是替她找人家!咱们女人不都是早晚要经这一遭!”
“她才四岁!”廖三妹嘶吼道。
“你敢冲我吼!”王老太太说着,就要去掐廖三妹。
这回,廖三妹却不似以往一样默默忍受,她居然躲开了!
王老太太顿时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撸起袖子,扬起巴掌,就要向廖三妹扇过去。
站得近的安婳一把拦住她的手,“老太太,你刚刚说这是你家的私事,我看不见得。婚姻法的第一条是废除包办强迫、男尊女卑、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第二条就是禁止童养媳。你的行为已经是犯法了知道吗?我可以报公安把你抓起来劳改!”
安婳本是长着一张娇美的脸,此时却冷若冰霜,眼神凌厉,恍惚间竟有些她男人身上的那种可怖气息,王老太太被吓得一抖,三寸金莲一个没站稳,跌地上了。
“你......你......”她手指颤巍巍地点着安婳,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王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太不是第一天惹是生非了,但其他人顶多也就找到王和平告上几句,王和平再回家说她几句,久而久之,王老太太就生出天王老子她最大、家属院里她谁也不怕的错觉。
可今天惹上的安婳,咋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还说她犯法,要抓她劳改......是不是真的?
王老太太犹疑间,看到自己的儿子急匆匆往这边跑。
她立马鼻子一酸,委屈地喊道:“儿啊,他们都欺负你娘......”
“王副政委回来得正好,”安婳三言两语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老太太讹人讹到我家头上了,你看看这事怎么处理吧。”
王和平臊得恨不能把头钻进老鼠洞里。
他将王老太太搀起来,然后跟安婳和肖政鞠了一躬,“对不住,我娘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你们别跟她计较。”
安婳笑笑,“我们倒没什么好计较的,只不过是替王副政委你担忧,小家都管不好,又怎么管大家?”
王和平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先前王老太太还只是有个磋磨儿媳妇的坏名声,如今又添个卖孙女的恶名,简直就是在他的前途上安了一个绊脚石。
他哀求着看着老太太,“娘,你就当是为我着想一下,别再作妖了!”
“啥?你说我作妖?!”儿子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种重话!
王老太太顿时哭天抹地起来。
“好你个不孝的王和平啊!你爹短命早死,我一个人讨饭把你们哥俩养大,那时候多难啊,我一个小脚女人,背上背一个,手里牵一个,眼泪和血一起吞才把你们哥俩养大成人......如今日子好过了,你就嫌我给你添麻烦了?好,我走,我回乡下去!好在你弟弟不像你这么没良心,他会管我的!”
王老太太的这些话,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但每次都能精准地拿捏住王和平。
确实,王老太太为了养大俩儿子,日子说是从地狱里煎熬出来的也不为过。王和平至今仍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他们三天没有讨到一点吃的,最后在路上看到一只野狗,嘴里叼着半个馒头,饿得奄奄一息的王老太太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踮着小脚从野狗嘴里抢来了半个馒头,煮了半锅糊糊,续上了三个人的命。
每每想起这些,王和平就无法对王老太太硬起心肠。
“娘......”
眼看王和平头又耷拉下去,廖三妹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王和平,如果你不把娘送回乡下去,我就跟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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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廖三妹这些年的窝囊形象深入人心,离婚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太反常了。
王和平也惊了一下,然后就皱眉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添乱。”
廖三妹抱着小闺女春芽,一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王和平,“你说你娘养大你不容易,让我孝敬她,顺着她,我可以听话,可以忍受她的虐待,但闺女是我的底线,她今天要把春芽送出去当童养媳,明天是不是就要把春华、春柳也送走?我绝不允许!”
王和平急道:“娘她拎不清,闹着玩呢,再说了,人家肖副师长和安婳同志是啥人?能同意春芽当他们的童养媳?”
“这跟他们同不同意没关系!”廖三妹吼道:“你娘起了这个心思,就足以说明她对我闺女是个什么态度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前阵子在嘀嘀咕咕什么,是不是她让你过继个侄子过来?嫌我闺女占地方了,想把我闺女赶走!”
“我已经拒绝了!”王和平看了眼王老太太,“我是领导干部,我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女儿对我来说跟儿子是一样的,不需要过继。”
王老太太想说什么,王和平抢先道:“娘,这个问题是原则问题,你别再说了。”
旁边就有人夸道:“王副政委这点还是不错的......”
“别的我不管,老太太必须回乡下,否则离婚。哪怕离婚后我去要饭,都能把孩子养大,好过留在王家,不知道哪天孩子就被当奶奶的卖了。”
廖三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把王和平都吓了一跳。
她不像是在威胁,好像真做得出。
王老太太跳脚了,“好你个廖三妹,我当初看你老实才聘你做儿媳妇,原来老实都是装出来的,居然挑唆我儿子赶我回老家,我今天打死......”
众人连忙就要去拦,王和平比他们快一步。
王老太太气得在儿子身上掐了一把。
王和平面不改色,“娘,你还是回老家吧。”
王老太太愣住了。
王和平不太敢看她的脸,低了低头,“我过两天就给你订票......我会多买点东西让你带回去的。”
很明显,王和平先前已经被王老太太说得感动,没打算把人送回去了。
廖三妹的一句离婚,让他改变了主意。
众人都有些惊讶,看来王和平对媳妇还是在乎的,不想离婚。
廖三妹也没想到,王和平竟然在娘和她之间,选了她。
她真的都已经做好离婚的准备了。
婆婆就这么轻易被解决了,让廖三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和平拉着哭个不停的王老太太和廖三妹,回了家。
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散了。
安婳怀疑道:“王老太太能这么轻易被送回去吗?”
肖政点头,“能。”
她看向他,“这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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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大家都知道王老太太虐待儿媳妇,但对王和平造成的影响却不是很大,主要原因在于他媳妇没有申诉,反而还帮着遮掩,但是今天,他媳妇当着这么多人面喊出了离婚,等于是把遮羞布当众扯了下来,以后他再也不可能让两个女人维持表面的和平了。”
安婳:“所以他必须做出选择。”
肖政点点头,“离婚对一个干部的影响太大了,更何况他家的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的,他媳妇离婚的原因都看在大家眼里,他想粉饰都没机会。”
安婳若有所思,“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影响到他自己的前途了,他才这么果断地做出决定。”
太理智了。
也有些冷血。
安婳对肖政道:“这种人不能深交。”
肖政笑着点头,“好,我听我媳妇的,不跟他深交。”
明明自己心里就有杆秤,还装作是听她话的样子。安婳嗔他一眼。
安婳没有跟肖政说太多,她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了儿子身上。
冬冬被王老太太的行为惊吓到了,也不说话。
安婳逗他几下,他才出声,却是问的:“童养媳是什么?”
安婳想了想,还是跟他解释了一下。
“......旧社会里,有些人家穷,吃不起饭,把女儿送给别人当童养媳,还算是情有可原,但也有些养得起的不愿意养,认为女儿迟早是别人家,嫁出去还得陪一份嫁妆,不如早早送给别人养。大多数的童养媳日子并不好过,被夫家欺压打骂是常有的事......归根结底,这种风俗的本质是压迫女性、不把女性当独立个体看待。”
冬冬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听不懂。”
安婳笑笑,“没关系,等你以后长大了,或许突然有一天就懂了。”
冬冬点点头,又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还能跟春芽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安婳鼓励他,“你跟春芽当好朋友,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对不对?那就不要管其他的,你们一起玩耍又没影响别人,不要管其他人做什么说什么。”
冬冬看着妈妈,黯淡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嗯。”
安婳摸摸他的头。
肖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只觉得媳妇怎么那么会教孩子!换成是他,除了说“行”和“不行”,哪想得出那么多话。
安婳对肖政道:“好了,你快去继续干活吧,尽量多的利用休息时间,把床尽快做出来。”
“好嘞。”肖政立马行动。
冬冬也恢复了精气神,跟在爸爸的屁股后边,去看爸爸做木工活了。
王和平这回确实说到做到,很快就给王老太太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王老太太会在走之前还搞一个大的。
安婳这天下班回家,一进家属院就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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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像,肖副师长多英气一人啊,冬冬太斯文秀气了......”
“她胆子咋这么大呢,肖副师长一拳头能抡得她下不来床吧,她也真敢。”
“她虽然长得挺好看,但我感觉没有水性杨花的劲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们还是别乱传了。”
“能误会啥?你看冬冬的长相!”
“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在军校的时候就不安分!之前还跟肖副师长闹过离婚!”
安婳没有听到那些人具体说的什么,但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走到家门口,周梅花叫住了她,周梅花让冬冬先回了家,拉着安婳去了自己家。
“妹子,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别被气着。”
安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
“嗐!”周梅花犹豫了一下,才道:“也没啥,就是......不知道谁传的,说冬冬不是肖政亲生的......说得有鼻子有眼!不过我是不信的,虽然肖政对你不好,但你的人品和教养摆在这,哪干得出偷人的事啊。”
安婳暂时没追问为什么周梅花会觉得肖政对她不好,她问:“嫂子,你是听谁说的?”
周梅花叹气道:“大家都在说,影响很不好......这种事属于越描越黑,最好的办法是让你家肖政来解决,只要他说一句孩子是自己亲生,旁人还能传什么谣言?”
可那是治标不治本,肖政能把别人的嘴堵上,可管不住别人心里怎么想。
说起来,当安婳听到这个谣言时,并没有很意外,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在食堂遇到葛红英,葛红英看冬冬的眼神就很别扭。
她隐隐感觉到了,这个谣言的源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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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花见安婳又这么问,便认真回想了下,答道:“是后勤小李家的和几个人在那叨咕,被我听见了。”
本来家属院里的新鲜八卦,周梅花总会是头一个知道,但都知道她跟安婳的关系好,别人就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安婳了。
“好,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小李家的。”安婳道。
“你要当面对质啊?”周梅花犹豫,“不一定能对出什么来......”
法不责众,大家都在说,你能把人怎么样?
可是安婳坚持,周梅花便带她去了。
小李家的看到安婳,像是预感到什么,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安婳同志。”
安婳开门见山,“是你说,我家冬冬不是肖政亲生的?”
小李家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周梅花呸一声,“我亲耳听到的,还没有?你的意思是我在传瞎话?”
“梅花嫂子......”小李家的苦着一张脸,“这不是......这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嘛,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说......”
“都在说?你是从谁嘴里听到的?”
小李家的低着头,没吭声。
安婳冷笑一声,“你不说,我就当这个谣言是你造的!走,跟我去政治部,我要跟组织告你污蔑诽谤!不止处理你,还要处理你男人!”
小李家的顿时脸都白了,嗓音带上哭腔,“别啊,我错了,可真不是我造的谣......我也是听刘红讲的......”
安婳拉着小李家的去找刘红。
刘红比较爽快,不用安婳吓唬,就把来源供了出来,“我是听3团副团长的爱人赵雪静说的。”
安婳觉得赵雪静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赵雪静人挺斯文的,据说在县一小教书,是个文化人,见到安婳上门质问,没有任何心虚的模样,“我是跟刘红讲过,但我讲的时候明明白白强调了,这事不一定是真的,让她别乱传。”
刘红立马跳脚,“你的意思是我在传瞎话,都是我的责任啦?”
赵雪静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安婳道:“你又是从哪听的?带我去找她。”
赵雪静打量了一下安婳,这是要追根究源了?其实她还挺想跟安婳好好结交一下的,只不过还没等找到机会,就出了这么档子事,早知道安婳是个较真的人,她就不该跟刘红多那一句嘴。
“我是听招娣嫂子说的,我带你去找她。”
安婳身后拖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找到了王老太太
周梅花:“姥姥的!感情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在作妖!王和平不是要把你送回老家吗,怎么还没送?他要是没钱买票说一声啊,我借给他!”
廖三妹走出来,“发生什么事了?”自从王和平打算把王老太太送回老家,廖三妹的腰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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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花把事情说一遍,廖三妹就厌恶地看了王老太太一眼,“娘,你又惹事,和平回来又得说你了。”
现在连儿媳妇这个贱皮子也敢指责她了!王老太太心里憋屈,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张口呼吸几下,然后长咳一声,清出憋在喉咙里的浓痰,刚想往离她最近的安婳脚边吐去,就听安婳冷幽幽的声音响起。
“王老太太,你这么红口白牙的诬陷我偷人,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承受不住流言蜚语,一时想不开把自己吊死了怎么办?你可就是害了一条命啊,呵呵,如果我真成了吊死鬼,第一个就来找你这个罪魁祸首,半夜在你床头掐你脖子、挠你脸,让你一辈子不安生......”
王老太太被吓得,咕咚,把口里的浓痰又咽了回去。
她也顾不上恶心,张嘴就替自己伸冤,“啥罪魁祸首,我不是啊!说你偷人,说你家孩子不是孩子他爹亲生的,可都不是我啊!”
“那是谁?”
王老太太毫不犹豫就指向了对面,“我是听葛红英她妹子说的!不信我带你去找她,走!”
葛红霞用跳河自杀的手段把自己留下来之后,日子却并没有回到从前。
因为她坏了名声,家属院的其他人很少有再搭理她的。更重要的是,葛红英待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葛红英现在总用一种审视、打量的眼神看她,生活上虽然不亏待,但也不像从前那样关心爱护她,更别说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葛红霞只好低头把自己埋起来,在家默默干活,不出去串门子,也不多说一句话。
当看到那么多人找上家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葛红霞甚至搞不清楚状况。陷害李寒松的事已经过去了啊,不会还来找她麻烦吧
“你们......”
王老太太跳上前,拉着葛红霞的袖子就开始喷口水,“是你告诉我的!你说肖副师长的媳妇在省城招蜂引蝶,给肖副师长戴绿帽子!你说他家孩子是偷人生的,你说的!”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既然是她说的就不奇怪了,前段时间她不还诬陷李处长对她耍流氓吗。”
“是啊,她嘴里的话哪里可信。”
“我就说安婳同志不像那种人,你们还不信!”
葛红霞顿时觉得浑身的血都冰凉起来。
她并没有当面跟王老太太说过这些话,是当初她和小乔私底下讨论的时候,被王老太太听见的。
当时她还担心,怕王老太太这个大嘴巴传出去,谁知担心成真了
“我......我.......”葛红霞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她本来名声就坏了,如果再给她扣一个造谣的帽子,她恐怕就彻底没办法在营区找对象了。
安婳直直看向葛红霞,“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自己负责。你是想像诬陷李寒松那回一样写公开信给我道歉?还是希望我现在就给你两个嘴巴子?”
葛红霞愣住了。
安婳高高在上睥睨着她,眼神冰冷无情,好像真的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打她一样。
葛红霞紧张害怕极了,脱口而出道:“这些都是我从我姐那听来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盯着葛红霞,道:“我不信,红英嫂子是妇联主任,是咱们家属区出了名的妇女模范,公道人,她怎么可能造这种往妇女身上泼脏水的谣言?你别为了摘清自己,就把责任往红英嫂子身上推!”
葛红霞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没有推卸责任,真的!我才认识你多久,就算想造你的谣也不知道该怎么造啊。”
葛红霞这会没想太多,只是本能的说了实话,根本没反应过来,她亲手把她姐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安婳朝着身后众人道:“大家伙都听见了,葛红霞亲口说,造我谣的是她姐姐葛红英。”
周梅花带头附和,“没错!我们都听见了,她抵不了赖。”
“没想到葛主任竟然是这种人,她以前还经常说,妇女同志之间要互相帮助呢。”
“上回‘反特’的时候,她还被调查了!她这个人肯定表面和里子不是一套的。”
不知是谁喊了声,“葛红英回来了!”
葛红英今天下班走得早,先去了师部找余宝山,想避开葛红霞跟他商量一下,怎么样能平安无事地把葛红霞送回老家去。
商量半天没个结果,只能先回家。一起同行的,还有肖政、陈钢、石伟光几人。
几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葛红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时,对面忽然出现了一群妇女,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陈钢纳闷道:“怎么回事?她们要......打群架?”
肖政一眼看到他媳妇,刚想问话,就见他媳妇三两步冲到葛红英面前,举起手就往葛红英脸上扇了个耳光,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啪”的响声十分清脆,震得现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挨了巴掌的葛红英在内。
“呜呜呜呜......”打了人的安婳反倒先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为了支持男人的工作,我辞了省城的工作跑来这偏僻地方随军,结果还被人造谣说我的孩子是偷人生的......呜呜呜呜我不活啦.......”
“我要去跳河!”安婳说完,还真撒腿往河边跑去,不过没跑两步就被肖政抱住了。
他额角青筋直跳,咬着后槽牙问:“你打葛红英,是因为她给你泼脏水?”
安婳一头埋在肖政的怀里,嘤嘤嘤哭得伤心。
周梅花被她的哭声感染,都替她委屈得不行,吸着鼻子道:“可不是嘛,葛红英无端端造谣说冬冬不是你亲生的,家属院现在都传遍了,我妹子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可不就只有寻死一条路了。”
其他家属也开始替安婳打抱不平,没人再相信什么孩子不是肖政亲生的。道理也很简单,安婳既然敢闹成这样,还当众扇葛红英的巴掌,就说明她心里有底气啊,问心无愧的人才敢把一切摊开了来说。
肖政一手揽着哭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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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红英抖成了筛糠,上一回这么害怕,还是那年她被俘虏的时候。
她本能否认,“不、不,我没有......”
王老太太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把将葛红霞推到前面来,“你妹子亲口指认的你,我们都听见了的。”
葛红英倏地看向葛红霞,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样。
葛红霞这会才意识到,她是不是不该把实话说出来?姐姐是她唯一的依仗,把姐姐得罪死了,谁还能帮她找对象?可如果不说实话,她就得背锅,安婳的那两巴掌就得扇在她脸上。
葛红霞低下了头。
葛红英扑向葛红霞,厮打起来,“我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害我!早知道就不该接你过来,你这个丧门星!小贱人!”
“够了!”余宝山铁青着脸吼道。
葛红英却没听,巴掌呼呼往抱着头的葛红霞身上扇。
余宝山只好过去,一把拉开葛红英,低吼:“还嫌不够丢人吗?!”
葛红英望着余宝山,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还指望余宝山帮她说话呢,他却嫌她丢人。
余宝山厌烦不已,他当初就提醒过葛红英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没想到她一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老余......”葛红英心里气,嘴上也知道哀求男人,“你不能不管我。”
那边的安婳哭得更凄惨了,嘴里也一直喃喃着“不活了不活了”。
肖政转向陈钢,“师长,今天的事如果不给我们个公道,我就告到军区!”
陈钢忙道:“你放心,一定还你公道。”又对余宝山道:“余政委,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吧。”
余宝山看看哭泣的安婳,愤怒的肖政,又看看周围义愤填膺的家属,只觉得脑袋突突发疼。
这怎么处理啊?无非就是赔礼道歉。可余宝山直觉,光是赔礼道歉肯定不能让肖政和安婳满意。
于是他索性道:“这事是红英同志不对,该怎么处理,由肖副师长决定吧。”
葛红英不服,“我都挨她两巴掌了,还要怎么处理?”
“你都要把人往死里逼了,挨两巴掌算什么?!”周梅花怼回去。
安婳暂时停止哭泣,拉了拉肖政让他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肖政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大声道:“不光是罪魁祸首要受处罚,还有传播谣言的几个......”
参与说闲话的人多,安婳就挑了那几个主要的,小李家的,刘红,赵雪静,张招娣,王老太太......写检讨,写道歉书。
至于葛红英,除了检讨和道歉书,还要向她的单位举报,让她的单位通报批评。
葛红英觉得天都塌了,单位通报批评属于行政处罚,要记入档案的!
“老余!”葛红英急得上火,嗓子都哑了,“你帮我说句话!”
余宝山也不想葛红英被通报批评,因为这一定会影响她的前途。
但没办法,肖政的犟脾气,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说“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该写检讨的写检讨,该道歉的道歉。”陈钢给事情一锤定音,“葛红英同志单位那边,就由余政委亲自打声招呼吧。”
余宝山:“师长......”
陈钢深深地看他一眼,“老余,家是港湾,我们的军官干部工作后回到家属院是修整补给的,面对一个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环境,还怎么修整?你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你这个一家之主要负起责任来啊。”
余宝山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陈钢手一挥,率先迈步。
余宝山一把拽过呆愣着的葛红英的袖子,路过肖政和安婳面前时,停了一下,“对不住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说完就匆匆走了。
葛红英被拽得胳膊疼,想挣开,余宝山一个大力,她差点踉跄摔倒。
葛红英愣愣地看着余宝山面无表情的侧脸,如同行尸走肉般被他拉着前进。
肖政收回眼神,怀抱着小声啜泣的安婳,也往家走去。
一到家,安婳的眼泪就自动止住,跟一下拧紧的水龙头一样。
肖政:“......”
安婳:“哭累了,给我倒杯水。”
肖政连忙给她倒水。
安婳确实哭缺水了,咕咚几大口,才缓过劲来。
肖政用指腹给她擦掉嘴角的水渍。
她嘿嘿一笑,“我的哭戏绝了是吧?”
肖政:“......刚才我以为你真的要跳河,吓死我了。”
安婳轻哼一声,“我要是不演得惨一点,怎么能表达出我心里的委屈?莫名其妙被扣了顶偷人的帽子,一个搞不好就能被流言蜚语杀死。”
肖政蹲下,握紧她的手抵在唇边亲了好几下,才沙哑着开口,“我知道,你今天做得很好,不但没让自己陷入流言的漩涡,还惩罚了罪魁祸首,你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同志。”
安婳嘴角翘起,抬了抬下巴,“我饿了,你去做饭给我吃。”
肖政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加深,“你想吃什么?”
安婳点菜,“廖嫂子昨儿送了芸豆过来还没吃呢,做个干煸芸豆吧,再擂个皮蛋,炒个肉丝,就行了。”
肖政还挺乐意做饭的,看着媳妇和儿子吃他的饭吃得香甜,他特别有成就感。
所以只要回来得早,有时间,他都会把掌勺抢过去,时间一长,厨艺就练出来了。
到了吃饭的点,冬冬才跟石小军几个大孩子一起回来。今天他们去挖野菜了。
也幸好孩子不在家,才避开了那场乱哄哄的闹剧。
冬冬提着个小竹篮子,进门就喊“妈妈”,“我挖了好多野菜吖!”
安婳接过他的小篮子看了看,不认识是什么野菜,就问他:“你跟妈妈介绍一下,这些都是什么野菜?”
冬冬便像个小老师一样,认真地教妈妈辨认,“这个是蚂蚁菜(马齿笕),这个是蒲公英,这个是车轱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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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冬冬也不认识野菜,这些都是今天石小军教的,他现学的。
他的记忆力很好,石小军教一遍就都记住了。
肖政见母子俩认真地研究野菜,也跑过来,拈起一根野菜道:“这个叫马踏菜。”
冬冬纠正他:“这是蚂蚁菜。”
肖政笑道:“蚂蚁菜和马踏菜都是它的名字,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说着,肖政把一篮子野菜都拿走了,“爸爸给你做凉拌野菜。”
冬冬拍着手很高兴,自己亲手挖的野菜,肯定更好吃!
菜上桌以后,小家伙就专盯着那盘野菜夹。
安婳笑着逗他,“就这么好吃啊?以后天天给你吃野菜行吗?”
冬冬:“那我得天天出去挖才行。”
肖政问他:“挖野菜好玩吗?”
冬冬点头,“好玩。”顿了顿又补充,“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大片牵牛花,美不胜收。”
肖政轻笑,“你还知道美不胜收?谁教你的?”
冬冬道:“妈妈讲故事的时候说过。”
安婳叮嘱他,“你跟小军哥哥他们玩,可千万别往河边上去啊。”
“今天小军哥哥他们还去了河里洗澡呢,”冬冬挺了挺胸膛,“我没去,我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们玩水。”
安婳经常跟冬冬强调不能去河边,冬冬又听话,把妈妈的话记在了心里,今天石小军喊他好几次下水玩,他都没听。
安婳夸了一通儿子,也在心里惦记着要给周梅花敲个警钟,不能让孩子单独去河里玩。他们这里有山有水,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包,没有野兽,河却是最大的安全隐患。听厂里的人说,每年夏天都有孩子游泳被淹死的新闻。
肖政对儿子道:“等哪天空了,我带你去河里游泳。”
冬冬看了看妈妈。
安婳:“爸爸带着可以。”
冬冬笑得眼睛眯起来。
小孩子,终归还是爱玩的。
安婳家里一片其乐融融,其他几个因传谣言被罚写检讨书的,家里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赵雪静气哼哼地瞪着自家男人,“我本来就没有传,是刘红害的我!我受了冤枉要写什么破检讨,你回来不安慰我就罢了,还指责我!我怎么就瞎眼嫁给了你!”
刘海峰头疼不已,“我不过就问了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去食堂打饭。”
“你先别走!”赵雪静拉住他,细细打量他的脸色,“我要你跟我说真话,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
“我要听真话!”
刘海峰无奈,沉默半天后,道:“是有一点。我是想向肖副师长靠拢的,还没找着机会,就被你这一通搅和,我看是没戏了。”
赵雪静冷笑,“明明怪我,还说不,你真虚伪!”
刘海峰感觉没法跟她沟通。
“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没有的事!”刘海峰扔下一句,就拿着饭盒出家门了。
走出几步后又停下,深呼吸一口气。
后悔娶赵雪静吗?
不,不后悔。
赵雪静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父母都是国营厂的干部,自己也是高中毕业生,一随军就靠学历争取到了小学教师的职位。
有文化,工作不错,长得不错,很拿得出手。
虽然脾气差了点,但还是比家里给他定的那个,强多了。
想到这,刘海峰心里的波动便渐渐平息下去,重新迈步朝食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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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平最后道:“我把车票改成明天的,你明天就回去吧。”
之前,王老太太又哭又哀求,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想尽量多陪王和平几天,王和平一心软,就买的是半个月后的票。
谁知道就这短短时间里,王老太太又给他惹事了。
这回,无论王老太太怎么哭闹,王和平都不松口,坚持明天就把人送走。
王老太太知道没戏了,擦干眼泪起来,开始踅摸家里的好玩意,通通带回老家去!
拿吃的穿的,廖三妹没什么话说,但是当王老太太把手伸向家里的存折时,她坐不住了。
“娘,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你把钱都拿走了,我们怎么活?”
王老太太跳起来就朝着廖三妹扇了一巴掌,廖三妹躲了下,没完全躲开,脸上被老太太的指甲划了一道血痕。
春芽正在扫院子,见状扔了扫把就冲出去,跟发怒的小牛犊子一样,一头撞到了王老太太的肚子上。
王老太太长得瘦小,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春芽顶飞了出去。
王和平大惊,连忙把他娘扶起来,骂了春芽一顿。
王老太太哭天喊地让王和平去打春芽,廖三妹见不对,立马抱着女儿躲到屋里去了。
王和平也没追过去,而是对王老太太道:“娘,春芽才四岁,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王老太太一口气还没发泄出来,就又听王和平道:“存折我也不能给你,那是我全部的家当啊。”
王老太太气得在大儿子身上捶了两下。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自己过上好日子就不管我和你弟弟啦?你弟弟他在乡下种地挣工分,一年也挣不到你一个月的工资!他还有几个儿子要结婚娶媳妇,你不帮他谁帮他?”
王和平无奈道:“我没说不帮,但也不能用全部的家当去帮吧?”
王老太太:“那咋了?你以后又不是不开工资,一个月二百多块钱给谁花?难不成都给你家几个丫头片子花?”
王和平不吭声,默认了。
王老太太想让他过继侄子,他从始至终就是拒绝的态度。他虽然也很可惜没有儿子,但绝不会把侄子当成儿子。
他很清楚,不是自己的种,是养不熟的。
闺女再如何,也是亲生的。
所以,帮扶兄弟和侄子可以,掏心掏肺不可能。
这些年王老太太往老家倒腾的东西多,却也没动到他的根本。
王老太太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母子俩僵了一会,最后还是王老太太妥协了。
“好好好,你个不孝的东西,我是管不了你了。存折我不要,把家里的现钱给我,还有,以后每个月寄一百块回来!”
王和平道:“先前寄的是五十,以后还是五十,等侄子们都成家后,我就只管你的养老费。”
说完也不管王老太太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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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送你上火车,也会拍电报让老二驾牛车去火车站接你。”
王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睡觉去了。
她是不打算就这么罢休的。
先回去,等过段时间又再来就是了,说想儿子了来住段时间,就不信王和平还真拿大棒子赶她出去。
王老太太打算得很好,只是没料到天有不测风云。
王老二的牛车坏在半道上了,王老太太在火车站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就想着先出去找地方住下。
她一个独身老太太,带着大包小包,早就被人盯上了。刚出火车站,一伙二流子就冲上来开始抢东西。
王老太太衣服里缝的有钱,有王和平给的八十,还有她自己攒了多年的私房钱五百。
东西抢就抢了,钱可万万不能被抢去!所以王老太太扔了东西,撒丫子就跑。
谁知,天黑,她一个没看清路,就摔到了路旁的水沟里。
按理说,水沟能有多高呢,就算摔里面了也造不成太大伤害。可是,王老太太偏偏就这么寸,水沟里不知道是谁扔了块大石头,王老太太的腰椎刚好砸在石头上,伤着神经,瘫了。
王老太太瘫了的消息,是三天后发电报传到部队的。
廖三妹:“老太太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本来想让我带着孩子回去照顾的。”
周梅花忙道:“你可不能回去!回去就是地狱!老太太本来就爱折磨你,瘫了肯定性格更加古怪。”
安婳看着廖三妹,见她神情平和,应该是不会回去的。
果然,廖三妹摇头道:“我还没说话呢,孩子他爸就先说了,不让我回去。他说如果我走了,他一个人,就不像个家的样子了。”
廖三妹说话的神情带着罕见的娇羞,她发现自从婆婆走了,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果然,不好的根子都在婆婆身上。
听说婆婆瘫了,廖三妹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打心底里升起一种欢喜的感觉。
婆婆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周梅花也道:“你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没了你婆婆,王和平对你还是不错的。”
廖三妹笑着叹道:“是啊,现在家里的事他都不管,都我说了算,我想给孩子们买什么就买什么。”
听着两人的对话,安婳心里却觉得,王和平不让廖三妹回去伺候老娘,可能纯粹是因为廖三妹走了没人伺候他。
但她也没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就成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了。反正只要有钱花,上头没人欺压,能好好把孩子养大,对廖三妹来说就很好了。
周梅花转而对安婳道:“对了,我家小军说,肖叔叔明天要带他们去骑马。”
安婳笑道:“是啊,本来只是说带冬冬去,结果小军听冬冬讲了后,也想去,就跑到肖政面前请求肖叔叔带他一块。”
周梅花啧啧道:“你家肖政对孩子还挺不错,我家这位,一休息就开始摆弄他那些破铜烂铁,从来想不起要带孩子出去玩玩儿。”
“我也要去。”安婳邀请周梅花和廖三妹,“你们去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摆手,“家里一摊子事呢,哪有那闲心。”
“我明天得把家里所有的被子拆了洗洗,孩子们的脏衣服也堆了一大山等着我洗呢......石小军那皮小子,一天换三回身上都是脏的!”
“我也要洗衣服,伺候菜园子,我还想去挖点蚯蚓回来喂鸡。”
“等洗完衣服我们一起去挖......”
周梅花和廖三妹商量着。
安婳听在耳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家里的活算下来是不少的,她除了做做饭,好像没干过什么。
那么大的房子,加上前院后院,她只是偶尔打扫一下,却能每天都是干净整洁的。
种的菜,一开始她还打理了一下,后来上班就没怎么管了,菜园子也是一片欣欣向荣。
换下来的脏衣服,床单被罩,都不知不觉就自己飞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了
家里能正常运转,她不做的活,肯定就是肖政在做。
安婳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这会细细算起来,才发现肖政做得还真不少。诚然,这跟她上班是有关系的,这个年代的双职工家庭里,男人干家务也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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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是会骑马的,小时候,只要什么能装逼,她爸妈就会带她学什么。
骑马、画画、书法,以及各种乐器,她想讨爸妈欢心,每一样都学得很认真,也都学得不错。
但原主不会骑马,安婳也只能先装不会。
“妈妈我会,我带你!”冬冬嚷着。
小家伙被爸爸带得三岁就会骑马了,不过带人就算了,他自己都只能骑小马驹。
肖政轻拍一下他的小脑袋,“你自己骑,爸爸教妈妈骑。”
石小军喊道:“肖叔,我也不会啊,你也得教教我。”
肖政:“......”他只想带着香喷喷的媳妇骑。
一旁的小朱瞅瞅自家领导,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对石小军和石小珊道:“你俩都不会?我来教你们吧。”
石小军倒无所谓谁教,只要有人教就成。
石小珊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眼睛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绪,“小朱叔叔,我要是从马上摔下来,会不会残废?”
石小军还是头一回见姐姐害怕一种东西,当即就乐得哈哈大笑,“石小珊是胆小鬼,马都怕!”
石小珊捏起拳头扬了扬。
石小军连忙对小朱道:“小朱叔叔,我先来,你先扶我上马!”
安婳将视线从石家姐弟那收回来,对肖政道:“我不放心让冬冬一个人骑,你还是看着他吧。让那边的小战士来指导我一下就行,我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这时候不像她以前骑马那会,头盔、防护背心、护膝、靴子等装备一应俱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她可不敢让孩子一个人骑着马跑。
肖政知道安婳养孩子的风格,也不跟她争,点点头道:“那你先别骑,我看着他骑一会,就来教你。”
“嗯嗯。”安婳应道,却在肖政走了后,扭头就叫小战士给她牵马过来了。
“嫂子,这是我挑的一匹母马,性格很温顺的,适合你骑,在骑之前,你先用豆子喂喂它,跟它培养一下感情......”说着,小战士就端给了安婳一小盆黑豆。
安婳对马不陌生,喂起来很熟练。
小战士夸她,“很多女同志第一次接触都害怕呢,嫂子这么大胆,一看就是个女巾帼。”
安婳笑了,“你还挺会说话的。很多人都来这个马场骑马吗?”
小战士嘿嘿笑道:“没有没有,我这是说的实话。”又回答:“来骑马的确实不少,不过都是咱们师里的家属,外人可进不来。”
安婳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当几年兵了?专门养马吗?”
小战士答道:“我叫张景山,今年是当兵的第二年。因为我爹是我们生产队上管骡子的,我天天跟着他,也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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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张景山就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跟领导说他会养牲口了,不然也许他就会跟其他人一样,分去步兵连,通信连,甚至是炮兵连!不是说养牲口不好,但当一个正儿八经的战士,才更加海阔天空嘛!
张景山性格活泼,话也多,教骑马教得特别细,叽叽喳喳一直在说。
安婳本来会骑,但张景山说的很多冷门知识点,她还真不知道,所以也听得很认真。
不一会,安婳就骑着马小跑起来了。
肖政注意到,连忙先撇下儿子跑过去,“这就会了?”
在肖政的幻想里,安婳应该是看到马就战战兢兢,不敢骑的模样,然后他就可以跟她共乘一匹,他抱着她,她窝在他怀里
怎么这么快就会了呢??
肖政看向小战士张景山。
张景山激动地挺了挺胸膛!虽说师长嫂子骑马的悟性很好,但不管怎么说,多少也有点他教得好的功劳在吧!
肖副师长一定会夸他哒!
谁知他等了半天,肖副师长的嘴巴都没张一下,反而眼神挺意味深长的,最后从鼻孔里冒出了一个......哼。
他哼啥??
这时,安婳已经跑了一圈回来,勒马停在肖政的面前,扬着下巴得意道:“我厉害吧?”
肖政立马换了副嘴脸,竖着大拇指道:“厉害!不愧是我媳妇!”
“妈妈,我也想骑大马!”那边的冬冬眼馋妈妈的大马。
安婳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对肖政道:“你把他放到我的马背上,我带他跑一圈。”
肖政:“......”还能咋的,只能照做。
冬冬坐到妈妈身前,安婳轻轻一扬鞭,马儿就跑起来。冬冬张开双臂,兴奋得一边尖叫一边笑。
肖政眼都红了,本来该是他和媳妇骑在一个马背上的。
又冲着张景山哼了一声。
张景山:......呜呜呜呜他到底在哼啥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停了下来,先让肖政把冬冬抱下去,自己准备跳下马背。
肖政连忙过来扶她,“当心。”
安婳便也顺势把手交给他,借了下力。
肖政微微勾了勾嘴角,“休息一下吧。”
安婳点点头,问他:“你要去跑一圈吗?”
一个人没意思,他想带着媳妇一起跑。但周围那么多人,找不到个合适的借口,又不好意思说。
正在这时,小朱走过来,“首长,您要不要骑一下那匹‘闪电’?正好让嫂子也见识一下。”
前阵子新送来一批军马,其中一匹很是野性难驯,最后是肖政把那匹马给降服的,肖政一高兴,就给它起了个名叫“闪电”。
被驯服后的闪电,只认肖政,别的人但凡想骑它,就得尥蹶子。
肖政听到小朱的话,立马高兴起来,“行。”又对安婳解释了一下闪电的来历,“我给它起名叫闪电,就是因为它快。”
安婳:“有多快?”
“你看了就知道了。”
闪电是一匹枣红色的马,皮毛油亮,筋腱坚强,肌肉坚实,一看就是好马。
肖政不用踩马镫,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背,灵活的身手引起了孩子们的欢呼喝彩。
安婳也惊叹道:“你经常骑马吧?动作真漂亮。”
“还好吧。”肖政面色不变。
小朱对安婳道:“嫂子,我们副师长以前经常跟着军区的贺司令一起骑马打猎,这都是练出来的。”
安婳感兴趣地问:“那他的枪法也很好啰?”
“咳咳......”肖政在马背上咳了几声,“我跑几圈,给你看看闪电的速度。”
安婳笑着点头。
临走时,肖政警告地看了眼小朱,小朱回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安婳:“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我知道。”张景山一副邀功的样子,“嫂子我知道!肖副师长的枪法不好,他可能是不想让朱同志在你面前揭他的短。”
小朱:“......”
安婳:“......”
张景山只注意着安婳的神情,以为她不信,有些急,“我说真的,肖副师长之前跟作战处的李处长比枪法输了,这是全师都知道的事啊。”
小朱瞅了瞅这个二百五,道:“李处长是出了名的神枪手,能赢他的有几个?咱们首长的枪法其实已经很好了,只是跟他别的优点比起来没那么出众而已。”
安婳都想给小朱竖个大拇指了。
张景山也好像领悟到了点什么,挠了挠脑袋,不说话了。
肖政在马上一直注意着安婳,见她看都没看他,只顾着跟身边的小朱和张景山说话,心里塞塞的。
不想骑了。
他勒马停住。
小朱道:“嫂子,你要不要也骑上去,让首长带你感受一下闪电的速度?”
安婳还真挺有兴趣的。
她仰头看着肖政,“可以吗?”
太可以了!
“上来吧。”肖政笑得眼角的纹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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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山瞠目结舌,肖副师长出了名的鬼见愁啊,啥时候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
他看了眼小朱。
小朱“呵”了一声,下巴微微抬起。
要不他能当首长心腹呢!
安婳上去后,闪电不安了一阵,两个前蹄抬起,嘶鸣了两声。肖政俯身抚了抚它的脖子,闪电就渐渐平静下来。
安婳扭头看他,目光惊奇,“它真的只认你!”
两人靠得近,安婳此时几乎是像肖政想象的那样窝在他怀里,他的一只手臂整个圈住了她。
她一扭头,嘴唇就从他的下巴上擦过,一说话,温热幽香的气息就喷在他的脖子上。
肖政心里爽翻了,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嗯,有我带着你,不用怕。”
安婳想说她没有害怕,闪电就一下冲了出去,迎面扑来的风像一块柔软的海绵,包裹着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
两旁的风景急速倒退,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是一片残影。
有极限运动的快感了。
安婳不由得像冬冬那样张开双臂,尖叫起来。
肖政低头笑看她一眼,更快了。
跑了一会,安婳便示意自己想下去。
肖政:“不快吗?不好玩吗?闪电还可以更快。”
安婳摇摇头,“太晒了,今天已经骑得够久了。”
这会的太阳开始毒辣了,虽然安婳晒不黑,但如果晒伤了,也要修复好几天。
肖政遗憾,“早知道给你戴个帽子。”
刚想说让小朱帮忙找顶帽子来,石小军就跳着脚喊道:“肖叔,我!我不怕晒!带我带我!”
肖政:“......”
石小军见闪电跑那么快,早馋了,两只手抱拳作着揖,“求你了肖叔,肖叔你是大好人,比我爸还好!”
正在家摆弄收音机的石伟光打了个喷嚏。
肖政:“......上来吧。”
石小军过后是冬冬,两人轮番着让肖政带,缠得肖政忙个不停。
安婳对石小珊道:“让你肖叔也带你玩玩?”
石小珊萎靡地摇摇头,“我以后再也不来骑马了,屁股都颠疼了。”
安婳哈哈笑了几声,“等习惯了就好了。”她刚开始学也是这样。
在马场玩了一上午,快到午饭的点时,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周梅花正在门口张望,见他们回来,笑道:“我还说让老石去喊你们回来吃饭呢。”
“妈我饿死啦,做啥好吃的了?”石小军闷头就往厨房里冲。
周梅花没理他,对安婳道:“我把你们的饭也做上的,就在我家吃吧,免得回去开火。”
现在开火是有些晚了,安婳道:“我本来打算去食堂打饭的。”
周梅花拉着她就往家里走,“去啥食堂,我都做好了,你们不吃就得剩下!”又招呼肖政和冬冬,“你们爷俩快进来。”
安婳对肖政道:“要不就在嫂子家吃,你去食堂多买几个馍。”
周梅花忙叫住肖政,“不用不用,家里好多呢,还有米饭!别觉得不好意思,你们两口子能吃多少!”
安婳看了肖政一眼,他吃得挺多的,一个人可以顶两三个人。
周梅花大概也是知道肖政的饭量,一直招呼他,生怕他不好意思。
这边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外面忽然传来一句尖利的吼声。
“我要跟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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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点头,“没错,是她。”
石伟光道:“葛红英的主任撤了,好像调去管档案了......估计是她早就被他们单位的某个人盯上,借着这次机会把她拉了下去。”
肖政黑眸微闪,啃了一大口手里的馍。
周梅花:“她活该啊,做妇女工作的,却带头迫害妇女!也幸亏小安有主意,经得住事,要换个软弱的,说不定真被逼得跳河了。”
“自作自受。”石伟光点头,表示赞同。
“可她为啥又闹离婚啊?”周梅花好奇得很,干脆端起饭碗,走到院门口去,听着斜对门的动静。
石伟光说她,“家里还有客人呢!像什么样子!”
周梅花摆摆手,“肖政和小安又不是外人。我就听一会,马上回来。”
“离婚离婚,动不动就是离婚!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是你变了,所以你看不惯我!”
“我变了?”余宝山气笑,“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变了?”
葛红英瞪着他,“你变得厌恶我了,下班回来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耐烦,却对我的亲妹妹和颜悦色,你说,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余宝山指着葛红英,手指不断颤抖,“你、你思想龌龊!”
葛红英呵呵笑了,“否则,你为什么不赞成把她送回老家?留下她想干嘛?取代我吗?”
余宝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捂着胸口好一会,才觉得能喘上气。
“你娘来信说,红霞要是在这边找不到婆家,就回家去,她给找了个,对方二十八岁,原配死了,带着个三岁的闺女,一岁的儿子......你忍心你亲妹妹嫁给这样的人?”
葛红英冷笑,“是红霞不愿意吧?哼,当初说嫁给肖政,不也是给人当后妈,她怎么就愿意?既然是娘找的,家里条件肯定不差。”
“你!”余宝山不可置信地看着葛红英,“你不是不知道,乡下汉子条件再好也是土里刨食,跟肖政能比吗?红霞不愿意也是正常的!你当姐姐的,不应该这么说她。”
葛红英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她有当我是姐姐吗?如果不是她害我,我至于把妇女主任的位子都丢了?”
余宝山:“关红霞什么事?这是你咎由自取!”
“你还护着她!是她的错!就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把我说出去,她就应该把责任都扛到她的身上!反正她没工作没单位,做错了事大不了就道歉写检讨,能有什么影响?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名声有多重要啊!”
葛红英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主任位子被撤的那天,她就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已经成了她耿耿于怀的心病。
她得找一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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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葛红霞站出来指认她这个姐姐,在葛红英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这是来自亲人的背叛。
她理所当然怪起了葛红霞。
一切都因为葛红霞。
是葛红霞把她顺嘴说的话传了出去,又扭头捅了她一刀
以前葛红英有多疼这个妹妹,现在就有多恨。
“必须把她送走......不然,我就去举报你。”
余宝山:“举报我?你举报我什么?”
葛红英阴恻恻道:“我举报你作风有问题,举报你跟小姨子通奸!”
余宝山怔愣半晌,抓起一个杯子摔在地下,暴喝一声,“荒唐!!”
在门外偷听的葛红霞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跑开。
她钻进厨房,坐到灶眼前,怔怔地发呆。
终于,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她的未来在哪里?难不成真要回去被爹娘安排,嫁给农村的二婚男?
另一头,偷听的周梅花也回到了席上。
她有些不敢相信,“隐隐约约听见说什么......小姨子通奸?该不会是余宝山和......”
石伟光也吓一跳,“不许乱说!”
周梅花:“......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石伟光严肃道:“嘴巴闭紧了,不管你刚刚听到什么,都不许跟别人说。”
他知道周梅花平时爱说闲话,所以特意叮嘱她。
什么和小姨子通奸,一听就是假的。在这个家属院里,男人的头脑只要稍微清醒点,就不可能犯作风上的错,更不用说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小姨子有点什么,那等于是在走钢丝,随时等着完蛋吧就!
周梅花嘟囔道:“我虽然爱八卦,但也知道这种事的严重性,不会乱说的......你以为我是葛红英啊?”她男人连这点都不信她。
安婳笑道:“石参谋长就放心吧,梅花嫂子心里有数的。”
只不过,外人传不传谣言已经不重要了。
没过几天,余宝山和葛红霞的事居然坐实了。
因为,葛红英真的去把他们举报了。
起因在于,吵完架的当天晚上,余宝山抱着铺盖卷去了另一个空房间睡。
夫妻两个结婚多年,头一回分房,葛红英翻来覆去睡不着。
余宝山处处护着葛红霞,她是真的有些怀疑了,再加上工作上的失意,以及对葛红霞的怨愤,让她更加敏感多疑起来。
她想来想去,决定起床去看看。
谁知道,刚好看到葛红霞站在余宝山的卧房门口,给他递碗。
葛红霞看到葛红英后脸都白了,连忙解释,“姐......我是听见姐夫在屋里咳嗽,就给他煮了点生姜水.......”
葛红英盯着葛红霞,没说话,眼神却寒凉到似乎可以冷冻一切。
余宝山咳了两声,开口道:“你别误会,红霞也是好心......”
话音刚落,就见葛红英转身回了屋,关门的声音大得把孩子都吵醒了。
葛红霞连忙去看孩子。
余宝山也没太放在心上,以为葛红英跟之前一样,气过就算了。
谁知道,葛红英不声不响的,直接把举报信寄到军区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得知葛红英丧心病狂的做法,余宝山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
“姐夫,你别打我姐!”葛红霞不知从哪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余宝山的胳膊。
余宝山从未跟除了媳妇以外的女性挨得这么近过,一时间有些不适,“红霞你放开我!”
葛红霞却抱得更紧了,哽咽道:“我不放,我不许你打我姐!”
余宝山顿时手足无措了,也不敢挣扎,就怕动作太大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葛红霞一个小姑娘,竟轻而易举拉住了一个四十岁的男人。
葛红英冷冷地看着。
脸上火辣辣的疼都盖不住她心里的悲凉。
余宝山毫不犹豫往她脸上扇巴掌,却小心翼翼生怕将葛红霞磕着碰着!
这两人还丝毫不顾忌在她面前卿卿我我!
她跟余宝山是组织介绍结的婚,经历过战火,感情深厚。虽说近些年夫妻生活归于平淡,两人更多的把精力放在工作和孩子上,但先前的葛红英也以为这是正常的,中年夫妻不都这样吗?
可现在,葛红英不这么认为了。
余宝山跟她的夫妻关系冷淡,只是因为她不再青春。
瞧,遇到小姑娘他多温柔体贴啊!
葛红英不去看那二人,默默地去厨房,抄起一根擀面杖,见着东西就砸。
“葛红英!”余宝山终于一把推开葛红霞。
他抢过擀面杖,大吼:“你到底要干什么?把家搞成这个样子,你有没有为孩子们想过?是不是不想过了?”
葛红英却反问他:“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还做过什么?上回我被调查,三天三夜没回来,你们在一张床上睡过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葛红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力,她好像已经看到了余宝山和葛红霞光溜溜躺在一起。
“你......”余宝山看着葛红英,眼里满是陌生,这个女人还是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妻子吗?
“姐姐,我跟姐夫真的没什么,你别误会我们......”葛红霞哭着来抓葛红英的袖子,“我明天就回老家去,随便嫁给什么男人都行,只要你们别再因为我吵架就好......”
余宝山沉声道:“红霞,跟你没关系,是你姐在发疯!”
葛红霞转而又去拉余宝山的袖子,哀求道:“姐夫你别再说了......”
葛红英的被刺激得双眼通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离婚!离婚!”
余宝山先前问她“是不是不想过了”,葛红英的答案是,不是。哪怕她把离婚挂在嘴边,还写了举报信,目的也只是想教训余宝山一下。
按照惯例,组织会派人来调查,调解,到时候只要她表示不追究,余宝山就会没事。
余宝山被吓一下,就会知道她跟普通的家庭妇女不一样,她不是他可以任意拿捏的。
但此时葛红英已经被余宝山和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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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带着孩子离开这个男人!要让他失去一切,将来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余宝山要转业回家乡了!”
肖政一回到家,就来了这么一句。
安婳愣了一下,才道:“是因为葛红英的举报吗?坐实了?”
肖政点头,“当妻子的举报丈夫作风问题,本来可信度就高,再加上调查的人问到葛红霞的时候,她啥也不说,就知道哭,这不是默认是什么?余宝山再怎么替自己辩解,又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
安婳:“......葛红霞该不会真是想把姐姐姐夫搞散了,她好上位吧?”
肖政:“她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当宣布让余宝山转业时,她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可能是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吧。”
安婳问:“葛红英肯定知道后果,那她闹这么大,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现如今,哪怕葛红英不想离婚也不成了。
余宝山恨毒了她。
“我真后悔跟你结婚!”
“谁不后悔?我也后悔嫁给了你!”
近二十年的夫妻,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仇人。
余宝山本来以为葛红英只是闹一闹,吓吓他,谁知道她真把他给毁了。
他才四十岁,本来还有大好的前途,熬一熬,将来熬个将军衔也不是不可能。哪怕熬不成将军,正常转业也能转到地方上的权力中枢。
如今因为一个不存在的罪名,转业成县畜牧站的站长,这让他怎么想得通?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葛红霞。
作风问题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吗?怎么就要转业呢?她老家的生产队长还跟寡妇常来常往呢,全队人都知道,也没怎么着。
不管那二人在想什么,葛红英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申请了单位的宿舍。
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女儿。
女儿在自己身边才不会受委屈。
儿子则是要跟着余宝山,将来不管是当兵还是工作,他爸的那些老战友都能帮得上忙,否则这些人脉资源就都便宜别人了——余宝山将来肯定还会再生。
至于葛红霞,葛红英已经给家里爹娘拍了电报,让爹娘亲自来一趟,把葛红霞逮回去。并且,她以后也不会再认这个妹妹。
只是还没等到葛家爹娘过来,葛红霞就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要跟着余宝山回老家。
她想过了,在营区找个干部结婚是绝无可能了,与其回老家被爹娘安排给庄稼汉当续弦,还不如跟着余宝山。
畜牧站站长,好歹也是个长,是县里的干部!比她当初相看过的城里工人还强上一些。
虽说余宝山比她大很多,不过看着不算太老,人也不丑。
当然了,葛红霞并没有大喇喇说自己要跟余宝山怎么怎么样,而是说想照顾外甥。
余宝山懂她的意思,却并没有立马同意。
他落到今天的地步,葛红霞也有责任。
葛红霞像是知道他的心结,泫然欲泣道:“我对不起姐夫你,我当时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反应过来了,他们又不听我说了......姐夫你怪我是应该的,所以就让我跟在你身边伺候你,好好赎罪吧......”
余宝山没点头,也没摇头。
等走的那天,葛红霞提着包袱跟在他后边,他没赶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啧啧啧,余宝山看着挺正经一人,居然跟小姨子有一腿!”
“你说红霞那姑娘怎么想的?余宝山都比她大二十岁吧,她图什么?图老头子年纪大啊?”
“图官大呗,还能图什么!可最后余宝山都转业了她还跟着,我就想不通了。”
“有啥想不通的,骑虎难下了呗!你说她名声这么臭了,哪还嫁得出去?难不成让她回老家?她要是能在老家找着满意的好婆家,当初也不会到这来了。”
“说到底还是心气太高,如果她一开始就踏踏实实的,在基层干部里找一个,身后姐姐姐夫撑着腰,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呢。”
“就是便宜余宝山了,一大把年纪还给他得个黄花大闺女。”
“那俩人以后的日子可不一定好过,老夫少妻哪是那么容易的,等余宝山六十岁牙都开始掉了,葛红霞才四十,正当壮年,她表面看着老实,实际上又是个心比天高的......”
余宝山家的八卦,在家属院很是被人讨论了一阵。
直到建军节的来临。
部队举行了隆重庄严的纪念仪式,还有军区文工团下来演出。
演出这天,礼堂就跟看电影的时候一样,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安婳正好放假,也去凑了个热闹。
几个孩子在前面一边跑一边闹。
周梅花一路都在抱怨,“自从孩子放暑假后,我这耳朵就没清净过,真盼着他们早点开学......你家那个年龄小真好,暑假都能往幼儿园扔。”他们这的幼儿园性质其实就是托儿所,很多上班的家属,暑假也把孩子放过去,有人看。
安婳笑道:“我家冬冬性子也更安静一些。”
周梅花赞同地点头,“他是乖,不像我家这个,在家能把房顶掀翻,还不听话,总往河里跑!”
安婳替她出主意,“你把他送去少年宫呗,少年宫的课程多,文艺、体育、绘画书法,都有,找个他感兴趣的项目,他肯定也乐意去。”
周梅花知道少年宫,一直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听安婳这么一说,觉得还挺好。
“明天就带他去瞧瞧,让他自己选!”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话,便听到有人叫安婳的名字。
安婳扭头看过去,见是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同志。
“安婳,真的是你!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安婳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找到了这个人的信息。
陈香君,原主的大学校友,也是暗恋渣男陈斯彦的众多女学生之一。
安婳对周梅花道:“嫂子你进去吧,我碰到熟人了,跟她几句话。”
周梅花先领着孩子们走了。
陈香君打量着安婳,眼神好奇,“听说你早早就结了婚,还嫁的是军人,原来是真的啊。”
安婳:“你穿着军装,难道你是文工团的?”
“是啊,我毕业后就被招进文工团了......”陈香君欲言又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知不知道,陈老师被下放了?”
安婳知道,安伯槐给她来过信,说了陈斯彦的下场。
但她摇头,“不知道。”
陈香君叹了口气,“据说是犯的思想错误,他前妻把孩子也要回去了,他现在可以算是孤家寡人一个。”
安婳怀疑地看着这姑娘,她该不会是还暗恋那个人渣吧?
陈斯彦长相斯文,有点才华,当初在大学是风云人物,是女同学私底下讨论得最多的异性。
传出原主和陈斯彦的绯闻时,原主还被好多人眼红过,结果陈斯彦一否认,她们又开始同情她,觉得陈斯彦没担当。
陈香君还来安慰过原主,让她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伤心。怎么现在又一副惋惜、可怜渣男的模样?
察觉到安婳的神情,陈香君连忙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得知一个曾经熟悉的人遭了难,觉得感慨罢了。”
安婳点点头,“世事无常。”
“我们不说他。”陈香君看着安婳道:“其实我今天见到你,突然想起来我最近的一件难事可以找你帮忙,你不是会作曲吗,我们团在为迎国庆准备新节目,我自己写了一首歌词,想找你谱个曲,如果采用了,是会给一笔奖金的。”
安婳听了眼睛一亮。
原主的理想是当个小提琴家,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却碍于时代局限,很难实现。
安婳自己的理想则是当个作曲家,却被父母否定,硬让她走向台前,送她到国内外参加各种比赛,奖也拿了不少,但她在演奏方面的天赋始终差那么一点。
后来父母离婚,不再管她,她便转到了作曲系,并且开始做自媒体养活自己,养活理想。
穿越前,她已经是在网络上比较知名的一个音乐制作人。
不过她在网络出名的作品都是流行歌曲,风格上肯定跟这个时代有很大差别。
但没关系,她原本就更擅长创作慷慨激昂的乐曲。
“我可以试试看!”
陈香君高兴地拉住她的手,“太好了!不过要尽量快一点,还要留出排演的时间。”本来早就在为新节目做准备了,只不过曲子被否了好几首,就耽误了下来,这也是陈香君想让安婳试一试的原因,广撒网,择优录用
安婳也知道肯定还会经历筛选的阶段,但热情一点没被打消,反而激起了斗志。
从陈香君那拿到歌词后,她甚至就觉得有了丝灵感,恨不得立马抓起什么乐器就开始弹奏。
可是在营区里,压根找不到什么乐器,只听说李寒松喜欢拉二胡,宿舍里一直放着把二胡
直到第二天上班,安婳的困境才得以解决。
“乐器?有啊,礼堂后边的储藏室放了台钢琴呢,只不过那玩意也没人会弹,放在那好多年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不知道坏没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大姐说着说着,便一拍大腿,“说到钢琴我突然想起来,小安你不是什么音乐大学的高材生嘛,国庆节咱们厂办也要出个节目,干脆就你上去表演呗!”
“蔡科长,蔡科长!”马大姐扯着嗓子喊:“你跟冯主任提议一下,让小安代表厂办表演节目吧,肯定能给咱们科室争光。”
蔡科长正在喝水,嚼了嚼嘴里的一颗枸杞,咽下,才扭头看安婳,“小安你什么想法?”
安婳笑道:“我一个人怎么能代表得了厂办呢?还不如准备一个大合唱,人人都能参与,这才能代表咱们厂办团结协作的精神嘛。”
蔡科长赞许地点点头,“小安的想法不错,冯主任也是这么建议的,还让咱们宣传科出一个人负责排练,我看就由小安你辛劳辛劳吧,如果夺得了名次就给你记一功,当然,没得名次也不要紧,重在参与!”
安婳想了想,答应了,记不记功的无所谓,主要是可以有理由申请用那架钢琴。
蔡科长看到安婳点头后,立马就出去找冯主任说这事了。
最后组织好人,定的是每天下午5:30排练,排一个小时,厂办的下班时间是6点,所以是占用了半个小时上班时间、半个小时下班时间。
中午是12点下班,下午2点上班,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安婳便用中午的时间忙作曲的事,回家吃个饭,就马不停蹄往厂里赶。
看她忙忙叨叨,肖政纳闷道:“你们厂就排个合唱而已,用得着那么忙?”
在曲子还没采用之前,安婳不想跟任何人说这事,于是闻言也不解释,摆摆手道:“走啦。”亲了亲冬冬的脸蛋,出门了。
肖政:“......”
看都没看他一眼。
冬冬:“爸爸,妈妈没有亲你呢~”
肖政:“......”
用得着你提醒我?
不过白天也就算了,肖政也不是非得要在光天化日下腻腻歪歪。
但晚上,安婳都不碰他了!
这还了得!
肖政在黑乎乎的院子里冲完凉,正打算穿上背心,想了想,把背心扔到了一边。
安婳洗完了澡,正在给孩子读绘本故事《白蛇传》。
冬冬忽然出声问道:“妈妈,为什么许仙知道他娘子是白蛇后,就不喜欢他娘子了?”
安婳:“可能是因为他害怕吧,你想啊,如果睡在你身边的人突然变成一条蛇,你怕不怕?”
冬冬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怕,我喜欢蛇,蛇很可爱。”
安婳:“......”她最怕蛇了。
冬冬又道:“我见过青色的蛇,见过小花蛇,还没见过白蛇呢,想见见。”
安婳:“......”
冬冬:“妈妈你喜欢蛇吗?喜欢什么颜色的?明天我和春芽去抓一条给你。”
安婳:“不!不用!”
谢谢你了大孝子。
冬冬得出结论,“如果爸爸变成一条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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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玩意呢?”肖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喝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赶紧睡觉!”
他媳妇不知道多喜欢他呢!为了他大老远随军,看他的眼神能黏糊死个人!
冬冬撅着小嘴哼了一声,跟安婳告状,“爸爸好凶!”
安婳瞪了肖政一眼。
肖政轻咳一声,放低了声音,“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冬冬这才满意,翻起身来,噔噔蹬顺着床梯爬到了上床,“我今天要睡上面!”
肖政做的上下床很结实,防护栏也足够高,跟墙面一起将上床围得很严实,只留了一个入口,待在上面自成一方小小天地。
冬冬上去后,躺得规规矩矩,闭上眼睛道:“妈妈你亲亲我就可以走了。”
床有点高,安婳正打算脱鞋踩上床梯,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一下腾空。
肖政单手将她抱起,像抱小孩那样,屁股坐在他的臂弯。
安婳只觉得他的手臂肌肉又硬实又稳当,如同小时候爬树找到的那根最结实的树干,坐在上面安全感十足。
安婳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便示意肖政放下她。
肖政却直接就这样抱着她回卧室了。
“我还有事呢,你快放我下来!”
“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现在的事是睡觉!”
“我真有事......”
在安婳的挣扎下,肖政不得已将她放了下来。
安婳瞪他一眼,去了书房。
花了几天时间,她一气呵成将曲子写好,几乎没怎么改动过,明天就能将曲谱寄出去。寄加急件,如果天气和交通情况都良好的话,两三天就能到。
安婳并不打算私底下单独跟陈香君联系,而是直接寄到了文工团,杜绝曲谱被别人占为己有的可能。
按原主留下的记忆,陈香君为人是不错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多留个心眼总没坏处。
忙完一切,安婳回到卧室。
肖政背对着她躺着。
本以为他睡着了,安婳怕吵醒他,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谁知他突然一个翻身过来,将安婳压到了身下。
“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婳总觉得他表情有些哀怨。
“我忙正事呢,你怎么总问?”
肖政:“......你变了。”
安婳:“?”
还记得她刚来那会,总撩他,天天对他甜言蜜语,看他的眼神跟掺了蜜似的,能拉丝儿!
现在呢,眼里没他了,对他不耐烦了,也不会说好听的哄他了,更不会穿那种布料很少的小裙子冲他勾勾搭搭了。
这才睡了几觉啊,就厌倦了?
肖政恨恨的,俯下身咬了一口她润嘟嘟的唇。
安婳吃痛,“你属狗啊!”
肖政二话不说,把人翻了个面。
管她变没变。
先收拾一顿再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第二天起来一看,大腿根是红的,膝盖也是红的。
幸好是穿长裤。
她幽幽地看向走进来的肖政,“昨晚那些,你从哪学的?”
“什么从哪学的?”肖政嘿嘿两声,“都是你教的啊,我就举一反三了下。”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安婳。
俨然一个好学生,等着老师的表扬。
安婳:呵呵。
表扬你个头。
昨晚她都哭着求他了,也没见他心软让她缓一缓。
肖政观察到她的表情,知道这回媳妇是真生气了,立马开始做小伏低。
他把拖鞋拿过来,伺候她穿。
又给她兑好洗脸水,挤好牙膏,还准备帮她刷牙!
安婳推开他。
肖政:“那我去摆饭了啊,你收拾好就过来吃。”
饭桌上,他把包子夹到她嘴边,喂她吃。
安婳嫌弃,“我又不是没长手。”
肖政看着她笑,“也对,你是腿酸,手应该不酸。”
安婳看了眼冬冬,冲着肖政眼都瞪圆了。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荤话呢!
肖政也是一时嘴瓢,好在冬冬听不明白。
冬冬还关心地问:“妈妈为什么腿酸啊?昨天晚上也被坏和尚追了吗?”
安婳:“坏和尚?”
冬冬点点头,“就是把白娘子关进雷峰塔的坏和尚啊,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可漂亮的小白蛇,坏和尚一直追我,醒了之后都好累哦。”
安婳哭笑不得。
冬冬追问:“妈妈还没说呢,是不是被坏和尚追啊?”
安婳看了他爸一眼,“是,一个坏和尚!”
肖政从桌子底下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安婳在家稍微拉伸了一下才出门,可大腿根还是酸疼酸疼的,走路使不上来劲。
爽的时候都挺爽,可之后遭罪的怎么只有她?男的怎么就精神百倍?
“妹子。”周梅花在打扫自家门前的尘土,看到安婳一瘸一拐的,关心地走过来,“咋了这是?”
安婳连忙站好,“没啥啊。”
周梅花怀疑地看着她,“我看你走路不太对劲,腿咋了?”
安婳:“......不小心扭了一下。”
周梅花的眼睛落在安婳的两只手腕上,那里有轻微一片红。
安婳连忙遮挡了一下,心里暗骂着肖政。
这厮,都跟他说手腕不能挡,不要抓手了!
周梅花的表情一下凝重起来,拉着安婳进了自家院门,问;“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肖政又打你了?”
安婳:“......为什么说又?”
周梅花:“上回你做饭差点把房子烧了,他不就打过你?”
安婳只好再解释。
周梅花:“好好好,上次他没打你,这次呢?你看你这手腕红的!正常人谁会捏人手腕子?”
安婳:他们的确不是在正常情况下捏的。
但这话怎么跟周梅花说?从最开始肖政在床上的表现就可以推断出,这个年代的人没那么多花样,绝大多数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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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嫂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不是肖政打的我,他对我很好的。”
周梅花看着安婳远去的背影,眨了眨眼。
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跟石伟光是没那么多花样,但毕竟也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女人,有些东西,只要往那方面琢磨一下就都懂了。
安婳面色粉红,眼睛湿漉漉的跟汲了一汪水似的,如果挨了打,哪可能是这么副桃花面?
不过......肖政挺牲口啊。
周梅花咂咂嘴,一扭头,看到挺着个肚子往外走的石伟光,瞪了他一眼。
石伟光停下脚步,纳闷道:“咋地了?”
周梅花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人家对门吃那药就管用,你就管了两天!”
石伟光慌得回头探了下屋里,见静悄悄的,孩子们都不在了,才拧着眉道:“我说你......一大早起来就琢磨这事......你......你下不下流!”
周梅花:“这有啥下流的?两口子关起门不叨咕这事叨咕啥?”
石伟光不耐烦地摆摆手,“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周梅花叫住他,“我再给你寻个别的方子?我又打听了个神医......”
话还没说完,石伟光就一溜烟跑了。
等跑远了,他才擦擦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
周梅花这如狼似虎的劲儿,他真有点顶不住了。
要不把老二从乡下接回来?多个孩子让她操心,她也许就没精力想别的了!
另一边,安婳也寄完信,到了厂里。
蹬了会自行车,大腿反而没那么酸了,至少看起来不再有异样。
她刚进到办公室,几个原本凑在一堆讨论着什么的人,立马散开。
安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樊小科立马凑过来道:“姐,你看到刘猛那几个了没,他们肯定在说你呢。”
安婳:“说我什么?”
樊小科:“说你有后台呗!你不是部队那边推荐过来的嘛,咱们厂之前就接收了很多军属,要么安排在食堂,要么守仓库,或者扫地,能认字的顶多也就去工会打打杂,你是唯一一个当上干部的。”
安婳:“我当上干部是因为我是大学生,跟后台的关系还真不大。如果我是文盲,后台再硬,也当不了干部。”
樊小科:“咱知道啊!但刘猛不是嫉妒你嘛,他原本在争取排练国庆节目,结果蔡科长让你负责,他心里就不舒服了呗,开始传你的闲话。”
安婳看向了那边的刘猛。
刘猛的长相跟他名字严重不符,又矮又瘦,头还挺大。
不过据说这个刘猛是个有才的,以前在地方戏剧团拉弦子,本人爱好广泛,会的乐器很多,嗓子也不错。
刘猛本来就在偷看安婳,见安婳的眼神过去,立马把头扭回去。
“她在看你,是不是发现你说她坏话了?”旁边的人问。
刘猛本来还心虚,听到旁人的话一下就梗起了脖子。
“我说的是坏话吗?我明明说的实话!”
“她一个新来的,凭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旁边的人嘟囔道:“排演个国庆节目而已,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你懂什么!这是对我,对我能力的侮辱!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我才对!”
“选安婳,不过是因为她后台硬而已。我已经打听到了,安婳的丈夫是副师长。”
“亲娘诶,副师长啊,至少得四十往上吧,都能当她爹了!”
刘猛说着说着,便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抬头,安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嚼舌根子呢?我没打扰你吧?哦,我就是老远闻着股臭味,过来看看是什么,原来是你的嘴啊!啧啧啧,腌几年啦?臭得这么入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猛似是没想到他就背后嚼个舌根子,安婳居然跑过来当面怼他,愣了一下,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说你。”
安婳扭头问马大姐,“咱们科还有第二个叫安婳的吗?”
“没。”马大姐冲着刘猛撇撇嘴,“个不高,心眼子也挺小,大老爷们嚼人家小媳妇的闲话,真出息。”
刘猛索性放开了说,“我说得不对吗?她好好一个小姑娘,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老头子,不是因为虚荣是因为什么?”
安婳呵呵,“我爱人是老头子?你看见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这样不顾客观事实的胡编乱造,是诽谤军人军属,怎么地?你想让组织来找你谈谈?”
听到最后一句话,刘猛一下就蔫了。
“嘴巴比那食堂大师傅剁的馅儿还碎!”
马大姐“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不出来啊小安,你还挺会损人的。”
说着,马大姐又凑上来小声问:“不过,你爱人真是师长吗?如果是,那年龄确实不小了吧?”
安婳是部队推荐过来的,事情是肖政办的,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是副的,年龄三十,身高186,头发健在,身体倍儿棒,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哦对了,他脾气不太好,要是知道有人背后说他是个糟老头子,那拳头恐怕我都拉不住。”
刘猛缩了缩身子,埋头在工位上。
马大姐啧啧道;“听你这描述,你嫁的人完全是个猛张飞啊。”
安婳纠正,“他没胡子,脸还挺俊的。”
马大姐哈哈大笑,“小安还挺护着她男人。”
安婳也没不好意思,笑了笑。
转眼,国庆来临了。
安婳排练的合唱节目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第一名给的是车间工人。毕竟工人才是构成工厂的主要群体。
安婳除了得到了一句表扬,还得了一个家用电器当奖品——手电筒。
安婳对此不甚在意,她正期待着文工团那边的消息。
她把信寄出去后没多久,陈香君就拍了电报,说是她的曲子录用了。
安婳期待着表演后的反响。
到了十月底,文工团的信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汇款单。
汇款单是奖金,不多,三十块钱。不过信里说,那首歌在军区国庆汇演上获得了很好的反馈,军属里有一个人是电影厂的导演,听了之后想把歌用在电影里,文工团写信给安婳,就是想帮电影厂的人问她要授权。
这个年代的文字版权已经很成熟了,但音乐版权相对来说,只是存在个概念。要到九十年代才会颁布《著作权法》,用法律明确规定了音乐版权。
不过这时候都是国营的正规单位,倒也尊重作者的基本权利,只不过版权费给不了那么高。
安婳在乎的也不是这点版权费,她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传唱开,只要传唱开,有了知名度,等到以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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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电影厂这个授权,她肯定是毫不犹豫要给的。
同时,她还要创作更多的曲子。
不光是寄给文工团,还要寄给安伯槐,安伯槐在文艺界也有一定的人脉,可以让他帮忙推广。
这天休假在家,安婳做了一桌子的菜,因为头天肖政就告诉她,李寒松要来吃饭。
晚饭,李寒松提溜着一个麻袋过来了。
“嫂子,这是我老家寄来的干菌子,我也不做饭,就都给你拿来了。”
安婳看了看,有羊肚菌,有干巴菌,有姬松茸,牛肝菌
“都是野生菌,咋吃都香。”
“这也太多了吧。”
“我又不做饭,就给你拿来了,不许推辞啊,不然下回我都不好意思来蹭饭了。”
安婳笑道:“行。你老家是哪的啊?这么多菌子。”
李寒松:“云省,菌子多得很。明年春天我妈肯定还会给我寄鸡枞酱,到时候给你们送些来。”
安婳:“你的普通话说得太标准了,一点口音也没有。”
李寒松很得意,“那是。”瞟了瞟肖政,“不像老肖,土了吧唧的。”
肖政淡淡道:“我再土也有媳妇。”
李寒松:“......”
说起来,李寒松现在也不嚷嚷着让别人介绍对象了。
自从发生被诬陷耍流氓那件事后,他好像就对找对象失去了热情。
肖政也说他,“对象还是要找,婚还是要结,再拖下去,好姑娘可就都嫁人了。在我们乡下,四十岁的老光棍,就只能找寡妇了。”
李寒松:“......”
安婳安慰他:“也不至于,缘分这个东西说不准的,有时候悄无声息就来了。谁说年龄大就遇不到正缘了?”
李寒松:“还是嫂子说话中听!对了嫂子,我听说你在你们厂的国庆汇演上弹了钢琴?”
安婳点头,“是啊,我们厂委出了个合唱节目,我用钢琴伴奏。”
营区有不少家属都在食品厂上班,安婳在国庆那天弹了钢琴后,立马就传回家属院了。
李寒松很羡慕,“我当初本来也想学音乐,家里逼我学医,我一个叛逆,干脆就参军了。”
肖政与有荣焉道:“你嫂子多才多艺着呢。”
李寒松双眼期盼地看着安婳,“我会拉二胡,但拉得不好,哪天嫂子你有空,指点指点我?”
安婳笑道:“没问题啊。”
吃完饭,李寒松又闲聊了一会,才离开。
天色很暗了,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来。
李寒松吃得有些饱,走路慢悠悠的,一边消食,一边感受着初秋夜晚的凉风。
突然,前方一片闹哄哄,很多人围在一户人家的门前。
人群里传出一个洪亮的女声。
“刘海峰你大爷!骗婚的垃圾!老娘今天就给你做做开颅手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寒松凑过去看热闹。
刘海峰他知道,3团副团长,媳妇在县一小教书。
家属院里的军属,大多都还是农村出身,最多上个扫盲班,正经念过书的,是少数。
娶个有文化的城里媳妇,绝对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
刘海峰就是如此,每当赵雪静和其他家属走在一起,出众的容貌和气质,都能让他的腰杆挺起来。
哪怕结婚七年以来,他逐渐感到赵雪静的性格实在有些不讲道理,但只要一想到她给他带来的荣耀,就又觉得性格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本来城里姑娘就更傲气些。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刘海峰在家乡是定过娃娃亲的。
娃娃亲对象比他小五岁,当年他十八岁到了适婚的年龄,对象却还是瘦瘦小小的像个小女娃,婚事就耽搁下来,他觉得日子无趣,索性偷偷报名参军去了。
然后他作为补充兵源被送上战场,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居然活着回来了,还当了官。
从此后,刘海峰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眼界也变了。
他见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察觉到自己拥有了更加光明灿烂的未来。
家乡那个娃娃亲对象,已经没办法往他身边站了。
他要娶个城里姑娘!
刘海峰火速写信回家,让家里把娃娃亲退了,他愿意给一部分经济补偿。
家里回信应了。
刘海峰便毫无心理负担的开始找起他想要的城里姑娘来。
只是他的要求高,升到营长后才找到个满意的,就是赵雪静。
他写信给老家,说要带新媳妇回去见爹娘。
这时候爹娘才告诉他,当初的娃娃亲他们根本没退,反而还办了个没有新郎官的酒席,把人结到家里当正经儿媳妇待,因为刘海峰的哥哥得病死了,媳妇跟人跑了,刘海峰的娘身体又不好,哥哥的一双儿女没人照顾。
刘家爹娘本来想的是,慢慢说服儿子回来认下这门亲,圆个房,谁知道儿子居然自己在外面找了!
这下可怎么是好呢,刘海峰的城里媳妇肯定不会回乡下去伺候爹娘,照顾侄子侄女的。
再说了,定娃娃亲的那姑娘实在勤劳又本分,刘家爹娘喜欢得很,根本舍不得放人离开,于是哄那娃娃亲对象,说刘海峰死在外面了,拘着她在刘家“守寡”。
刘海峰在信中再三苦劝爹娘把人放了,刘家爹娘一句“那不然就让你的城里媳妇回来伺候我们”,就把刘海峰顶得没了话说。
最后,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爹娘的做法。
一开始,刘海峰还是忐忑的,怕娃娃亲对象知道事情的真相,找到部队里来闹,后来时间一长,爹娘又总说那姑娘没文化没见识啥也不懂,好骗得很,刘海峰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可偏偏就在他专注于事业,准备大展拳脚时,冯小草来了。
冯小草,就是他定的那个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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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他印象中的高了很多,五官也长开了,但还是那么瘦,营养不良,脸色蜡黄,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
唯一跟记忆中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神,具有十足的攻击性。
刘海峰乍一见冯小草还没认出来,她却是认出了他,一句话都没说,就举着手里的砖头朝他砸来。
刘海峰条件反射一躲,砖头的一角还是从他的额角擦过,蹭掉了一层皮。
显而易见,他要不是躲得快,那砖头非把他开瓢了不可。
这一幕立马引起周围人的围观。
刘海峰怒极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部队家属院撒野!”
“刘海峰你大爷,骗婚的垃圾,老娘今天就给你做做开颅手术!”
这句话一出,刘海峰心里一跳,这才定睛看去,认出了冯小草。
“你......”刘海峰心惊肉跳的,走过去想把冯小草往家里拉,“进来说。”
“我不进去,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用不着偷偷摸摸藏着掖着。”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很明显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啊!
搁十年前,因战争而升官发财的男人们,打着反抗包办婚姻的旗号跟乡下老婆离婚,转而娶城里媳妇,这种事可不要太常见。
所以大家见到眼前的情景,第一反应就是,刘海峰是不是也有什么婚姻上面的纠纷。
不得不说,群众真相了。
刘海峰急得想再去拉冯小草。
冯小草一把甩脱他,“大家都来看啊,刘海峰这个人渣,娶一个乡下媳妇替他伺候爹娘,抚养侄子侄女,又娶个城里媳妇陪他睡觉,过他的小日子!我就问问,这种事到底有没有人管!咱们的新法律规没规定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
人群里有人道:“男人不能纳妾不能娶二房,这是婚姻法规定的。”
刘海峰急忙道:“我没纳妾,更没娶二,这其中有误会!我刘海峰的合法妻子只有一个,就是赵雪静!”
冯小草冷笑,“合法妻子只有一个,那不合法的呢?我可是你们老刘家当年用一袋小米下聘定下的亲事,十六岁那年你爹娘亲自接我到刘家,说你在外面受了伤不能赶回来拜堂,他们做主把我这个儿媳妇娶进门,等你好了再回来圆房!
谁知道没过几年,你爹娘又说你死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愣是正儿八经在你家守起了寡!你说,我到底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
众人似是没想到刘家能这么无耻,这比那些抛弃乡下媳妇娶城里姑娘的人还恶心,人家好歹是正大光明的离了婚才新娶,刘家倒好,啥都想占!还是用骗术把人家姑娘骗过来的!
刘海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捏紧了拳头,死盯着冯小草。
冯小草却是丝毫不惧,迎上了他的眼神。
冯小草的眼睛里,有着一种令人惊惧的凉意。
此时的刘海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冯小草是来毁了他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冯小草看着刘海峰,想的是上辈子的现在,她正在干什么?
哦,还在乡下刘家哼哧哼哧的当着老黄牛,伺候刘家爹娘,抚养刘家侄子侄女呢。
其实冯小草当初根本不想到刘家去,刘海峰又不在家,一拜不了堂,二圆不了房,她算哪门子的刘家儿媳?但刘家爹娘联合她的哥嫂吓唬她,说如果不去刘家,哥嫂就要把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懒汉光棍,吓得她立马就同意了。
事情的真相,包括刘海峰没死,并且在城里有另一个家,她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那时她四十多岁,把刘家的侄子侄女抚养成了人,已经在开始带侄子的儿子了。
是村里有人去城里打工,无意看到了刘海峰,回来跟她说了一嘴,她才起了疑心。
刘家爹娘只是普通的农村老头老太,没什么挣钱的本事,为什么刘家这些年的日子在村里却是数一数二的好?
为什么每年,刘家爹娘都要去一趟省城走亲戚?什么亲戚值得两个老的年年不落的跑?
为什么刘家爹娘看她看得那么紧,连她想去趟县城,都得刘海峰的娘陪着一起
这些为什么,冯小草从前不是没有想过,但刘家爹娘对她不错,好吃的好喝的从不吝啬给她,每年都给她做新衣裳,对她也从来都是温声细语,不打不骂。
从小没有人对冯小草好过,她便觉得这就是好了。
而且虽然没有丈夫和子女,但侄子侄女都把她当亲妈看待,将来也有指望。
在刘家的日子,她那时候觉得挺知足的,有些问题也就没有深想。
谁能想到,看似平淡幸福的日子,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冯小草起疑心后,就在家里找证据,她坚信有证据。后来,她砸开了家里一个常年锁着的柜子,在里面发现了满满一柜子的信,那是刘家爹娘这些年跟刘海峰的通信。
冯小草小时候是不认字,但开始带刘家侄子侄女后,她为了教小孩子做作业,就开始自学,经常去生产队小学听课。
她的悟性又不错,自学后的水平,怎么也能算个小学毕业生,简单的读书看报是不成问题的。
刘海峰的那些信,自然能看懂。
冯小草将一柜子的信都看完了,从头到尾,然后身子就止不住的发抖,像是腊月天刚从寒潭里捞出来的一样,冰冷得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和蔼可亲的刘家父母、记忆中早已面目模糊的刘海峰,此刻都变成了龇着獠牙的狰狞怪物。
她是他们用谎言圈起来的一头老黄牛,把一切都奉献给了刘家,而刘家对她的好,不过是饲养她的草料。
回想起自己在刘家这些年的操劳,冯小草开始怀疑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头牛?而不是一个人,一个跟刘家父母,跟刘海峰,跟村里所有其他人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她差点因为想不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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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面对湍急的河水时,冯小草忽然想通了。
不,她会说话,能识字,有感情,她是人。
只不过,有人把她变成了牛。
该死的,是把她变成牛的坏人。
冯小草回去,向刘家父母坦白了她已经知道刘海峰没死,并表示,刘海峰必须亲自回来处理这件事,否则她就到省城刘海峰的家里去闹事,刘海峰的城里老婆可不知道他在乡下还有个在守寡的未亡人。
刘家父母没办法,只好让刘海峰回来。
“死了”的人突然回来了,冯小草看着衣冠楚楚的刘海峰,只觉得这个人是如此的陌生。
她跟刘海峰从小定亲,也算青梅竹马了,小时候刘海峰还常背着她上山割草捡柴,她一直管他叫“哥”。
她不懂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但她可以很肯定,她从小就觉得刘海峰比她亲哥好,会给她买糖吃,买花戴
冯小草笑了,很平静地跟刘海峰提了要求,给她钱,一大笔钱,她就可以不追求从前的事。
刘海峰明显松了口气,他随身携带的包里有一大摞钞票,回来本来就准备用这些钱摆平冯小草的。
冯小草识时务,很好。
那些钱有一万块。
那时候,村里最有钱的,就是养猪的万元户。
冯小草不愁吃不愁穿,但攥在手里的钱从不超过五块,一万,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所以她拿到钱后很高兴,给刘家人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完饭洗完碗,冯小草背着个小包袱出门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而刘家,第二天才被人发现三具尸体,刘家父母,刘海峰,死于农药中毒。
冯小草改名换姓,用刘海峰给的一万块当本钱,做起了生意,走南闯北见识了很多。
不过在八年后,她还是被抓到了,判了死刑。
冯小草一点也不伤心,死就死吧,反正她逃亡的这八年已经过得足够精彩。
子弹打穿脑袋的那一刻,冯小草是笑着倒下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死后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二十五岁。
这个年纪的她,虽然已经在刘家当了九年的牛马,但依然年轻。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刘家人的无耻,将青春岁月补偿给了她吧。
重生后的冯小草很快就决定了,这辈子她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刘家人的命,但刘家人也别想好过!
她找到部队来,就是要毁了刘海峰的前途。
上辈子刘海峰是正团转业,到了地方没几年,又辞职下海经商,利用曾经的人脉资源,在改开的历史大潮里,赚得盆满钵满,还婚姻幸福,好像什么都很顺。
这辈子,就让他从一开始就不顺吧。
“刘海峰,我是来控告你的!告你骗婚,重婚!”
“什么骗婚重婚?”赵雪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冯小草打量了一下赵雪静,“你是刘海峰的城里媳妇?你知道他在乡下娶过亲吗?”
“什么?!”赵雪静睁大了眼,倏地看向刘海峰。
刘海峰也顾不上冯小草了,连忙去拉赵雪静,“你别听她的,她是个骗子,来骗钱的!”
冯小草呵了一声,也不跟他多废话,扭头就朝着人群问道:“你们这里政委是谁?我要找他告状!”
家属们纷纷道:“余政委转业走了,还没任命新的政委呢,现在是王副政委管事,你可以找他。”
一个穿军装的,长相白净俊秀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一笑,“同志,我叫李寒松,是司令部作战处处长,我可以带你去找王副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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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峰心惊胆战,但面上还要做出他有理,他毫不畏惧的样子。
总之,他得咬死了不认冯小草!
他们三团的团长马上要工作调动,他正在全力以赴争取转正呢!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下一次机会把这半级提上去。
其实冯小草的事也真不怪他,都是他爹娘自作主张搞出来的麻烦!
想到这,刘海峰的底气就要足一点了。
到最后如果实在没法子,就把所有责任往他爹娘身上推,他毫不知情!
刘海峰的胸膛挺得更高了,眼神坚定。
王和平背着手踱着步,不慌不忙地问:“冯......冯小草是吧?你的具体诉求是什么?”
冯小草语气铿锵,“我要告刘海峰骗婚,重婚,要求部队处罚他,他不配穿这身军装!”
刘海峰朝着冯小草瞪去,目光像是要生吞了她。
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毒?!
王和平道:“好,这件事我会派人去你们的家乡实地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先住在招待所吧,我会让人带你过去办理。”
刘海峰的心落下一半,他爹娘都是脑子活泛的人,肯定知道该怎么说,冯小草的哥嫂就更不会为了冯小草而得罪刘家了。
“慢着。”冯小草出声道:“我看调查就不用了吧。”
“为什么?”王和平威严地问:“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刘海峰嗤笑道:“她肯定怕,因为她就是个骗子。”
刘海峰的心已经全放回了肚子里,看来冯小草也知道没人会帮她说话,就算调查也调查不出她想要的结果,怕了。
冯小草看向刘海峰,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刘海峰的脸僵住,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冯小草就道:“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刘海峰死盯着冯小草,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心虚,她压根没有证据。
可惜失败了,冯小草胸有成竹得很。
冯小草道:“不过在把证据拿出来之前,我有个要求,我希望再有两个人作见证,还得是大官。”
王和平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你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包庇刘海峰?”
此刻的现场,只有冯小草、刘海峰、王和平三人。
冯小草笑了笑,“不是不信任你,是我被人坑得太惨,养成了谨慎的性格,王副政委请理解我一下。”
刘海峰喝道:“你以为首长们都那么闲,有空来处理你的闲事?到底是没文化的村妇,拎不清。”
冯小草也不理刘海峰,坚持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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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平深呼吸一口气,拉开办公室的门,本想叫个战士过来吩咐一番,却看到送冯小草过来的李寒松还在外面没走。
他索性道:“李处长,如果你有空,就来帮个忙吧。”
李寒松掐灭手里的烟,笑道:“有空。”
王和平只叫来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大概是他帮过冯小草,冯小草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便也没说什么。
“现在你可以把证据拿出来了吧?”
冯小草随身背着个打了补丁的布包,她从里面掏啊掏,掏出了几封信。
刘海峰心里一个咯噔。
那几封信,正是刘海峰和刘家父母就冯小草的事进行的来回扯皮。
虽然刘海峰一开始是表示了不同意,但最后还是向父母妥协了。
他确确实实是骗婚的参与者。
刘家父母从来没有毁信的习惯,跟儿子的通信一直好好的保存着。
冯小草上辈子已经知道了藏信的地方,这辈子重生后,熟门熟路就把信找到了。
王和平和李寒松都认真地看了信。
李寒松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海峰,“你小子,心眼够坏的。”
刘海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安婳也知道了。
冯小草......这不就是书里女主的名字嘛。
不过这个名字她没用多久,很快就会改的。
难怪,当初听到赵雪静的名字时她觉得耳熟,原来跟她一样,也是书里的小配角。
请原谅她记不住这些小配角的名字,她每天追的年代文没有十本也有八本,能记住个主角名字和大概剧情就不错了!
“然后呢?王副政委怎么处理的这事?”安婳已经忘了书里是怎么写的了。
肖政道:“王副政委本来说给他记过、降职,李寒松却又提出了一个意见,上报军区,让军区处理。”
安婳问:“上报军区,会处理得更严重吧?”
肖政点了点头,“会。”
“等待刀子落下之前的时间是最煎熬的,刘海峰这段时间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了。”
安婳说得没错,刘海峰何止是不好过,简直是在油锅里煎熬。
更要命的是,赵雪静还跟他闹起了离婚。
“你这个骗子!我当初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这个骗子骗到了手,我倒八辈子血霉了我!”
“我要跟你离婚!”
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家里条件又好,嫁什么人嫁不到啊,偏偏就看中了刘海峰身上这身皮,被他迷住了。
家里的三个孩子见妈妈哭,也跟着嚎了起来。
一时间,家里鸡飞狗跳的。
刘海峰太阳穴突突地跳,双眼猩红地盯着赵雪静。
跟他离婚?无非就是看他要被处分了,想跑路吧?
看来她不止性格不讲理,还很爱慕虚荣。
当初千挑万选的,怎么就选了赵雪静呢!
刘海峰紧紧地捏着拳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服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工作遭遇巨大挫折,婚姻上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他蹲下身,努力把声音放柔,“媳妇,别生气了,你听我解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家吵了两天又没吵了,我上午看到赵雪静,她虽然脸色不好,但也不像要离婚的样子。”
“刘海峰还挺有两下子的,这就把他媳妇哄好了?”
“那个冯小草挺可怜的,据说十六岁就到刘家了,在刘家当牛做马了九年,青春都给耽误了。”
“唉,咱们院儿这半年里尽出事,以前几年也出不了这么多事啊。”
“谁说不是呢......”
周梅花和几个妇女在家唠闲嗑,突然,石小军像见鬼了似的跑进来,喊道:“妈!妈!!妈!!!”
周梅花把手里的瓜子一扔,不耐烦道:“叫魂呢?又咋地了?”
石小军跑到周梅花面前,双眼放光地指着外面,“外面、外面来了个白天鹅。”
“啥白天鹅呀?”
“就是......”石小军抓耳挠腮的,“反正就是白天鹅。”
“哎嘛,”周梅花嫌弃地看着儿子,“都上二年级的人了,还连话都不知道咋说,外面有卖大鹅的啊?那我得出去看看,买一只,中午炖给你们吃!”
石小军急了,“可不兴炖!是白天鹅,不是大鹅!”
有个妇女伸脖子朝外看了看,立马站起来,“我看到陈师长媳妇了,她回来了!”
“听说她回海市了?哟,这怕是走了有三四个月吧?”
大家都跑出去围观。
跟着温雪曼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小姑娘。
“这是陈师长的闺女吧?看着挺大了,恐怕得十一二岁了?”
“哪啊,才十岁。”
“陈师长是不是就一个闺女来着?”
“嗯,没听说还有其他孩子。”
石小军道:“这就是我说的白天鹅!”
周梅花“哦”了一句,“这个白天鹅啊,那你就是丑小鸭。”
众人都看着石小军笑起来。
石小军被亲妈当众调侃,气恼地哼了一声。
安婳刚下班回来,就看到了温雪曼在往家搬东西。
她走过去打招呼,“雪曼姐,你回来了。”
温雪曼回头见是她,笑道:“是啊,你刚下班?”
安婳点点头。
温雪曼招招手,让女儿到跟前来,同安婳介绍道:“这是我十岁的女儿,大名叫陈清音,以后就跟着我们了。囡囡,这是爸爸战友的爱人,你喊小安阿姨。”
“小安阿姨好。”陈清音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外罩一件小风衣,声音清脆,身量很高,亭亭玉立的,看着比同龄人成熟些。
安婳笑着对她点头,“清音你好,欢迎你以后常来阿姨家玩。”
陈清音抿唇笑了笑,落落大方道:“妈妈在海市的时候就跟我提过小安阿姨了,说小安阿姨可厉害了,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以后我会常去找您玩的,还望小安阿姨到时候不要嫌我烦呀。”
大方礼貌又长得漂亮的孩子没谁会不喜欢,安婳觉得自己看陈清音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带上了慈祥,闺女真好啊
又寒暄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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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温雪曼还朝着在不远处围观的几个农村军属点头示意了一下。
众人都挺受宠若惊。
“我没眼花吧?陈师长媳妇跟我们打招呼呢?”
“她以前的眼睛不是都长在头顶上的吗?”
不过不管怎样,大家还是都挺高兴的,纷纷朝着温雪曼挥手示意。
不一会,温雪曼又来找安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烧点热水,但不会用煤炉子,你能不能教教我?”
安婳忙道:“可以啊。”便跟着温雪曼去了。
温雪曼学东西也挺快的,很快就掌握了窍门。
她看着燃得红旺的炉子,叹道:“看来劳动也没那么令人痛苦。”
安婳也发现了温雪曼的变化,她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头发也编成两根辫子盘在脑后,跟大多数妇女差不多。
温雪曼察觉到安婳的打量,笑道:“这次回海市,我父亲和哥哥都跟我谈了很多,说以后的局势恐怕不会太平,让我收敛一些。”
安婳问:“海市是有什么特别的动向吗?”
温雪曼:“我家这个级别所了解到的情况,只能说,上层的斗争正愈演愈烈。”
温雪曼的父亲是常上报纸的名人,工商界的代表,跟上层是有点联系的。
安伯槐是省政协的,也有自己了解信息的人脉渠道,安婳跟他通信时,有意识在谈论这些,但书信往来总不好说太深,就怕被别人发现了会惹祸。看来她还是有必要偶尔回一趟省城,反正火车直通,也方便。
窝在云县这个小地方,很难感受到局势的变化。
这不,陈钢跟温雪曼吵无数次都无法改变温雪曼,她回一次海市,自己就知道厉害了。
陈钢回来后,很惊喜。
看到温雪曼的大变化,惊。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儿,喜。
他把女儿抱起来往空中扔,吓得陈清音直找妈妈。
陈钢有些失落,“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爸爸这么玩了。”
陈清音:“.......爸爸,我都是大姑娘了。”
陈钢心里微微发酸,“是啊,大姑娘了,爸爸不能抱你了。”
温雪曼也挺不是滋味的,同时也有些后悔,不该把陈清音一直放在娘家养。做这个决定时只考虑到陈清音的教育问题,却没想过,他们夫妻两个都错过了很多女儿的成长。
温雪曼低声道:“老陈,对不起。”
陈钢讶异地看着温雪曼。
温雪曼抬头看着他,“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任性了,忽略了太多你的感受。”
陈钢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这是温雪曼头一回跟他低头。
“不。”陈钢摇头,认真道:“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在家里还拿着师长架子,对你的关心不够......先前我说你比不上小安,其实不是,是我比不上肖政,人家肖政可不像我一样回到家就当甩手掌柜。两口子过日子,应该是互相体谅,互相帮忙才对。”
温雪曼鼻子发酸,动情地看着陈钢。
他们这几年总吵,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情地说过话了。
“老陈......”
不远处的陈清音看着父母互诉衷肠,一副没把她的存在当回事的样子,小大人般地摇了摇头,自己离开,出了家门。
初到陌生的地方,她对一切都很好奇。
正四处张望时,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她的眼帘里。
石小军对上陈清音的目光,也没不好意思,咧嘴一笑,“你好啊,白天鹅。”
陈清音打量他一眼,笑了笑。
石小军立马蹦起来,转身就往家跑,“妈!妈!!白天鹅冲我笑呢!!!”
陈清音也转身回家。
“姆妈,有个小男孩长得黑不溜秋,蛮稀奇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温雪曼专门跑来问安婳:“听说葛红英离婚了,那她现在住哪里的?”
安婳:“单位吧,不过她工作也要调动了,可能要永远离开云县了。”
葛红英要调走,安婳也是听厂里的人说的,葛红英好歹当过妇联副主任,在县城也算有名有姓,她的事传得很广。
温雪曼跟葛红英不对付,一向瞧不起葛红英的表面干练实则小家子气,不过此时也没幸灾乐祸,而是道:“不管怎么样,她说离婚就离婚的勇气,没几个女人有。”
还是工作带来的底气吧,葛红英毕竟工作这么多年,有自己的人际圈子,不是完全靠余宝山的,精神上是比很多妇女更独立。
“还有个什么刘海峰,是怎么回事啊?”
温雪曼以前都不关心家属院这些八卦的,如今也开始了解周围发生的事了。
安婳跟她讲了下过程。
温雪曼很惊讶,“还有这么奇葩的事?刘海峰何必呢?他的工资也不低啊,请个......”她本想说请个保姆,到了嘴边又改了个词,“请个人照顾父母和侄子侄女不就行了吗?”
安婳:“请的人哪有自家人照顾得用心呢?而且还不是一时的,是长达几十年的用心。”
“也是......”温雪曼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那个冯小草长什么样子的?还挺有胆色。”
“我也还没见过。”
冯小草找到家属院的第一天,安婳过去的时候,冯小草正准备拽着刘海峰去找王副政委,安婳只见到个背影。
之后冯小草一直住在招待所里等结果,安婳是有点好奇女主的长相,但也不可能巴巴地跑去看。
刚穿越的时候她还想过,原著剧情会不会是不可逆的?等女主出现,男女主就会像磁铁的两极一样,不可控地吸引到一起?
如果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应对呢?是先提离婚把位子让出来?还是开启战斗状态,随时准备争夺男人?思考的结果是,两种方式她都不想选。她既不想自己的人生走向被所谓的剧情大神操控,也不想跟女主雌竞。
不过,等女主真正出现的这一刻,安婳反而没有那种烦恼了。
从穿越的第一天起,她做的每个选择都在改变剧情,然而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没有崩溃,没有错乱,那些该来的历史也还是会来。
她和冯小草,都只是这个世界的一滴小水珠。
从冯小草的视角看,冯小草是女主。
从她的视角看,她是女主。
甚至是,温雪曼可以是女主,周梅花也可以是女主。
至于男主是谁,在于女主选谁。
没了肖政,还可以有别人。
书里的男女主是先婚后爱,不结婚自然就不会有纠葛,而冯小草毕竟是女主,基本的三观肯定是没问题的,不会将眼睛往已婚男人身上放。
所以,安婳大可不必多想,正常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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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峰的处罚下来了。
由于他的品德败坏,严重损害了部队的荣誉和形象,军区决定,开除刘海峰的军籍,发回原籍。
这个处罚结果让刘海峰如遭雷劈。
赵雪静也愣了,愣过后就是怒火滔天,“你不是说你会打点的吗?你不是说最多就是记过、降职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骗子,又骗我!”
刘海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不......一定是哪弄错了......军区的杨参谋长明明......”
赵雪静大吼:“离婚!我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刘海峰一把抓住赵雪静,“不行!你不许走!”
赵雪静冷笑,“我不走干什么?跟着你一起回乡下种地吗??”
开除军籍,就得记录在档案上,他以后连找工作都难了。除了回乡下种地,没别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刘海峰更不会放赵雪静走了。
他扑通跪下,抱着赵雪静的腿,哭道:“媳妇你别抛弃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跟孩子了,咱们夫妻多年,我对你是恨不得捧在手心上,难道你就一点不顾我们的夫妻情谊吗?”
赵雪静没说话。
确实,刘海峰这些年对她不错,对她爸妈也很孝顺。
但是......赵雪静只要一想到刘海峰已经没了前途,想到乡下那艰苦恶劣的环境,她就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跟他过下去。
刘海峰连忙把三个孩子叫过来,“快,快让妈妈不要离开爸爸。”
他平时对孩子很好,孩子也喜欢爸爸,孩子肯定会帮他说话。
果然,孩子们缠着赵雪静哭。
“妈妈不走,我们不要离开爸爸。”
“我们不想去姥姥家,舅妈不喜欢我们。”
刘海峰也道:“是啊媳妇,你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你嫂子还能看你顺眼?她平时就挑剔你!”
赵雪静皱着眉。
刘海峰继续劝:“我们公社有小学,你可以把工作调过去,继续教书,不用你下地干活,家里我妈在,更用不着你操心,你的工资自己拿着,以前过什么样的日子,以后你还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也会努力找个工作养活你和孩子的,相信我!”
赵雪静没好气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找什么样的工作?我拿什么相信你?”
刘海峰举手发誓,“我保证能找到工作!骗你我不得好死!”
赵雪静是有点相信刘海峰的,这男人脑子活,说不定真能找着什么出路。
刘海峰趁热打铁继续道:“我知道,你长得好,又有文化,离了我也能再找个好的,但你得考虑咱们的三个孩子啊,哪个条件好的能接受你带三个孩子嫁过去?如果孩子跟着我,你这辈子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你舍得?”
三个孩子立马哭喊“妈妈”。
赵雪静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她感到两难。
进,不想进。退,又退不得
当初怎么就选择嫁给了刘海峰呢?!
刘海峰紧紧地盯着赵雪静,他一定不能放她走,否则光棍一条回乡丢脸不说,以后要想再找,就只能找冯小草那样的村姑了
刘海峰口中的村姑冯小草,此刻却马上要成为城里人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于冯小草所受到的伤害,部队愿意作出一定的补偿。
本来说的是给她一笔钱,送她回老家,冯小草却提出不要钱,想要一个工作。当然,她也是试探性地提的要求,不知道部队会不会同意。
部队已经开除了刘海峰的军籍,还给她了公道,经济补偿只是出于人道,就算不补偿也没什么的。
结果,部队还是同意了,不过只能安排临时工。
临时工也很好了,冯小草很知足。
哪怕暂时没城市户口,不能领供应粮,有个临时工的工资,她就能想法子养活自己。
反正,她是不会回乡下老家去的。
先不说刘海峰一家子如今已经视她为仇人,单说冯家的哥嫂,就能让她过不了安生日子。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冯小草不想再走极端,毁了自己的人生,所以对于那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她只想把自己这辈子的人生经营好。
去单位报到的时候,冯小草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改叫做冯琪,这是她上辈子逃亡时用的名字。
琪这个字,是她看电视学的,说是美玉的意思。
她从小就当草,任人轻贱的草。
现在她想当玉,以后也都只当玉。
当然,户口上的名字暂时还改不了,这个以后再说。
刘海峰领着妻儿离开家属院时,冯琪也刚好从招待所搬出去,两厢在路上遇见了。
刘海峰阴毒地盯着冯琪,如果不是光天化日,周围还有路人经过,他可能会忍不住扑上去掐死这个女人。
冯琪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刘海峰,好像他只是路边的一坨大垃圾。
“冯小草,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当个临时工就是城里人了?别到时候饿死在城里,都没人给你收尸......”
“呵,那也强过你一个地里刨食的。”冯琪看了看赵雪静,又看了看三个孩子,“你一个城里人,就这么带着孩子跟他回乡下了?啧啧。”
冯琪也没多挑拨,留给赵雪静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就飘飘然走了。
赵雪静却被那一眼看得又动摇起来。
她的工作是可以调,但公社小学的条件差,待遇也差,如果刘海峰找不到工作,她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养活三个孩子?
而且她后来也打听过了,开除军籍的影响很大,刘海峰说不定这辈子都会笼罩在这个阴影中,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赵雪静心乱如麻。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
“我......我想先回趟省城,过段时间再去找你,孩子先跟着你吧......”说到孩子,赵雪静的心差点狠不下去,顿了会又才道:“我会寄钱给他们的!”
刘海峰愣愣地看着她。
安婳是在马大姐口中听到“冯琪”这个名字的。
女主进了食品厂当扫地的临时工。
安婳之前就听说了,部队给女主安排了工作。
这跟书里的剧情是不符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记得书里女主一开始没有工作,是先跟男主结的婚,才通过男主安排了一个供销社的工作。
可能这也是剧情走偏带来的连锁变化吧。
虽然安婳已经不关心书里剧情,但听到女主名字还是会下意识关注一下。
“扫地的临时工?马大姐你够灵通啊,连新来个扫地的临时工都知道得这么快,咱们厂可几千号人呢。”安婳笑着调侃马大姐。
马大姐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进厂早,认识的人多,厂里有啥风吹草动,我可不就先知道了吗!对了,临时工还是你们部队推荐来的呢,不过不是军属,不知道为啥部队会推荐过来。”说着,问安婳:“你知道吗?”
安婳摇头,“不知道。”她只是喜欢听八卦,收集信息,但不喜欢传。
马大姐兀自在那猜测着。
安婳却在想,冯琪就算有个临时工的工作,没有户口,没住的地方,买不到粮食,怎么活?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冯琪的事迹传遍了全厂。
冯琪临时工的工资是每月18块,相当于一个学徒工,福利待遇那些也跟学徒工差不多,所以,她是没资格申请单位的单身宿舍的。
冯琪便去城外边的棚户区搭了个棚子,棚户区住的人都是盲流,有家里闹灾出来乞讨的,有成分不好在乡下过不下去逃出来避难的......总之,但凡在其他地方有活路的,不会住到这来,县里可能也是不想把人往死路上逼,便由这个棚户区存在,没有驱赶过。
冯琪住这,实为省钱,一是省房租,而是可以开垦点荒地种菜,省菜钱。至于粮食,就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买黑市粮。
她算过了,如果少吃点,吃粗粮,一个月还能存下几块。
至于棚户区的安全问题,冯琪也考察过,其实住这的人甚至会互相监督有没有作奸犯科的事,因为但凡出点什么治安问题,县里肯定是会把棚户区拆了的,到时候他们统统无家可归。
伴随着冯琪的艰苦生活传开的,还有她被刘海峰骗婚的经历,顿时,冯琪更有名了
虽然在一个单位,但冯琪对安婳来说,一直是个存在于“听说”中的人物,听着听着,她便也不再关注了。
11月过完,气温骤降,冬天正式来临。
安婳同时收到了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
汇款单来自省城,经安伯槐引荐,省城歌舞团找她写了两首歌,这是报酬。
信则来自京城的总政歌舞团,邀她写歌,写一首军旅歌。
安婳不清楚总政歌舞团是怎么知道她的,不过总归是好事。她将信里的要求认真地看了几遍,没有急着创作,而是打算先采采风。
这天肖政一回来,就看到安婳站在门口等他,笑容满面的,还帮他脱大衣。
他低头看她,喉结动了动,“天还没黑呢,就想了?”
安婳:“......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肖政摸了摸鼻子,他误会了?
可她除了想要的时候,啥时候帮他脱过衣服啊?
安婳将脱下来的大衣挂起来,回转来目光盈盈地望向他,“我有事情请你帮忙。”
肖政失笑,“我还以为什么呢。你应该说——我有事吩咐你去办!”
安婳忍不住笑,“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肖政瞅了瞅,没看到孩子在家,抱住安婳亲了一口,低声问:“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安婳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想逛一逛军营,还想采访一下基层战士,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和心理。”
肖政已经知道她私底下做的副业,也很支持,点头道:“小事,我安排。”
安婳也很大方,“那为了表示感谢,今晚奖励你......”
肖政期待地看着她。
安婳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奖励你多吃一碗饭。”
肖政气恼,想把人抱住蹂躏一顿,谁料安婳跟个泥鳅似的,滋溜就跑了。
肖政牙根痒痒,晚上不把她收拾得哭爹喊娘,他名字倒过来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要采访基层战士得下连队,肖政是没时间陪她的,便安排了小朱随行。
她还去了一些驻扎得比较偏远,条件更艰苦的连队,前后花了三天时间,才通过采访到的信息,刺激得脑子有了些灵感。
可她才完成了个初稿,总政歌舞团的人就找来了。
站岗的士兵来找安婳,“嫂子,有从首都总政歌舞团来的客人找你,正在接待室等着呢。”
安婳跟过去。
来的是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的便装,外面套一件呢大衣,头戴一顶棉皮帽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大气。
他亲切地跟安婳握手,“我叫周进华,是总政歌舞团的一名歌唱演员,同你邀歌的就是我。”
“你好。”安婳问他:“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烽火》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我朋友,关于主题曲的制作,他找我给了给意见。”周进华笑了笑,“我很欣赏那首歌的作曲,所以就打听了你。”
顿了下,周进华又道:“我这次邀你写的歌,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跟你当面沟通。”
安婳:“我方便问一下,是怎么个重要法吗?”
周进华道:“明年四月要举行全军文艺汇演,我要参赛。”
安婳刚好知道这个全军文艺汇演,据说自建国以后,总共就举办了四届,每一届都有数千人、数百个节目参加,获奖的歌曲很多都是后世耳熟能详的,比如《我是一个兵》《学习雷锋好榜样》
要跟这些优秀作品竞争,安婳倒也不害怕。
周进华既然看上她,说明是欣赏她的作品的,别人都看好她,她也没必要未战先怯。
之前安婳写的是展示士兵军旅生活的一首歌,基调偏温情,听了周进华的需求后,她迅速推翻之前的创意。
结合现在的政治气氛,要想获奖,不如写歌颂赞美的。
安婳跟周进华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周进华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抚掌,“看来我这趟是来对了,有些事就得当面沟通才有效果!”
两个人交换看法,聊得火热。
肖政的办公室里,小朱欲言又止。
肖政皱皱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小朱嘿嘿一笑,“首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接待室的小章跟我说,嫂子今天在接待访客,像是朋友,我就猜嫂子会不会跟朋友出去吃吃饭啊,不知道该不该提前跟首长你说一声。”
肖政在文件上写着什么,随口一问:“什么朋友?”
小朱轻描淡写道:“一个身高腿长、长相英俊、气质还很端庄大气的......男同志。”
肖政的笔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朱:“?”
没了?
他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肖政,发现是真没下文了,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想打这个小报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毕竟嫂子有过前科啊,首长心里肯定有疙瘩,万一因为一个不认识的男的回家跟嫂子吵起来,那不就是没事找事吗。
但转而一想,既然他知道了,不说也不行,万一首长知道他知道了却没报告,责怪他知情不报怎么办?
最后,作为军人的小朱,还是遵从了“不能隐瞒情报”的职业素养。
幸好肖政大度,没计较什么。
小朱在心里给自家首长竖了个大拇指。
纯爷们儿!
没过了几分钟,纯爷们起身道:“在办公室坐得腰疼,我出去巡视巡视。”
话音还飘荡在空气里,人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
无语半晌,小朱追了上去,“首长,外边冷,披着大衣吧......”
以往肖政巡视都爱往后勤的饲养班跑,指导指导养猪工作,今天却直奔接待室,小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肖政的两条长腿倒腾得飞快,小朱矮,拼老命才跟上了。他不是想看热闹,而是得跟上时刻注意情况,万一首长冲动之下揪着那男同志打,他得想办法消除现场的罪证啊。
到了接待室外面,肖政又忽然慢下来,背着手悠悠然地走进去,在门旁边的窗台上摸了摸,回头对小朱道:“接待室怎么这么脏,负责打扫的是谁?把他叫来。”
小朱配合他的演出,“是小章,我这就去叫!”脚却没动。
那边的安婳看到肖政,惊讶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肖政跟才看见安婳一样,“我在巡视营区。你怎么在这?”
安婳指着身边的人道:“这是总政歌舞团的周进华,专门从首都来找我讨论新歌的。”
肖政松懈了很多,不过提着的心也没完全放下去。
他倒不是怀疑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有什么,而是怀疑靠近他媳妇的男人都想跟他媳妇有什么。就好比他家里有一朵无比鲜艳美丽的花儿,但凡有靠近的,他总得怀疑一下是不是什么骚哄哄的野蜜蜂吧。
甭管到底是不是,先警惕总没错!
肖政仔细打量着周进华。
长得还行,但也不像小朱吹得那么俊俏。
他瞥了眼小朱。
小朱眨眨眼,咋突然看他??
肖政冲周进华伸手,“我是安婳同志的爱人,肖政,我们结婚五年了,有一个儿子。”
“......”这是什么格式的自我介绍?周进华瞄了眼肖政领章上的杠杠星星,笑道:“首长你好,我叫周进华,歌唱演员。”
肖政矜持地点点头,“你们谈吧,我就不打搅了。”
说着,还真转身往外走。
“对了,”肖政看向小朱,“你怎么还没去叫小章过来打扫接待室?”
小朱:“?”演戏要演这么全套吗?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增加了工作量的小章,正想偷个懒悄悄抽支烟,却忽然打了个喷嚏,“怎么有种会被肖副师长逮到的不祥预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进华待了一个星期才走,带着令他满意的一首歌。
肖政长舒了一口气。
安婳斜眼看他。
肖政轻咳一声,道:“咋了?”
安婳问:“你这几天很紧张?”
肖政:“......你咋看出来的?”
安婳:“你那双眼睛这几天就差沾我身上了。”
肖政还挺不好意思,“这不是......自己媳妇当然得看紧点,万一又......”
万一又跟人跑了怎么办?这句话肖政及时刹住了,小心地看了眼安婳,怕她气他旧事重提。
安婳发现,这个男人很没安全感。
从他强悍的外表看完看不出。
不过安婳并没有哄他安慰他,而是道:“既然怕我跑了,你就得对我好点,多哄着我点,知道吗?”
肖政挺了挺胸膛,“知道!”接着又不是很确定地问:“那你觉得,我这段时间对你好吗?我感觉我自己很想再使点劲对你好,又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安婳伸出手指在他鼓起来的结实胸膛上画圈,笑得娇娆,“就像你说的那样,再使点劲就行了。”
肖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咬牙道:“老子现在还没使到三成力呢,不是你嚷着轻点轻点吗!”
安婳:“教了你这么多次还不明白?使劲要找对地方。”
肖政一把抱起她往床上扔,“说不明白,还是实践一下比较好。”
安婳忙伸手挡他,“你还没洗澡呢。”
肖政:“我昨天才去澡堂洗的澡!刚才也泡过脚了。”
现在他敢说,论爱干净,他在全营区都是排得上号的!
“那不行,”安婳拍了拍他的屁屁,“要实践,就得把这里洗干净,因为......”安婳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肖政的眼睛亮得像灯泡,“不戴了?真的?”
安婳点点头。
肖政立马翻身起来,“等着,老子去把屁股洗得能照镜子!”
安婳:“......”
主要是家里的计生用品已经重复使用几次了,还没来得及去开新的,安婳算算日期,是安全期,索性就不戴了。哪怕安全期并不十分安全也没关系,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并不排斥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到来。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肖政后来给安婳做了一个大木桶,专门让她泡澡用,到了冬天,又给她做了个罩子,挂在浴桶上方,将整个浴桶包裹起来,热气跑不出去,可以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泡澡。
当然了,肖政是不用这玩意的,他也懒得去弄热水,直接跟夏天一样,冲了个冷水澡。
听说他洗的是冷水澡,安婳都惊了,“现在的气温都零下了,你不冷啊?”
“不冷!”说着,肖政挤进了她的被窝。
安婳本来还躲,以为刚洗完冷水澡的他肯定身上冰凉,谁知道一接触,发现他居然是热烘烘的。
“天哪,阳气真足啊。”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婳羡慕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她就很怕冷,别说大冬天洗冷水澡了,稍微受点凉,就要缓很久才能回过温。
“那我把阳气分你一些......”肖政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春风吹散了寒冬的凉。
这天,周梅花来找安婳,邀她元旦一起去县一小看演出。
“我闺女要跳舞呢,小天鹅领她一块。”
“小天鹅是谁?”安婳问。
“嗐,瞧我,被我家石小军给带的!”周梅花解释道:“就是陈师长的闺女,石小军天天在家嚷嚷说她是天鹅天鹅,我现在就只记住她叫天鹅了。”
安婳笑,“清音气质出众,长得又好,是挺像小天鹅的。”
“可不嘛,石小军他们那一帮臭小子,平时能上天,在小天鹅面前立马规矩!”
周梅花的话带着调侃,有种终于有人能治治这帮皮小子的欣慰。
陈清音比石小珊小一岁,不过两人上的是同一年级,陈清音转学过来后,就跟石小珊在一个班,还立即就当上了文娱委员。
元旦排节目,陈清音给班上排的是贝壳舞。
贝壳舞是一种民间的传统舞蹈,用纸扎的贝壳当道具,属于群舞,在这个年代很流行。
安婳带着冬冬一起去看了。
本来想拉着肖政一块的,可他要去基层慰问视察,实在抽不出空。
“小珊呢?”安婳的眼睛搜寻着。
台上的小姑娘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背上背着个贝壳。
冬冬眼尖,指给妈妈看,“小珊姐姐在那里。”
周梅花道:“我家小珊很好认的,你看,别人的壳打开都是白珍珠,就我家小珊,是黑珍珠。”
石小珊上回跟肖政安婳一起去骑了个马,当时还觉得痛苦,过几天屁股不痛了又嚷着要去,后来爱上了骑马,天天去天天去,就晒成了个小黑炭,也就到了冬天后稍微捂白了点。
周梅花倒觉得这样挺好的,说明健康、皮实!
“安婳!”
听到有人叫自己,安婳扭头看去,杨天骄正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杨天骄穿过人群,来到安婳的身边,“我就说看着像你,果然是!”
安婳也很高兴,问她:“你也来看节目的?”
杨天骄点点头,“我侄子要表演个什么打快板,我嫂子非拉我过来加油喝彩。”
周梅花和杨天骄是见过的,互相打了个招呼。
安婳把冬冬抱在怀里,对杨天骄道:“那你就坐这看呗。”
“太好了!”杨天骄一屁股坐下,从兜里掏出几颗糖给冬冬,“阿姨抢了你的位置,请你吃糖。”
冬冬看了看妈妈,才接过糖,礼貌道谢。
贝壳舞很快就演完了,但是安婳他们把整个上午的汇演都看完才离的场。
刚走出学校礼堂,一个圆脸、身材微丰的妇女就朝着安婳她们走过来,准确的说是朝杨天骄走来。
“天骄啊,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妇女的语气带着埋怨。
杨天骄道:“我不是说了嘛,看到单位的同事了去打个招呼。”
接着跟安婳她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原来眼前的妇女就是杨天骄的嫂子。
杨大嫂打量了一番安婳和周梅花,继续将目光转到小姑子身上,责备着:
“不是我说你啊,你看看你这个同事,跟你差不多年纪吧,人家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连个对象都没有!啧啧啧,天天上蹿下跳的,没个姑娘样,难怪前儿给你介绍的那个电工看不上你。”
说着,杨大嫂又看向安婳,目光殷切,“同志,你既然是我们天骄的同事,就替她上上心,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对象给她介绍一个,她年纪不小了,我们也不挑,甭管是二婚的还是带娃的,只要看得上她就成!”
杨天骄不料杨大嫂竟当众求别人给她找对象,还这么贬损她,又羞又恼:“大嫂!”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大嫂毫不在意,“咋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啊?你虚岁都27了!哪家27的姑娘还不说婆家的?你想吃一辈子娘家饭啊?”
杨天骄气道:“我每个月都交十块钱当生活费,我吃的饭是自己挣的!退一步说,就算我不交生活费,吃的也是我爸妈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没资格说我。”
“嘿!”杨大嫂开始瞪眼,“我是杨家儿媳妇,天天洗衣服做饭操持着家里,还给杨家生了孙子,这个家我能当一半!怎么就说不得你了?!”
“你当你的家,但你别管我的事!我是你小姑子,不是你闺女!与其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你不如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尽快把自己的城市户口解决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每顿吃的口粮都是从家里其他人嘴里抠出去的,这个其他人,也包括我!”杨天骄越说声音越大,引得过路的人都看了过来。
杨大嫂见她在外面丝毫不给她留面子,张嘴就把她是农村户口的事说了出来,气得脸都红了,脚不由自主向前了两步,像是要跟杨天骄大吵一架的样子。
安婳道:“杨大嫂是吧,其实你多虑了,天骄是中专毕业生,工作又好,哪会愁找不到对象啊,只不过咱们这么好的条件,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吧。”
杨大嫂哼道:“差不多就行了,要说条件,她也没好到哪去,还能嫁得多高?”
安婳打量了一眼杨大嫂的模样,笑道:“杨大嫂都能从农村嫁到城里,天骄怎么就不能高嫁了?”
周梅花噗嗤笑出来,她的嘴就更直了,“可不,你小姑子条件可比你好多了,你都能嫁工人,她起码也得找个干部啊。”
杨大嫂找不出话反驳,而且对面人多势众,吵也没优势,只好跺了跺脚,气哼哼地走了。
能跟杨天骄玩到一块去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经这么一遭,杨天骄的情绪有些低落。
杨大嫂在外面都丝毫不顾忌地说她,可想而知在家更烦。
“我嫂子想让我早点嫁出去,也不是为了我好,而是想着我嫁出去了,住的屋子就可以让给侄子住了,家里屋子有限,我侄子现在还跟哥嫂睡一个屋的。”
杨天骄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很积极在相亲的,也不是非要高嫁,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安婳道:“你就是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杨天骄跟找到知己一样,一把拉住安婳的手,“每次看到那些相亲对象,我只要一想到要跟对方过一辈子,心里就觉得排斥。”
安婳:“那就是没找到喜欢的人。”
杨天骄红着脸低下了头,她毕竟还是土生土长的六十年代人,当众说喜欢什么的,有些不好意思。
周梅花在一旁听着,忽然一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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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骄看了眼安婳。
安婳给她介绍过李寒松,两人虽然连面都没碰上,但毕竟有过这么回事,如果再跟李寒松的战友相亲,会不会尴尬啊?
安婳知道她在想什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周梅花说的应该是石伟光手底下那几个单身参谋,跟李寒松比的话,条件是要差一点。而且安婳始终觉得,杨天骄和李寒松的三观应该挺合,适合一起过日子。
没等杨天骄回答,石小珊和陈清音就过来了。
“妈,小安阿姨,你们看到我跳舞了吗?”石小珊很兴奋,这是她头一回上舞台跳舞。
周梅花暂时搁下给杨天骄介绍对象的事,对石小珊点头道:“看见了看见了,跳得好。”
安婳也夸她和陈清音。
“石小珊跳得好,比那跳大神的还跳得好!”石小军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嘴贱道。
石小珊捏起拳头,威胁地挥了挥,“你再说一遍?”
石小军做了个鬼脸,“我偏不再说一遍!”
陈清音看着姐弟俩斗嘴,抿嘴笑了笑。
周梅花道:“瞧,人家清音都笑话你们呢。”
石小军瞟了眼陈清音,表情一下正经了很多。
陈清音忙道:“不是笑话,而是羡慕。我家里没有兄弟姐妹,舅舅家的哥哥姐姐又大我很多,所以我挺羡慕小珊小军的关系的。”
周梅花道:“这有啥的,你以后就把他们当兄弟姐妹。”
陈清音点头“嗯”了一声,“我和小珊已经是好姐妹了,只是跟小军弟弟还不太熟。”
石小军立马道:“没关系,日子长了就熟了!”
“拉倒吧,人家清音才不想跟你熟呢。”周梅花笑骂一句,招呼着大家往外走。
在学校门口,他们和杨天骄分道扬镳,往营区走去。
肖政是元旦过完两天后才回来的,傍晚到家,带着一身寒意进门,将校呢大衣上覆着点点雪花。
屋里烧着炉子,比外面暖和多了,肖政脱下帽子和呢大衣。
安婳让他把里面的军装常服也脱了,给他拿了件短款棉袄。
肖政“哟”了一声,笑得开心,“给我做的新棉袄?”
冬冬指着自己的身上,“我也有我也有。”
安婳道:“我爸妈寄了挺多棉花票过来,我就给咱一家三口都做了新棉衣。”
父母不过是托词,棉花是从空间里拿的。
安婳冬天的衣服都是呢子大衣,在这个年代是时髦又挺括,但保暖性差一些。
空间里有羽绒服,但不符合这个时代,不能拿出来穿。棉花保暖性好,也符合时代调性。
安婳给自己和冬冬一人做了两件棉背心,穿在衣服里面,保暖,也不影响美观。
给肖政则只做了件棉衣外套,在家穿,因为他出门可以穿军大衣,那个也很暖和。
肖政在炉子边烤得身体回温了,才躲开冬冬,抱着安婳亲了好几口,“想死我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回应他了一下。
肖政还想继续时,安婳推开他的脸,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我听说人武部要在全县各机关单位和工厂进行国防宣讲,想从部队请一个战斗英雄配合宣传。”
肖政:“我都还没听说,你知道得倒快。”
安婳微微得意,“我有我自己的情报来源!”
肖政笑着捏捏她的耳垂,“说吧,你的下文是什么?”
安婳:“我的下文就是,你们能不能让李寒松去配合?他上过战场,立过功勋,嘴巴也挺能说的。”
肖政盯着她瞧。
安婳问:“怎么了?”
肖政:“你打什么主意呢?”
安婳:“......先不告诉你,你就说这事能不能办就完了。”
肖政道:“我估计李寒松不会想去,他不太爱出风头。”
安婳:“那你就试着说服他一下。”说着,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肖政立马改口,“保证完成任务!他不去也拖着他去!”
几天后,国防宣讲活动就开始了,很快就轮到了食品厂。
宣传科负责配合人武部去组织活动。
安婳去找杨天骄帮忙,“......我们科长让我布置会场,我也没经验,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杨天骄二话不说就随安婳去了。
她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话筒没有声音啊,得找个人来看看。”
一扭头,人不见了。
杨天骄正用眼睛搜寻着安婳,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话筒没声音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来看看。”
杨天骄在部队礼堂时是看到了李寒松的,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李寒松那天忙着应付葛红霞的诬陷,并没注意到人群中的杨天骄。
杨天骄愣了一下,没有戳破,大方道:“行啊,麻烦军人同志了。”
李寒松冲她一笑,就开始摆弄起喇叭来。
不知道他咋鼓捣的,还真把声音给弄出来了。
杨天骄惊喜道:“谢谢你啊!”
李寒松哈哈一笑,“不客气,反正一会也是我用。”
杨天骄“哦”了一声,“你就是要演讲的战斗英雄!”
李寒松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寒松。”
“......”杨天骄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杨天骄。”
李寒松惊讶,继而笑起来,“这么说,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没相成亲的两个人,又意外相遇了,可不是有缘分嘛。
安婳听着杨天骄叙述着她跟李寒松的相遇,没有插话。
“他人还挺好的,很聪明,也挺有风度。”
安婳笑看她一眼。
杨天骄:“......咋了?”
安婳道:“没什么,看来你们很有缘分。”
“是啊......”杨天骄叹道:“太巧了。”
安婳抿嘴低头。
她是有意撮合杨天骄和李寒松的,只不过因为先前的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再正儿八经提相亲,怕两人会有什么负担。制造一场自然而然的相遇,如果行,他们自己就会发展,如果不合眼缘,当没见过就是。
听杨天骄说起他们的相遇,可以看出,他们对对方的初印象都是不错的。
安婳不再干涉什么。
马上过年了,安婳打算回省城去过。
肖政:“你都随军半年了,是该回去看看。这样,你多准备点礼品,我们挑个日子就动身。”
安婳点头,“动身之前,我想去赶一次大集,我爸爸喜欢一些民俗的东西,我看看能不能在大集上买点什么。”
肖政算了算时间,“那就去方家大集,我陪你一起。”
一起去赶集的,还有周梅花一家,以及温雪曼一家。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石伟光都看傻眼了,连忙就要转头回家,“这么多人陪你我就不去了。”
周梅花一把扯住他,“不行!人家陈师长和肖副师长都去,你也必须去。”不然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石伟光还要挣扎,陈钢道:“石伟光同志,就一起吧。”
石伟光点头,“好吧。”
周梅花瞪他一眼,她的话就是不如领导的好使是吧!
人太多,都骑自行车肯定是不能的了。
陈钢想了想,让警卫员把他的配车开了过来。
在师里,只有陈钢一个人有专属配车,像肖政他们的配车,都是公用的,要使用得先申请。
温雪曼看向陈钢,“你不怕别人说你公车私用了?”
陈钢轻咳一声,道:“偶尔一次也无妨。”
孩子们都坐上了汽车,六个大人骑自行车。
安婳裹得严严实实,前面又有个大块头挡风,倒也不觉得多冷。
周梅花道:“一会到了集上,我们先喝碗羊汤吧,我上回跟小安来的时候看到有卖羊汤的。”
温雪曼问:“你们什么时候来过的?”
周梅花抢着道:“就上回,我跟小安来找方神医......”
石伟光使劲咳嗽几声,打断了周梅花的话。
虎了吧唧的娘们,这种事是能说的吗?
周梅花也反应过来,悻悻闭上了嘴。
温雪曼识趣没有追问。
陈钢却是知道这个方神医的,他看了眼肖政,石伟光也就算了,肖政这么年轻力壮的,居然也.......人不可貌相!
肖政并不知道,表面严肃正经的师长,心里已经在八卦他的能力。他率先找到了卖羊汤的地方,一人喝了碗羊汤,身体暖和起来,才开始逛大集。
临近年关,集上也格外热闹,卖的都是自家产的农产品和农副产品。虽说现在是不能做买卖,但农村的这种大集在很多地方都是允许存在的。
集上的东西都不要票,安婳买了些风干鸡、风干鸭、咸蛋、柿饼,看到有卖豆豉的,想起邱淑慎爱吃,她也买了些。除此之外,还买了点手工艺品给安伯槐。
买的东西也不算太多,表示个意思就行。
“有卖糖葫芦的,要不要?”肖政问冬冬。
人太多,怕孩子走散了,肖政就让冬冬骑在他的肩上。
冬冬点头,“要!”
肖政又问其他孩子。
石小珊和石小军都要,陈清音摇了摇头,“糖葫芦太凉了,我吃不了。”
外面温度应该是零下几度,糖葫芦是名副其实的“冰”糖葫芦。
石小军立马道:“没关系,我帮你捂热!”
说着,就将包着油纸的糖葫芦塞进了自己温暖的怀中,冲着陈清音嘿嘿一声。
几个大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小小年纪,这么会舔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傻小子,你把糖葫芦捂热了,糖就要化了呀,还咋吃?快拿出来!”周梅花笑道。
石小军也想起来这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把糖葫芦拿了出来。
“那咋整?”
陈清音忙摆手道:“小军弟弟别为我担心了,我不吃。”
陈钢瞅了瞅石家黑不溜秋的小子,轻哼一声,拉着闺女和媳妇往另一边去了,“分开走吧,我们上那边转转。”
石伟光敲了一下自家儿子的后脑勺,骂:“没出息的玩意,小小年纪就知道冲小姑娘献殷勤!”
“嘎哈?”石小军冲老父亲瞪眼,“谁献殷勤了?”
“你!”石伟光眼神鄙夷,“献殷勤还献不明白。”
周梅花说他,“至少比你强,儿子还知道献殷勤呢,你从来都没对我献过殷勤。”
石伟光反驳,“我年轻的时候还给你买过花戴呢!”
周梅花阴阳怪气,“哟哟哟,买过一次花能念叨一辈子。”
两人你来我往地开始斗起嘴来。
安婳和肖政对视一眼,也悄悄往旁边溜了。
他们是腊月二十九坐火车回的省城。
肖政提着大包小包,安婳只管拉着儿子。
一进到大学的职工家属院,就有人跟安婳打招呼。
“这是安教授的闺女吧?听说你随军去了,哟,看着是大变样了啊,比以前有精气神多了。”
“穿军装的是女婿吧,挺好挺好,高高大大很英武嘛。”
“安家这个年可要过得热闹了,前两天你哥哥也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安婳由衷升起一股高兴的情绪。
“我哥也回来了,走快点!”
肖政则瞬间有些不自然。
安婳问他:“怎么了?”
肖政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咳嗽一声,“没啥,就是有点......怵你哥。”
安婳笑出了声,“你害怕我哥?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哥有文化懂得多,还看不上他呗。
他不说,安婳脑子一转,也大概猜到了原因,于是安慰他:“没关系,相处久了,他就会发现你的好的。以前我爸妈也反对我嫁你,现在就很满意你了啊。”
也是。
肖政的胸膛挺了挺,有了点信心。
结婚这些年,夫妻两个两地分居,一直是肖政单方面来看老婆孩子,每次都礼数周到,也没有什么抱怨的话,安伯槐和邱淑慎看在眼里,渐渐的便把对女婿的不满意放下了。
而且先前原主为了别的男人闹离婚,安父安母觉得女儿做错了事,对肖政又多了一层愧疚的感觉。
所以这次他们回来,安伯槐和邱淑慎听邻居讲了后,事先就到楼底下迎接了。
“爸,妈。”安婳抱起冬冬,朝着两老小跑而去。
邱淑慎一把将女儿外孙都揽进了怀里,哽咽道:“妈妈好想你......”
安婳被感染,瞬间落下泪来,“妈妈。”
冬冬跟外婆撒娇,“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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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噗嗤笑出来,将冬冬接到自己的怀里,点点他的小鼻子,“想,怎么不想,外婆有时候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冬冬嘻嘻笑道:“冬冬也可想念外婆了。”
“咳咳。”一旁的安伯槐咳嗽。
冬冬立马道:“还想外公。”
安伯槐这才摸着胡须笑起来。
两老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男人,穿黑色大衣,戴金丝眼镜,围着灰色的羊毛围巾,儒雅斯文。
正是哥哥安泽。
他见机走上前来,低头笑看着安婳,“许久不见,是不是都不认得哥哥了?”
“哥。”安婳喊道,这是她穿过来后头一次见安泽,竟也不觉得陌生,自然而然就开始撒娇,“怎么可能不认得哥哥呢。”
安泽笑着摸摸她的头,“那就好,还以为你现在眼里就剩下妹夫了呢。”
肖政终于等到机会,上前站得笔直,朝着安家人喊了一圈,“爸,妈,大哥。”
邱淑慎和安伯槐都亲切地点了点头。
只有安泽,双手插兜,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政,从鼻腔轻轻滑出了一个“嗯”。
安伯槐招呼道:“外边冷,有话回家再说。”
安泽跟安婳并肩而行,小声说话,“怎么突然想起随军了?还连乐团的工作都辞了,是不是肖政给你压力了?”
安泽并不知道妹妹闹过离婚。
安婳摇头,“不是的,随军是我主动。”
安泽审视了一下妹妹的神情,没发现说谎的痕迹,遂叹了口气,“什么理想都先不说,妇女参与工作才能经济独立,进而实现人格独立,你丢下工作去随军的做法,有些草率。”
安婳道:“放心吧哥,我在驻地有新工作了,在国营厂里当干事。”
听到这话,安泽的神情才松了松,又问:“肖政对你好不好?在军校住的时候你们合不来,现在呢?”
肖政就跟在后边,安泽的话他全部听在了耳朵里,听到最后一个问题,他愈发屏息凝神,期待着安婳在娘家人面前能够肯定他。
只听前面的安婳道:“我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他也对我很好。”
肖政提着的心一下放了下去,嘴角翘了翘。
谁知安泽突然回头,看到他翘起的嘴角,又用鼻子吐出个“哼”。
肖政反倒冲着大舅哥一笑。
安泽:“.....”
家里面,安泽的妻子吴晓霖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动静出来打招呼,“妹妹妹夫来了。”
安婳喊道:“嫂子。”
吴晓霖应了一声,“你们先坐,一会就能开饭了。”
邱淑慎连忙拉着女儿坐下,细细地问起她随军后的生活。
这边的肖政则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安泽,安泽和吴晓霖一起归置着。
见肖政转头也坐到沙发上去了,吴晓霖才冲着那些东西撇撇嘴,“你妹妹嫁给一个泥腿子,现在把日子也过成泥腿子的日子了,瞧她带回来的这些都是什么?”
又寒酸又土气,碰一下都觉得脏手。
安泽的确觉得肖政配不上妹妹,但既然他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以后也是要过一辈子的,他就不会在明面上贬低肖政。
况且,吴晓霖不止是贬低肖政,连安婳也讽刺了。
安泽警告地看一眼吴晓霖,“注意分寸,不该说的话不许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晓霖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自觉跟安家是门当户对的,她不比安泽低一头。
“我说的有错啦?你看看这,土鸡土鸭,还有这臭臭的豆豉,你妹妹怎么好意思把这些土特产拿回娘家的?”
安泽:“你懂什么,我妈喜欢吃豆豉,这肯定是妹妹特意给她买的。”
吴晓霖又撇嘴,她这个婆婆也挺有意思,还说是什么大家族出身的千金闺秀呢,生活习惯上却尽是些穷人爱好。
不过到底是婆婆,吴晓霖只憋在心里吐槽。
饭桌上,吴晓霖恢复了热情,招待着安婳和肖政。
安伯槐开了瓶红酒。
肖政在安家来往这么多年,早就喝过红酒,不过还是不怎么喝的惯,觉得没劲儿。
安伯槐便又开了白酒。
安泽换了杯,“我也喝白的。”
肖政看了大舅子一眼,忽而一笑,“行,咱俩一块喝。”
安泽举杯跟他碰一下,“肖政,我妹妹性格比较娇气,随军半年没给你添麻烦吧?”
肖政:“不但没给我添麻烦,反而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安泽不信,“你以前跟她吵架,可是说过受不了她的资产阶级作风。”
那还是在军校住的时候,肖政快被“安婳”给他定的各种要求逼疯,气急之下才吼出那么一句。当时还觉得自己挺占理,可现在回想起来,肖政忽然有些心虚。
他瞟了安婳一眼,发现安婳没有跟他算旧账的意思,才放了心,“嘿嘿,以前不懂事,现在懂事了。”
安婳老神在在地吃着菜,她自然没有算旧账的意思,因为那会她还没穿来呢,肖政也不是冲她发的火。
安泽轻笑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就变懂事了?”
肖政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媳妇教育得好!大哥你放心,现在在家里,安婳是领导,大事小事都她说了算,她指哪我打哪!”
安泽、安伯槐、邱淑慎都讶异地看着肖政。
以前的肖政,虽然没什么文化吧,好歹是部队领导,身上自有一股威严,怎么现在......不好形容,太不好形容了!
吴晓霖看向小姑子,别说,小姑子还有两把刷子,把男人调。教得这么听话!
邱淑慎也很欣慰,看来女儿的日子没她想象的那么难过。
安泽却怀疑肖政是演的,决定把他灌醉,套出他的真实面目!
不一会,肖政就开始大舌头了。
“在家你们谁做饭?”
“她.....有时候我......”
“谁洗衣服?谁拖地?”
“我洗......我拖......”
安泽诧异地看向安婳,安婳轻轻点头。
安泽又问:“我妹妹到底哪好,你这么惯着她是为什么?”
肖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因为......她就是好......哪哪都好......”
邱淑慎忙道:“阿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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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还有些话没问呢,不太情愿。
安伯槐发话道:“不许再喝了,把女婿扶进去休息。”
安泽只好作罢。
安婳和安泽一起去扶,费了好大劲才把肖政这个大块头扶到床上去。
“喝.....我还要喝......”
安泽不太好意思,倒了杯水来给安婳,“你喂他喝吧。”说完,就出去了。
安婳把门关上,杯子放在一边,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屁股上。
肖政一下弹起来,抱住安婳就要亲,“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老虎屁股摸不得!找收拾是吧!”
“一身的酒味不许亲我!”安婳使劲推开他的大脸,“你压根没喝多,干嘛要装醉?”
肖政笑了笑,“你哥想灌醉我,可他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肖三斤,我不装醉,硬跟他喝,非把他喝趴下不可。”
安婳戳了戳他的额头,“这么说,还得谢谢你放过我哥?”
“那倒不用,他是我大舅子,放过他是应该的。”
安婳没好气地将他拉下床,“下来,这一看就是我妈新换的床单被罩,你不许把酒味沾上去。”
肖政顺势下了床,却是倒向她的身上,把人抱住一顿蹂躏。
两人在屋里打闹的时候,外头的饭桌也撤了。
吴晓霖拉着安泽进屋,“你发没发现,爸妈对肖政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
安泽不在意道:“爸妈本来就对他没太大意见。”
“不是!”吴晓霖比较敏感,“爸妈嘴上不说,心里对肖政的态度和你差不多,这回却是打心眼里开始接纳肖政了。”
安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晓霖若有所思道:“肯定是你妹的态度变了,爸妈的态度才跟着变的......也就是说,你妹是下决心跟肖政过一辈子了......啧啧,我还以为她迟早离婚呢。”
安泽黑了脸,“尽说些没营养的话,以后不许在背后议论我妹的事。”
吴晓霖就看不惯他护着安婳的样子,酸道:“我算看出来了,安婳才是你们安家的宝贝,所有人都向着她说话!”
安泽:“......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吴晓霖:“别以为我不知道,爸书房里不见了两口箱子,你们家的好东西都给了你妹!”
【新的一年到啦,祝大家钱来钱来钱钱滚滚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泽沉声喝道:“我爸妈的东西,他们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发表意见。还有,我爸的书房我都不能随便进,你什么时候进去过?还知道有什么箱子!”
吴晓霖心虚,“反正你爸妈就是偏心你妹妹,我计较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你妹妹都嫁出去的人了,好东西给了她,不就等于给了别人家?你到底会不会算这个账啊!”
说着说着,底气又足起来。
她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和安泽的这个小家着想!
可安泽还真不屑算这个账。
爸跟他说过,家里留下了一点东西,都是女人的嫁妆——奶奶的嫁妆、妈妈的嫁妆,以后也要留给妹妹当嫁妆。
“我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去算计妹妹的东西?再说了,我的工资足够保证你和湉湉衣食无忧,那些身外之物着实可有可无。”
吴晓霖都气笑了,“你真清高啊,对妹妹也是真大方,那你怎么不对自己的老婆孩子大方点呢?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研究所其他家属面前有多寒酸?她们喝咖啡看话剧,做新衣裳眼都不眨一眼,我一件呢子大衣要穿整个冬天,到了明年还要接着穿!你有关心过我的脸面吗?”
安泽拧眉看向吴晓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荣了?”
吴晓霖:“......”
安泽:“总之,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好的生活,但我还是得强调,我父母的钱和东西,不是天然属于我的,他们有分配自己财产的权力。而且他们给我妹妹的东西,是奶奶和妈妈带进来的嫁妆,我们家的传统就是把嫁妆留给女孩儿的,你别盯着不放,更不可在两老面前提起这事。”
吴晓霖感到不平,“凭什么啊?你们家什么都没了,就那么点嫁妆还要全给女儿?”
安泽:“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吴晓霖胸闷气滞,默了好半晌才道:“行,先不说你妹的嫁妆,那钱呢?爸的收入那么高,怎么就不知道补贴我们些?是不是也全都贴给女儿了?先前你妹在家住了四年,全是吃的爸妈吧?”
“我说过,爸妈的钱归他们自己支配,跟我这个儿子无关!”安泽有些烦躁地去拉门,想出去,却被吴晓霖拽住。
“你先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次回来你得跟爸爸谈谈,就说每个月的工资不够花,让他资助你些。”
安泽不可置信,“我三十岁的人了,你让我问爸妈要钱花?还有,我一个月106块的工资,怎么就不够你花了?”
吴晓霖心虚地转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你傻呀你!你不要就全给你妹了,你妹又全拿去贴肖家!肖政说得好听是个副师长,工资也不低,但他农村出身呀!乡下一大帮子穷亲戚等着他拉拔呢,听说他还大方地资助战友,多少钱都不够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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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挥开吴晓霖的手,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他觉得心累,感觉怎么说都跟吴晓霖说不通。
以前的吴晓霖不是这样的。
吴家祖上显赫过,不过在吴晓霖祖父这辈就败落了,吴父是中学教师,但身体不好要常年吃药,所以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清贫,吴晓霖小时候还跟着母亲一起替别人浆洗衣裳赚钱。
吴晓霖没考上大学,也是因为家庭负担重,放在学习上的时间太少了。
落榜的吴晓霖进入了大学的印刷厂当女工,闲暇时就去课堂上旁听,安泽就是这么认识吴晓霖的,她说她有个当翻译家的梦想,哪怕没考上大学,也要自学语言。
安泽就这么被坚韧、顽强、失落时也不坠青云之志的吴晓霖给吸引了。
结婚后,吴晓霖跟随安泽去了海市,她不再学习,翻译家的梦想渐渐丢到了角落,每天就是围着家庭转,跟其他的家庭妇女攀比吃穿,攀比丈夫孩子。
安泽的大部分时间是用在工作上的,心理上对家庭有些愧疚,也就不愿意去深想吴晓霖婚前婚后的大不一样。
如今他猛然发现,吴晓霖不但早没了理想,还满心满眼都装的是钱。
他每月工资全都交给吴晓霖的,一家三口,哪里就不够花了?
第二天是年三十。
一大早起来,全家人就开始除尘,贴春联,贴窗花,为晚上的年夜饭忙碌。
安泽的女儿安湉湉比冬冬大一岁,两个人已经玩熟了,嘻嘻哈哈闹着,给家里更增添了几分温馨的热闹气氛。
邱淑慎在厨房忙着,安婳和吴晓霖打着下手。
吴晓霖指着几条黄花鱼道:“哟,妈,这黄花鱼挺好的,哪来的呀?”
邱淑慎道:“你爸爸的一个老同学送来的,还有几条鲅鱼呢,一会处理了,包鲅鱼馅儿的饺子给你们吃。”
安婳撒娇道:“妈,我想吃香煎黄花鱼。”
吴晓霖却道:“黄花鱼还是清蒸合适。”
邱淑慎舀汤的手一顿,笑道:“行,最大的那条清蒸,小的几条香煎。”
吴晓霖噗嗤笑出来,“妈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
安婳和邱淑慎相视一眼,她们都觉得吴晓霖是话里有话。
安婳对吴晓霖的印象不深,因为吴晓霖刚结婚就随安泽去了海市,每年回来一趟,相处不过几天,所以原主留下的关于吴晓霖的记忆,就只是觉得她热情有礼。
如今看来,好像不全然是表面那么回事。
吴晓霖接着又道:“要是在其他方面,妈也把水端的这么平就好了。”
安婳皱眉道:“嫂子有话就直说。”
吴晓霖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话说,就是随口感慨一句而已。妈,您可千万别多想啊。”
邱淑慎淡淡道:“你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多想什么?放心,不会多想。”
吴晓霖一噎,心道,你不多想,不多问,我还咋说下去啊!
谁料邱淑慎还真一句都不再多问,只顾着跟安婳说话。
被晾在一边的吴晓霖气闷地甩了手里的青菜,大声道:“妈,年初一我要回娘家,您帮我准备点礼品吧。我看到储藏室有海参和干鲍,都给我带回娘家吧。”
邱淑慎十分诧异地看着吴晓霖。
这个儿媳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礼了?
海参和干鲍都是安伯槐的老朋友送的,这些东西现在都不好得,她是准备让安泽拿去送给师长的。
至于给吴家的年礼,她也早早就准备好了,跟往年一样,是烟酒糖茶这些实用的东西。
怎么?儿媳妇是对她准备的年礼不满意吗?哪怕真的不满意,也不该讲出来,她也不想想,每年吴家的回礼还只是两罐黄桃罐头呢。
吴家条件再不好,也不至于只回得起两罐黄桃罐头,不过就是没把安家当回事罢了。
吴晓霖见一向温和的婆婆竟黑了脸,顿时有些紧张。
不过片刻,又说服自己要强硬起来。
她如果再不主动去争去抢,家里的一切迟早被别人搬空,可就都没她的份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恐怕不行,那些海参和干鲍准备给安泽的老师的。你们吴家的年礼我已经准备好了,晓霖你不用操心。”
邱淑慎干脆直接拒绝了吴晓霖,然后转移话题,“婳婳,家里没有老抽了,让你哥去商店打点回来。”
“妈,我去跟安泽说。”吴晓霖尴尬不已,借口出去了。
等她走后,安婳问邱淑慎,“嫂子这次回来跟以前大不一样,是不是知道您和爸给了我两箱东西?”
邱淑慎想了想,“也有可能。”
安婳问:“妈,那些东西是只有我有吗?我哥呢?”
邱淑慎同她解释。
“你爸爸当年败家得很,家里几代人攒下的金银全被他拿去买古董了,我好不容易才偷偷藏下了一部分嫁妆,本就打算留给你的。别看现在新社会了,女人也可以出去工作,但这个世道对咱们女人来说终归是更不容易的,我得替你多攒些资本啊。至于你哥,他是男人,就让他去闯去拼,去挣下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父母都是偏心的,没有可以做到绝对公平的父母。只不过有的偏心大的,有的偏心小的,有的偏心儿子
邱淑慎这属于是偏心弱的,在她眼里,女儿在社会上的生存能力更弱,就得多给女儿一些。
安婳又问:“既然嫂子都有想法,哥呢?”
邱淑慎斩钉截铁地道:“你哥不是在乎钱财的人。”
安婳点点头,的确,安泽是有点清高的文人气的。
邱淑慎看着她道:
“给你的嫁妆一部分是你祖母的,一部分是我的,你祖母没有生女儿,临终时特意交代把东西留给你......在旧社会啊,嫁妆是属于女人的私产,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丈夫都没有置喙的权力,更不用说儿媳妇了,所以你不用管你嫂子怎么想。”
给自己的,安婳自然不会因吴晓霖的不平衡而让出去,否则有一就有二,她也不是圣母,能一直让着吴晓霖。
不过安婳还关心一点。
她悄声问:“妈,爸以前花光家产买的古董在哪啊?”
邱淑慎看她一眼,“捐了一部分。”
只捐了一部分,那剩下的呢?邱淑慎不再说话。
安婳的眼睛在家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到一个常年上锁的门上。
安家上交房产后,就分到了如今住的这套房子,四室一厅还带个专门的书房,面积不小,已经住了十来年。
这十来年里,平常,安伯槐的书房一般是不让人进的,里面也摆了些古董珍玩和字画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个常年锁着的房间。
从原主对这套房子有记忆开始,那个房间就没打开过。
一开始兄妹俩也会好奇,安泽还尝试过撬锁,被安伯槐打了一顿手心,自此就放弃了对那间屋子的好奇。
如今想来,里面放的肯定就是安伯槐年轻时候买的古董了。
安婳不解地问邱淑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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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更不解,“什么地方没人?什么地方能挖坑?挖了坑怎么把那么多箱子搬过去?”
安婳:“......”好吧,是她小说看多了。
邱淑慎又道:“那些箱子搬起来很不方便的,什么小偷能神不知鬼不觉搬到学校外面去?所以家里很安全。”
小偷是搬不走,不过抄家能给你抄没了。
安家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所有东西都保不住。
安婳很想把东西都放进空间,可是能找个什么借口呢
这个年代没有春晚可看,不过家里的收音机打开了,正播放着京剧《龙凤呈祥》,配合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很有过年的热闹气氛。
吴晓霖当刚刚在厨房的事没有发生过,像往年一样满面笑容,说着各种动听的吉祥话。
“妈妈妈妈,我吃到了饺子里的铜钱啦!”安湉湉兴奋地喊道。
吴晓霖笑道:“我们湉湉虽然是个闺女,但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现场气氛一滞。
这话说的,有福气就有福气,为什么还要在前面加上一句呢?
邱淑慎道:“湉湉长得圆润可爱,耳朵大额头也饱满,确实是个有福的孩子。”
吴晓霖叹了口气,“可惜了,是个女孩,不能给安家传宗接代。”
安泽目光惊悚地看着吴晓霖,“你这两天怎么......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脑子坏掉了?
安伯槐皱眉道:“小吴,我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湉湉是我们的孙女,我跟你妈都很喜欢她。”
安湉湉本来被妈妈的话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听到爷爷说喜欢她,又开心地笑起来,肉脸蛋上浮现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吴晓霖则不以为意。
她分析过了,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偏心儿子,而安家父母偏偏这么特殊,把好东西都留给女儿?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没给安家生一个孙子出来!
别看安伯槐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不重男轻女,实际上心里不定怎么嫌弃孙女呢。
这样想着,吴晓霖就有些委屈。
是她不想生个儿子出来吗?是安泽不愿意再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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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脸色不太好,“别管她,我们守我们的。”
邱淑慎:“阿泽,你进屋去陪晓霖吧。”
安泽头一扭,“不去。”
安伯槐命令他,“快去。”
安泽索性起身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安伯槐气道:“他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邱淑慎安慰他,“行了,都而立之年的人,他有自己的主意。”
安伯槐:“他有什么主意?连自己的小家都经营不好!不修身齐家,何以为国家做贡献?”
邱淑慎没说话,儿媳妇不懂事,为什么要怪在儿子身上?
安婳将昏昏欲睡的冬冬放到肖政的怀里,想去阳台看看安泽。
肖政拉住她,给她披上件军大衣,“外边冷,当心别着凉了。”
安婳对他笑笑。
安伯槐和邱淑慎看到这幕很欣慰,儿子女儿,总归有一个是婚姻幸福的。
安泽听到动静,转头见是妹妹来了,忙掐掉烟,用手挥了挥烟味。
“出来干嘛?”
“透透气。”安婳站到他身边。
鞭炮烟花的声音不绝,空气里都有硝烟的味道。
“你小时候最怕放鞭炮了,邻居家小孩用鞭炮吓你,你把人家揍得鼻青脸肿。”安泽说着就笑起来,“那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揍人,记得吗?”
安婳点点头,“你还帮我揍了。”
两人相视一笑。
“你跟肖政,幸福吗?”
安婳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挺幸福的。”
安泽觉得诧异,他和父母当初都是反对安婳嫁肖政的,主要是觉得两个人的观念和习惯差别太大,以后肯定过不到一块去。
婚后,安婳果然如他们预计的那样,婚姻生活很不开心。
怎么随军半年,就变化这么大?
不过安泽看得出来妹妹没有撒谎......只要是真的过得好就行。
“你呢?哥哥。”安婳问。
安泽一向不会对妹妹隐瞒什么,闻言叹道:“我觉得你嫂子变了。”
“怎么个变法?”
安泽想了会,才道:“她以前是生长于清贫之中的孤傲花朵,现在......我觉得她很市侩。”
安婳回忆了一下,缓缓道:“其实,你当初跟嫂子结婚就很仓促啊,好像是认识没多久吧?你敢说你那时了解的她,就是全部的她?”
安泽一愣。
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认识了吴晓霖,被吴晓霖吸引,有想接近她的渴望,所以他主动帮她借书,给她找外文资料......但他们正式在一起,他却是被动的。
有一回,他去印刷厂给吴晓霖送资料,得知吴晓霖病了,已经提前回家了,于是便打听到她家的地址,准备送她家里去,正好也探探病。
吴家就吴晓霖一个人在,卧病在床,想喝杯水都得拖着病躯自己倒,安泽不忍心,留下照顾了她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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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吴母突然回来了,逮着他就喊流氓,说他跟吴晓霖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是不安好心,引得街坊邻居都来看。
安泽被人指指点点,尴尬极了,吴晓霖脱口而出:“他不是流氓,他是我对象!”
事后吴晓霖同安泽解释,她当时也是着急,为了不让安泽被误会成流氓,才说他是她对象,还跟他道歉。
安泽表示不介意。
可吴家的人却认定了两人在谈对象,常常叫吴晓霖把人带回去吃个饭,吴晓霖苦恼不堪,想着要不就跟家里说,她和安泽已经分开了,大不了就被家里骂一顿。
安泽得知她的想法,不愿她为难,跟她回家吃了饭。一来二去,假的就成了真的。
安泽承认,他那时对吴晓霖挺有好感的,对于两人的发展,他是顺水推舟。
但是,安婳的话也没错,他跟吴晓霖认识两个月后在一起,又过了两个月结了婚,的确谈不上多深刻的了解。
当时为什么那么仓促结婚呢......是因为吴晓霖的父亲病情加重,怕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看到女儿有个归宿。而安泽和吴晓霖正处于热恋期,一上头,也不排斥结婚。
结婚这些年,安泽也不是没有意识到什么,而是木已成舟,他不愿多想。
安泽又想抽烟,手捏着烟盒摩挲着。
安婳道:“哥,你跟嫂子的事,我这个当妹妹的作为旁观者,没办法也不应该插手什么。不过我想提醒你的一件事是,如今局势不太平,人人都谈政治讲政治,生活在政治中,而政治又是无情的,父子和兄弟姐妹之间都可能为之反目,夫妻亦然。”
从安婳的角度看,吴晓霖嫁给安泽,分明是一步步计算好了的,所图不过是安泽的条件。
其实图条件也很正常,谁结婚不看条件呢,人总是会首先向着自己的利益的。怕就怕眼里只有利益,一切行为都为利益服务。
吴晓霖前几年表现得都很好,至少安家人对她的印象都不错,但今年只是知道安家父母给了安婳一笔嫁妆,就立马变了个人。
令人不得不怀疑,如果再遇到什么关系到更加切身的利益的事时,她会不会变得更加陌生。
“婳婳,你长大了。”安泽叹道,对安婳刮目相看。
安婳没好气道:“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
安泽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在敷衍安婳。
“走,我们进去。”安泽拉着安婳进屋。
肖政正跟安伯槐谈论着什么。
安婳走过去。
“......帝国主义是邪恶的,但资本主义不一定是,深入探讨一下会发现,资本主义具有明显的两面性。当我们充分发挥并合理利用其积极的方面时,可使科技发展,生产力发展,生产效率显著提高,人民群众也能够从中受益。当然,弊端也是明显的,诸如贫富差距,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所以我们要理性客观地看待和利用。”
肖政道:“可是,资本主义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如果先发展资本主义,等到资本主义渗入到社会的每个毛孔中,到时候怎么好管控?”
安伯槐:“你多虑了......”
安婳轻咳一声,打断安伯槐的发言。
“爸,大年三十就别谈这些敏感的话题了。”
安伯槐:“这有什么敏感的?我跟女婿闲聊而已。”
安婳严肃道:“我随军前不是跟您说过,要少谈论政治吗?您做好您的文史研究就行了。”
刚刚安伯槐的一席发言,让安婳察觉到了危险。
先不管那些话对不对,起码它是不能在如今的环境下说出口的。
在家说说也就罢了,怕就怕说顺嘴了,在外边也跟人发表这些意见。
见女儿表情凶巴巴的,安伯槐还真有点怵,嘟囔道:“我闺女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又问肖政:“她对你也这么厉害吗?”
肖政嘿嘿一笑,“对我还好,主要我听话。”
安伯槐:“......”
别说,这女婿有时候挺找抽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泽听到安伯槐和肖政的聊天内容,也想加入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安婳索性直接转移话题,“爸,你如今在学校还带课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早不带课啦,现在就是在研究院做做文史研究的工作,也不用坐班,大部分时间是在家里的。”
邱淑慎道:“你爸爸老想往外跑,他的好些老朋友在首都,在海市,都写信来让他去玩。可是两个月前,他在首都的一个老友自杀了......哦哟,按理说过年不该讲这个的。”
安婳追问:“为什么自杀?到底怎么回事?”
邱淑慎看向安伯槐。
安伯槐叹了口气道:“他们学校不是在搞什么‘四清’嘛......他受不了,就自杀了。”
四清,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
是大运动前的小运动,只在少数的城市和农村地区进行,范围比较小。
安婳心里有些惊,没想到这个时候安伯槐身边的人就有遭殃的了。
安泽也紧张起来,“爸,你们学校不会搞这个运动吧。”
安伯槐摇头,“我们省目前没有这个苗头,放心吧。”
“不能放心!”安婳神情认真,“爸,我有话就直说了,从刚刚您和肖政的谈话来看,我认为您的思想是很危险的,必须要紧闭嘴巴,不乱发言。”
毕竟是父亲,安伯槐再开明,被女儿这样管教也有些不乐意了,“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别管我。”
安泽打圆场,“爸,妹妹也是为了您着想。”
安伯槐脸色松了松,“我知道她为我好,可她也未免太杯弓蛇影了。我是有贡献的,五一年捐过飞机,五三年捐了一批珍贵文物,还上过报纸受过表扬呢。不可能对我怎么样的!”
安婳不以为意,这些功劳,在失去理智的社会中,将毫无作用。
她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办法。
她远在云县,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安伯槐,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提前让安伯槐离开省城,搬到她眼皮子底下去住?远离省城,远离熟人圈,还能避免被人暗地里使绊子!
时代的浪潮躲不过,但能躲到浪潮的边缘啊。
而且云县还有肖政在,哪怕真乱起来,他至少也能及时发挥能量,不像省城万一出点什么事,等传到云县,可能都来不及想辙了。
安婳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只是,怎么说服安伯槐是个问题。
“爸,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安婳剥了个橘子,喂到安伯槐的嘴里,撒娇道:“是女儿不懂事,我的爸爸聪明又机灵,哪用得着一个小丫头教他怎么做事啊。”
安伯槐扛不住女儿撒娇,眼睛一下就弯起来,只不过表情还是傲娇的,“哼~”
邱淑慎和安泽习以为常,肖政则有些酸溜溜。
原来说甜言蜜语是她的看家本领啊,还以为只用来拿捏他呢。
而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还没喂他吃过橘子。
安婳又说了一通好听的,最后叹道:“唉,过完年我们就得走了,真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
邱淑慎立马道:“那你就多住几天,女婿要是工作忙就让他先回去。”
肖政:“......”不想,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回,必须带着媳妇孩子一块!
好在安婳摇了摇头,“我也得上班啊。”抱着安伯槐的胳膊摇啊摇,“好舍不得爸爸......”
安伯槐的半颗心都快化了,温声道:“没关系,等开了春,爸爸去云县看你。”
安婳眼睛亮晶晶道:“不如这样吧爸爸,你跟妈妈去云县多住一段时间呗,我给你们租一个小院。”
安伯槐和邱淑慎对视一眼,还要租房子?这是要让他们住多久呀?
安婳继续道:“云县是个上千年的古城,好多民居都有两三百年的历史呢,还有唐代的塔,辽代的碑,城里的青石板路说不定都有无数古人的足迹......这样的地方爸爸不喜欢吗?”
安伯槐曾去过云县,不过是匆匆路过,当时的确产生过以后还要再来的想法。
他意动,“不过租房子就不必了,太周折,难不成女婿不欢迎我到家里住几天?”
肖政连忙表态:“欢迎,绝对欢迎!”
可安婳想的不是住几天,而是要住很多年.....如此一来就还是租房好,免得外人说闲话,安父安母也更自在。
不过今天说服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剩下的慢慢图之吧。
还有家里的古董,也要想法子装进她的空间啊......这个借口更难找
零点的钟声响起,1965年正式来临。
安婳穿越后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早就困得不行,零点一过,就迫不及待回去睡觉了。
肖政抱着已经睡着的冬冬跟在她后面。
邱淑慎拿着个三个红包过来,分别给了安婳、肖政,还塞了个在冬冬的枕头底下。
肖政惊呆了,“这,还给我压岁钱?”
邱淑慎笑道:“在我们眼里,你和婳婳都是孩子呀,自然要给压岁钱,希望邪祟远离你们,让你们平平安安度过接下来的一年。”
肖政愣了很久,直到安婳拉了拉他的袖子才回过神来。
“得个压岁钱就乐傻了?”安婳调侃他。
肖政缓缓摇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活了三十年,这是头一回有人给他发压岁钱。
肖政抱着安婳躺下,忽然道:“你真好,你家也好。”
安婳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就进入了梦乡。
肖政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们是被一阵叫嚷声吵醒的。
“我们吴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现如今你连过年都不陪我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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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霖一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她醒过来看到女儿枕头边的红包,便打开来看,五块钱,跟往年一样。
她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句,“妈给冬冬的红包肯定比给湉湉的多。”
其实吴晓霖真的只是胡乱猜测了一下,又没想怎么着——哪怕她真猜对了,也不可能跑到安父安母面前闹啊。
为了个红包?她可没那么小家子气。
谁知道安泽就跟吃错了药似的,大发雷霆找她吵了一架,最后一气之下说,让她今天一个人回娘家去。
吴晓霖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呢,结果临到头,他还真不陪她了。
每年都是一家三口一块回吴家的,今年如果安泽不去,她的面子往哪搁?娘家人怎么看她?肯定会以为她抓不住男人的心,被男人抛弃了!
吴晓霖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呼吸不畅,她控制住心中的愤怒,软了态度。
“安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大年初一跟你吵架,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
本以为自己的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安泽该顺着台阶下了,谁料安泽铁石心肠。
吴晓霖气得拉着女儿就出门,当然,临走前也没忘了带上邱淑慎准备好的烟酒糖茶。
等到吴晓霖走了,安婳和肖政才出了屋子。
“爸妈呢?”
安泽道:“出去散步了。”
肖政自动进了厨房,看看昨天晚上剩了什么菜可以热热当早饭吃,半晌后探出脑袋来问:“媳妇,有饺子和面条,你想吃啥?”
安婳道:“给我煮碗素面吧。”
肖政又看向安泽,那意思就是你吃啥?
安泽也走进了厨房。
肖政看着大舅子斯斯文文地拿着锅铲煎鸡蛋,毫不客气道:“我想吃四个煎蛋。”
安泽:“......”
还使唤起大舅子了,他咋不上天呢?
而且还吃四个?挣的工资怕不是全填他自个的五脏庙了吧?妹妹平时有钱花吗??
不过,肖政就立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安泽念着他是客人,最后还是给他煎了四个鸡蛋。
安伯槐和邱淑慎回来了,一进门就道:“今天街上可热闹了,有秧歌队在表演,你们吃完早饭就出去玩吧。”
冬冬拍手道:“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邱淑慎抱着外孙子笑道:“让爸爸妈妈单独出去玩,外公外婆带冬冬出去玩好不好呀?”
冬冬最喜欢的是妈妈,其次就是外婆,当然愿意跟外婆玩,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肖政不由激动,他这丈母娘,真是全天下最善解人意的丈母娘啊!
可是丈母娘善解人意,大舅子就挺煞风景了。
肖政看着跟他媳妇并肩而行的大舅子,后槽牙都咬紧了。
自己没媳妇还是咋的?!
安泽还回头冲他一笑,彬彬有礼地问:“我跟你们一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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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抢先道:“怎么会打搅呢?我巴不得跟哥哥一起出去玩呢。”
她说的是真心话,跟肖政天天都见面,约会的机会多的是,跟哥哥一年到头也就见这么一次啊!
肖政勉强笑了下,“我媳妇说得对。”
安泽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那就好。”
如今还没有破四旧,春节照样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大街上的建筑挂上了红灯笼,贴了红对联,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以及小孩子,都穿上了红衣服,给这个渐渐变灰的世界涂上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安泽买了一朵红色的小绒花,别在妹妹的耳朵旁。
衬得安婳的气色越发红润娇艳。
安婳笑容灿烂地跟哥哥道谢。
肖政又酸又气,他怎么就没先想到给媳妇买朵花儿戴呢?!
安泽则瞥了肖政一眼,心道,傻愣愣地跟个木头一样,他妹妹平常的日子该有多枯燥无趣啊。
忽然,一声枪声响起。
路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叫。
“杀人啦——”
伴随着叫声,一个瘦小但迅疾的身影就开始在大道上狂奔,边跑边随机朝路人开枪。
有人中枪倒地,鲜血洇透厚厚的冬衣,惊慌的人群纷纷四散逃开。
有胆大的人想寻机上前制伏开枪的人,谁料那人立马脱了外套,众人定睛一看,他身上赫然绑着一捆炸药。
那人的神情有些癫狂,“哈哈哈哈,都该死,你们都该死!什么狗屁社会,什么穷人翻身!你们这些穷人就应该世世代代生活在底层,给我们当长工!”
说着,那人又开始哭起来,“我家世代耕种,积攒了千亩良田啊,凭什么我现在要干最苦最累的活还填不饱肚子!凭什么我要遭你们的歧视!凭什么?我要这世界还我一个公道!”
安婳和安泽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体一下子腾空了。
肖政一只手托抱着安婳,一只胳膊夹着大舅子,迅速将俩人移到了路边的隐蔽处。
他自己则又大步走向了骚乱的中心。
安婳大惊,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歇斯底里地乱开枪,只见肖政三两步就冲了过去,从背后飞扑向前,将人扑倒在地,接着反剪双手,卸了枪,膝盖死死抵住对方的脖子。
动作一气呵成,快准狠。
从肖政冲过去,到那人被制伏,顶多也就三秒钟的时间。
安婳提着的心也堵在了嗓子眼,一时不知道该继续紧张,还是把心落回肚子里去。
“快快快让开,公安来了。”
直到公安过来,肖政把人移交,才稍微松懈下来。
安泽长出一口气,这个妹夫枯燥无趣归枯燥无趣,身手还是挺好的,面对危险不畏惧,也知道先保护好家人。
还是有闪光点的。
难怪妹妹现在都认真跟他过起日子来。
不过肋骨上传来的疼让安泽皱起了眉。
刚才那小子为什么要夹着他跑?还有,他好歹也是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是怎么被那小子夹起来的??
肖政走过来,看着安婳,“被吓到了?”
安婳点点头,“第一次目击枪击案,是有点被吓到,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肖政又看向安泽,“大哥没被吓到吧?”
安泽扶了扶眼镜,皱眉,“瞧不起谁呢?”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
看着大舅子早上给他煎了四个鸡蛋的份上,肖政没戳穿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还要跟去公安局做下笔录,安婳和安泽便也跟着一块去了。
这场当街射杀案,距离大学就隔着两条街,消息很快就传到学校了。
有人来敲安家的门,问安伯槐,“安教授,你家安泽回来了吗?”
安伯槐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那人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道:“长宁街那边不是发生枪杀案了嘛,我上午也在,还看到安泽和他妹妹了。”
安伯槐心一跳,“什么意思?”
“您先放心哈,枪杀案没死人,只不过有个男同志受了重伤,抬担架送医院去了,那人吧......我远远瞅了一眼,担架上那人跟你家安泽长得挺像的,也是戴个眼镜,再加上我左找右找没找着安泽......”
安伯槐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
那人连忙道:“也不一定,也不一定!兴许是我看错了呢!我告诉您这个消息也是以防万一,您要不先去医院看一眼?”
安伯槐喊着老伴,“淑慎......”
安家两老匆匆赶去医院,街坊邻居则议论开了,起初消息传开的时候还保持着一丝严谨——“安家的儿子安泽,好像被不法分子打伤了。”
后来就变成——“安泽挨了一枪,送医院抢救了。”
传到吴晓霖的耳朵里,已经变成——“安泽挨了一枪,没抢救过来,死了!”
吴家距离安家本来也不远,再加上刚好有个跟安家同住一栋楼的人来这边走亲戚,几乎是安家父母刚赶到医院,吴晓霖就听到了“丈夫死了”的消息。
吴晓霖整个人都傻了。
死、死了?
早上还活蹦乱跳跟她吵架的人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吴母,逮着那人问:“真的假的?大年初一的,可不许造这种谣,否则天打雷劈!”
那人尴尬道:“我可没造谣啊,我也是听说的,不保真......”说完就赶紧溜了。
吴父道:“晓霖赶紧回家看看,搞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先别忙!”吴母拦着吴晓霖,“是听说长宁街那边有人当街乱开枪,打死了好几个人呢!”
吴晓霖脸都白了,“不会那么巧,就是安泽吧?”
吴母眉头紧锁,“难说,女婿今天又没跟你回娘家来,说不准就是跑出去看热闹了,今天秧歌队就是在那个片区表演呢。”
吴晓霖摇着头,“安泽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吴父有些急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回去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母第二次拦住吴晓霖,“乖女儿,你要先想好了再回去。”
吴晓霖愣愣地问:“想什么?”
“当然是想对策啊!”吴母道:“你跟我说说,万一死的真是女婿,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不知道!”吴晓霖很慌很怕,虽然刚跟安泽吵过架,但他们夫妻多年,感情岂是能被一两次吵架给吵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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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母恨铁不成钢,“我的傻女儿诶!你不是说安家父母把好东西都给你小姑子了吗?安泽在时,他们尚且偏心女儿,万一安泽死了,你拿什么去跟小姑子争?”
吴晓霖不耐烦道:“妈,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思想那些个?”
吴母:“你可以不想,那就等着被净身出户吧!等到时候你一毛钱没有的被赶出来,还带着湉湉,我看你再嫁都难!”
吴晓霖的弟弟也附和道:“姐,我觉得妈说得对,你得早为自己做打算。”
吴母趁机道:“闺女,你不如这样,趁着安家父母还在医院,你回家把存折拿到手,再归拢些值钱的东西!咱也不贪图他安家的,就拿安泽的钱,他是你丈夫,你还给他生了个闺女,他死了,钱本来就该归你!”
吴晓霖的弟弟有些兴奋,“姐你不是说安家有个锁着的屋子,里面肯定放着值钱的东西吗?我去帮你把锁砸咯,看看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
吴晓霖心里乱得很,看向了吴父。
吴父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还是听你妈的吧,这些年多亏了她出主意,你才嫁了门好亲,能够帮扶家里,不然我这病早就把家拖垮了,你弟弟哪里还有条件说亲......”
吴母面露得意,这个家多亏了她。
不过吴父又补充了句,“不过,在事情确定之前,你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你在铺后路......这样吧,你先回家找存折,让你弟弟去医院打听,死的到底是不是安泽,然后来找你,告诉你消息。如果死的是安泽,你直接带着存折回娘家,如果不是,悄悄把存折放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晓霖被家人说动了。
没错,她不能光想着安泽,得提前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如果她都不想着为自己谋划,将来指望谁?安家父母吗?呵,他们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何时对儿媳妇好过?
吴晓霖越想越坚定,果真照着吴父吴母说的那样,回家找存折去了。
安泽每个月的工资几乎是不剩什么的,但他还有一份收入,就是发表文章,以及翻译外国文献所得的稿费,他从上大学开始就在做了,多年下来也积攒了差不多两千块钱。
这些钱安泽一直不让她动,说是要留给安湉湉当嫁妆。
既然是女儿的嫁妆,她当妈的,自然要替女儿保管着!否则安泽如果真死了,这些钱还不得被安父安母挪去给小姑子?
吴晓霖轻易就把存折拿到了手,可是她弟弟却半天没来通报消息。
安泽到底是生是死?
吴晓霖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弟弟来了。
“我看到你公公婆婆在医院哭呢,死的肯定是姐夫!”
吴晓霖被打击得身子晃了一下,眼泪唰就下来了。
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她还是没办法平静。
吴晓霖的弟弟焦急道:“先别哭啊姐,咱们按照说好的,先找财宝!”
说着就拿出一个锤子来,刚敲了一下锁,动静大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行啊,这样会把邻居引过来的,到时候就啥也干不成了。”
吴晓霖的弟弟眼珠子一转,盯上了没上锁的书房,那里面也有不少东西呢。吴晓霖的弟弟没什么眼光,只知道她姐说过安家挂墙上的字画都很值钱,就卷了几幅字画。
“姐,存折拿到手了没?家里应该还有现钱吧,你快找找,咱们好撤。”
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安泽、安婳、肖政,三人走了进来。
吴晓霖愣愣地看向安泽,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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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霖讷讷说不出话。
吴晓霖的弟弟耿直道:“他们说你在街上被人用枪打死了,我都看到你爸妈在医院哭呢!”
安泽看看吴晓霖手里的小包袱,再看看吴晓霖弟弟卷的字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安泽的脸色冷得仿若结了一层霜。
吴晓霖连忙扑上去,攥住安泽的手,“你听我解释!”
安泽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一把甩开。
“安泽!”吴晓霖道:“我只是怕你出了事,我跟湉湉没有可依靠的,才......”
“别说了!”安泽打断她,摘下眼镜,手微微发抖的抵住额头。
安婳关心地看了眼哥哥,却不料引得吴晓霖把火气撒到了她的身上。
“都怪你!你一个出嫁女还回娘家来搅局,要不是公公婆婆偏心你,我能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想出这种下策来吗?!”
安婳:“......你的脸皮这么厚吗?这都能怪到我头上?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你弟弟这是在家搜刮值钱的东西?不问自取是为偷,我可以报公安的。”
吴晓霖脸色白了白。
吴晓霖的弟弟一副护姐姐的模样,挺起胸膛站到姐姐的前面,大声道:“你们别仗着人多就欺负我姐!我姐也是安家的人,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弟弟的话提醒了吴晓霖。
是啊,她是这个家的儿媳妇,拿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安婳,你别一副主人翁的样子,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而我是这个家的儿媳妇,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来评评理,也会说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安婳冷笑,“安家的主人是我爸妈,连我哥都还暂时轮不上!吴晓霖,你不知从哪听到的谣言说我哥死了,忙不迭就想卷了值钱的东西跑路,也好意思说是自己是安家的儿媳妇?”
安泽能看出来的东西,安婳自然也能看出来。
人有点私心是正常的,但吴晓霖的做法未免太令人心寒。
为了一个都不确定的谣言,就要卷钱跑路,要真出点什么事,还能指望她共患难?恐怕为了自己的利益,她还能踩上一脚呢。
要换成是肖政这样,安婳肯定二话不说就得离婚,跟这样的人睡一个被窝都觉得提心吊胆!
不过当事人是安泽,安婳也不好在旁边摇旗呐喊让哥哥离婚。
吴晓霖见安婳把话说穿了,又臊又急,慌忙去看安泽。
安泽却是低着头没说话,大半张脸掩在阴影里,也看不出表情。
不过,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是任谁都能感受到的。
吴晓霖觉得此时不是跟安婳打嘴仗的时候,得先把安泽哄好了。
“安泽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跑路,我只是害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你想啊,我一个没工作没收入的女人,还带着湉湉,你爸妈又偏心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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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爸爸心爱的字画,报不报公安,等爸爸回来决定吧。”安泽终于抬头,开口说话。
吴晓霖愣住,安泽没有质问她,没有骂她,甚至神情都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但,吴晓霖却觉得心一直在往下坠,坠入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
吴晓霖打断弟弟的话,严厉道:“把字画放回去!”
吴晓霖的弟弟有些不甘心,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也知道字画是带不走了。
这时候,门又打开了。
安伯槐和邱淑慎回来了,两人都红着眼睛。
安婳连忙问:“爸,妈,发生什么事了?听说你们在医院哭?”
邱淑慎愣了一下,“谁传话传得这么快?上午长宁街不是发生枪击案了嘛,我们以为出事的是安泽,就去了医院,结果出事的虽然不是安泽,却也是咱们院的人,就是钱院长的独生儿子,子弹差点就打到心脏了,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没醒过来呢。”
安伯槐补充道:“你妈陪着钱院长的爱人哭了一场。”
邱淑慎说完,才注意到家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怎么了?”
吴晓霖不希望公公婆婆知道她的行为,祈求地看着安泽。
安婳则没管那么多,一股脑就说了。吴晓霖的行为太过恶劣,她不可能瞒着父母的。
安伯槐和邱淑慎听完,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邱淑慎是顶平和豁达的一个人,此时也被儿媳妇气得手发抖。
“你......当初你跟阿泽可是自由恋爱,你对这个家就没有一丝感情和留恋吗?”
吴晓霖连忙道:“我有!我有感情!我只是觉得万一安泽死了,我和湉湉没有依靠,得早做点打算......妈、爸,我是一时糊涂,你们原谅我吧......”
吴晓霖的表情十分真诚,她说的都是真话啊!弟弟从医院回来说死的正是安泽,她一下就懵了,到了这刻她才明白,安泽真死了,她压根没心思去考虑什么钱不钱的。
但是她的话,没人信。
安伯槐和邱淑慎都心疼地看着安泽,儿子的枕边人,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德性呢。
“爸,吴晓霖的弟弟到我们家偷东西,报不报公安,您决定吧。”安泽面无表情道。
“安泽!”吴晓霖算是看出来了,安泽一直说报公安的事,就是没把她当一家人了!否则哪有把自己家人往公安局送的道理?
她更慌了,开始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
“爸?”安泽抬头看向安伯槐。
安伯槐也懂了儿子的意思,也就是说,安泽起了离婚的心思,他这个一家之主想报公安就报,不用考虑别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伯槐思考一番,最后叹道:“既然东西没丢,就不报公安了。”闹得人尽皆知的,也不好看。哪怕亲家做不成了,也不必再结一个仇家。
“好。”安泽淡淡道:“不报就不报吧,我改明儿去把湉湉接回来,接下来,湉湉要麻烦您二老照顾一段时间了。”
吴晓霖尖声道:“安泽,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
吴晓霖的弟弟听到离婚俩字,立马道:“休想!我姐可是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安家,还生了个女儿,你凭什么休妻!”
安泽平静地看向吴晓霖,“不是休妻,是离婚。我可以不追究当初你是怎么伪装,怎么一步步请君入瓮,让我踏进了跟你的婚姻,但我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个冷血的怪物。”
当初?安泽是怎么知道当初的事的?吴晓霖崩溃,哭了出来,“我不是......我没有......”
吴晓霖的弟弟耍赖,“别给我扯那些,总之你们安家不许休妻!否则我就坐火车到海市你的单位去闹!”
安婳缓缓道:“那在你坐火车去海市之前,先送你去趟公安局如何?”
吴晓霖的弟弟一下就蔫了,不再说话。
但是,这个婚却是比想象中的更难离。
吴晓霖虽是回了娘家去住,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离婚,安泽一个人是没办法办手续的。
安婳出主意道:“可以起诉离婚吗?”
安伯槐叹了口气,道:“没有充分的理由,起诉也很难成功。”
邱淑慎道:“我倾向于通过组织解决这事,干脆去跟街道的干部沟通沟通,让街道出面去说服。”
安婳摇头,“希望也很渺茫,吴家舍不得离了安家这门能供养他们的亲家,吴晓霖本人更是不愿意离婚,都成滚刀肉了,哪是街道能说服得了的。”
邱淑慎惆怅,“那怎么办呢......”
“哥。”安婳问安泽,“你是打定了主意想离婚的对吧?”
安泽扶额皱眉,有些痛苦,“我只要一想到睡在身边的人满脑子都是利益,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就不寒而栗,这样的日子,没办法过下去的......”
安婳道:“既然如此,就让吴晓霖自己提出离婚。”
邱淑慎疑惑,“她都不肯离婚,怎么让她自己提?”
安泽却是懂了。
既然吴晓霖是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物,那就让他遭一场灾难,她很可能自己就飞走了。
只是这个“难”该怎么个遭法?吴晓霖才会信呢?
“事情急不得,先冷一冷吧。”安泽疲惫道。
毕竟夫妻多年,落到最后却满是阴谋算计,哪怕已经认清吴晓霖是个什么样的人,安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用难看的方式离这个婚。
安泽说要冷一冷,还真就冷下来了,任由吴晓霖带着女儿住娘家,不再提离婚的事,还提前回了海市。
吴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霖听说安泽已经回了海市,松了口气,觉得这是她抗争的阶段性胜利。
等时间一长,安泽淡忘那天的事,也就过去了。
离婚?他们之间还有湉湉作牵绊呢,安泽有多看重女儿吴晓霖是知道的,只要她牢牢把女儿拴在身边,这场婚姻就散不掉!
吴母也很高兴,安慰女儿道:“安泽最后肯定会妥协的,你安心在家住着。”
吴晓霖的弟弟不太乐意,“我不是要开始说亲了吗?姐在家住像什么样子?她应该回安家住,她跟姐夫又没离成,安家还能赶她出来?”
吴父教育儿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个家多亏了你姐才撑到今天,你哪怕说亲晚一些,也不能把姐姐往外面赶!”
吴母也嗔了儿子一眼,“就是!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
吴晓霖的弟弟勉强扯了扯嘴角,道:“那好吧......姐,你想住多久就住吧,我没二话。”
吴晓霖心中无比熨帖,只觉得自己对娘家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娘家人才是真心对她好的!
安家。
安泽走了,安婳和肖政也没多待几天,就要准备回去了。
邱淑慎抱着冬冬舍不得撒手,“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安婳提醒道:“妈,不是说好了,你跟爸开春后就到云县来住嘛。”
“瞧我,一时忘了。”邱淑慎笑道,心情这才轻松了些。
安婳想了想,决定先试探性地跟安伯槐提提那屋子古董的事。
“爸,那天吴晓霖的弟弟来家翻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他手里拿的有锤子,是不是本来打算敲开咱们家锁着的那扇门?”
安伯槐一惊,“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安婳道:“我觉得啊,那一屋子的古董就这么放着,着实不是很安全。”
“那要怎样才安全?”安伯槐问,又才反应过来似的,瞪着安婳,“你怎么知道那屋里放的都是古董?”
安婳轻咳一声,垂下眼睛。
邱淑慎主动承认,“是我说的,咋了?女儿都这么大了,知道又怎么样?又不像小时候,会担心她在外面乱说话。”
安伯槐捋了捋胡子,摆摆手,“算了算了,知道就知道吧。”
安婳:“爸,不如咱们把古董换一个地方?”
安伯槐问:“换哪里去?”
“......肖政能找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安婳想过了,这件事只能假托肖政的名义来办,一则她不可能说出空间的秘密,二则她没有任何的政治权力和社会资源,安伯槐肯定不会相信她能找到什么能藏古董的地方。
肖政就不一样了,部队的高级干部,相比她来说,会让人觉得更有能力。
安伯槐却犹疑,女婿能信得过吗?女儿女婿的婚姻能坚持一辈子吗?
并不是他不盼着女儿女婿好,而是吴晓霖的事情提醒了他,小年轻的夫妻关系是随时能破灭的,不像父母子女之间,有血缘做永远的纽带,也不像他和老伴之间,经历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血肉也早已融在一起。
安伯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来回踱着步。
最后道:“让我考虑考虑。”
安婳并不指望安伯槐一下就能同意,也没逼着他下决定。
初六这天,安婳肖政就领着儿子回云县了。
回云县没几天,部队就迎来了一场震动。
陈钢忽然被撤去了师长的职务,要调去一个农场当场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钢的事发生得很突然,甚至没人知道内情。
上面没有口风透露下来,只是让肖政暂代军务。
整个家属院都笼罩在一片不安中。
陈钢必须马上去农场上任,一家人都在收拾东西。
家属们都过去看望温雪曼,虽然这些年大家没处出什么深厚的情谊来,但同情心是大多数人都具有的本能。
温雪曼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回应大家的关心。
等到人都散了,安婳才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当事人,多少应该有点感觉吧?
谁料温雪曼摇头,“具体的我真不知道......但是自我从海市回来,写了封平安信寄过去,就没收到过我父兄的回信。”
果然,多半还是跟温雪曼的出身有关。
这才刚进入六五年啊,距离运动正式来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不过安婳想到从安伯槐那听来的消息,又觉得自己过于在意时间轴了,实际上从五十年代后期开始,一直就处于争斗当中,没有太平过。
六六年,不过是争斗进入白热化的时间。
陈钢走进来,沉声对温雪曼道:“收拾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就行,行李不要太过繁杂。”
温雪曼无声地点点头。
陈钢说完就出去了。
安婳也不再多问什么,揽着陈清音道:“农场离咱们这里不远,以后有机会的话,就跟妈妈回来看看。”
陈清音挺懂事的,知道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心里害怕,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给了安婳一个灿烂的笑,“可惜了,本来还想让小安阿姨指导我弹钢琴呢。”
安婳摸摸她的马尾,笑了笑,心里替这个小姑娘感到可惜。
陈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遭的难,就算能官复原职,起码也要等运动结束后了,十来年的时间,正是陈清音接受教育的年纪。
即便陈钢是降职,跟一般的下放不一样,但农场场长和独立师的师长,落差还是相当大的,生活环境的变化,肯定也会对子女有影响。
从文件下来,到陈钢一家离开,不过三天时间。
石小军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
他扒着车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梅花见不得儿子这没出息的样,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丢人现眼的玩意!”
陈清音握了握石小军的手,“小军弟弟,别伤心,以后我们肯定还会见面的。”
石小军着急地问:“啥时候啊?”
陈清音笑笑,“等咱们都长大的时候。”
石小军还要说什么,被石小珊一把薅开,“你闪开,该我跟我的好朋友道别了!”
石小珊一把攥住陈清音的手,“姐妹儿,我会一直给你写信的,你要写回信给我哦。”
陈清音紧了紧石小珊的手,保证道:“我会的。”
两个小姑娘虽然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已经视对方为最好的朋友了。
车子缓缓远去,石小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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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丢人!”周梅花拽着安婳就回家了,懒得再多看那不值钱的儿子一眼。
“唉,不过说起来,陈师长一家也够倒霉的,啥原因都不知道,就给撸下来了。”周梅花感叹。
安婳默了默,道:“不知道原因,可能事情很大,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如果陈钢是因为卷入斗争的漩涡中还好说,等运动结束,自然能否极泰来,如果是因为别的
没想到,安婳的猜测成了真。
陈钢是因为温家才遭的难没错,不过不是因为温雪曼的父兄,是因为温雪曼的亲叔叔,在对面当上了国大代表,温雪曼的父兄也因此倒了霉。
安婳:“......”
肖政道:“其实陈师长是有机会撇清自己的。”
安婳:“怎么说?”
肖政:“上面给过他机会,只要他跟妻子离婚,划清界限,那么不管温家叔叔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
安婳:“陈师长拒绝了?”
肖政点头。
拒绝了。
然后就从高处跌落了下去。
而且温雪曼既然不知道内情,就说明陈钢没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婳问:“如果是这样,陈师长是不是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哪怕运动结束,他也不一定能官复原职。
肖政半天没说话。
大概率是这样的。
陈钢走了,肖政暂代军务,虽然前面有个暂字,但很多人都认为,这个暂字早晚得去掉。
安婳发现,平时跟她不太熟的一些家属,都三不五时的往她面前凑了,一个个都端着无比热情的笑脸。
就连冬冬都说,育红班的老师都对他亲切了不少。
王和平也让廖三妹多跟安婳接触接触。
廖三妹问:“你让我像张招娣那样拍她的马屁吗?我不咋会啊。”
王和平:“......你平常不就经常跟她来往吗?以后再更热情些就是,不管什么场合,都站在她那边,顺着她的话说。”
廖三妹:“其实我跟肖副师长媳妇不咋熟,我都是跟梅花在一起玩的多。”
王和平恨铁不成钢,“不熟就让他变熟啊!周梅花跟安婳好,你跟周梅花好,你不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吗!你这脑子怎么就不知道转弯呢?”
廖三妹很耿直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以前跟人家也一般,知道人家男人要升官了就凑上去,太势利眼了吧?”
王和平:“......”
这女人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吧?!
王和平只好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地讲。
“余宝山走了那么久,上面还没新派政委,我的活动空间很大!肖政是军区贺司令带出来的人,这回陈钢一倒,他有极大的可能顶替上去,他说一句话,作用是很大的。我们是夫妻,我好了,你和孩子不也跟着好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廖三妹还是觉得,人家得势就凑上去,不好看。
不过廖三妹嘴上没再反驳王和平,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至于怎么做,王和平就管不着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阳奉阴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到陈钢的事情渐渐从家属院淡去,肖政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
安婳捧着肖政的脸一顿揉,“没想到我男人真升官了!”
肖政被蹂躏得爽死了,也不反抗。
安婳最后摸摸他的头,笑道:“过几天你就过三十一岁的生日了,到时候请几个人,给你热闹热闹。”
肖政犹豫,“不好吧,会不会太高调?”
安婳道:“就请几个好朋友,有什么高调的?再说了,你升官也是喜事,借着机会庆祝庆祝。”
肖政嘿嘿地笑,“媳妇对我真好。”
安婳:“那是,不过我可不是光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我对你的好你可都得记在心里!”
哪怕安婳作出一副精明算计的样,肖政都觉得自己媳妇真可爱,抱着就亲了一大口。
男人升官,安婳是真高兴,她穿越后决定随军的初衷就是奔着抱大腿来的,如今大腿越来越粗,她抱起来自然也更安心。
不过肖政生日这天也没请多少人,就请了个李寒松和周梅花一家。
李寒松还带了二胡过来,说要拉一曲给肖政祝寿。
肖政连忙道:“得,我可消受不起。”
李寒松:“别这么嫌弃啊,我天天练,进步很多了。”
肖政:“......难怪住你隔壁的俩人投诉好几回了,说你在宿舍锯木头。”
石伟光嘿嘿地笑,“小李经常吹嘘自己会乐器,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李寒松急了,“还不信我!我拉给你们听听,嫂子是专业人士,让嫂子来评判!”
说着还真把安婳从厨房拉了出来。
安婳只好手握一把芹菜,在那听李寒松拉二胡。
一曲终。
冬冬忽然哭了起来,“妈妈,二胡先生被寒松叔叔揍得好惨哇......”
安婳:“......”
李寒松叫道:“哎哎哎,这孩子什么意思?说我拉得难听啊?”
肖政哈哈大笑,“我儿子出了名的会说话,你拉得难听也不直接说难听。”
石伟光也跟着笑。
李寒松还是不服气,非要安婳评价。
安婳:“......锅里炖着红烧肉呢,梅花嫂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看看。”说完就忙不迭跑了
李寒松嘟囔着道:“真那么难听?我觉着挺好啊,还打算用来追姑娘呢。”
石伟光感兴趣道:“哟,铁树也开花了?追谁家姑娘啊?”
李寒松不愿意说,“等追到了再告诉你们。”
肖政:“不说没关系,就是千万别在姑娘面前展示你的二胡绝技。”
李寒松摆摆手,闷闷不乐地缩到一边去了。
他不说追的是谁,安婳在厨房听见,却是一下就猜到了。
除了杨天骄,还能有谁。
不过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既然这两人还在接触阶段,安婳也就没戳破。
而且很快,她就没心思关注别人的事了。
安泽出事了。
不是为了离婚而编造出来去吓吴晓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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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槐只给她拍了封电报,电报的字有限,也说不清楚,安婳便决定回省城一趟了解情况。
肖政不放心她,想让小朱跟着,被安婳拒绝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呢,小朱跟着太扎眼了。”
肖政只好作罢,再三嘱咐她,有事一定告诉他,他会想办法解决。
安婳把冬冬托付给周梅花照管一下,一个人踏上了回省城的路。
邱淑慎一见女儿就落下泪来,“你哥哥......你哥哥怕是要被下放了......”
安婳一惊,“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伯槐叹道:“是他去年发表的一篇论文出了问题,论文里借用了部分国外的数据,而这些数据国内是查不到的,现在被人指出了这个问题,让他解释数据的来源......当时是我通过特殊渠道从红港买来了一本期刊,数据就是从期刊上看来的,可是现在这个局势是不好照实说的,否则很容易就被人说成是里通外敌。”
前些年,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跟红港那边都是有渠道联系的,但终归都是私底下进行,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就更不敢大喇喇承认自己有秘密渠道了。
安泽要是说出自己数据是怎么来的,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安伯槐。
安伯槐安慰了几句邱淑慎,叹道:“其实这事说大也不算特别大,引用国外数据的不止你哥哥一个,这次他被拎出来说事,怕是有人盯上了他。”
安婳问:“会是谁呢?得赶紧让人打听打听,知道了是谁,我们就能想法子从源头解决问题。”
安伯槐点了点头,“我已经托人在打听了。”
安婳在家住了下来等消息,同时也给肖政去了封加急信,说明了下情况。
与此同时,吴晓霖也知道了安泽的事。
她一直在跟海市那边的朋友联系,目的是为了了解安泽的动向,防止安泽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所以,安泽出事,她跟安家父母是前后脚知道的。
吴晓霖有些傻眼,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呢?
那她以后怎么办?
这可比安泽死了的后果还严重。
政治问题会牵连她和孩子的。
吴母跟吴晓霖的想法一样,当机立断就道:“跟他离婚!马上离!”
吴晓霖的弟弟不同意,“那哪行,离了姐不就得永远住娘家了?我还怎么说亲娶媳妇?”
吴父咳嗽几声,举起拐棍敲了儿子一下,“没良心的东西!这是说娶媳妇的时候吗?现在最紧要的是保住你姐!”
吴母也嗔了儿子一眼,“就是,你姐要是不离婚被连累,咱们家说不定都得跟着吃挂落。”
吴晓霖弟弟一想也是,遂不再反对。
只有吴晓霖还在犹豫,“要不再等等,说不定有什么转机呢。”
她还是有些不舍,真离了,她是肯定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的,那再嫁能嫁个什么样的?安泽的相貌学识收入都是上等,她可没信心找得到比安泽还好的。
况且,还有孩子呢,离了湉湉就得送回安家,她以后想见女儿一面可就难了。
吴母急了,“离吧!这不是小事!难道你想陪着安泽受苦受难?听说被下放的人过得可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干苦力活不说,饭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你还这么年轻漂亮,去了乡下地方能得着个好?怕不得被人欺负死!”
吴晓霖被吴母说得打了个寒噤。
她的确不是能吃苦的人啊
吴晓霖看向站在角落,眼巴巴望着她的安湉湉,心如刀割。
但最终,她还是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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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吴晓霖提离婚,倒是一点不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邱淑慎一把将安湉湉抱在怀里,推着吴晓霖往外走,“走吧,以后你就跟我们安家没有关系了。”
吴晓霖本能地不愿意就这么离开,道:“我还是湉湉的亲妈,你们以后不能阻止我见她。”
邱淑慎都发了脾气,吼道:“你都不要她了,还有脸说是她的亲妈?滚滚滚,别逼我拿大棍子撵你!”
安婳二话不说,拽着吴晓霖的胳膊就把人扔了出去,然后“砰”地将门关上。
安湉湉呆呆愣愣地看着爷爷奶奶和姑姑,好像不知道反应。
原本多活泼的一个孩子啊,可怜呐。
安婳安慰地摸了摸侄女的脸。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安泽的安危。
安伯槐很快打听到了一些内幕。
“黑良哲是你哥哥研究所的领导,两人一向只有工作上的来往,也无过节,没想到他居然会对你哥哥发难......一定是安泽跟他起了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安伯槐分析着。
安婳却是在听到黑良哲这个名字后,一下就想起来是谁。
黑良哲在原书里也只是一个小反派,不过由于姓氏特殊,道德又太过败坏,所以安婳的印象深刻。
女主的女儿上大学后,被一个糟老头子教授骚扰了,惹到女主的女儿,自然是踢到了铁板。
女主当即就开始调查糟老头子的背景,发现糟老头子既利欲熏心,又是个色中饿鬼。
他注册了多家公司,趁着改革的机会侵吞了无数国有资产,还从年轻时候起,就利用自己的社会地位或是引诱或是强迫了很多名女性,其中有他的学生,也有他的下属。
甚至在运动时期,他还脱离研究所,摇身一变加入遭反的队伍,诬陷了很多人,只要看上哪个女人,就先把对方的男人搞倒。
可谓恶贯满盈。
有个学生在六十年代告过他强奸,但是由于证据不足没告成功,那个女学生反而由于承受不住周围的异样眼光,没过几年就自杀了。
这个糟老头子,就是黑良哲。
女主收拾黑良哲,是从他的公司着的手,黑良哲最后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罪名是侵吞国有财产,毕竟他干过的其他坏事年代太久远了,证据也不好找。
安婳问安伯槐:“爸,这个黑良哲是不是被人告过强奸?”
安伯槐点头,“这是去年的事了,在学术圈子传得很广,很多人都说,是那个女学生因为延期毕业,所以去找黑良哲说情想走后门,结果被拒绝,恼羞成怒才想抹黑老师。”
安婳冷笑,看来这个黑良哲的对外形象还经营得挺好的。
也是,现在还没到运动时期,黑良哲又还年轻,干点坏事估计也会尽力遮掩。
“爸,我要去趟海市。”
安伯槐好像明白了女儿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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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心想,救安泽必然要先把黑良哲扳倒,还非得她搅进去不可。
不然,没有她这只小蝴蝶扇动翅膀,黑良哲说不定就会跟书里一样,平平安安活到糟老头子的岁数。
“不如你们爷俩一起去吧,你爸爸岁数大了,你跟着照应照应就行。”邱淑慎以为,去海市就是跑关系,找人,肯定得安伯槐去才行。
自然,安伯槐也是这么打算的,早已在脑子里把同学故旧的名单拉了出来。
安婳想了想,同意了。
她不想让安伯槐去,是因为会用到空间,怕不方便。
但是转而想想,安泽已经被架了起来,哪怕扳倒黑良哲这个罪魁祸首,也不能保证安泽能一定没事。有安伯槐找关系协助,会更保险些。
安婳从家里偷拿了点东西放在空间,便和安伯槐一起动身了。
到了海市,安伯槐就开始忙活。
办事的时候他不会带着安婳,安婳便可以自由行动。
海市的一个弄堂里,林小娟提着夜壶往公共厕所走,她缩着肩,尽量靠着墙,头垂得很低,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但还是有小孩踢过来一个球,将她的夜壶撞翻,尿液顿时洒了满地,她的鞋子都被浸湿了。
骚臭味弥漫开来,引得周围的人皱紧了眉。
“瘫子的女儿真恶心,屎尿乱洒!”
“这是公共区域,可不是你家厕所,快收拾了啊!”
“成天阴着个脸,好像咱们这些街坊邻居都欠她似的。”
“还不是因为她诬告老师被学校开除了嘛!她妈在旧社会就是当舞女的,水性杨花着呢,不然也不会跟人跑了,留下她和一个瘫子爸。”
“所以啊,也只有舞女生的种,才能想出诬告老师强奸这种法子,正经的好姑娘谁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啊?”
“就是......”
林小娟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现在的生活,也早就麻木,可听到周围邻居的议论,她还是抑制不住地身体颤抖。
她很想大喊,她没有诬告,黑良哲强迫了她!真的强迫了她!
可她喊不出口。
因为她没证据。
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良哲逍遥法外,硬生生地承受着别人对她的非议。
林小娟耳朵嗡嗡的,已经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她抬头看向了天空,春日灿烂,却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她的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
这么艰难的人生,还有必要继续走下去吗?
“同志,请问你是林小娟吗?”
林小娟将视线从天空收回,慢慢看向前方。
视线聚焦,一个带着温暖笑意的年轻女性,出现在了她的眼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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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个陌生女人领回家,还听她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话。
什么?
让她再次控告黑良哲?
林小娟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告吗?既然你找到了我,就知道我告过,失败了。”
安婳点头,“确实,黑良哲对你实施暴行是在两年前,而你一年前才告的他,中间相隔足足一年时间,要保留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小娟听到安婳的话,紧紧掐住了手心。
她后悔。
后悔没在事发的当时去告黑良哲,如果她当时这么做了,黑良哲一定会身败名裂!
可是她那会都吓傻了,又怕,又沉浸在自我厌恶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只想把自己埋起来,脱离这个世界。
后来她的精神越来越差,影响了学业,毕不了业。
她才突然醒悟过来,她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她什么错都没有,是黑良哲犯了罪!该被惩罚的也是黑良哲!
可惜,晚了。
林小娟看着安婳一张一合的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她说服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黑良哲的面前。
这里是一个空教室,没人,静的很。
黑良哲三十多岁的年纪,戴个黑框眼镜,身材瘦高,举止行动一派温和。
他看着林小娟,先是笑,露出洁白的牙,无声,鼻腔发出一阵短促的“赫赫”声。
林小娟手脚发麻,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这个禽兽强迫自己时候的片段。
那时,他也是这么笑。
像恶魔。
“林同学。”黑良哲的眼睛还是弯着的,眼里的光却透着冰冷,“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小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也没什么事,就是通知你一声,我要告你强奸。”
黑良哲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接着像个老师一样的说教,“林同学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如果你能把这种精神放到学业上,也不会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了。”
林小娟:“呵,当初要不是被你欺负了,我精神恍惚没办法学习,能拿不到毕业证?你别在这假惺惺了!”
黑良哲做出无奈的表情,“林同学,事到如今你还想陷害我吗?我劝你不要在歧途上一错再错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听说你有个瘫痪的父亲?你得为他考虑,万一你因为诬告再出个什么事,你父亲可怎么办啊。”
林小娟被刺激到了,突然尖叫一声,“都是你害我变成今天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这个伪君子!”
黑良哲见林小娟有点发狂的模样,却是兴奋起来,他上前一步,关心道:
“林同学,你没事吧?是不是生活过得不如意,快撑不下去了?没事,有什么困难跟我讲,我虽然被你冤枉过,但也不忍心看你遭罪,会帮你的。”
林小娟仇恨地看着黑良哲,“你帮我?好啊,你告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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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良哲盯着林小娟,突然又像刚刚那样笑起来,“可是怎么办呢,你没有证据啊。”
林小娟:“这么说,你承认了?”
黑良哲是警惕的,林小娟突然约他见面,肯定有什么目的。
但......他看了看空旷的教室,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录音设备的地方。
或许,林小娟就是单纯的疯了,想找他发泄一下?
黑良哲乐了,他就是喜欢看人发疯,喜欢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被他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歇斯底里地一点点崩溃。
黑良哲又往前迈。
林小娟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紧逼。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是啊,我承认了,那又怎样?法律会制裁我吗?道德会谴责我吗?不会,因为我于社会有用,于人民有功,你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就告不到我。
呵呵,林同学,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耿耿于怀,不就是一层膜嘛,既然已经没有了,干脆就彻底放开好了,我很喜欢你,真的。
我喜欢你滑嫩的皮肤,喜欢你乌黑的头发和青春健康的大腿
对了,最喜欢的,还是你哭喊的模样,那么绝望,又美丽......”
黑良哲欣赏着林小娟不断颤抖的模样,兴奋之光越来越盛。
要不是这里是教室,随时可能会有人来,他真想再回味一遍两年前的
黑良哲终于直起了身,轻轻拍了拍林小娟的肩膀。
林小娟狠狠一抖。
黑良哲哈哈大笑了一会,最后道:“林同学,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反正你现在都这么艰难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
就这样吧,我等你来找我。”
黑良哲走了后,林小娟瞬间变了副表情,哪还有刚才的害怕恐惧。
她恨恨地看着黑良哲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
不过接着,林小娟眼睛逡巡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眼里流露出疑惑。
也不知道安婳让她逼迫黑良哲说出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黑良哲虽然承认了自己干过禽兽不如的事,但只有她听见了啊!
就算她说出来,也不能当成证据!
不过林小娟也没想太多,她答应安婳的要求,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
等到林小娟走了很久以后,安婳才从空间里出来。
这个教室是她选的,在林小娟和黑良哲来之前,她就已经在这了,不过是隐身在空间里的。
她看了看手中的电子管录音机,嘴角微勾。
黑良哲死也想不到,他在林小娟耳朵边说的那些话,几乎是贴着她的录音机说的。
其实她空间里有录音笔,但那是超出时代的产物,不好拿给林小娟用,只好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这个电子管录音机,是安伯槐的东西,她临走时从家拿的。
当安婳将录音放给林小娟听的时候,林小娟激动得倏地就哭出了声。
“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只要它有用就好。”
有用。
太有用了!
林小娟再次控告黑良哲。
这回,她成功了。
黑良哲被下放到农场劳改。
不出意外的话,他整个运动期间都别想出来了。
也好,上辈子那些被他残害过的人,算躲过了一劫。
没了黑良哲的死盯着,再加上安伯槐的活动,安泽的事情很快便轻拿轻放了。
这段时间被审讯,安泽胡子拉碴,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模样很是憔悴,不过他看到安婳和安伯槐还是一笑,“爸爸,妹妹。”
安伯槐长叹一声,“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
安泽心中熨帖,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有家人想着他,帮着他。
父母、妹妹,女儿,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安泽做出了一个决定。
“爸,我想离开海市,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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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他是冲着良好的研究资源来的。但这些年却耗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在处理人际关系上。这回出事,他知道,有几只脚在蠢蠢欲动,想踩他一下。
安泽觉得太累了。
不如回去,在大学里谋个职位。
安婳是赞成安泽回去的,一家人离得近些,有什么事也能互相照应。
但听说他想在大学里谋职位,又有些担心,“哥,大学里也同样人心复杂啊......”
安伯槐觉得两个孩子都太理想化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跟是大学,还是中学,或是研究所,都没有关系。身在俗世,怎么能避开俗务呢?你们应该调整心态,否则难受的只能是自己。”
安泽也知道安伯槐说得对,叹口气道:“我会努力调整心态的,不过海市我确实不想待了,湉湉......”
吴晓霖火速跟组织申请了离婚,本来安泽也是想离的,所以两人很快就离成功了。
安湉湉以后大概率是要麻烦安父安母来带的,安泽就不想离父母女儿太远了。
安伯槐道:“行,省城的大学我还说得上话,我会替你安排的。”
安婳有心想把安泽也忽悠到云县去,可惜安泽不像安伯槐,无论在哪,只要有纸笔和书就行。安泽是理工科,需要实验室,需要平台,很难让他窝在云县那个地方无所事事十年。
哪怕直接告诉安泽,时局会有大动荡,让他去云县避开乱局,估计他也会说,宁愿在动荡中承受风险,也不会放弃事业。
在离开海市之前,林小娟来找过安婳一趟。
她郑重地向安婳鞠了一躬,“谢谢你的帮助......”
安婳连忙扶起她,也不瞒她,“我针对的是黑良哲,还要谢谢你的帮忙配合呢。”
林小娟笑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终归是我也受益了。”
安婳想起原书里林小娟的结局,顿了顿,问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听说你也没有过工作。”
林小娟道:“接下来我就是要找工作的,不拘什么工作,哪怕是扫大街,当掏粪工,我也能干,只要能养活我们父女俩。”
看来,黑良哲一伏法,林小娟就恢复了对生活的信心了。
不用再担心她会自杀。
安婳刚认识林小娟,自然谈不上什么情分,但这么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如果没了,是个人都会觉得惋惜可怜吧。
能顺带救人一命,也挺好的。
安泽的事情办完了,安婳的心也放下了,打算逛一逛这个年代的海市,反正来都来了。
安伯槐要去逛侨汇商店,想给邱淑慎买点礼物。
“你瞧瞧这条披肩如何?”
安伯槐看中的云锦披肩是四合如意式的,上面有精美的苏绣,原本是卖给外国人和侨胞的,国人要买也得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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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安伯槐来逛之前就提前把外汇券换好了。
安婳点点头,恭维道:“爸爸的眼光肯定是最好的!”
安伯槐自得地捋了捋胡须,“给你也买一条,你自己挑花色吧。”
“谢谢爸爸!”安婳一点没客气。
给肖政的礼物挺难挑的,因为很多东西,诸如服饰类的,他都用不上。
安伯槐出主意,“你给他买支钢笔吧。”
安婳:“......他可能用不上。”
安伯槐道:“正因为如此才要送呢,提醒他要多看书,多写字,当领导干部的,肚子里没有墨水可不行,不说别的,他那狗爬一样的字,签在文件上好看吗?”
安婳抿嘴笑了笑,肖政的字不止是狗爬,还常常缺胳膊少腿,也因为现在这个时期很多场合还在用繁体字,这对于本就在写字上花不了太多时间的人来说,就太难了。
“那行吧,就给他买一支钢笔。”
安伯槐又叮嘱,“看得出来,肖政还是比较听你的话的,你就应该时时叮嘱他,监督他。如果我离他近,也会督促他上进的。”
安婳:“那以后您住到云县去,就方便督促他了。”
正在开会的肖政忽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大舅子的事办得不顺利吧
在侨汇商店逛了一圈,把该买的礼物买了,安伯槐又领着安婳转了转。
两天后,父女俩就回去了。安泽没那么快,就算要调回去,也还要办很多手续。
安婳本以为,以吴晓霖的性格,知道安泽没事了可能会再缠上来,谁知在家等了两天也没动静。后来打听一下,才知道吴晓霖已经在相亲了。
可能安泽那边她也没关注了吧。
也好。
安婳打算回云县了,临走时跟父母约定好,等安泽回来后,他们就到云县来。
这次走了二十天,冬冬早就想妈妈了,每天晚上都跑去妈妈的床上,枕着妈妈的枕头睡觉。
看到妈妈回来,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上去,咚一下撞在妈妈的身上,竟然哭了。
“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模样委屈得哟。
安婳心里也发酸,把行李塞到肖政手里,抱住儿子就不撒手,“不会,冬冬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不可能不要冬冬的。”
母子俩抱着,肉麻兮兮地哭成一团。
肖政将两人分开,给儿子擦擦眼泪,又给媳妇擦擦眼泪,分别拍着两人的背,“好了好了,意思意思哭两下就行了。”
冬冬推了推爸爸,没推动,“爸爸讨厌,还跟我抢妈妈的枕头。”
肖政老脸一红,咳嗽一声,“安泽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见安婳大包小包地回来,肖政已经猜到结果了,问这个不过是转移话题。
安婳给他讲了一遍经过,只不过将录音那段模糊了下。
肖政却追问:“你是怎么录的音?录音机得挨得近才能录上吧,教室那么空旷,录音机你藏哪的?”
安婳瞪他一眼,安伯槐和安泽都没问这么多,显得你能啊?
肖政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好了好了,不说算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安婳把买的礼物拿出来。
给冬冬的是一套进口的积木,他拿到手后非常高兴,立马回自己屋摆弄起来。
肖政则看着钢笔有些懵,“我办公室有笔,要这玩意干嘛?看着可贵。”
安婳:“......贵是贵了点,但你值得用贵的啊。今后你把笔别在衣服口袋上,随时提醒自己要学习,要认真写字......这是我爸说的。”
肖政不太在意后面的话,但听了第一句话很开心。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媳妇心里是值钱的!
肖政当即就把笔别了起来,下午走路都比平时更昂首挺胸。
人人都能看到他胸前那支金光闪闪的笔。
开会的时候,听下面人作报告,肖政拿起钢笔就开始记录。以前他记归记,不过都是鬼画符,这回却写得格外认真。
李寒松好奇地瞟了一眼。
肖政看向他,笑道:“想问钢笔?对,没错,是我媳妇买的。”
李寒松:“......”他没想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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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道:“回了省城娘家一趟。”顿了顿,安婳问马大姐:“我想在县里边租个房子,最好是那种老民居,带院儿的,你有这方面的资源吗?”
马大姐“哟”了一声,“租房干嘛呀?”
安婳笑道:“有个亲戚想来住一阵子。”
马大姐却理解错了,“是你男人那边的亲戚要来投靠吧?啧,虽说你男人官大吧,但农村出身的就这点不好,乡下想靠他拉拔的亲戚太多,挺让人头疼的。”
安婳笑了笑,也没纠正她,“怎么样?能帮这个忙吗?”
马大姐想了想,道:“现在谁家也没多余的房子往外租啊......我先帮你打听着吧,有没有可不敢保证。”
安婳握着马大姐的手感谢,“行,先帮我打听着.......我走之前好像听说,你闺女要出嫁了?我去冬收了些棉花没用完,你如果想要,我就换给你。”
马大姐一听就兴奋了,“我要!我要!”
女儿出嫁她是打算陪嫁六床棉被的,她妹子帮忙买了两床的棉花,又从亲戚那凑了两床的,正为剩下的发愁呢。
马大姐反握住安婳的手,“房子的事你别操心,包在我身上!”
安婳再次感谢。
马大姐又道:“对了,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扫地工吗?就是你们部队推荐来的那个。”
“冯琪吗?”
马大姐:“对对对,就是她,她调车间去了,还转了正式工!”
安婳问:“怎么转的啊?”
“说出来都跟在戏台子上演戏似的!她不是负责后勤仓库那边的清洁嘛,有一天管仓库的那老刘头多喝了两口来上班,居然在仓库里抽起烟来了!可不就把仓库给点了嘛。
老刘头见着了火,都吓傻了,愣在那动都不动一下,是冯琪及时把火扑灭了,才没酿成大的损失。谁知道啊,这一幕恰好就被悄悄下来视察的厂长给看到了呢。”
马大姐啧啧叹着。
“你说这像不像戏台子上唱戏的?咋就这么巧呢......”
安婳没有太大的惊讶。
冯琪毕竟是女主,有点气运在身上很正常。
马大姐:“变成正式工能住集体宿舍就不说了,还能解决户口问题呢!啧啧,当初看着那么惨的一个人,短短时间内,人家就翻身了!老刘头就惨咯,顶了冯琪的位子扫地去了,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让他工作犯错呢......”
安婳是乐于看到冯琪变好的,她希望,偏离了原剧情的女主,也能拥有自己的灿烂人生。
杨天骄过来找安婳,罕见地有些羞羞答答,扭扭捏捏。
安婳一下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事,不过没有率先戳破。
杨天骄:“......我想跟你讨论一件事。”
安婳憋着笑,正经道:“什么事情?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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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骄绞着长辫子,好一会才像蚊子哼哼似的说:“李寒松昨天......”
安婳眼巴巴看着她。
昨天怎么?表白了?拉手了?不会这么快就亲嘴了吧??
杨天骄:“我俩在河边,他拉二胡给我听了。”
安婳:“......拉二胡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杨天骄嗔了一眼,继续道:“因为他拉得太动听了,我感动得哭了,他就......他就用帕子给我擦眼泪,不小心,手指头碰到了我的脸。”
说完,她又连忙解释:“只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不是摸我的脸,你不要误会!”
安婳:“......”回想一下过去,她好像在高中时代都没这么纯情。
还有,李寒松是音痴啊!拉的曲子就没一个在调上的,杨天骄是怎么会觉得动听的?难道这两人音痴到一块去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在搞对象呢?”问完这句话,杨天骄的脸爆红。
安婳:“......他是怎么说的呢?有没有明确定义你们的关系?”
杨天骄想了想,失望地摇摇头,“其实我们总共也才见了三次面。”
才见第三次,就把姑娘忽悠到河边听他拉二胡,这李寒松有两下子啊。
安婳道:“他想追你,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可能觉得太快了怕吓到你,所以还没来得及表白吧,你如果喜欢他,等着就行。”
杨天骄不太好意思,“是不是我太心急了?”
安婳笑道:“没有,你这是患得患失,没谈过对象的表现。”
杨天骄确实没正经谈过一个对象,都是相亲,最多见个两次面就没下文了。
听了安婳的话,杨天骄的心就定多了。
嗯,等着就行。
不过有人却不想让她再拖下去。
刚回到家,杨大嫂就对杨天骄道:“我又给你找了个,这回这个条件好,是供电所的领导。”
杨天骄都不理她,径直进屋了。
杨大嫂跟杨母告状,“妈你她......”
杨母神色不动,淡淡道:“与其操这空心,不如回你娘家去把你的口粮背过来。”
杨大嫂撇撇嘴,她的户口在乡下,但不劳动不挣工分啊,分的那点人头粮够啥的?杨家四个人挣工资,还养不活她?真抠。
“妈,我也是为小姑子好啊,你说说她都多大年纪了,已经二十六了!还不肯出嫁,街坊邻居都笑话的!”
杨母道:“你说的供电所的领导是姓乔吧?矮个,老婆死了,带着三个孩子?”
杨大嫂尴尬地笑笑,接着又理直气壮道:“人家条件好啊!天骄都是个老姑娘了,还想找啥样的?不是我不向着自己的小姑子,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天骄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房门“砰”地一下打开,杨天骄一手叉腰,气势汹汹朝杨大嫂走了过来。
杨大嫂本能地后退两步。
“我老不老姑娘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操闲心?那个供电所的领导既然条件这么好,你跟我哥离了嫁给他去啊!”
杨大嫂一愣,接着就找杨母告状,“妈,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谁家小姑子撺掇哥嫂离婚啊!”
杨母虽疼女儿,也觉得她太口没遮拦了,“天骄!”
“哼。”杨天骄冷笑,“大嫂,今天我就再重申一次,我结不结婚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如果你以后再拿这个说事,我就把你藏私房钱的事告诉我哥!”
“你......”杨大嫂顿时萎了。
她男人平时不大管她,她可以跟婆婆顶顶嘴,说一说小姑子,但在私房钱这方面是卡得很严的,就怕她拿钱补贴娘家。
杨大嫂看了看婆婆和小姑子,就怕这俩人到男人面前告状,蔫头耷脑地出去了,不过一出门,就又恢复精神,跟街坊邻居嚼起小姑子的闲话来了
屋里,杨母对着女儿欲言又止。
杨天骄抢先道:“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杨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谁料没过了几天,杨大嫂说的那个供电所领导居然来到了杨家,手里还提着一兜子苹果。
他从一进巷子开始,就打听起了杨家,人家问他是干什么的,他一律说的是来跟杨天骄相亲的。
街坊邻居纷纷议论开来。
“天骄挺好一闺女啊,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怎么相这么个人?那男同志头顶比卤蛋还光溜呢,年纪起码四十往上了吧?”
“长得也难看,矮得跟茄子似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男的是不大行,不过天骄年纪也不小了,跟她同龄的小伙子还剩几个没结婚的,可不就只能往大了找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二十七八没结婚的好小伙子也有的是。”
“啧啧,那你别着急给你闺女说人家啊,等二十七八了再说。”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
杨天骄正在家梳妆打扮,因为跟李寒松约好了去县剧团听地方戏,李寒松会在离她家不远处的一个亭子等着她。
杨天骄穿了件粉红色格子、白色大翻领的外套,头发梳成两条小辫,刚好垂到肩头,随着扭头的动作在肩上一扫一扫的。
凑近了仔细闻,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雪花膏味。
杨母打量着她。
杨天骄的脸颊慢慢升上红晕,刚犹豫用什么理由把母亲搪塞过去,就见杨母撇过头去,什么也没问。
杨天骄松了口气,主要是还没跟李寒松确定关系,她怕有什么意外,暂时不太想跟家里人说。
“哟,天骄,打扮成这模样上哪啊?”杨大嫂问。
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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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骄家是住这吗?”
杨母和杨天骄都疑惑地看着来人。
杨大嫂先懵了下,然后尴尬地迎上去,想将来人往外拉。
“乔副所长,那啥,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家小姑子她......她......总之你今天先回去!”
男人不乐意了,“啥意思?不是你说让我今天来家里相看的吗?我还专门请了天假呢!”
“啧!”杨大嫂也不耐烦了,“我小姑子她不乐意,相看什么呀!”
乔副所长明白了,顿时有些恼怒,“不乐意你让我来干什么?逗我玩呢!”
这不是忘了跟他说嘛!
不过杨大嫂这人,从来只会指责别人,不会说自己的不是。
姓乔的敢吼她,她立马调整到了战斗模式。
“嘿,你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供电所的副所长嘛,年纪都奔五张了,头发都掉光了,还死了老婆,带着三个孩子,寡妇都够呛能看上你的!我小姑子一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看不上你怎么了?”
乔副所长气得眯缝眼瞪成了绿豆。
“你.....你们杨家欺人太甚!我今天本来很有诚意的,你们却这样羞辱我!”
杨大嫂不耐烦地赶人,“赶紧走赶紧走,这事黄了。”
乔副所长紧了紧手里的苹果,实在不甘心被羞辱一顿后就这么离开。
“我不走!你们杨家必须得给我赔礼道歉!”
乔副所长来的时候,本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早有人在杨家的门口看热闹了,此时更是人越围越多。
杨大嫂还想骂人,被杨母一把拉了回去。
杨母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上前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儿媳妇办事情出了差错,我代她给你道歉,你请回吧。”
外面人的指指点点,让乔副所长脸红极了,他感觉杨母的道歉并不能让他把丢了的颜面找回来。
“你们!”乔副所长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老姑娘吗,还挑三拣四看不上我!我一个月六十多块的工资,去乡下找别说是黄花大姑娘了,就是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也找得到!而你杨天骄,我等着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人物!”
还真有看热闹的认同乔副所长这番言论,劝道:“是啊,杨老太太,你闺女确实有点挑,她条件是好,但也经不住这么耽搁,我闺女跟她同一年的,老二都生出来了。”
杨母一向与邻友好,此时也忍不住拉下了脸,“我闺女跟你闺女不一样,她给国家给社会创造价值,哪怕一辈子不结婚,也有底气立足于世上!”
那人也来了劲,“我可是好心劝你,你还不领情?好好好,我们大家都等着看你闺女到底能找个啥样的!”
“抱歉,我问一下,这是杨天骄的家吗?”
众人纷纷扭头往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白净小伙站在那,身姿如松。
杨天骄赶忙走过去,“不好意思啊,我这出了点事耽搁了......你是不是等着急了?”
杨大嫂的一双眼跟雷达一样在李寒松身上扫来扫去,拉着杨天骄问:“这谁啊?”
杨天骄甩开杨大嫂,“你管不着。”今天莫名奇妙被一个陌生男同志骂一顿,都是这个大嫂惹出来的事!她早就一肚子气了。
李寒松走到杨母面前,礼貌问候了一句,“我和杨天骄同志是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同志关系,很抱歉今天没有打招呼就冒昧到访。”
李寒松没想上门的,可是杨天骄很久不来,他起心过来看看,结果就听到一个半老头子说了那么一番话,实在没忍住,站出来了。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杨天骄,一个秃驴竟然还这么看不起人!简直不能忍!
李寒松看向乔副所长,微笑道:“不瞒你说,我正在追求杨天骄同志,也不敢说自己条件好,但起码......我头发还挺茂盛的。”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李寒松何止是赢在头发上,长相就不说了,他跟姓乔的站一块,明眼人都能看出好坏来!更何况他肩膀上的军衔,是一个供电所的副所长能比的吗?
杨家这姑娘,挑来挑去的,还真让她挑到个好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听到杨天骄和李寒松确定关系,只是叹了句,“幸好你俩没拖到过年去。”
杨天骄:“他说,过年带我回他老家。”
安婳:“反正我现在就等着吃你俩的喜糖了。”
杨天骄羞涩一笑,拐了拐安婳,“我们都说,要谢谢你这个媒人。”
安婳开玩笑道:“那是不是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杨天骄一本正经地点头,“这是必须的,还有鞋袜衣服也不能少,对了,还有大肘子!”
安婳哈哈大笑,“做这个媒,我倒捡了个大便宜。”
两人正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说笑,马大姐给安婳拿过来一封信,“我从收发室看见有你的信,就顺道帮你拿来了。”
“多谢了,马大姐。”安婳瞟了眼信封,是总政周进华寄来的,心道,应该是他那个比赛已经落幕了吧。
不过信暂时没拆开看。
马大姐也没走,对安婳道:“房子的事有点眉目了,我二妹,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在供销社上班的,她婆婆去年走了,公公今年就想回乡下老家去住,房子就空出来了,我问了,说可以租给你。”
安婳问:“是什么样的房子呢?”
马大姐道:“就是县里边常见的那种老房子,平房,独门独院......你要是感兴趣,今天下班我就领你去看看。”
安婳自然乐意。
下班后,马大姐叫上了马二姐一块。
马二姐笑眯眯地跟安婳问好,“听说你爱人升官了,恭喜恭喜啊。”
安婳也不意外马二姐关注部队的事,毕竟部队就驻扎在旁边,县里的领导注意一下一把手的变动,这个心态很正常。
“又要麻烦你了,马二姐。”
马二姐比第一回见安婳还要热情,“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公公都已经回乡下了,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也能让房子增添点人气。”
马大姐问:“你公公已经走了?”
马二姐点头,“可不嘛,自打他下了决心要回乡下,心里就跟长草了一样,着急忙慌就走了,剩一些行李没收拾,让我们回头收拾了再给他送过去。”
马二姐家的房子位于县城东边,一个老居民区,成片的民房,因为人多东西多,街道巷子有些杂乱,但石板的路面扫得很干净。
“别看这边杂乱了些,生活起来还是挺舒服的,国营早餐店,副食品店,粮油店......这些都是几步路都走到了,方便着呢,那边那个大槐树树底下搭了个台子,常常有人表演节目呢,不收钱,大家都是玩个兴趣爱好。”
安婳点点头,这样生活气息浓厚的地方,邱淑慎肯定喜欢。
走进巷子里,街道上的喧闹又瞬间低了下去,住在里边有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马二姐家的房子是三间平房,再带个小厨房,院子里有井,还种了棵柿子树,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房子是解放前我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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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看着房子窗户上古朴雕刻,满意地点点头,安伯槐肯定喜欢。
几乎是立刻,安婳就做出了决定,“挺好的,如果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就想把房子租下来。”
马二姐连忙摇头,“我没什么问题,我大姐跟我说的时候我就问过家里人,他们也没意见。”
至于租金,马二姐也没多要,一个月五块钱,安婳先租了一年。
只不过,安伯槐和邱淑慎那边半天没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泽还没安顿好。
安婳写信催了催。
气温渐渐升高。
到了六月份,肖政他们要换装了。
换军装不只是简单的换个衣服,而是取消了军衔制。
现在的军装样式虽跟55式常服基本一样,但取消了差异化,不论是干部还是士兵,男人还是女人,穿得都差不多,只能从衣服口袋来区分干部和士兵,干部的是四个口袋。
女兵的裙子也取消了,从这里开始,社会上的妇女们穿裙子的也越来越少,直至没有。
肖政还告诉安婳,今后每个月都有几天,他不能在家住。
安婳惊讶地问:“为什么?那你上哪住?”
“上基层连队,跟士兵们同吃同住。上面传达的意思是,我们领导干部不能忘本,要记住自己是从群众中来的,最后也要回归到群众中去。”
肖政还是挺支持这个政策的。
他以前就经常下连队跟战士们一起住。
只不过自从媳妇来了后,就天天只想抱着媳妇了。
肖政觉得有必要检讨自己,并加以改正。
哪能天天沉浸在温柔乡中呢?
他可是带兵打仗的人,不能被美色腐蚀了意志!
所以肖政决定,戒媳妇一段时间也是好事。
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得先把人好好收拾一顿!
不对,得收拾两顿!
算了,还是多收拾几顿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七月份的时候,安伯槐和邱淑慎终于来了。
一开始,安婳自然是将人安排在家里住的。
两老四处参观了一下,连连点头。
“不错,挺有过日子的样子。”
安伯槐对院子里种的菜很感兴趣,背着手在菜地边转了好几圈,叹道:“返璞归真,悠然田园,很好,很好......如果能在墙角的位置种上几株绿牡丹,就更有意境了。”
肖政陪着老丈人,闻言道:“绿牡丹没有,不过我看师部大楼前的花坛里种的有黄颜色的牡丹,要不我薅点回来?”
安伯槐摇头摆手。
安婳给肖政解释,“绿牡丹不是牡丹,是菊花的品种。”
肖政:“......”一个菊花,用人家牡丹的名儿干啥?
邱淑慎道:“你们这几块菜地开得好,吃什么现摘就行,够新鲜。可惜我们住的楼房,没办法种菜。”
安婳抱着邱淑慎的胳膊撒娇,“那你们就在这常住呗。”
邱淑慎笑道:“最多住十天半个月就回去了,哪能在女婿家住太久呢。”
肖政连忙道:“没关系,我是绝对欢迎的,到时候老丈人想种什么牡丹还是菊花的,都随意。”
安伯槐和邱淑慎听到这话还是很高兴的。
“奶奶,我晚上想跟冬冬弟弟一起睡,”安湉湉跑过来,“冬冬弟弟的上下床好好玩啊,他说可以让我睡上面!”
邱淑慎笑着道:“好,你们孩子间商量着办。”
安湉湉又开心地跑开了。
安婳问:“吴晓霖结婚了吗?没来找过我哥吧?”
邱淑慎摇头,“你哥上个月才调回来,她早就嫁人了,听说对方是个国营厂的什么科长,也是二婚。”
再婚了,肯定会把精力投注到新家庭上,对前夫也就没那么关注了。
安婳放了心,安排爸妈住下。
安伯槐和邱淑慎虽然没打算长住,但安婳可决定了,既然他们都已经来了,就不能让他们再回去。
安父安母来,周梅花还送了盘自己做的锅包肉。
“这是我们老家的特色菜,我寻思两老不一定吃过,就做了送来表表心意,不是什么名贵的菜,就尝个鲜。”
邱淑慎似是没经历过这种邻居间还送成盘的菜,不由看向安婳。
安婳则习以为常地接过,过了会丸子炸好了,又让冬冬给对门送了些去。
王和平出门倒垃圾,看到冬冬捧着炸丸子送去石家,神情落寞地回了屋。
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廖三妹,不由责怪道:“我都说了,让你平常跟安婳同志多交好交好,增进两家的往来,你到底有没有照做?”
廖三妹动作一顿,心虚地转过身去。
王和平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郁闷地叹了口气。
关于政委的任命已经下达了,新政委是军区派来的,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该到了。
他的升官梦破灭了。
新政委果然很快就到了,入住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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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下班回来,首先看到的便是门口叽叽喳喳的一大群的孩子。
数了数,好家伙,七个!
最大的看着十五六岁,最小的比冬冬还小。
女主人是个斯文秀气的妇女,身上穿的衣服一丝儿褶儿也没有,七个孩子,每个也都是干净利索的。
安婳走上前去,主动打着招呼。
女人有些拘谨,应了一声,“你好,我叫周倩玲.....”便不敢再看安婳的眼睛。
安婳也没再多说,介绍了几句,就回去了。
周倩玲的男人叫沈峻,四十来岁的年纪,戴个黑框眼镜,很随和的样子,比周倩玲自来熟一些,话也更多,才到家属院第二天,就能跑到隔壁跟安伯槐下棋了。
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肖政都吃味了,“到底谁才是他女婿啊......”
安婳觉得好笑,“你不是只喜欢下军棋吗,黑白子儿的你又不感兴趣。”
肖政心想也是,那一盘子黑白子儿,别说下了,他看一眼都得晕。
而且他还得谢谢这个沈峻,把老丈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了,老丈人就没空管他的学习了。最近老丈人管他跟管冬冬似的,天天让他写大字,看书
沈峻陪安伯槐下着棋,安婳泡了两杯茶送过去。
沈峻看着安婳,忽然问道:“冒昧地问一下,安婳同志是不是作曲家?”
安婳在作品上的署名都是用真名,也不意外沈峻能问出这个问题,大方承认,“是啊。”
沈峻一抚掌,“我早就听说过了!最近大家都在唱的那首歌《红星照我心》,就是你写的吧?”
《红星照我心》就是安婳写给周进华的那首歌,前阵子周进华已经来信说了,这首歌在全军大汇演上获了奖。
那么火起来,也是顺理成章的。
安婳还听厂里的马大姐哼唱过呢。
但是随着歌曲火起来的是演唱者周进华,对于作曲作词是谁,还真很少有人会关注。
不过沈峻既然问了,安婳便也大方承认,“是的,那首歌的作曲作词都是我。”
安伯槐看向了女儿,有些惊喜,“这首歌唱的人很多吗?怎么没听你说过?”
安婳笑道:“爸,别人不问,我总不能主动扒拉着别人去说吧,请允许我谦虚一点。”
沈峻哈哈大笑,对安伯槐道:“令爱真是幽默又风趣。其实我也是从我爱人的堂弟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哦,我爱人的堂弟叫周进华,歌曲的演唱者,安婳同志应该认识的。”
安婳惊讶道:“周进华是周嫂子的堂弟啊,这个世界太小了,转来转去都是熟人。”
安婳在沈峻那里承认是《红星照我心》的作者后,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家属院传开了,接着还传到了单位上。
所有人看到安婳,都莫名带上了一种崇拜的表情,也算让安婳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厂长还亲自来找安婳,想请安婳给厂里写一首厂歌。
“你放心,厂里不但会给你发奖金,今年的评先进也给你了!”
安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还没等她开始,肖政的老家便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电报单上就写了三个字——“父病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姐姐远嫁,不过老家还有个父亲,以及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肖政接到电报后,神情凝重,当即就决定要回去一趟。
肖政的老家就在本省,不过是在南部的山区,距离是不算远,不过也要在路上花上一两天的时间,肖政最近一次回去还是两年前,安婳则干脆就没去过他老家。
肖政几次看着安婳欲言又止。
安婳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主动道:“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老家的条件差,肖政担心安婳不愿意跟他回去,但毕竟他的根在老家,他是很想带媳妇回去走一趟的,更何况这回是老父亲病危,说句不好听的,老人家万一过不去这个坎,总得在临死前看看儿媳妇和孙子长什么样吧。
肖政牵住了安婳的手,动容道:“谢谢。”
安婳回握住,“我们是夫妻。”
安伯槐和邱淑慎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很支持安婳跟着一块回的,还帮忙准备了很多的东西。
肖家老家没有直通的火车,他们先是坐了八个小时的火车到邻市,在邻市住了一晚,又坐五个小时汽车到了老家县城,再从老家县城坐拖拉机到公社,从公社坐驴车到生产队。
哪怕肖政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安婳只管看住儿子,也早就筋疲力尽,蔫头耷脑了,到了驴车上,摇摇晃晃的驴车立马把她晃晕了,再加上鼻子里钻进驴粪味,她一个没忍住,哇就吐了出来。
肖政连忙来拍她的背,拿出水壶喂她喝水,最后塞了颗薄荷糖到她嘴里。
“好点了没?”
安婳有气无力地靠在男人怀里,点点头,又看向儿子,“你还好吗?头晕不晕?”
冬冬倒是不头晕,不过也没精打采,累得靠在妈妈的身上,“妈妈,我想回家。”
安婳安慰他:“过几天我们就回家了。”
肖政心疼道:“就来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让你们受这苦了。”
安婳心想,她以后也没打算再来了,没想到连省都没出,路程居然会走得这么艰难。此刻她无比怀念后世发达的交通网络。
驴车摇摇晃晃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生产队。
一家三口大包小包走在路上,一下就吸引了人的注意。
很快,有人认出了肖政,跑得飞快向肖家报信去了。
“肖老太爷,你家当大官的儿子回来啦——”
整个生产队仿佛都轰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一家三口围了过来,让他们挪动一步都困难。
肖政很有经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往人群中撒去,不管大人小孩都忙着跑去抢糖果,路一下就畅通了。
他们这个生产队以前叫李王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里住的基本都是姓李和姓王的,肖家是外来户。
不过,李王庄至今为止出过的最出息的人,反倒是姓肖的外来户。
自从肖政衣锦还乡后,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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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肖家,生产队长王金水就小跑着过来了,老远就伸出了手,“肖师长,肖师长,你可算回来了,自打你上回走了,俺们就都盼着你再回来嘞。哟,这是弟妹和俺侄儿吧!瞧瞧这气派,不愧是吃城里粮的!”
肖政的伸手握了握王金水的手,不过脚下并没停,“金水大哥,咱们从小一块长大,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我爹咋样了?到底是什么病?”
王金水叹了口气,“不是病,是他砍柴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半年前就摔了,去邻市的大医院治,人家大夫说伤了神经,接不上了,以后只能拄拐走路。”
肖政脚步一顿,“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王金水无奈,“还不是肖大伯不让嘛,说你工作要紧,不能拿家里的事让你烦心。”
肖政沉默向前。
肖满仓已经和大儿子二儿子分开住,不过未出嫁的小闺女还是跟着他的。
他听说小儿子回来了,立马就拄着拐出来迎接,女儿肖芳芳在一旁跟着,想扶他,却被拨开了手,“我能自己走,你快点上前去接你二哥。”
肖芳芳点点头,快走了几步就撞上了肖政几人。
肖芳芳灿烂一笑,用手比划了两下,嘴里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安婳一下就注意到了肖芳芳,不会说话。
王金水很有眼色,立马小声跟安婳解释道:“芳芳小时候大病了一场,发烧烧成的哑巴。”
安婳点点头,刚好跟肖芳芳对上眼神,她友好地笑笑,肖芳芳羞涩地藏到了肖满仓的身后,又忍不住探头出来看安婳,满眼好奇。
肖满仓的注意力本来是在肖政身上的,可看到安婳和冬冬后,神情立马就激动起来,“这是儿媳妇?这是我孙子?”
肖政点头,互相介绍了下。
安婳上前喊道:“爸,对不起,现在才回来看您。”
又让冬冬叫人。
冬冬脆生生地喊了声,“爷爷。”
喜得肖满仓连着答应好几声,还想伸手抱孙子。
肖政阻止了他,“爹,您先别抱他,咱们进屋再说。”
肖满仓只好不舍地垂下了手。
王金水帮忙拿着大包小包进屋后,就识趣地先告辞了,临走时邀道:“今天你们父子先叙旧,等明天,我让你嫂子治一桌酒席,咱们好好喝一场。”
肖政应了,王金水心满意足地走了。
“爹,您半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腿摔断了的事?”
肖满仓只顾逗孙子,闻言敷衍道:“你又不是大夫,告诉你干啥?”
肖政:“我好接你去大医院治啊!说不定你的腿就接好了呢。”
肖满仓摇头,“断了就是断了,哪有那么神的法子能接好?”
肖政默了一会,问:“那这会叫我回来又是为什么?”
肖满仓暂时放下孙子,神情变得有些期期艾艾,“俺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每个月都给俺寄钱,对俺已经够孝顺了,但是......铁柱啊......”
肖政连忙想阻止老父亲叫他的本名,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铁柱两个字,回荡在安静的空气里。
肖政,本名肖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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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跺跺脚,又挠挠脑袋,“俺滴个爹吔......”
得,一着急土话又蹦出来了。
安婳很不想笑的,但没忍住。
她抿着嘴角,向肖政传递过去一个真诚的眼神——她没有嘲笑他,只是觉得有意思。
可惜肖政没能理解,兀自懊恼着。
在媳妇面前丢大脸了。
泥腿子腿上的泥好不容易洗干净了点,回趟老家就原形毕露了。
肖满仓哪知道儿子突然跳脚是因为什么?迷茫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铁柱子......”
“咳咳咳!”肖政连忙打断,“爹,有啥事就直接说吧。”
肖满仓瞅了眼肖芳芳,刚要开口,外面就呼啦啦涌进来一帮子人,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
其中一个瘦长脸的妇女,夸张地拍着大腿,“俺滴亲娘嘞,三弟回来了咋也不说一声,俺们还以为你明天才到呢!你要是提前说一声,你大哥就赶马车去县城里接你了。”
另一个方脸妇女也不甘示弱,声音高昂:“可不嘛,你二哥刚买了辆大金鹿,早知道让你大哥骑大金鹿去接你!”说完,还乜了眼瘦长脸妇女,那意思就是,大金鹿可比破马车气派多了。
眼看着两个妇女就要开始攀比,两个男人站上了前。
一个牛高马大,一个圆圆矮矮,脸或多或少都跟肖政有点像。
圆圆矮矮的先看向安婳和冬冬,笑道:“这是三弟妹吧,俺是铁柱子的二哥,俺叫肖铁锤。”又指着牛高马大的男人道:“他是大哥,肖铁牛,俺们仨兄弟从小的感情可好了。”
安婳看了眼肖政,发现他在肖大哥和肖二哥出现后,一直表情淡淡,可不像是感情好的。
安婳冲大家微笑点头,又教冬冬喊了圈人,便不再多说了。
就这,肖铁锤还使劲夸她有礼貌,不愧是大家闺秀。
看得出来,肖铁锤很会来事。
肖大嫂和肖二嫂则围到安婳的身边,眼神好奇,叽叽喳喳。
“听说三弟妹是大学生?啧啧,俺们肖家祖坟冒青烟了,竟娶了城里大学生的儿媳妇。”
“你不废话嘛,祖坟没冒青烟,咱三弟能当大官?正因为三弟当了大官,才能娶到大学生媳妇呢。”
“俺不也是这意思?你就非得跟俺抬杠!”
“谁稀得跟你抬杠?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喊你声大嫂就真拿自己当瓣蒜了?”
“嘿,你......”
安婳揉了揉发麻的耳朵,正想躲开呢,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扯了扯。
肖芳芳怯生生地看着她,打了个简单的手势,示意她坐到肖政的旁边去。
安婳笑着点点头,抱着冬冬过去了。
途中,有小孩子一边喊着“三婶给我糖吃”,一边想朝安婳冲过来,也被肖芳芳给拦住了。
熊孩子们不怕肖芳芳,做着鬼脸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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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芳像是已经习惯了,表情没有丝毫伤心落寞,而是板着脸,一手叉腰,一手抄起一个扫把,作势朝熊孩子们打去,熊孩子们便一哄而散了。
安婳看着眼里,暗暗点头,肖芳芳虽然身体有缺陷,心理状况却还好,没有因此养成懦弱受欺负的性格。
察觉到安婳在看她,肖芳芳脸一红,扔下扫把走到肖满仓身边打了个手势,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肖铁牛肖铁锤的到来,让肖满仓没办法讲出自己的事情,他便对两个大的儿子没啥好脸色,“你们也见到你们的弟弟了,可以回去了,我这可没预备你们的饭菜。”
肖铁锤连忙道:“爹,不用你预备,俺们自带!”说着就朝肖二嫂喊道:“俺们今天都在爹这吃饭,你回去把俺们的口粮的带来,还有那个大肘子也拿这来炖上。”
肖二嫂不太情愿,“肘子吃起来多腻啊,爹的肠胃怕是受不了吧。”
肖满仓知道两个大儿子赶是赶不走了,便没好气道:“去拿过来,老子就爱吃腻的!”
肖铁锤使劲使眼色:“还不快去!”
肖二嫂这才磨磨蹭蹭回去了。
肖铁牛不像肖铁锤这么会来事,坐那不动,也没说话。
肖满仓瞪他,“你家的口粮呢?还不快去拿过来,想吃白食啊?还有啊,杀只鸡带过来。”
肖铁牛嘟囔道:“爹,鸡是下蛋的,哪能说杀就杀?”
肖铁锤悠悠道:“快去吧,三弟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你这个当大哥的就啥也不表示?别太抠门了。”
肖铁牛还没说话,肖大嫂转了转眼珠子,想到自家还有事求三弟,宰只鸡也不过分,于是连忙回去忙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了吃饭的时候,安婳惊悚地发现,女人和小孩居然是不上桌的。不是单独给他们开一桌,而是就分了点菜放厨房,女人孩子端着碗或是蹲着,或是坐小板凳上吃。
她以前只在网络上听人说过,哪怕是原主生活的环境里,也没有这种女人不上桌的事情。
不过很快,肖政就把愣在那的安婳拉到了桌上坐着,连带着冬冬,就坐在他旁边。
上首的肖满仓还没说什么,肖铁牛先皱眉了,“三弟,女人不上桌吃饭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不能因为弟妹是城里来的,就坏了规矩。”
肖铁锤忙道:“啥规矩不规矩的,都新社会了,谁还讲旧社会的规矩啊,弟妹安心坐着,别拘谨。”
嘴上说的好听,也没见肖铁锤叫自家媳妇过来坐桌子上。
不过安婳也没多管闲事,反正她在这也待不了几天,对这种事情看不惯归看不惯,没必要插手。
她大方一笑,“二哥多虑了,我一点也不拘谨。”
肖铁锤干笑两声,这三弟妹看着就是个厉害的,三弟够呛能降住。
肖满仓觉得三儿媳妇是城里来的,跟其他两个儿媳妇不一样,于是便道:“老三媳妇是文化人,理应入席的。好了,别再啰嗦了,动筷吧。”
肖铁牛的筷子连忙朝肘子伸去,却看到肖大嫂在不远处一直挤眼睛。
肖铁牛茫然了好一会,才猛地想起来。
他嘴巴也不会绕弯,直接就道:“老三,大哥求你办个事,你侄儿到年纪了,想去部队当兵,你给部队打个招呼呗。”
农村当兵的名额很少,几乎一个生产队就只有一个名额。
当然,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对于亲侄子,弄一个当兵名额也不是什么大事,哪怕肖政跟亲哥哥们间并没有多少兄弟情,也会帮这个忙。
但偏偏不是正常情况。
肖政一听就黑了脸,“大哥,你说的是青峰侄儿吧,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你还想让他去当兵?”
肖铁牛不乐意了,灌了杯酒下肚,“你可是部队的大官,这点事办不了?”
肖政没好气道:“办不了!”
肖大嫂走了过来,笑眯眯道:“三弟,你也知道俺们家青峰的情况,生下来就是个跛子,干活都费劲,想给他说们亲吧,还没几个好姑娘瞧得上他,所以我就想啊,让他上他亲叔叔的部队里头去,就当是找个活干了,有他嫡亲的叔叔在,也不怕旁人欺负了他。”
肖政沉声道:“话不能乱说,部队是国家的,不是我个人的!当兵是要打仗的,腿脚不好的人能打仗吗?儿戏!大哥、大嫂,这事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用非得打仗吧.......”肖铁牛道:“听说部队里头也有伙头兵,让你侄儿当个伙头兵呗,只要吃上部队这碗饭就行!”
“伙头兵是保障后勤的,是要跟在作战部队的后头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大手一挥,“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肖铁牛一下冷了脸,还说是亲兄弟呢,当了大官就翻脸不认人,不过到底人家的地位不同了,肖铁牛也没胆子硬刚。
肖大嫂也拉着个脸,扭身就走了。
被这么一弄,饭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肖铁锤笑道:“吃菜吃菜,三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次还带着弟妹,大家都讲点高兴的事。”
于是,肖铁锤果然讲起了生产队里发生的趣事,还时不时回忆一下小时候。
跟肖铁牛不一样,肖铁锤显然圆滑得多,肖满仓也对二儿子扭转了气氛表示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
肖铁锤看了肖铁牛一眼,眼里闪过不屑之色。
蠢货,求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啊?就是爹也没对老三摆老子的款呢。
而且瞧瞧他求的都是什么事啊,把一个瘸子塞进部队?偏他想得出来!
照肖铁锤的想法,青峰都那样了,就多给他攒点钱娶个媳妇得了,利用老三把其他正常孩子拉拔出来才是正事。
不过肖铁锤才不会点拨肖铁牛呢,肖铁牛听不听他的还是一回事,就算听了,把日子过好了,也不会感激他半分的。
他管好自家的事就行了!
因为肖政拒绝了肖铁牛的请求,肖铁牛接下来便一句话也没说,那意思好像在等着肖政主动找他求和。
可惜肖政理都没理他,肖铁牛吃完饭便气冲冲地走了。
临走时还把吃剩的鸡全给端走了
肖二嫂跟安婳道:“老大两口子就是这德行,小家子气得很。”说着还想来挽安婳的手臂,以示亲热,被安婳不动声色躲开了。
她看得出来,肖政跟这个所谓的二哥也没啥情谊。
肖铁锤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求肖政办什么事,看天色不早了,就带着一家子离开了。
肖政喝了几杯酒,坐在那里发呆。
肖满仓在一旁看着他,眼神里装着愧疚。
安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喝多了?”
肖政摇头,“没有。”
他的酒量好着呢,这几杯哪里会醉。
那就是有心事了。
安婳没急着问他。
肖满仓和肖芳芳住的房子不算很好,三间土坯房,不过收拾得很干净,肖芳芳还专门把其中一间又打扫了一遍,换了干净的床单被子和枕头。
肖芳芳在报纸上写了句话,给安婳看。
“干净的,没有跳蚤。”
安婳问她:“你会写字啊?上过学吗?”
肖芳芳又写:“爹送我上了两年小学,不会说话,不能再当睁眼瞎。”
安婳冲肖芳芳竖了个大拇指,“你的字写得很端正,比你三哥写得好。”
肖芳芳抿嘴一笑,写道:“我天天练。”
安婳夸道:“那你很勤奋,比你三哥强。”
肖芳芳再也忍不住,笑得露出牙齿,打了个手势,就出去了。
过了会,肖芳芳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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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洗完躺床上,安婳闻着有日晒味道的被子,终于舒服地喟叹出声。
冬冬已经累到沾床就睡。
倒是肖政,瞪着个牛眼看着老旧的房梁,不知道在想啥。
安婳依偎过去,他顺势便揽住了她。
“想什么呢?”
肖政沉默了一会,才道:“在想如果我当年没有进部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安婳:“应该会跟翠花姑娘生一大串孩子,然后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吧。”
肖政:“......翠花是谁?”
安婳:“你就当是一种文学意象吧,不用在乎到底是谁,可能是你的青梅竹马,也可能是媒人介绍的隔壁村的某个姑娘。”
肖政:“我没有青梅竹马。”
安婳:“......这个不重要。”
肖政一下翻身起来,悬空在安婳的上方,眼神炽热,“以前我不觉得,现在我很庆幸当年选了这么条路,不然我一辈子,不,下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你。”
安婳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
“所以,”肖政在安婳的嘴上亲了一下,“我得感谢老天爷他老人家的安排。”
安婳比较好奇的是,“你当年参军的事一定有什么内幕吧?按理说就算是太穷了,需要家里的孩子去战场上挣一口饭吃,也该是年龄比较大的去才对吧?你当时才十五岁啊。”
肖政没说话,重新躺了回去。
安婳见他不想说的样子,都没打算追问了,他却突然开口道:“是,爹本来也说让大哥或者二哥去的,最后却落到了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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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里是老区,早早就分了地了,普遍的家庭是饿不死人的。可是肖母身子弱,常年靠药吊着,三个小子又正是长身体、最能吃的时候,肖满仓借了东家借西家,最后还是撑不住,养不活那么多孩子了。
没办法,只能让孩子自己出去闯,看能不能找条生路。
最开始是让肖铁牛参加队伍,因为他年龄最大,可是肖铁牛不愿意啊,跟队伍走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要打仗的,等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就算回来了,万一缺了胳膊少了腿,更遭罪。
肖铁牛说什么也不愿意,肖满仓又让老二去。
老二也不愿意啊,不过他就鸡贼些,嘴上不明说,第二天起来就病倒了,一病就不起。
肖铁牛看不下去了,直言父亲偏心,虽说他们俩比老三大个几岁,可也大不了多少啊,他们都还没娶媳妇成家呢。
肖满仓妥协了,决定让老天爷来做选择。
他用家里仅剩的一点棒子面做了三个窝头,在其中一个里面塞了颗黄豆,让三人挑,谁挑到有黄豆的,谁就去参军。
安婳问:“结果,就是你挑到了带黄豆的?”
肖政没回答,而是道:“他们两个让我先掰开窝头找黄豆,找到了,那么他们的窝头里就是没有黄豆的,合该我去参军。可他们没想到,爹把另外两个窝头也给了我,让我临走前吃顿饱的.....我在那两个窝头里都吃出了黄豆。”
安婳一顿,道:“三个窝头都有黄豆,那么不管是谁,只要先公布答案,就成了输家......另外两颗黄豆,是你大哥二哥塞进去的吧?他们联合起来坑了你一把。”
肖政点头。
但是他发现真实情况后,也没吱声。
这个家已经穷成这样了,兄弟间还不齐心,互相算计,他没必要再待下去,不如出去闯荡闯荡,哪怕死在外边,也比烂在家里好。
安婳问:“那你恨你的哥哥们吗?”
肖政没有犹豫就道:“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不过我想,等有一天老头儿不在了,我跟他们也会慢慢断了联系吧。”
肖政罕见地话很多,絮絮叨叨说着,直到安婳眼皮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抱紧媳妇,在这间小时候睡过的破烂小房间里,也渐渐进入梦乡。
安婳是被人群的喧哗嘈杂给吵醒的。
肖政已经不在身边了,冬冬顶着个睡乱了的鸡窝头,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打着哈欠,“妈妈,还困......”
这两天赶路累坏了。
安婳:“那你就再睡会吧。”
冬冬摇头,“睡不着,太吵了。”
安婳一看时间,早上七点钟。
外面的人都是来拜访的乡亲们,肖家是外来户,亲戚不多,但肖满仓一直人缘不错,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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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给儿子穿衣服起床。
肖芳芳给他们端来热水放在洗脸架上,毛巾也是昨晚上新拿出来的。
安婳拧了毛巾,刚想给冬冬擦脸,却发现院子里的人都直勾勾盯着她看。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眼睛冒光。
饶是安婳这种有一定脸皮厚度的人,也没办法自如地继续了。
她端着洗脸盆进了屋,洗好了又才出来。
肖政刚好从外面进来,“起了?”
院子里的人见肖政回来,立马围了上去。
“铁柱子,这就是你讨的城里媳妇?给你生的城里儿子?啧啧啧,娘嘞,这比过去那地主小姐还白俊呐!”
“听说还是大学生,有文化?不得了不得了。”
“你果然出息了啊铁柱子!有能耐!娶这么好看个城里媳妇!”
肖政听到“铁柱子”三个字,本来还不高兴,结果大家逮着他媳妇就是一顿猛夸,肖政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身板也越挺越直。
肖家一波接一波的来人,肖政翘着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安婳端杯水过去给他,“渴了吧?喝点水吧铁柱子。”
肖政差点没一口水呛出来,嘟囔道:“你咋也这么叫?”
安婳憋着笑,“这么叫咋了?哪有人嫌弃自己的名字的?”
肖政:“......反正你别叫。”
安婳见四周没人,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笑嘻嘻地走了。
刚绕过一个柱子,就看到肖芳芳立在那,目瞪口呆。
安婳也不尴尬,朝她笑笑。
肖芳芳看着从她身边飘然而过的三嫂,简直觉得大开眼界。
她三嫂,居然打她三哥的屁股?还是在大白天!她三哥被打以后,还在那扭扭捏捏的脸红。
她三嫂......真牛啊
肖芳芳跟肖政的感情也谈不上深厚,肖政走的时候肖芳芳还小呢。
而且肖政自带威严,肖芳芳其实还挺怕这个三哥的。
不过从今天起,肖芳芳不怕肖政了,转而崇拜起了安婳。能打老虎屁股的人,一定比老虎更厉害!
到了下午的时候,肖政带媳妇儿子在生产队上转了转,领略了一下田园风光。
半下午回去,肖满仓就拄着拐棍在门口眺望着。
见到肖政回来,就开始欲言又止。
昨天他想说的话被肖铁牛肖铁锤两兄弟打断,还没再找到机会说呢。
其实不用说,肖政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如今能让肖满仓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肖芳芳了。
果然,肖满仓把他们迎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铁柱啊,你这回走的时候,把芳芳带去城里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芳芳已经二十一岁了,按理说她这个年纪,在乡下,早就在开始说亲了。
可肖芳芳由于不能说话,婚事上很艰难。
愿意娶她的自然也有,什么四五十岁的老光棍,什么傻子憨子之类的,总之肖满仓是不愿意把肖芳芳往火坑里推的。
肖芳芳是哑,但不是天生就哑,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没毛病,但要是跟那些傻子憨子生,不定就会生出来个小傻子。
老光棍也不行啊,都那么老了,过几年不说挣工分了,恐怕还得让肖芳芳伺候他呢。
肖满仓也不是说非得给女儿找个样样都好的健全人,但至少不能让女儿结婚后的日子比结婚前还过得艰难吧?
十里八乡的媒婆都找遍了,还是没能解决肖芳芳的后半辈子,如今肖满仓又瘸了,更加力不从心了,要想办肖芳芳的事,只能托肖大嫂肖二嫂。
可那两个儿媳妇是啥性子他也了解,哪可能真心为肖芳芳打算呢,不卖了都是好的了。
所以,肖满仓才想到了肖政。
“铁柱啊,俺知道这事是有些为难你,但俺也是实在想不到咋办了,你说你妹子又勤快又能干,长得也是花容月貌的,就耽搁在一个说话上,俺咋忍心把她嫁给那样的人呢。”
说着,肖满仓就期待地看着肖政:“你是大官,认识的人也多,你把芳芳带走,先让她帮你干干家里的活,带带孩子,再慢慢踅摸着个合适的把她嫁出去,也不求对方健全不健全,只要年龄相当,两人能在一起把日子过好就行。”
把肖芳芳带走
肖政觉得这事可以办,刚想一口答应,又顿住,去瞄安婳的眼色。
肖满仓也察觉到了,叹了口气。
也是,三儿子高攀了个城里媳妇,是得看城里媳妇的脸色。
肖满仓又转向安婳,恳切道:“老三媳妇啊,芳芳真的是个好丫头,手脚勤快,也不是惹是非的那种性子,你就帮爹这个忙吧。”
安婳对肖芳芳的印象还不错,不排斥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她没有太过犹豫,就道:“行啊,那我们就把她带走吧。不过,她走了,谁来照顾爹呢?”
肖满仓连忙摇头,“俺能自己生活,退一步说,俺真要是不能动了,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呢,他们不会不管俺的。”
肖满仓说的很有底气,不是因为老大老二孝顺,而是他手里有钱。
肖政每月给他寄20元,他哪里有花钱的地方呢,基本都攒下来了。
想到这,肖满仓便道:“对了,以后别给我寄那么多钱了,我花不了。先前寄的我都存在了存折里,你走的时候也带着吧,等你妹妹结婚的时候给她置办点东西,剩下的给俺孙子留着。”
肖政皱眉道:“爹,给你的钱你就花,存着干啥?芳芳那里你也不用操心,我会给她置办的。”
肖满仓摇头,他没有花钱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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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肖满仓也没再多说。
肖芳芳的事情说妥了,肖满仓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下了。
他催促道:“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免得你大哥又来烦你,让你帮他办事。”
肖满仓的话还真准。
肖铁牛和肖大嫂又来了,这回只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这是俺大闺女翠儿,老三啊,你这回回去,就把她带着吧。”
翠儿梳着条油亮的大辫子,羞涩地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轻轻蹭着。
她是生产队数一数二好看的姑娘,心气儿也高,总觉得像自己这样好看的姑娘,就应该生活在城里。她在家央求了很久,爹娘才同意来求三叔。
听说三叔是部队上的大官,跟三叔走,前途肯定比在老家好多了。
安婳可不愿意再带一个什么翠儿,先不说这个翠儿是什么样的为人,但就肖铁牛两口子的行事作风,她就不愿意跟他们过多的建立联系。
恰好,肖政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肖政道:“翠儿又不能当兵打仗,我带着她干啥?”
肖大嫂急忙道:“让她在你家洗洗衣服做做饭啊,她可勤快呢,等再大两岁,你就给她找个军官嫁了,她模样好,婚事肯定不用你发愁!”
翠儿拉了拉肖大嫂的袖子,什么做饭洗衣服啊,她可不做,她去亲叔叔家又不是当丫鬟去的。
肖大嫂给闺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捣乱,又堆起笑脸道:“三弟,听说三弟妹也是有工作的人,平时家里恐怕想吃个热汤饭都难吧?俺跟你说,翠儿做饭可好吃了......”
肖政打断她,“我们家都吃食堂,用不着谁做饭。大嫂,我平时工作忙着呢,又不是当媒婆的,翠儿的婚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肖铁牛以为,老三不帮青峰当兵,如今再来求他把翠儿带进城里,他也该同意了吧。
谁料肖政一点没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连着下他两回面子。
肖铁牛气得身体都颤抖了,“你,肖铁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当了个破领导吗,要是参军的是俺,当领导的是俺,俺肯定不会对自己的亲兄弟这么无情无义!”
肖大嫂想去拉肖铁牛,让他别把人得罪死了。
肖铁牛缺一把甩开肖大嫂,指着肖政就骂:“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谁出息了不想着拉拔家里人?你倒好,尽顾着自己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对自己的亲侄子都不肯拉一把,俺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这种人,前途也有限!”
肖满仓拄着拐站起来,一拐棍敲在肖铁牛的身上,疼得肖铁牛条件反射就想还手。
肖满仓面色铁青地瞪着眼,“咋地?还想揍我这个当爹的不成?”
肖铁牛再混,也不敢揍爹,不过声音却是比刚才更大了,“爹!你从小就偏心老三,现在还偏心,你有看重俺这个长子半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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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满仓喝道:“混账东西!你有个长子的样吗?有个当大哥的样吗?”
肖铁牛不服气,“俺哪做的不好了?上回你腿摔断了不是俺背的你?”
肖满仓:“那是你应该的!老子生你养你,你背老子一下咋了?但是对你弟弟呢?小时候你总揍他,现在他发达了,你就来找他办事,还一副欠了你的样子,老子都没你这么理直气壮!”
肖铁牛说不过老爹,撇过头去,鼻孔喘着粗气。
肖政稳步走上前,站到肖铁牛的面前,没说话,只沉沉地看着他。
肖铁牛不自然地后退两步,“咋了?你还想打俺不成?”
同时肖铁牛也在估算,他个子跟老三差不多高,却不如老三壮实,估计打不过.......要不跑?
肖铁牛的想法还没落实,就听肖政凉飕飕的声音响了起来。
“当年如果参军的是你多好,你当了领导,子女也跟着受益,自然不用去别人了,可惜啊.....你说你干啥不去呢?挖个坑都得把参军的机会推到我的身上。”
肖铁牛顿时脸白了白,当年爹把三个窝头都给老三吃了,他跟老二就已经知道,老三肯定发现了真相。
但老三没吱声,后来也从未提起过。
他以为老三早就忘了这事了呢。
咋突然又提起来了?
外面的肖铁锤听说老大一家又跑来找老三,赶紧跟着过来想瞧热闹,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老三的话,连忙把迈进来的一只脚收了回去,悄咪咪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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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老三说啥挖坑,他立马追问:“啥意思?挖坑啥意思?”
肖政看向肖铁牛,“大哥,要不你说?”
肖铁牛脸又由白转红,瓮声瓮气道:“老三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俺跟老二是把三个窝头都塞了黄豆,然后让你先掰开,这样俺们就不用掰,参军的人就成了你......可那又咋了?你还得谢谢俺们呢,没有俺们,能有你的今天?”
“老子打死你!”
肖满仓大吼一声,想朝着肖铁牛扑过去,岂料刚一动就摔倒在地了。
肖芳芳最先去扶肖满仓。
“你,你这个.......”肖满仓用拐杖指着肖铁牛,闭上眼睛,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肖铁牛见肖满仓动怒,终于怂了,忙不迭拉着媳妇就要走。
翠儿却走到肖政面前,问:“三叔,你啥时候回城?俺好回去收拾行李,到时候跟你一块走。”
......这姑娘,咋没有个眉眼高低呢。
肖满仓气得直往地下杵写拐棍,“好好的姑娘家,跟你那爹学得一个样,傻不愣登着坏!滚滚滚,你三叔不会带你进城的,就算他愿意,俺也不许!”
翠儿立马将不满转移到肖满仓的身上,“爷,你凭啥不让三叔带我进城?”视线落到扶着肖满仓的肖芳芳身上,“哦,俺懂了,你想让三叔带哑巴进城,你咋这么偏心眼呢?!”
肖满仓:“哑巴?这是你姑,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
总之,肖满仓说什么也不同意让翠儿跟肖政走,直接让大房把怨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
最后,翠儿只能跺跺脚,转身走了,临走时还放话道:“哼,俺跟俺爹以后都不会孝顺你的!”
肖满仓看着大房一家离开的方向,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扭头看向肖政,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一直觉得愧对老三,那么小的孩子就去死人堆里打滚,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老三刚走那几年,他常常做梦,梦里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动作,他使劲睁眼想看清小伙子的样子,却发现小伙子没有头……
肖满仓对肖政的愧疚,是出于父亲养不活儿子的愧疚,如果上战场的是老大或者老二,他一样会愧疚。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老大老二耍的鬼心眼,对老三的愧疚便更多了,多得让他抬不起头来。
归根到底,是他这个当爹的没做好。
肖政像是知道肖满仓的想法,只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是,在肖政这里过去了,可是在肖满仓心里,恐怕永远过不去了。
肖满仓摆摆手,无力道:“铁柱啊,从今往后,你只管过好你自己个的日子,你大哥二哥,不用你管......有一天俺要是不在了,你如果愿意认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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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肖满仓就示意肖芳芳扶他回屋。
肖政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婳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肖政回过神来,“别担心,我没事。”
肖芳芳走出来,冲着肖政比划了几下,又走了。
安婳问他:“芳芳说的什么?”
肖政道:“她说,我二哥刚才来过,见情况不对,又悄没声走了。”
安婳:“......感觉你二哥心眼更多些。”
肖政:“心眼多不怕,怕的是心眼多还拎不清情况。”
安婳:“你这次回来,你二哥都没来找你办过事。”
肖政笑了笑,“他根本用不着求我办事,打着我的旗号,就能把日子过好了。”
安婳:“什么意思?你二哥在利用你的名头牟利吗?”
肖政:“自从我第一次回家后,他就成了粮站的正式员工,现在,他已经是公社粮站的主任了,大儿子也进了畜牧站学技术,全家两个拿工资的了。”
难怪家里买得起大金鹿。
安婳看了眼肖政,“你不反感你二哥打着你的名号做事吗?”
肖政道:“二哥的鬼心眼比大哥还多,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认得清形势,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我不管他在家乡利用我的名头牟利,是因为他暂时还没给我惹麻烦,而且爹那里,我总归是没办法照管的,需要靠两个哥哥,大哥拎不清,只能靠二哥了。”
肖满仓发个假病危的电报,实际就是着急把肖芳芳托付给肖政。
如今问题解决了,肖政和安婳也就准备回去了。
不过在走之前,肖政还有件事情要办。
他领着安婳坐上驴车,去到了隔壁大队。
路上,肖政握着安婳的手,“媳妇,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很支持我资助战友。”
虽然肖政的工资高,但每个月三十块的固定支出,也不是小数目。
安婳猜到了,“你要带我去看的,就是你资助的战友家?”
肖政点点头,“我总共资助了三家,两家是城市的,一家农村的,我现在要带你去看的,就是农村的这一家。”
从驴车上下来后,他们又爬坡上坎的走了好一会,才到了隔壁大队,一眼望去,队里大多是土房,好一点的就是石头房子,条件明显比肖政家的那个生产队还要差一些。
肖政领着安婳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黄泥墙,茅草屋顶的房子跟前。
“就是这里了。”
“怎么那么多人?”安婳疑惑。
茅草土房没有院墙,只围了个破破烂烂的篱笆。
透过破烂篱笆,能看到里面站了好些人。
“刘月娥你个骚狐狸,俺儿刚走还不满一年啊,你就跟队上的光棍汉眉来眼去,搞三捻四!”
“你既然这么耐不住寂寞,干脆改嫁好了!俺已经给你找好了下家,就是李王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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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得弱不禁风的妇女冷笑一声,“你当俺没听过李老七的大名?他前头已经死了两个媳妇,还是死得不明不白,你是想让俺嫁过去后,也不明不白死了就好了是吧?”
“你别在这扯那些有的没的,这是俺老杨家的房子,你一个外姓人休想霸占!快滚!”说这话的是一个长得瘦小的汉子。
刘月娥往地下呸了一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们娘俩就是想霸占俺男人留下的房子!你才休想!俺几个孩儿可都姓杨,是杨大勇留下的种!”
“你别拿孩子当挡箭牌,等你改嫁了,俺自然会把孩子们抚养长大,俺是他们的亲奶奶,还能亏待他们不成?”
“你何止是亏待,你简直恨不得把他们榨干了油全卖了!当俺不知道你打的啥主意?俺家大闺女十一岁,保管过不了个四五年你就得给她说婆家,到时候一笔彩礼钱,啥也挣回来了。
再说二儿子,年龄是小了点,可他勤快有力气,不出三五年就能顶半个壮劳力!
还有俺小闺女,你是不是在打听人家,想把她给送出去?俺告诉你,没门!俺绝不改嫁,只要俺在一天,你就别想把俺几个孩儿给祸害了!”
两个女孩纷纷抱着刘月娥哭起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则跟头小牛犊子一样朝老太太和瘦小汉子冲过去。
别看他年纪小,瘦小汉子还真制不住他,被冲得差点仰倒过去,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老太太这边还有其他人,很快就把男孩给控制住了。
男孩凶悍,又一口咬在最近的一个手腕上。
顿时,现场响起杀猪般的嚎叫,被咬的人条件反射就想往男孩脸上扇巴掌,却及时被一只大手阻止住。
众人立马变得安静,仰头朝来人看去。
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似铁塔般站在那,脸上的表情跟那门神似的,威严肃穆,让人不自主就后退几步。
“干什么呢?”
大家都不认识肖政,不过听到这话,都不由身子抖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问:“你谁啊?”管他家的事干啥?
不过后面一句又没胆子说出来。
肖政问:“杨大勇呢?”
刘月娥顿时哭了出来,往前几步,颤抖地问:“你是孩儿他肖大伯?给他们寄钱的那个?”
肖政点头,“我是。”
刘月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大勇他,他去年的时候没了......”
刚才在外面,肖政已经听出了个大概,不过从刘月娥的嘴里确认后,他的心还是咚地往下一沉。
杨大勇跟他从小就认识,两人也是一块参的军,后来杨大勇在朝战场上负了伤,大半张脸都被烧坏了,就退伍回了家乡,娶妻生子。
不幸的是,杨大勇后来又得了病,日子便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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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杨大勇居然去年就没了。
他都不知道。
刘月娥是想写信告诉肖政的,但她不识字,又怕找别人写信的话,就把肖政的地址暴露了,万一杨大勇的娘和弟弟在肖政面前乱说,肖政也来劝她改嫁的话
为了一点私心,刘月娥便没有告诉肖政。
听到刘月娥的话,杨大勇的娘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她热情地上前,还想去拉肖政的手,可惜肖政被安婳往后拉了拉,她扑了个空。
杨大勇的娘也不在意,笑呵呵道:“原来你是铁柱子啊,小时候你常来俺家玩呢,啧啧,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是大变样了!听说你当大官了?好好好,有出息。”
“铁柱子啊,俺可跟你说,”杨大勇的娘突然变了脸,斜着眼剜了刘月娥一眼,“大勇娶的这个媳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勇走了还不到一年呢,她就跟队上的光棍二赖子在柴垛子里滚来滚去!”
刘月娥急得眼通红,“你胡说!俺啥时候干那种事了!俺......”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呢?就跟那泼在身上的大粪一样,咋洗都带着一股味。
杨大勇的娘就靠一张嘴,队上的人现在看她眼神都不一样了。
刘月娥怕,怕肖政也会跟队上其他人一样,信了杨大勇娘的话,让她改嫁。
杨大勇的娘不管刘月娥,继续对肖政道:“所以啊俺就寻思着,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俺也拦不住啊,索性给她说个婆家,让她嫁去吧,大勇留下的几个孩子,俺给他带大。”
杨大勇的弟弟迫不及待道:“是啊是啊,铁柱哥,给孩子们的钱你以后别寄给这娘儿们了,她全拿去养野汉子了,就直接寄给俺这个亲叔叔吧。”
这才是杨家母子的目的。
杨大勇留下的这几间破房有个屁用,他们要的是每个月的十块钱!
“死老太婆,俺跟你拼了!”刘月娥只觉得绝望,想着跟这个老太婆同归于尽算了。
一时间,其他人没拦住刘月娥,竟真让她把杨大勇的娘撞倒在地了,不过很快,她就被杨老太太带来的人架了起来。
“小娼妇,竟然打老娘!”杨老太太说着就要往刘月娥身上踢。
刘月娥的儿子飞快挡在了刘月娥的前面,护着他娘。
“够了!”肖政喝道。
乱哄哄的场面顿时停下,众人纷纷看向肖政。
肖政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既然杨大勇已经死了,以后我就不再寄钱了。”
安婳看向肖政,心念一转也就明白了他的目的,遂没开口说话。
“那咋能行呢?”杨大勇的弟弟首先叫起来,“不寄钱俺几个侄儿咋活?”又对着杨老太太道:“娘,既然以后没钱拿了,那俺可不当冤大头,白养几个侄儿。”
杨老太太也退缩了。
拿钱她也没打算白养啊,刘月娥说的对,儿子可以留一留当个劳力,俩闺女都得早早送出去的。
不过要真这么做了,难免也会被队上人戳脊梁骨。
有钱拿还好说,脊梁骨戳了也就戳了,现在没钱拿了,还有那个必要把刘月娥赶走吗?
不如就让这个女人留下,把大勇的种养大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了利益可图,杨老太太和杨大勇的弟弟就跑了。
刘月娥也觉得天塌了一样。
杨大勇在时,常常吃药,家里是没有一分钱积蓄的。杨大勇走了后倒是存了点钱,可并不足以支撑着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如果肖政这里断了钱,她以后可咋办?不过刘月娥的崩溃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清醒振作了起来。
肖政给钱,是恩情,人家并不是欠了她的,以后不给也正常,她有手有脚,总归是饿不死的。
刘月娥调整好了心态,将乱糟糟的院子稍微收拾了下,搬了板凳让肖政和安婳坐,“他大伯留下来吃饭吧,俺现在就去杀鸡......”
肖政抬手打断她,“别忙了,饭就不吃了,我们一会就回去。”
刘月娥着急道:“那怎么能行,一定得吃顿饭再走啊,这些年要不是您,我们家......我们家早就撑不下去了......”
肖政问:“杨大勇怎么突然就没了?”
刘月娥默了一瞬,然后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半晌才稳住情绪,艰难道:“他是自个把自个勒死的......俺知道他是觉得不想拖累俺跟孩子,他觉得要是没了他,俺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他咋不想想,这个家没了他哪还能叫家?”
刘月娥越说越觉得伤心难过,开始骂起过世的男人来,“这个杀千刀的,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倒是解脱了,留下俺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
肖政也对杨大勇的自寻短见又震惊又无奈。
杨大勇觉得自己连累了妻儿,这个想法很正常,但他怎么不想想,在吃人的农村,一个家庭没了成年男人,会更受欺负呢?不说别的,如果杨大勇不死,杨老太太和杨大勇的弟弟,就绝对不敢打每个月那十块钱的主意。
肖政开口道:“我刚才说以后不寄钱了,是哄杨老太太的,以后还是照常寄钱,直到孩子们都成年,我希望你能好好把孩子养大,让他们都读书接受教育。”
刘月娥一下愣住,“继、继续给钱......”
肖政点头,“我再重申一遍,这些钱是给孩子们的,你一定让他们读书,能读到哪读到哪。”
刘月娥忙不迭点头,“一定,一定读书!”
又拉过三个孩子,让他们跪下给肖政磕头。
肖政把几个孩子拉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明显沉重了很多。
过了很久,他才出声,“杨大勇救过我一命,那是我们刚走出家门参军的时候,我在一场战役中被炸弹震晕了过去,别人都以为我死了,把我当成尸体留在了战场,只有杨大勇死心眼,觉得就算是尸体,也要把我背出去送回老家。
后来他在朝战立了功,可惜也把脸烧毁了,只能退伍回家,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不容易才多花了些钱说了个媳妇,结果又得了病......”
安婳拉了拉他的手。
肖政叹了口气,“经历过战争的人有太多可怜人了,我管不过来那么多,只能按照亲疏远近,选择性地帮助几个。媳妇,谢谢你的体谅和支持。”
安婳:“别说这些,我们夫妻一体。”
在老家待了四天,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时,肖政对肖满仓道:“下次有啥事就直说,不要再用病危骗我了,还有,身体如果出了什么毛病也得告诉我,不能瞒着。”
肖满仓老脸有些红,点点头,“俺知道了......那啥,你妹子的婚事,你上点心。”
肖政:“知道了。”
肖铁锤极有眼色道:“老三,你就放心地走吧,爹有俺们照管着呢。”
肖政:“拜托你了,二哥。”
肖铁锤连忙摆手,“这说的啥话,爹也是俺爹啊,俺照管他不是应该的嘛。”
肖满仓还想将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钱都给肖政,肖政说什么都不要。
最后没办法,肖满仓掏出一把大团结,塞到安婳的手里,道:“这是一百块钱,给芳芳置办嫁妆,就麻烦你这个当嫂子的了。”
安婳看了眼肖政,肖政无奈道:“那就收下吧。”
安婳收了钱,笑道:“放心吧爹,我会把芳芳的嫁妆置办得妥妥帖帖的。”
肖满仓笑得眼角满堆的褶子,又掏出两个红包来,一个给安婳,一个给冬冬。
“拿着,这是爹的一点心意。”
新媳妇到婆家要给红包,这是习俗,安婳礼貌性地推拒了几下,便也收下了。
冬冬更是声音脆亮道:“谢谢爷爷,爷爷我们走了,您在家要好好的啊。”
孙子真挚的话语,让肖满仓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抱着冬冬亲香了好一会,才放他们离开。
肖满仓拄着拐杖,把他们送到了驴车上。
肖芳芳看着父亲越来越小的身影,鼻子发酸。
她飞快地用袖子横擦了下眼睛,放下袖子的手,感觉到手背覆上了一层温热。
冬冬的仰着头,小手轻拍着肖芳芳的手背,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姑姑别哭,等有空了我们再回来看爷爷。”
肖芳芳破涕为笑,把冬冬揽进了怀里。
只是半晌过后,她嘴角的笑又带上了苦涩。
她这一去,应该就很少有机会回来了,不知道还能跟爹见几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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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移植过来,非得有人照顾不可,否则很难存活。安伯槐舍不得让菊花死掉,就决定暂时留下来。
看到肖芳芳,两个老的都表示了亲切的问候。
得知肖芳芳不会说话,邱淑慎立马就心疼起来,拉着肖芳芳的手不断叹道:“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可惜了......”
肖芳芳抿唇微笑,任由邱淑慎拉着她的手絮叨。
肖芳芳很勤快,来的当天就抢着干活了,做饭扫地,拾掇菜园子,没有她不会的,她还比划着问有没有脏衣服,找出来她给洗。
邱淑慎拉住她,“别忙别忙,活要一样一样的干,你跟个小蜜蜂一样转个不停,身子会吃不消的,你年轻是不觉得,但老了后毛病就会出来啦。”
在邱淑慎的劝导下,肖芳芳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而书房里,安婳正听安伯槐说话。
安伯槐见女儿女婿已经回来,重提了回省城的话。
“我主要是放心不下我那些......”安伯槐张望了下外面,关上书房的门,道:“我放心不下那屋子的古董啊。”
安婳趁机道:“爸,上回我跟你提过的事情,你就同意了吧,我保证我找的地方安全又可靠,你那些宝贝一点都不会被损坏。”
安伯槐:“我不是信不过女婿,我是不敢拿人心去赌啊,我那些宝贝可都是我当年从国内外搜罗来的,少说花了两百万个大洋,很多东西博物馆都见不着呢。”
......难怪邱淑慎会说安伯槐败家,他不赌不抽,却悄没声把家败光了,原来是败在这上面了。
不过买古董不能叫败家,乱世买古董,也是一种很好的投资。
安婳继续劝:“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要把东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现在世道越来越乱,谁知道将来会不会遇到什么抄家之类的事情呢?”
“抄家?”安伯槐愣住了,半晌后喃喃道:“抄家要是能不损坏东西,倒还好,怕就怕一乱起来,打啊砸的,把好东西都给糟蹋了......”
“就是这个理!”
如果说,以前的安伯槐还能自信地说自己资助过当局的事业,捐过文物立过功,那么现在日益紧张的社会气氛,让他也犹疑不定起来。
不能赌啊!
安伯槐倏地看向女儿,严肃问道:“你有几成的把握能把东西保护好?”
安婳郑重答道:“十成。”
女儿跟从前大不一样,营救安泽的事情过后,安伯槐更是觉得女儿变得越来越靠谱了。此刻女儿的保证,不由就让安伯槐升起一股信任感。
“好,我同意你把古董都拉走。只不过,那些东西太多,太打眼了,你打算怎么运走呢?”
安婳神秘道:“爸,这个也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神不知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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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槐不再追问,“好,既然决定了,我们明天就回去。”
听这意思,安伯槐是要跟着一块?
安婳忙道:“爸,我一个人就行,你回去了反而会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
安伯槐:“这......”
对上女儿坚定的眼神,安伯槐鬼使神差就点了头,“那好吧。”
答应后,安伯槐突然觉得,女儿现在怎么越来越......威严了?好像特别容易让人听她的话!
不过已经答应了,安伯槐也不会反悔。
他道:“既然说到这了,我就跟你交代一句,我在时候自不必多说,如果我不在了,那些古董就一分为二,由你和安泽继承。”
安婳嗔道:“爸,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呀,不吉利。”
安伯槐摆摆手,“我不讲究那些,有些事情提前说好没坏处,回头我还要立一份遗嘱,你和你哥一人收一份。”
安婳由他去了,只要他同意让她把古董搬走就行。
说实话,安婳没想到安伯槐会同意得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还要拉锯个几次呢。
既然安伯槐同意了,安婳就要立马行动,免得一直惦记着,夜长梦多。
在肖政这里,她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爸让我帮他处理些东西,我要回省城一趟,我走后如果他问你什么,你就说......让他放心,你把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也会办得妥妥帖帖的。”
安婳对安伯槐讲的是,安全的地方是肖政找的,保不齐安伯槐就会问肖政些什么,她得先告诉肖政怎么应付。
肖政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安婳使出了耍赖大法,“女人的事你少管,好好挣你的钱,养你的家,别的问那么多干嘛呀?”
肖政:“......我还不能问了?”
安婳:“可以问啊,但我不告诉你。”
肖政一把抱起安婳,扔到床上,一脸凶狠地威胁:“说不说?”
“不说!”
“不说老子就......”
“你就怎样?”
“老子挠你的脚底心!”
“就挠脚底心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老子就得好好收拾你一顿’吗?”
肖政气血猛地就上来了,把人禁锢住,“挺失望?行,满足你的要求!”
安婳抬起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满足不了的是小狗哦。”
肖政咬着牙,使劲怼了一下。
“待会别哭!”
终究,安婳还是哭了。
不过到底是把事情打岔过去了,肖政没再追问。
至于以后万一要再问起来......以后再糊弄吧。
反正肖政这里,她还是有信心糊弄过去的,大不了就撒娇撒泼,他总归拿她没法子就是了。
安伯槐说安泽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一调回来就申请了一个单身宿舍,大部分时间都没在家住。
安婳掐好时间,挑了个晚上九点的时间到的家,家里一片漆黑,安泽果然不在。
那就好办了。
安婳拿出安伯槐给的钥匙,将那间锁了很多年的屋子打开。
门一开,陈旧的味道混合着木头香气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却堆得满满的都是樟木箱子。
安伯槐说,大小一共48只箱子。
安婳没有拖拉,一气全收进了空间。
瞬间,心里就踏实了。
外面也有少量的古董字画,还有安伯槐的宝贝书籍,安婳也都收了。
安婳有些好奇那些箱子里的宝贝,进空间打开了其中一个。
箱子是樟木的,本身就防虫,箱子里面还放了个散发着浓浓中药味的纸包,应该也是驱虫的。
安婳打开的这箱是字画,她小心翼翼展开一卷,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徽宗的字。
再打开一卷。
黄公望的山水。
再开一卷。
八大山人的禽鸟图。
安婳又开了另一个较大的箱子。
一开箱,一个金光闪闪的玉座金佛就把她的眼睛晃了晃
得,其他的也不用看了。
总之,安伯槐那二百万银元,绝对花得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也没刻意掩盖自己回来过的事实,第二天大大方方走出了家门。
邻居们都很惊讶。
“婳婳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悄没声的?”
安婳解释道:“昨天火车到得晚,我爸妈要在云县多住些日子,我回来帮他们拿点东西......”
安婳还去找了一趟安泽,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免得他回家发现东西不见了着急。
安泽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听了妹妹的话只应了声,“你们看着办就好。”接着就开始问安湉湉的情况。
安婳道:“放心吧,我们家属院孩子多,家家都有院子,孩子们玩的地方宽敞,湉湉住的可开心了。”
安泽笑笑,“那就好,不过让他们住一阵子就回来吧,免得给妹夫添麻烦。”
安婳道:“能给他添什么麻烦?天天回家都热热闹闹的,他不知道多开心呢。”
安泽失笑,“也是,妹夫那人是个爱热闹的。”
安婳跟安泽一起吃了顿饭,就回云县了。
前后不过两天时间。
安婳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在院子里忙活着。
“妈妈——”冬冬第一个看见妈妈,立马就朝着妈妈奔去,脏兮兮的双手一下抱住妈妈的大腿。
安婳想阻止却没来得及,黑色裤子上蹭出两个灰色的手印子。
安婳抱起儿子,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喝道:“把妈妈裤子弄脏了,你给妈妈洗?”
冬冬低了头看了眼,笑眯眯地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爱妈妈~”
安婳:“......”
还能怎么样?就宠他呗!
安婳抱着儿子走过去,看到地上又是木头,又是架子,还有各种工具,问:“这是干嘛呢?”
安伯槐直起腰来,指着肖芳芳道:“这孩子说会搭葡萄架子,我就想让她搭一个,给你这个院子再添点生气,女婿也同意,你不会反对吧?”
安婳笑道:“搭葡萄架子挺好呀,我不反对。”
冬冬吸溜着口水道:“有葡萄吃喽。”
地下的安湉湉,以及其他两个陌生的小孩,也跟着拍手叫好,“吃葡萄吃葡萄。”
其中一个小孩还即兴来了段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安伯槐哈哈大笑,“吃葡萄可没那么快,葡萄苗种下去后,至少还要等个两三年才结葡萄呢。”
安湉湉失望了,“要那么久吗?爷爷,你让葡萄快点结出来不行吗?”
安伯槐笑得更大声,“这我可做不了主,葡萄它不听我的话呀。”
安湉湉捏着肉肉的拳头挥了挥,龇着牙,“不听话就打它!”
这是吴晓霖以前常对安湉湉说的话,虽说吴晓霖并没打过孩子,但久而久之,安湉湉就把这句话学会了。
冬冬不赞同地摇着头,“湉湉姐姐,打人是不对的,你好好跟他说。”
安湉湉理直气壮,“我又没打人,我打的是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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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罕见的被噎住了,茫然地看看妈妈。
安婳忍着笑,道:“好了好了,不管是人还是葡萄,咱们都不能打。”
“葡萄被打了后会变成葡萄汁。”说话的是陌生小孩中的一个。
安婳问道:“这俩姑娘是谁家的孩子?”
安伯槐答道:“隔壁沈政委家的闺女。”
俩小姑娘抢着自我介绍。
“我叫沈爱国,我爸是沈峻,我妈是周倩玲,我今年五岁半。”
“我叫沈爱家,我爸是沈峻,我妈是周倩玲,我今年四岁。”
安婳小声嘟囔了句,“一个闺女,咋给取名叫沈爱国?”
安伯槐向她解释,“刚好轮到了呗,他家前头几个分别是沈爱社,沈爱会,沈爱主,沈爱义,到这俩就是沈爱国,沈爱家,还有个最小的叫沈爱好。”
沈爱国听见,立马举手道:“沈爱好是我小弟弟,他才一岁,可乖了,你们要看吗?我去给你们拿过来!”
拿过来??
安婳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弟弟才一岁,让他好好待在家里吧,不要惊动他!”
沈爱国竟颇为失望。
安湉湉道:“我想看。”
沈爱国又兴奋起来,“我去拿!”
安婳忙道:“要不这样,爱国,你带湉湉去你家看小弟弟吧?”
沈爱国心想也行,招呼着安湉湉就走了。
安婳把冬冬放下,让他也跟孩子们玩去了,然后向肖芳芳走去。
肖芳芳看着瘦巴巴一小姑娘,力气却大,搭架子她是主力,安伯槐只在打下手。
安婳拉住肖芳芳的手,在她掌心写道:“慢慢来,别累着。”
肖芳芳的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是从小就干活的手。安婳的手却细腻嫩白,骨肉匀称。
被安婳的手一摸,肖芳芳这个大姑娘都紧张了一下,脸红着点头。
安婳笑了笑,走开了。
对于肖芳芳的事,不管是肖满仓还是肖政,都是抱着传统的想法,想让她嫁人的。
其实安婳是想看能不能先给肖芳芳找个工作的,她识字,人也聪明,有个工作,不管嫁人与否都能多层底气。不过残疾人能干的工作太少了,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所以安婳也暂时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肖芳芳能干,半天就把葡萄架子搭好了。
第二天她还一大早就起来,要去赶大集买葡萄苗。
安婳掏出十块钱给她。
吓得肖芳芳一下就把钱甩了出去,接着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过激了,连忙将钱捡了回来,塞回安婳的怀里,连连摆手,意思是不要。
安婳重新把钱给她,“收着吧,这是零花钱,你刚来我就给的多一些,缺什么东西你自己买,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五块钱。”
家属院里有不少家庭都找老家的亲戚来干活,实际就是当保姆,管吃管住但不给钱,心好一点的,就每个月给个几块钱零花。
安婳给肖芳芳五块钱,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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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干活要更卖力些才行!
然后,邱淑慎就发现自己没啥可干的了。
她做饭吧,肖芳芳把活抢了去。
她扫地吧,肖芳芳把活抢了去。
衣服刚泡上,她打个转回来,就见肖芳芳已经蹲在那使劲搓洗了。
邱淑慎对安婳道:“你劝劝你小姑子,姑娘家勤快归勤快,也别太操劳了,操劳过分了,一辈子可就都是这个命格了,哪还有福可享。”
可肖芳芳的性子是藏着些执拗的,哪里劝得动哟。
也只能随她去了。
这天安婳休息,一早起来就通知大家。
“今天我们去县城逛街,购物!”
安湉湉首先欢呼起来,“购物购物,我喜欢购物!”
邱淑慎笑她,“小小个人儿,你知道什么叫购物吗?”
“就是买东西呗。”安湉湉摇头晃脑,那机灵劲儿哟,“我喜欢购物,喜欢买裙子穿。”
安婳逗她,“那你有钱吗?”
安湉湉想了想,“我存了好多压岁钱,不过放在省城家里边没带来。”又冲着安伯槐道:“爷爷,我先跟您借点钱成不?”
安伯槐装作思考了一会,然后点头,“成吧。”
安湉湉激动地摇了摇冬冬的肩,“冬冬弟弟,姐姐有钱了,上街给你买糖吃。”
冬冬灿烂一笑,“湉湉姐姐真好。”
安湉湉得意一扬头,“那是!”
安伯槐和邱淑慎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欣慰。
安湉湉因吴晓霖的事,沉默了一阵子,现在终于恢复到以前的活泼性子了。
本来他们想在女儿这住几天就走,如今觉得,再多住几天也挺好的。
肖政上班去前,只交待安婳一句,“上街买东西别想着省钱,该花就花。”
安婳乐了,“我是省钱的性子吗?还用得着你嘱咐?”
肖政摸摸鼻子,嘱咐这么一句,不是能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表现一下他的大方嘛。
不过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走后,邱淑慎就对着安婳感叹道:“本以为女婿是农村出身,性子节俭,而你又生性奢侈,还怕你们因为花钱的事吵架呢,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安婳又对邱淑慎爆个料,“我们家的钱都捏在我手里,肖政的工资和津贴都是我直接去领的。”
邱淑慎惊讶了一瞬,然后叹道:“足见他十分信任你了。”
安婳笑道:“我们出门吧。”又对洗完碗的肖芳芳的道:“芳芳,你也去收拾收拾。”
肖芳芳愣住,她也去?
安婳像是知道她的疑问,点头道:“没错,你也去,今天是全家的集体活动,你哥因为上班不能去,你可不能找借口逃避哦。”
肖芳芳被安婳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换新衣服去了。
进城要换上最好的衣服,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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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她最好的衣服上也打着两个补丁。
肖芳芳换了衣服后,不太自在地走了出来。在家里穿没事,进城的话,她一下就觉得身上的补丁有些刺眼了。
安婳看见,一下就能猜到怎么回事。
肖满仓一辈子穷惯了,哪怕肖政每个月寄给他十块钱,他也舍不得花多少,连家里的房子都没翻新,就更不会给肖芳芳置办多少穿的了。
安婳今天逛街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给肖芳芳做衣服,家属院里穿土布衣裳的军属多,但毕竟男人的工资在那摆着呢,衣服带补丁的还是极少数,除非那种性格实在太过抠门,不在乎别人眼光的。
肖芳芳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长期穿着带补丁的旧衣服,难免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变得自卑敏感,而且她和肖政这个当哥嫂的,也会被人说嘴。
安婳揣了一沓的布票。
她除了刚来时买了几尺布,后来就没再买过,倒是找机会从空间拿过两次棉布出来,所以布票剩挺多,不过她还是怕不够,又去周梅花那换了些。
周梅花遗憾道:“说好了今天跟三妹去河里摸鱼的,不然我就跟你一块上街去了。”
安婳笑道:“下次再一起。”
周梅花:“只能这样了。”
路过沈峻家门口,刚好看到周倩玲扫完门前的土要进去,安婳冲她打了个招呼,“倩玲嫂子忙着呢。”
周倩玲抿着嘴角,微微点了下头,忙不迭缩着身子从门缝钻进去了。
安婳:“......”
隔壁搬来这么久,她好像还没听到周倩玲说过话。
家属院里啥军嫂她都见过了,泼辣的,懦弱的,心机的,豪爽的,表里不一的......还是头一次见到社恐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城了。
时值八月,骄阳正盛,一会就晒得人脸都红了。
肖芳芳跑去那边的荷塘摘了几片荷叶过来,往每个人的脑袋上顶了一片,大家顿时就感到一片清凉。
邱淑慎越看肖芳芳越满意,“这孩子,真是细心体贴啊。”
说着又叹了口气。
可惜了,偏偏不会说话。
冬冬和湉湉两个孩子不耐烦顶着荷叶,他们也不怕晒,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跑着,领着路。
安伯槐不去逛街,他说他要自己去看一看城里的古建筑。
邱淑慎由他去了。
她们则直接去了供销大楼。
安婳现在算是知道了,县城的供应本来就少,很多在省城稀松平常的东西,到了县城,都成了紧俏货,今天要想买到满意的东西,还得去找马二姐。
安婳让邱淑慎先领着肖芳芳和孩子逛着,她去找人。
今天供销大楼里人有点多,邱淑慎的眼睛一直放在两个孩子身上,跟着他们跑来跑去,一不小心就跟肖芳芳走散了。
肖芳芳转了两圈没看到邱淑慎,顿时慌了。
这是陌生的地方,她还不会说话,心中油然就生出了一股害怕。
不过肖芳芳不是天生胆小的人,很快就鼓起了勇气。
没关系,在原地等着,嫂子会找过来的。
镇定下来后,肖芳芳的目光就被周围的商品吸引了。
她身处的刚好是成衣柜台前面。
柜台后面挂着一排排的崭新的衣服,肖芳芳一眼就看到了一件红色的长袖单衣。
那是什么料子她不清楚,只知道好看,好看极了,颜色粉嫩得像是三月枝头的桃花瓣儿。
肖芳芳不由自主走得更近一些,望着那件衣服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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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芳连忙摆手。
售货员笑道:“没关系,试试嘛,试试又不收钱。”
售货员并没有看不起肖芳芳,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真正买不起的人是来都不会来到她的柜台前的,既然肖芳芳站在了这,就说明有想买的意愿,说不定是攒了很久的钱想买一件好衣服呢,年轻姑娘嘛,总是要爱打扮些的,也舍得给自己花钱。
售货员的话像魔咒,促使着肖芳芳穿上了那件衣服。
是啊,试试又不给钱。
“呀,真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呢,好看又合身!”
肖芳芳一照镜子,也被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下神。
乌黑的辫子,红色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都更有精气神了。
“同志,买了吧,这件衣服也不贵,才十二块钱。”
肖芳芳一下回过神来。
不不不,太贵了。
她哪里穿得出这么贵的衣裳呢。
肖芳芳麻溜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售货员。
谁料,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售货员一下变了脸,声音也尖利起来,“真不买呀?那你试什么呀?浪费我时间!”
售货员拎着那件衣服闻了闻,嫌弃得皱起了眉,“你身上到底多脏啊?衣服都给我染上味了!”
肖芳芳急忙摆手,她身上没味啊!她很勤快在洗澡的,还用肥皂洗!
可是肖芳芳不能说话,无法解释。
售货员看出来她是个哑巴,鄙夷之色更浓了。
“谁家哑巴啊,就这么放出来?没人管?”
周围人都围了过来看,售货员越说越来劲,“兜里没钱还敢逛咱们成衣柜台?你是不是就想白穿一下我们的新衣服啊?这种风气得狠狠打击,要人人都像你这样来蹭穿,我们的衣服都染上穷酸味了,还能卖得出去吗?”
被人指着鼻子鄙夷奚落,肖芳芳羞臊得都快掉下眼泪,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又刚从农村来,本身就带着点自卑的。
此刻她觉得,好像周围看她的人都在嘲笑她的穷酸。
“哪有穷酸味?我怎么闻不见?我倒是闻见了一股嘴臭味。”
听到熟悉的声音,肖芳芳一下抬起头。
呜呜呜,嫂子
安婳走到售货员面前,慢条斯理地拿过售货员手里的衣服,看了下,道:“还以为是金子做的衣服呢,不过就是一件涤纶绸的上衣,谁家买不起?至于让你这么瞧不起人?”
售货员见安婳气度不凡,穿得也鲜亮体面,一看就要么是干部,要么是干部家属,心里先怯了几分。
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也是要脸的人,哪能就这么认错伏低呢。
她抬了抬下巴,给自己添了些气势,“可这小哑巴就是买不起啊,买不起也就算了,偏她还不要脸地试穿,要是人人都像她一样,你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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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冷笑一声,“供销社有规定买衣服不能试穿吗?有规定试穿了必须买吗?如果没有,那不管我想试几次,你都得替我服务,大楼门口写着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你看不见?还是说在你的心里,只想为有钱的服务?你瞧不起穷人?”
在这个时候,瞧不起穷人是政治不正确。
售货员脸一下就白了,讷讷不知该如何回应。
安婳将肖芳芳拉到身边,“还有,我可不是在多管闲事,这是我妹子。”
售货员哪能想到,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哑巴,竟然跟眼前光鲜亮丽的年轻女人是一家子。
安婳:“现在,请你为你的出言不逊,向我妹子赔礼道歉。”
“我凭啥给她赔礼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售货员的底气已不如刚才那么足,不管什么社会,人总是欺软怕硬的。
“怎么回事?”马二姐走过来,对安婳道:“怎么我转个身你就不见了。”
安婳:“没什么,只是刚好看到我妹子被欺负了。”
马二姐:“你妹子?你还有妹子呢?”
安婳大概将事情说了一遍。
马二姐目光凌厉地看向售货员。
售货员早就吓得腿都发抖了,“马、马副主任......”也不用谁再说什么,麻溜朝着肖芳芳鞠了一躬,“对不住了同志,是我没做好自己的工作,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肖芳芳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安婳。
该怎么办呀?
安婳道:“行,我妹子接受你的道歉。”
售货员刚松了口气,马二姐就道:“你看不起穷人,服务态度不好,给我们供销社造成了不良影响,这个月的奖金就别领了。再有下次,就把你调离成衣柜台,去后勤看仓库吧!”
站柜台哪是看仓库可以比的,售货员因为站柜台这份工作,在家里亲戚间的地位都提升了不少,她是万万不想被调走的。于是连连保证不会再犯。并且,因为今天的教训,售货员以后还真没再瞧不起过穷人,对谁都是一副热情的服务态度,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年终还评上了先进。
安婳没有急着带肖芳芳离开,而是在成衣柜台挑起衣服来。
“把那件乔其纱的白衬衣拿来让我妹试试。”
售货员忙不迭取货,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帮肖芳芳试衣服。
肖芳芳不自在极了,一是不习惯售货员的态度,二是觉得衣服太贵重,什么什么纱的料子,看上去比她刚才试的那件红衣服还要高级。
穿上身都很好看。
安婳本想把衬衣和红色单衣都买下,肖芳芳却摇头摆手,说什么也不肯要。
最后,安婳妥协一步,只买了件红色单衣,打算回去后用家里的棉布给肖芳芳再做两身,渐渐把她以前带补丁的都淘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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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给你留了好东西。”
说着,提着个篮子放到桌上。
安婳揭开布一看,眼睛亮了,“樱桃啊。”
马二姐笑着道:“海州那边运来的,没多少,昨天贴出告示,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排队,不到一个小时就全卖光了。不过我专门给你留了些,本来想去营区通知你一声,没想到你先来了。”
供销社但凡来个什么紧俏货,都会先留下一些,问问县里那些头头脑脑们要不要。
部队跟地方虽然互不隶属,一般情况下也不来往,但马二姐会做人,也一直有心结交安婳,每次就都把安婳算进去。
“你先长一下,可甜了。”马二姐说着,就拈了两颗,分别递给安婳和肖芳芳。
肖芳芳看嫂子的眼色,才接过尝了。
肖芳芳老家也生长的有樱桃树,结的果子粉粉嫩嫩的,但酸得很,吃进去能把人的牙给酸倒,不过就算这样,每年还没等成熟呢,就被人给摘完了。
眼前的樱桃不一样,个头大得很,还红艳艳的,看着就好吃。
肖芳芳小心翼翼将樱桃喂进嘴里,一抿,甜蜜的汁水顿时溢满口腔,不带一点酸口。
她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果子!
安婳向马二姐道谢:“樱桃很好吃,谢谢你有好东西想着我。”
马二姐摆摆手,“客气了客气了。”
一篮子樱桃大约四斤左右,马二姐给安婳用布盖了盖,才让她提着出去。
自然,钱是要给的。不过像这种不是常有的、特殊的商品,不需要票。
出去后,找到邱淑慎和孩子,又逛了逛,买了点饼干糕点之类的,他们就出了供销社大楼。
肖芳芳自从来了后,天天在家就是闷头干活,跟安婳其实也没怎么交流过。经过这半天逛街,才算真正地跟安婳相处起来,并且,安婳替她呵斥售货员的样子,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让她不知不觉对安婳产生了一丝崇拜和依赖。
她的三嫂,好厉害,好护着她呀。
还给她买新衣服
真好,好得像是她的娘。
以后她一定好好孝顺三嫂!
肖芳芳望向安婳,眨了眨眼睛。
安婳察觉到肖芳芳的视线,回了一个笑。
她哪里知道,这姑娘已经在心里把她当成娘了。
“妹子,来,送你几条大鱼!”
一回到家,周梅花就兴冲冲端着盆过来了。
安婳笑道:“你今天跟廖嫂子摸鱼去了,看来收获颇丰啊。”
“那是!”周梅花得意一扬头。
安婳看向她的盆,然后一滞,指着盆里几条小鲫鱼道:“最大的也就一斤多吧?这算是收获颇丰?”
周梅花:“一斤多就算大啦!你想啊,河里要是有大鱼,早就被人捞走了,还轮得到我们?”
也是。理论上来讲,河里的鱼是公共财产,不许人捞的,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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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瞧不起小鱼,熬汤可鲜了。”
安婳接过鱼,用报纸包了一包樱桃让周梅花带走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石小军跑来找安婳,掏出一把零钱来。
“姨,你那还有樱桃不?我想买点。”
“你还想吃是吧,好像还剩了点,我去拿给你。”安婳说着转身进了屋。
樱桃得趁新鲜吃,所以消得很快,就剩了点底,安婳都给了石小军,“钱就不要了,你拿回去。”
石小军小心翼翼用报纸将樱桃包好,然后把钱塞进安婳的手里,转身就跑。
“嗳......”安婳追了出去,不过她还真跑不过这样的半大小子,只好折回去,想把钱给周梅花。
不过周梅花家却锁着门,显然没人在家。
到了傍晚,周梅花才回来,跟廖三妹说说笑笑的,提着一篮子野菜。
“小安妹子,我挖了好些荠菜,你快拿些去。”
安婳也不跟她客气,分了一些,然后将石小军的钱还给了周梅花。
周梅花骂道:“这完犊子玩意,嘴咋这么馋呢!”又把钱推回给安婳,“既然是他给的,你就收着,免得让他养成吃白食的习惯。”
安婳怎么可能真收下,把钱扔在野菜篮子里就赶紧走了。
周梅花又在那骂了两句石小军嘴馋,等他回来要收拾他一顿啥的。
廖三妹问:“咋没看见你家小军呢?都快到饭点了,他还在哪疯呢?”
周梅花没好气道:“谁知道,一到暑假就要上天!本来说让他去少年宫学打乒乓球,前阵儿还好,天天风雨无阻的都去了,结果今早一起来就装肚子痛,死活不去。”
廖三妹跟着吐槽:“孩子都这样,特别是你家小军这个年龄段的男孩,不听话着呢。”
周梅花长叹一声,“可不,有时候真是头疼得你恨不得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去,你知道他前儿说什么吗?”
廖三妹配合地问:“说什么?”
周梅花一拍大腿,“他说他想去看白天鹅,让我给他买火车票!”
廖三妹问:“哪有白天鹅?咋还要坐火车去看呢?”
周梅花解释道:“白天鹅就是以前陈师长家的闺女啊,陈清音。”
廖三妹想起来了,“陈师长一家子去的那个农场,离咱这可几百里地呢。”
周梅花:“可不嘛,我咋能让他一个孩子跑那么远,被人贩子拐了咋整?”
廖三妹赞同地点点头,“孩子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甭搭理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梅花说着说着,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睁大眼在四周望了望,又看看天边正往下坠的太阳,喃喃道:“奶奶的,石小军这瘪犊子可别给老娘搞事......”
廖三妹一惊,“你是说他跑去找陈清音了?不会吧?你家小珊呢,叫出来问问啊。”
周梅花家的门都还锁着呢,显然石小珊也不在啊。
周梅花连忙来问安婳:“那瘪犊子都跟你说啥了?”
安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指石小军。
她道:“也没说啥,就说想买点樱桃。”
周梅花脸有些白,“可别真是我想的那样啊。”
安婳追问,才明白怎么回事,“别急,我们先在家属院里找找。”
安婳发动了家属帮忙,可还是没在家属院找到石小军和石小珊。
天色越来越暗,周梅花的心也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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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下班回来,安婳连忙上前去,说明了一下情况。
石伟光脸一沉,“这小犊子!”
肖政对石伟光道:“别忙着生气,先组织人在附近,特别是河边,好好找找。我派人去火车站打听打听。虽然火车站不会卖给小孩子车票,但你家石小军是个机灵鬼,如果真是去找陈清音,不可能让自己腿儿着去,多半是扒着火车走的。”
石伟光听到“河边”俩字就开始害怕,甚至开始祈祷石小军是去找陈清音了。
好在,没在河边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说明石小军和石小珊没有掉进河里。
石伟光和周梅花的心落下了一点。
去火车站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说是火车站有人见过俩孩子,一女孩一男孩,听描述跟石小军和石小珊差不多。
石伟光气得撸起袖子就往外走,“等老子把他俩逮回来,看老子不抽死他俩!”
周梅花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咱俩一块抽。”
肖政道:“开我的配车去吧,快一些。”
石伟光点点头,也没客气。
石小珊和石小军确实是偷摸扒上火车的,一路都藏在货物车厢,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下火车之后,他们便有些傻眼。
从火车站到农场咋走啊?
也没车给他们坐啊。
而且天也黑了啊。
石小军:“......完了,这下咋整?”
石小珊思考了一下,在弟弟耳朵边嘀嘀咕咕一番。
石小军一边听一边点头,“行,就这么办!”
于是,姐弟两个把脸一抹,换了一张哭丧的脸,走进了离火车站不远的派出所。
“公安叔叔,我们跟大人走散了......”
公安一听,立马重视起来,问起了两个孩子的地址,要送他们回家。
石小珊把眼泪一擦,直接报了农场的地址。
等到上了公安的车,姐弟俩默契地对视一眼。
他俩可真牛逼!
牛逼的姐弟俩一脸兴奋地期待着跟好朋友的见面,中途石小军还看了好几次给陈清音带的樱桃坏没坏。
可他们不知道,在农场等待着他们的,是一场无情的男女混合双打。
“呜呜呜呜......”
“没出息的玩意,哭一路了,不许再哭!”
“呜呜呜呜......”
“不就抽了你一顿吗,以前又不是没抽过,这回哭这么厉害嘎哈?”
“呜呜呜呜......你把我的樱桃弄坏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安婳和肖政出去看。
这会正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很多人见石伟光一家回来了,都围上来问情况。
得知石小珊和石小军为了去看陈清音,扒火车跑了几百里地,还耍心眼让公安送他们去农场,都惊呆了下巴。
“啧啧啧,幸好没在路上遇见拐子。”
“这俩孩子,够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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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参谋长,梅花,你俩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孩子,这不是小事,外头拐子多着呢,大人都有被拐跑的。”
可不嘛,周梅花一回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她举起手里的荆条,石小珊见状立马就哭起来,“妈我错了,你别再打我了。”
周梅花见状,气消了几分,举着荆条的手落了下去。
还好,还知道认错。
石小军则相反,脖子一梗就喊道:“打,你打死我吧!反正我的樱桃已经烂了,清音一口都没吃上!”
周梅花:“......”这玩意到底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石伟光气得又抽出皮带。
毫不意外,石小军又挨了一顿。
犟得哟,死不认错。
最后还是围观群众怕石伟光把孩子打坏了,上去把人劝住。
安婳将蜷缩在地上的石小军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无奈道:“昨天你和小珊不见了后,你知道你们的爸爸妈妈有多着急多担心吗?小军,你不能光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也要站在爸爸妈妈的角度考虑一下问题啊。”
石小军委屈地看了眼他爸,嘟囔道:“我可以认错,也可以挨打,但他不该把我的樱桃给打坏了,我捧了一路呢,临到头却功亏一篑。”
“还功亏一篑?还会用成语了是吧!”
石伟光想往石小军身上踢一脚,周梅花拽他一把,没踢上。
周梅花狠狠瞪了眼石小军,劝石伟光:“行了行了,打也打够了,只要他知道认错就行。石小军、石小珊,你们跟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姐弟俩对视一眼,先后点了点头。
石小珊还好,挨得并不多,石小军就惨了,浑身被打的全是青紫,不过也都是皮外伤。
周梅花给他擦红药水,痛得他叫喊连天。
“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周梅花嘴上说着狠话,手却轻了很多,间隙还偷偷抹了把眼睛。
冬冬揣着一兜子糖果,来看望躺在床上养伤的石小军。
他把糖都放在石小军的枕头底下,叮嘱道:“觉得疼就吃一颗,吃了甜的就不疼了。”
石小军立马剥了颗喂嘴里,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甜!还是冬冬弟弟好!”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清音没吃到樱桃。”
冬冬:“小军哥你别一直念叨了,都快成祥林嫂了。”
石小军问:“祥林嫂是谁?你家亲戚啊?”
冬冬摇头,“不是我家亲戚,是一个故事里的人物,他的儿子被狼叼走了,他就一直跟人念叨念叨,一开始大家还同情他,久了就会招人烦的。”
石小军眨眨眼睛,“你几岁了?”
冬冬伸出五根手指。
石小军嘟囔道:“才五岁......小屁孩子懂得还挺多......”
冬冬问:“小军哥你几岁了?”
石小军:“我快九岁了,怎么的?”
冬冬:“那你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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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军:“......”
斗嘴也斗不过五岁小屁孩,石小军又开始叫唤,“唉,清音一颗樱桃也没吃上.....”
冬冬捂着耳朵,噔噔噔跑了。
安婳也在听周梅花讲昨天晚上的事。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护樱桃跟护自己的崽子似的,他爸打他,他就愣是硬挨着,也要把樱桃捧在怀里......他爸气不过,一把抢过樱桃摔在地上。”
安婳笑得扶额,开玩笑道:“没想到啊,你家出了个情种。”
周梅花也觉得好笑,“连陈师长和温雪曼都被我家这小子给惊到了,陈钢还说,他就没见过这么能讨好姑娘的小子!不过小孩子的事情也当不得真,如果他长大了还能这样,我倒还佩服他呢。”
安婳问:“雪曼姐和陈师长怎么样?过得如何?”
周梅花脸上的笑敛了敛,“看精气神可不如在这的时候。”
也正常,从高位跌落的人,很少有能保持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的。
周梅花凑得近些,又道:“温雪曼的娘家爸和哥哥,都下放了。”
安婳讶了一瞬,继而心道,这也是早就能预料的事,温家亲叔叔在对面从政,温家人怎么会好过呢。
这么看来,陈钢只是降职,都算幸运了。
当天晚上肖政回来,听说了温雪曼父兄的事,却是陷入了沉思。
安婳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肖政回过神,犹豫了下,道:“我在想贺司令对我说过的话。”
安婳知道这个贺司令,是肖政的老领导,同时也是提拔肖政起来的伯乐一样的人物。
安婳追问:“什么话?”
肖政有时候也会觉得工作上的事烦心,期望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能倾诉一下,如今安婳恰好就能充当这样的角色。
“他让我随时做好准备。”
“就这一句话?”安婳问。
肖政点了点头。
随时做好准备......准备啥?准备斗争吗?
安婳觉得,恐怕肖政也是接下来的大动乱中,身在棋局中的人。
不过既然书里没写肖政遇到过什么磨难,那么他应该就是没被棋局影响的人,不用太过担忧安危的问题。
“他是哪一派的?左还是右?”
肖政看了安婳一眼,“中间。”
安婳摇头,“如果他真是中间,就不会让你做好准备了。”
肖政笑了笑,“他确实是中间,只不过,现如今的世道,不允许中间的存在罢了。我也想当中间,可是......”
很难。
贺司令对他恩重如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他做什么,他能忘恩负义吗?
肖政紧锁着眉头,眸色深沉。
安婳道:“别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花无百日红,今天是东风强,明天说不定就是西风胜,作为下头的人,何不见风使舵呢?我知道这说出来不好听,自古以来大家也都鄙视这样的人,但事实上,这样的人才活得久,而活得久,是人生所有一切的前提。”
肖政诧异地看着媳妇。
万万没想到他媳妇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以为,安婳读书多,身上自有一股清高劲儿,嘴里也张口闭口都是什么君子之风。
而他,从农村的文盲穷小子走到今天,思想上肯定是有信仰的,但在政治斗争中,一向秉持的是实用主义。
然而,安婳却劝他见风使舵。
这不跟他自己的想法一样嘛!
肖政顿时觉得媳妇跟他是心贴心的,笑得开心,“不过,见风使舵也要讲求方式方法,不能让人觉得你是在见风使舵,就拿贺司令来说吧,就算到时候不听他的,也得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安婳赞同地点头,“当然,而且是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光明正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咳一声。
他俩咋感觉有点,狼狈为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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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国庆的活动都差不多,不过今年部队多了个放电影的活动。
放的是新上映的电影,还没人看过的。
地点照样是礼堂。
安婳对放电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为了陪兴致勃勃的孩子,还是跟着去了。
肖芳芳在家乡看电影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是最兴奋的一个,不过她习惯了内敛,没怎么表现出来。
安伯槐和邱淑慎则表示喜欢安静,就不跟大家去礼堂挤了。
安婳没想到的是,肖政也要跟着去。
“你这么有空啊?”
肖政小声在她耳边道:“正因为最近忙,才要趁这个机会跟你在一起待一待。”
自从肖政升到一把手的位置,确实是越来越忙,家里的事就顾得很少了,跟安婳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晚上上了床后。
安婳自然高兴他能陪着一块,两人一人一边牵着冬冬往前走。
坐下的时候,肖政为了跟媳妇独处,悄悄对儿子道:“你去找姑姑,挨着姑姑坐,行不?”
冬冬:“为什么?我想跟妈妈挨着。”
肖政:“......男子汉要独立,别成天‘妈妈妈妈’的。”
冬冬:“爸爸你也要独立,别成天‘媳妇媳妇’的。”
“......”肖政觉得自己手有些痒。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去找姑姑,过几天爸就带你逮兔子去。”
冬冬眼睛一亮,“那我能把可爱的兔兔带回家养起来吗?”
肖政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快去找姑姑吧。”
冬冬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开心地找姑姑去了。
肖政赶紧挪到媳妇身边,长舒一口气。
安婳问他:“你刚才跟冬冬说什么了?他这么高兴。”
肖政淡淡道:“没什么,男人间的秘密。”
安婳:“切。”
肖政:“电影开始了。”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电影大屏幕上。
忽然,电影里响起了熟悉的歌声旋律。
这不就是安婳写的那首《红星照我心》嘛。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也出现了安婳的大名。
主题曲作词:安婳。
主题曲作曲:安婳。
人群顿时嘈杂起来。
“安婳是咱们师师长的媳妇!”
“真的假的?不是重名吗?”
“不是!就是同一个人!人家本来就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呢。”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师长一个大老粗,竟然拐到个这么有才华的城里媳妇!”
“可不嘛,要不说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一把手了呢,有两把刷子的。”
周围人议论得肆无忌惮,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师长和师长媳妇就混在人群里,隐匿在阴影处。
肖政倒不生气,反而很想站起来,让那些人当他面夸夸他媳妇。
如果不是考虑到怕吓到别人,他真想这么做。
肖政嘿嘿两声,轻声道:“媳妇,把手给我。”
安婳打趣道:“哟,周围这么多人还敢牵我手?不怕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肖政打量了一下周围,“乌漆嘛黑谁看得见谁?不管了。”
就连媳妇在他身边,他都看不清她的脸呢。
安婳想逗逗他,在他摊着的手心挠了挠,又飞快撤了回去。
肖政被勾得心痒痒的,咬牙道:“快给我,听话。”
身边人没出声,像是在专心看电影。
肖政等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摸索。
当然,为了表面显得一本正经,他的视线是一直盯着电影屏幕的。
终于,摸到了一只小手。
肖政一把攥住,然后捏了捏。
嗯?感觉不太一样。
才几天没认真摸过媳妇的手,媳妇的手就变得这么粗了?
肖政又捏了捏,终于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他扭头往身边看去。
刚好,屏幕一亮,照出了石小军那张黑不溜秋的脸。
石小军吸了吸鼻子,无辜回望:“肖叔,你捏我手嘎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被吓了一跳,一把甩开石小军的手。
他额头青筋直蹦,“你啥时候坐我旁边来了?”
石小军抠了抠鼻子,视线重新放回到电影屏幕,嘴里还不忘回答肖政的话,“我妈嫌我臭,把我赶这边来了,让小安阿姨坐她旁边去了。”
这么一说,肖政还真闻到了一股臭味。
他嫌弃道:“你身上怎么一股鸡屎味?”
石小军:“哦,我下午在鸡圈睡了一觉。”
肖政:“......”
也懒得问他为什么要在鸡圈睡觉了。
肖政伸着脑袋看了看媳妇所在的方向,跟他中间隔了个石小军和石小珊。
别说拉拉小手了,就连想说句话都得扯着嗓子喊。
肖政气得哼了一声,索性出去了。
石小军望着肖政离开的背影,又闻了闻自己身上,最后高兴地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往后一瘫。
把肖叔臭走啦。
他一个人独占两个座位!
电影散场的时候,还有人跑到安婳的身边冲她竖大拇指。
“了不起啊,你的名字都跑到电影里去了。”
“厉害厉害,咱们家属里头你是最出息的一个。”
到安婳面前来恭维的都是熟脸,安婳一一打过招呼,才礼貌离开。
安婳喊住前面的肖芳芳,“你看到你哥了吗?你哥怎么不见了?”
肖芳芳抱着打瞌睡的冬冬,摇了摇头,不知道,没看见。
石小军从身边跑过去,听到安婳的话,回头道:“小安阿姨,肖叔早走了,他被我身上的鸡屎味给臭晕了。”
周梅花喝道:“你也知道你身上有鸡屎味,赶紧给我回去洗干净,否则今晚别睡了,站一晚上墙角吧!”
石小军做了个鬼脸,一阵风似地跑了。
周梅花头疼,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
安婳笑,“幸好我家冬冬不像他这样。”
否则她也得老好几岁。
周梅花羡慕得不行,“像你家冬冬那么乖的孩子能有几个啊?你真是命好哟。”
不过接着,周梅花又道:“头一个乖,第二个可就不一定了,老话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而且第二个还极有可能跟第一个相反。”
安婳祈祷:“希望我第二胎生个闺女!”
周梅花坏笑着问她:“打算啥时候生?”
安婳现在对生孩子的态度是顺其自然,计生用品有时候在用,有时候激情之下没来得及用也就算了。
“随缘吧。”她道:“看老天爷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一回到家,安婳就对上肖政的幽怨眼神。
邱淑慎忍着笑,过来悄悄对安婳道:“你爸拉着女婿下棋,你快去救救他吧。”
安婳走过去,看了看棋盘,替肖政挪动了一颗棋子,“将军!”
安伯槐不高兴了,“你帮他干啥。”
安婳笑道:“我再不帮他,他今晚上还能睡得成觉吗?爸,您想下棋也别找肖政啊,他一个臭棋篓子,您就算赢了也没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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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在心里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
“要不是隔壁沈政委不在,我才不稀得找他。”安伯槐轻哼一声,摆摆手让他们走。
安婳拉着肖政进屋了。
一关上门,肖政就抱住媳妇亲了一口,“早知道还不如在那闻石小军的鸡屎臭呢。”
肖政不爱下棋,虽然今天老丈人已经为了迁就他,改下象棋了,他还是觉得很痛苦。
先前他还吃醋老丈人总找沈峻,现在巴不得沈峻天天来。
肖政还趁机又跟安婳告老丈人的状,“爸天天唠叨我看书写字,他还要检查!我公事那么忙,哪抽得出时间啊。”
安婳这回就不向着他了,“哪抽不出时间?天天晚上少想点那档子事,也就把时间抽出来了。”
肖政轻咳一声,摸摸鼻子,“我要是不想,该哭的就成你了。”
安婳轻掐了下他的大腿根。
肖政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动手动脚。
安婳把他扒拉开,“去洗洗。”
肖政知道规矩,也不二话,麻溜就去了。
安伯槐和邱淑慎再一次提出要回省城了。
安婳照例是说:“别回了,在这住着多好啊。”
邱淑慎笑道:“好是好,可哪有老丈人和丈母娘在女婿家常住的道理呀?别人会说闲话的。”
安婳:“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
安伯槐道:“别啰嗦了,我们已经在收拾东西,过两天就走。”
安婳急了,她可没打算让安伯槐和邱淑慎离开云县。
“爸,您不是还想去周边的村子转转吗,对了,方家大集有块状元及第的牌匾,改天我带您去看看。”
安伯槐思考着。
安婳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哎呀爸,您就再多住些日子吧,我舍不得你们走。”
最好住到明年大运动开始,安伯槐就指定不想回去了。据她所知,安伯槐这小老头胆子是不大的,被局势一吓唬,指定自己就找壳龟缩起来了。
邱淑慎也舍不得女儿,道:“老安,要不就再住一个星期?”
安伯槐点点头,“那行吧。婳婳,你忙你自己的事,不用专门陪我,我自己在周围转转就是了。”
安婳由着他。
“妈妈妈妈妈妈......”冬冬跑进来,顶着一张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兴奋道:“葡萄树长了好多好多新的叶子,还有葡萄藤也在往架子上爬。”
说着,还拉着安婳去看。
“妈妈你看,上个星期它的藤在这个位置,我做了记号的,今天就长到这个位置了,长高了一大截!先前长得都没这么快。”
安婳认真听着儿子的讲解,然后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它这几天长得格外快吗?”
冬冬摇头。
安婳道:“因为上个星期,姑姑给它施肥料了呀。”
冬冬问:“肥料是啥?”
安婳往后院粪池所在的位置指了指,“姑姑从粪池里捞出来的粪水就是肥料,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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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似懂非懂,“为啥吃了肥料就长得快呢?”
安婳:“因为肥料里面含有各种植物生长所需的各种营养物质啊,这些知识等你上中学以后就会学到了。”
冬冬道:“妈妈,我能不能直接上中学,不上小学。”
安婳:“那不行,哪有人不学走就学飞呢。”
冬冬:“那我能不能明天就上小学?”
“明天肯定不行啊,不过......”安婳想了想,道:“明年可以。”
这时候还没有规定七岁才能上小学,冬冬明年六岁,安婳是有打算把他送去小学的。
冬冬高兴起来,“我去告诉小军哥哥,明年我就是小学生了,免得他总叫我小屁孩。”
安婳拉住他,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行了,去吧。”
冬冬跑去对门,石小军正跟两个好兄弟瘫在那唉声叹气,家里也没大人。
“小军哥哥。”冬冬喊道。
石小军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冬冬来了。”
“我妈妈说,明年就能上小学了。”冬冬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石小军。
石小军点点头,也不搭腔。
冬冬重复一遍,“明年我就是小学生了,我长大了。”
石小军的兄弟甲道:“行了行了,冬冬,我们都知道你是小学生了,你先自己玩吧,你小军哥正在发愁呢。”
冬冬关心地问:“发愁什么?”
“发愁......”兄弟甲一时语塞,兄弟乙接话道:“发愁怎么才能快点长大,去见他的白天鹅呗。”
石小军幽幽地瞥了眼冬冬,“你天鹅姐姐给我写信了,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冲动,等长大了再去找她。”
冬冬稚嫩的脸上现出无语的表情,天鹅姐姐是个什么鬼啊。
兄弟甲忽然一拍大腿,“我想到个好方法,冬冬上小学了就说自己是小学生,那你干脆去上大学吧,你就成了大学生,大学生就是大人了啊!你就可以去找白天鹅了。”
兄弟乙冲着兄弟甲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脑子?没听说过考大学考大学啊?大学是要考的!石小军那猪脑子能考上吗?”
兄弟甲点点头,“也是。”
石小军急了,“说谁猪脑子呢?瞧不起谁呢?”
两个兄弟对视一眼,憋着笑,不再说话。
石小军傲娇地“切”了一声。
冬冬忽然道:“小军哥,我妈妈说,吃肥料就能长得快些。”
石小军:“......吃啥肥料?”
冬冬:“就是我家粪池子里的那些,都是肥料,很有营养的,我家的菜啊花啊,还有葡萄树,都是吃了那些肥料才长得好长得快的。”
冬冬年纪小,妈妈说的话理解得一知半解的,不过他本能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妈妈没说,人吃了能不能长得快。”
而且,人也不能吃屎啊。
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的吧。
“小军哥,葡萄树吃了肥料长得快,同样的道理,你也可以找点适合自己的肥料啊。”
冬冬很有逻辑性,可有的人那耳朵,是打开一半,关了一半,只听得进去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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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花在家嚎啕大哭。
“怎么会有人傻到去吃屎啊!怎么会!这个傻子还是我儿子!我生的!!!”
周梅花是真的伤心。
安婳也是真想安慰安慰她。
可一想到要安慰些什么,又憋不住想笑。
石小军忍不住辩解,“我没吃!我闻到那味儿就吐了,谁会傻到去吃屎啊?”
周梅花凌厉的目光射向他,“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动过吃屎的念头?”
石小军讷讷说不出话。
周梅花拍着大腿又嚎哭起来,“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玩意啊,吃九岁的饭了,年龄马上就两位数了啊!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不管石小军怎么解释,总之,他吃屎的消息算是传遍整个家属院了。
好多人都跑到周梅花面前来打听,加看笑话。
周梅花连着三天,脸上一丝儿笑都没有。
最终,她下定决心,跟石伟光商量道:“我总觉得不对劲,咱家小军都那么大人了,咋还能干出吃屎的事来?他会不会......”周梅花手指点了点脑袋,“会不会是这里有问题?”
“你是说,他是弱智?”石伟光惊疑不定。
周梅花沉重地点点头。
石伟光紧锁着眉头,沉思良久,“这样,我们带他去省城的军区医院查查吧。”
周梅花叹了口气,“你尽快安排吧,不然我觉都睡不踏实。”
石伟光很快就安排好了。
石小军狐疑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姐咋不去捏?”
周梅花只要一想到小儿子的脑袋可能有问题,就止不住心疼,所以她罕见地对儿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你姐在家看家,我们带你去省城玩一趟。”
石小军听到玩,哪有不愿意的,乐颠颠地就跟着去了。
周梅花和石伟光的担忧更上一层楼。
这么好忽悠,看来脑子是真有问题啊。
省城的医院里。
周梅花和石伟光紧张地听着大夫的话。
“你家孩子没啥问题,可能就是性格比较单纯吧......”大夫也没忍住笑了一下,“你们不用太担忧了,他不是弱智。”
周梅花和石伟光双双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不是弱智就好。
周梅花再三确认后,才和石伟光走出了诊室。
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头痛哭了一场。
这回是高兴的。
安婳得知周梅花带儿子去省城是上医院检查了,有些哭笑不得,“说到这,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小军之所以想......是冬冬说,葡萄树吃了肥料长得快,他也想长得快啊,就......嘿嘿。”
周梅花摆摆手,“我是不想再管这虎逼玩意了,只要确定他脑子没问题就好。他爸说,要把老二从老家接来,我家老二是个懂事的,希望小军以后也能被他二哥带得靠谱些。”
“你家老二要来了?什么时候呀?”安婳问。
“刚写了信回去说这事,要来的话,至少也得等寒假了吧,总不能学期中途转学。”周梅花跟安婳说了会话,就回自己家了。
安婳也准备进屋,一扭身却看到肖芳芳着急地朝她而来,还不断用手指着安伯槐和邱淑慎住的屋子。
安婳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
过去一看,果然是两老在收拾行李。
安婳这回不是很慌,因为她早就想好借口了。
距离云县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个唐代的石窟,还可以把安伯槐绊住一阵子。
只是,她刚张口准备说话,就感到一阵恶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其实早有预感,她的亲戚一向很准时,可这个月已经迟到四天了。
本来想过两天还不来就去测测,谁料毫无预兆的先吐了。
邱淑慎立马反应过来,欢喜着问她:“是不是又有情况了?”
安伯槐纳闷,“什么情况?婳婳生病了?”
邱淑慎嗔他一眼,“都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居然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安伯槐愣了一会,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婳婳又怀上了?”
安婳道:“还是要检查后才能确定。”
邱淑慎急忙道:“现在就去,部队不是有医务室嘛,我陪你一块去。”
安婳拗不过邱淑慎,只能说去就去了。
结果不出她所料。
邱淑慎喜得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女儿这一胎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医务室的医生纠正道:“老同志,这世上可没有菩萨,要保佑,也应该是咱们伟大的领导人来保佑。”
邱淑慎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安婳笑道:“对,是该求伟大的领导人保佑。”说完,就拉着邱淑慎离开了。
“婳婳,这......”邱淑慎迟疑着。
安婳道:“妈,什么菩萨佛祖的,都是老封建,这些词以后可都别再说了。”
邱淑慎很不理解,但见女儿神情严肃,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很快,邱淑慎的注意力就转移回安婳的肚子上。
她笑得合不拢嘴,“冬冬都五岁了,你这第二个可算是来了。”
邱淑慎是老思想,认为多子多福。
“想吃什么吗?妈给你做。”
安婳心中一动,随即扁了扁嘴,委屈道:“您不是都要回省城了吗。”
邱淑慎想了想,“等你这胎稳了以后,我们再走。”
安婳抱着邱淑慎的胳膊撒娇,“妈,我害怕,您就一直在这陪着我吧,等我生下来坐满月子,您再说走的话,行不行?”
邱淑慎哭笑不得,“你都生了冬冬了,还怕呀?”
安婳:“反正我就是怕。”
邱淑慎:“可等你生下来坐满月子......还有一年时间呢。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你要生的时候,我们再来?”
“我不管,反正你得陪在我身边,否则我就不生了!”安婳开始耍赖。
邱淑慎真是被这个女儿搞得头疼了,无奈道:“你要是再在地下滚几圈,就跟三岁的时候差不多了。”
安婳:“要不我就滚上几圈给您看看?”
邱淑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看看她的肚子,最后无奈叹道:“我跟你爸爸商量商量。”
邱淑慎和安伯槐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会,最后出来,安伯槐道:“留下可以,但是我不能跟你妈一样在这常住,你在县里帮我租个房子吧。”
安婳早就计算好了,知道安伯槐能接受在女婿家长住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年,所以早早就租好了房子。
但她没说,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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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也点头道:“我留在家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说得过去,你爸也住在这的话,街坊邻居难免会说你的闲话,要知道人家肖政家里也是有父亲的呢,父亲腿脚还不方便,人家都没接过来照顾。”
安婳笑眯眯道:“知道知道,我理解,你们都是为了我着想。”
安伯槐又道:“不过过几天我得回去一趟,处理一下学校的事情,还得让学校给我开证明,不然到时候在这边口粮都买不到。”
口粮是计划供应,买口粮和食用油都得用粮本,安伯槐和邱淑慎的户口不在这,拿着粮本在云县也买不到粮。
要么说这个年代人口流动不大呢,一个户口就把人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一步都得要介绍信啊开证明啊。
安婳:“行,回去别待久了,早点回来啊。”
安伯槐捻着胡须点点头。
这时,肖芳芳过来,打着手势问安婳中午想吃什么。
安婳倒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只让她看着做就行。
邱淑慎问她:“不想吃酸的或辣的吗?”
安婳摇头,不想。
肖芳芳突然跑开,不一会又过来,端着个盆,盆里是几条鱼,还活蹦乱跳的。
鱼是肖芳芳早上刚买的,有农民在家属院门口摆摊。
邱淑慎一看,“哟,是黄骨鱼,这个季节还能有黄骨鱼可不容易。婳婳爱吃红烧的,我来做。”
安婳不由咽了咽口水,“妈这么一说,我就想吃了。”
肖芳芳抿嘴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用,买到了嫂子想吃的东西,于是赶紧处理鱼去了。
邱淑慎叮嘱道:“虽然你已经生过一个,但我还是得嘱咐嘱咐你,前三月可千万别让女婿近身,知道吗?”
安婳懂这个道理,“我知道的。”
邱淑慎看了女儿两眼,欲言又止。
“妈您有什么就直说呗,对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邱淑慎轻咳一声,道:“我好几次晚上起来都听到你们屋里......动静挺大的,我知道你现在和女婿的感情好,小夫妻喜欢腻歪,女婿又......总之,女婿要是缠你,你千万别由着他的性子来,实在不行,你就过来跟我睡。”
“妈,您......您起夜很频繁吗?”安婳有些傻眼。
房子隔音不行她是知道的,但房子大,她和肖政的卧室又离其他卧室比较远,所以他们有时候就比较放肆......谁能料到会被听见啊。
邱淑慎心道,何止是她,还有她爸呢。
但看到女儿尴尬得不行的脸,她心善地把话咽了回去。
只道:“没关系,妈是过来人,妈懂。你只要记住妈说的,前三个月别让他近身,就算过了三个月,也别太......肆无忌惮了。”
邱淑慎说完就扭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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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问:“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这么高兴。”
安伯槐和邱淑慎对视一眼,笑而不语,这话轮不到他们来说。
他们的本意是想让安婳亲口告诉女婿这个好消息,谁料冬冬小家伙跳着脚地先喊起来,“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其余人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安伯槐轻轻弹了外孙子一个脑瓜崩,“你台词说错了,重来。”
冬冬也意识到了,立马改口,“我要当哥哥了!我要当哥哥了!我要小妹妹,又香又软的小妹妹!”
肖政呆呆地看向安婳,“啥意思?”
“傻了?”安婳嗔他一眼,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就是这个意思啊。”
肖政:“我要当爸爸了?”
安婳:“......你已经当上爸爸了,是要再次当爸爸了才对。”
肖政摘了帽子,双手挠着脑袋,在原地转了两圈。
像一只大狗在找自己遗失的尾巴。
安婳纳闷地看着他,这是几个意思?不乐意啊?还以为他会像冬冬一样激动呢。
安伯槐和邱淑慎也不解,女婿不想再要孩子吗?
忽然,肖政大跨几步走到安婳的面前。
他鼻孔微微翕张着,泛红的双眼盯着安婳,几秒后,一把抱起安婳就往卧室去。
“嗳,不许打人啊,不想要孩子也不能打媳妇......”安伯槐连忙想跟上去,被邱淑慎一把拽住。
邱淑慎睨他一眼,“你看女婿像是打媳妇的人吗?”
“那他......”
“安静待着,你别说话了。”
“......”
卧室里,肖政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人放到床边坐着,然后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接着是脸颊,鼻子,嘴,下巴......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却让安婳感受到了空前的蓬勃而又热烈的感情。
安婳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就这么把我抱进卧室,不怕外面的人看笑话啊?”
肖政将头枕在媳妇胸前,大脑袋摇了摇,“即将儿女双全的人,哪会怕别人笑话。”
安婳:“......谁说一定会是女儿?”
肖政:“先念叨着呗,念着念着,说不定闺女就真来了。”
“媳妇!”肖政突然仰起头看着安婳,眼睛亮得像灯泡,“我想喊,去广播室用大喇叭喊,告诉全师的人,我肖政的媳妇又怀上了,距离我们生一个排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这是什么疯狂的念头?!
安婳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眼神坚定,“不,你不想!快别说了!”
还有,生一个排是什么鬼?谁要跟他生一个排了??
“走,出去吃饭。”
肖政其实还想再腻歪一会,可又怕安婳饿到肚子,只好跟着出去了。
一出卧室门,他又秒变正经。
“来,多吃点鱼。”邱淑慎往安婳的碗里放了一整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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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色泽,安婳就忍不住分泌口水了。
可是刚咬了一口,一股恶心感就直冲了上来。
肖芳芳眼疾手快,居然给安婳拿了个盆来,安婳背过身去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来。
邱淑慎:“我专门放了米酒去腥的呀,炖好后也尝过,不腥,怎么......”
安婳摆摆手,“不行,我吃不了。”
肖芳芳又给安婳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安婳尝试着吃,也吃不下。
“不是别的问题,是我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肖政急道:“那怎么办?不能不吃东西啊,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安婳摇头。
安伯槐:“你强逼着自己也得吃点,先不说有孩子,就是大人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这么饿着。”
邱淑慎起身,“我去给你熬点米糊,那个没什么味道,你应该能吃得下。”
肖芳芳也跟过去帮忙。
一家人因为安婳都先停止了吃饭。
安婳过意不去,“你们先吃吧,吃完了再说,反正我也还不饿。”
不饿是假的,她其实挺饿的,但就是吃不下。
米糊熬好后,邱淑慎给她盛了一碗,安婳勉强喝了半碗,虽然不多,好歹没吐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就靠这个米糊续命了。
肖政急得都开始掉头发,想尽了自己知道的所有能吃的东西,捧到安婳的面前,可安婳还是吃得有限,小脸肉眼可见瘦了一圈。
酸的,甜的,辣的,苦的,就没一样能打开她的胃。
钢铁直男的肖政,半夜抱着安婳偷偷流眼泪,“媳妇,你到底想吃啥?”
安婳摸着肖政下巴上的胡茬子,心道,吃不下的是她,怎么感觉肖政比她还遭罪呢。
她望着天花板,忽然脑子灵光一现。
“我想吃臭的。”
肖政:“......臭的?”
安婳点头。
螺蛳粉,榴莲,臭豆腐......特别是螺蛳粉,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
以前安婳对这些臭臭的食物是没有特别爱好的,只是偶尔吃一次。
可现在,疯狂想吃!
安婳一下坐了起来。
“老肖,你知道螺蛳粉吗?”
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螺蛳粉这个食物的,因为螺蛳粉是南方外省的地方特色美食,在这个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份里,不一定能流传那么远。
而且,她不了解螺蛳粉的历史,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肖政果然一脸迷茫,“螺蛳是个啥?”
安婳失望地瘫倒在床,果然啊。
肖政急了,“你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找来。”
安婳摇摇头,上哪找啊,跑到南方那么远找吗?
其实她的空间是有螺蛳粉的,空间里的速食不多,螺蛳粉也是为了凑单买的。
不过现在,她好想吃啊
安婳使劲咽了咽口水,“睡吧,不饿了......”
睡着了就不饿了。
肖政哪里睡得着,闭着眼睛在那想着自己知道的所有粉
饿了好几天了,安婳怎么可能忍得住。
半夜,她偷偷起床,到厨房。
她专门挑的是凌晨两点,这个时候人睡得熟,不容易被吵醒。
而且她还把厨房的门闩插上了,就算有人起来发现厨房有人,只要她不开门,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至于味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就来个打死都不承认,她一个孕妇,他们还能拿她怎么着?
面对无限包容和信任自己的家人们,安婳的胆子也越发大了。
她从空间找了包螺蛳粉出来,也没开灯,捅开煤炉子,将撕开的包装袋扔回空间,蹑手蹑脚地煮了起来。
那味儿刚飘出来,她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巨响,嘴里也不断涌出口水。
出锅以后,安婳就跟一头饿狼一样,眼冒绿光盯着粉,恨不得一口全吞了。
空间里没法吃东西,因为没有饱腹感。
安婳便坐在小马扎上,耳朵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嘴巴不停嗦粉。
可是逐渐的,她的注意力就全在粉上了,连窗户边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淡淡的月光下,肖政看向厨房里媳妇那团小小的影子。
他看不清她在吃什么,只闻到了一股一股的......屎味。
肖政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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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后把厨房的锅碗筷子洗干净,她才打开门。
到了明天早上,气味也应该散完了。
重新刷牙洗脸完毕,她才悄摸回房,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床。
扭头看了看肖政,嗯,他睡得很熟。
安婳凑过去,把他的胳膊拿过来枕到自己头下,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渐渐睡去。
等身边人的呼吸渐沉,肖政才睁开眼。
最初的一瞬间,鉴于石小军前阵子的光荣事迹,他确实对他媳妇的行为产生了一丝联想,但很快就否定了。
人怀孕了可能癖好会变怪,但也不至于怪到那种程度吧。
而且那味儿......乍一闻像屎,倒跟屎也不完全一样。
肖政心中产生的疑问是,安婳吃的是什么东西?是家里的吗?为什么要大半夜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的吃?
其实,肖政早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安婳来随军后,跟从前判若两人。一个成年人,观点还有可能被书籍改变,但性格呢?从小养成的性格,能被彻底改变吗?
肖政低头看了看,眼中满是复杂。
躺在他怀里的人,怀着他孩子的人,明明再熟悉不过,却好像始终蒙着一层什么,神秘,看不清。
第二天早上,邱淑慎进到厨房,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厨房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安婳不动声色,也做出闻了闻的样子,“有吗?我怎么没闻见。”
肖政看她一眼。
安婳笑笑,还问他:“你闻到什么没?”
肖政顿了下,开口:“好像闻到股屎味。”
安婳:“......”狗鼻子。
邱淑慎连忙挥挥手,“瞎说什么呢。”
安婳:“就是,瞎说什么呢。”
肖政笑道:“嗯,是我瞎说了。”
邱淑慎问安婳:“今天有想吃的没?”
安婳半夜吃了一大碗螺蛳粉,现在肚子还饱着呢,“早上喝点粥就行了。”
邱淑慎叹了口气,熬粥去了。
肖政道:“食堂大师傅会做霉豆腐,那玩意味道也臭,你想不想吃?”
安婳:“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臭的?”
肖政:“......你昨晚自己说的。”
安婳:“哦,忘了。”
不过,霉豆腐......安婳点点头,“可以搞点来尝尝。”
肖政的动作很快,当天就把霉豆腐拿回来了,“大师傅做了自己吃的,刚好还剩了些,都给我了。”
邱淑慎闻了闻,微微有点酸臭,不过不刺鼻,也不令人作呕,喜欢的人反而觉得味道独特。
安婳就很喜欢,夹了一筷子直接就吃了。
邱淑慎:“......你喜欢?”
安婳享受地咂吧了下嘴,“香。”
肖政笑了,“我再让大师傅多做点。霉豆腐还可以当调料做菜,炒菜,蘸酱,蒸肉。”
邱淑慎道:“那中午咱们蒸点肉吃?婳婳都好些天没吃肉了。”
安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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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哪有不愿意的,甭管是什么,只要女儿能吃得下东西,她就谢天谢地了。
很快,安婳害口想吃臭的这个消息,就传出去了。
家属院里天南海北哪里的人都有,大家纷纷将自己做的美食送了过来。
“这是我家乡的臭鳜鱼,我妈亲手腌的,我刚从老家拿过来,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这是我自己做的臭豆腐,腌了四十多天呢,我家隔壁的人还以为我家马桶没倒呢。”
“臭苋菜梗你吃过没?我娘家刚寄来的,用来炒鸡蛋,烧豆腐,都好吃。”
人类食臭的历史本来就很悠久,因为臭是源自于发酵,发酵是长时间保存食物的一种最古老的方法之一。
没几天,安婳家里就聚集了一大堆臭的食物,各种各样的臭味夹杂在一起,味道相当酸爽。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其他人的鼻子才没有太遭罪。
周梅花也给送来了一种大酱,她蒯了一勺让安婳尝尝味,“怎么样?我闻着香,但很多其他人说臭。”
安婳点点头,“好吃。”
周梅花笑道:“可以做菜,也可以直接蘸菜吃,我那还多着呢,吃完了过来拿。”
安婳笑着谢过。
轻抚了下平坦的肚子。
也不知道这胎怀的是个什么玩意,口味这么独特。
年底,食品厂要评先进了。
先前安婳给厂里写歌,厂长就答应要给她个先进,这个承诺也是兑现了。
安婳本觉得她在工作上也没什么上进心,先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没料到评了先进后,直接便把她的工资给提了两级,一个月可以拿57块钱。
当然,这也是由于原主原先在乐团的工作经历,虽然辞了职,但工龄在那摆着呢。
厂里还开了个表彰大会,由厂领导给评了先进个人、劳模、五好职工,以及三八红旗手的同志颁奖。
奖状一张,奖品各不相同,有手电筒,茶缸子,毛巾肥皂等物品。
安婳的奖品是一个手电筒,旁边的冯琪也一样。
原女主冯琪也被评为了先进个人。
跟刚到家属院来时相比,冯琪皮肤也白了,脸上也有肉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像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相遇,安婳友好地笑了笑,冯琪也回了个笑,两人并无任何交谈。
下了班,安婳去供销社大楼转了一圈,走的时候提着马二姐特意给她留的蜜桔。
他们这地儿冬天蔬菜少,水果就更少了,蜜桔是从外地运过来的,路上就坏了三分之一,所以量少价贵,就这还供不应求呢。
安婳又从空间里拿了些苹果出来,跟蜜桔一块提回了家。
回到家,她就对安伯槐道:“爸,房子我已经租好了,随您什么时候想搬过去都行。”
安伯槐正在伺候菊花,闻言高兴道:“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一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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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毫不心虚道:“我单位有个同事的妹妹,家里刚好有房子出租。”
安伯槐点头道:“等我从省城回来,就搬过去,你妈还是暂时留在这照顾你。”
安婳剥了个橘子,分给了安伯槐一半。
安伯槐喂了一瓣到嘴里,立马就吐了,“太酸了,我老了,牙受不了。”
安婳尝了尝,却觉得酸酸甜甜很好吃。
安伯槐看向她,“你前几天不是还喜欢吃shi......啊不,吃臭的吗?怎么又爱上吃酸了?”
安婳不断往嘴里喂着橘子,“这我哪知道,反正味蕾告诉我,这个橘子好吃。”
“爱吃酸?”邱淑慎走过来,道:“酸儿辣女,难道这胎又是男孩?”
已经有了冬冬,家里所有人便都希望安婳第二胎生个女孩。
安伯槐反驳道:“酸儿辣女又没什么科学依据,别封建迷信了。”
邱淑慎:“那可不好说,学校老杨家的儿媳妇,怀孕的时候疯狂喜欢吃酸的,结果就真生了个儿子。”
安伯槐摇摇头,也不跟邱淑慎辩。
不过,安婳的口味很快又变了。
变得爱吃辣了。
邱淑慎用干辣椒炸了一大碗辣椒油,安婳吃什么都得放上点,甚至能空口干嚼。
睡到半夜,安婳馋了,都得爬起来嚼辣椒吃。
肖政看着安婳干嚼辣椒,不由咽了咽口水,“媳妇,咱就点馒头吃行不?”
安婳摇头,“不想吃馒头,你去给我拿点饼干过来,我要巧克力味的。”
肖政听话地去了。
甜腻腻的巧克力饼干上,盖上一层红通通的辣椒油,十足的黑暗料理。
但安婳就是觉得好吃。
肖政看着媳妇的肚子满脑袋问号。
这闺女,口味咋这么杂呢。
不过不管杂不杂的吧,总归是把食物都吃进肚子里了,比害口强。
安伯槐回了省城一趟,赶在过年前又到了云县。
只不过脸色不太好。
追问之下,他才道:“吴晓霖找到家里来了,说想看孩子。”
邱淑慎:“她不是都再嫁了吗?”
安婳道:“不管再不再嫁,湉湉是她亲生的,她再自私,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也还是有点感情的吧。”
安伯槐叹了口气,“亲情天伦是自然之道,按理说我们不该阻止她们母女相见,只不过我怕啊,怕湉湉被她给带歪了。”
邱淑慎也赞成不让吴晓霖见孩子,“幸好我们现在不在省城,否则还真没有正当理由不让她见孩子。”
安婳道:“那她会不会去骚扰我哥?”
安伯槐:“那倒不至于,毕竟她有丈夫了,她丈夫也不乐意她跟前夫藕断丝连啊。”
也是。
吴晓霖并没占据安家人太多思绪,很快就被抛到一边了。
寒假刚来临,周梅花的二儿子,石小江,就从老家过来了。
石小江已经十五岁,个子在同龄人中不算高,但挺壮实的,脑袋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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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纳闷,“梅花嫂子,小江都十五岁了,那你家老大几岁了?”
周梅花道:“老大小海......二十了,参军都快三年了。”
安婳更惊讶了,“你还不满四十吧?大儿子都二十岁了?”
周梅花笑道:“我三十六了,十五岁嫁人,十六岁就把老大生出来了,不过接着老石就打仗去了,五年后回来才生下的老二。”
“嫁这么早!”
“是早了点,因为那时候我爹娘都死了,家里几个哥哥谁愿意白养着你啊?只好嫁人了呗。还好,我跟老石,我们两家的屯子都挨着的,也算知根知底。”
说着,周梅花笑了笑,“要是在农村,我家老大恐怕也已经娶妻生子,我说不定都当奶奶了呢。”
安婳咂舌,三十多岁当奶奶
“妈,铲子在哪?我把鸡圈里的鸡粪收拾收拾,铺到菜地里。”石小江走过来,礼貌又生疏地问道。
周梅花连忙站了起来,也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二儿子,半天才说了句,“不用,家里的活有我呢,你玩去吧。”
石小江默了一瞬,道:“我都十五了,哪能天天想着玩?”
不知为何,周梅花鼻子一酸。
她把石小江往外推,“我说了家里的活你不用管,出去认识认识人,家属院里跟你差不多年龄的也有好几个呢,等开学了你们还要成同学,你先跟他们熟悉熟悉。”
在周梅花的坚持下,石小江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可出去后,他也不知道该上哪。
他是十一岁的时候回老家的,之前也是住在这个院里,但那些记忆已经很遥远了。
面对早已陌生的环境,石小江有些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该找谁,也不能回家去,否则妈一定还会让他出来。索性,石小江找了个角落一个人蹲着,打算天快黑了再回家。
他走后,周梅花还抹了把眼泪。
安婳:“梅花嫂子......”
“我没事,”周梅花摆摆手,“我只是觉得老二跟我生分了。”
分开整整四年,能不生分吗。
这四年,一年顶多能见上一次面。
“其实当初我根本不同意送老二回去,都怪石伟光!”周梅花恨恨道:“他觉得自己亏欠了爹娘,就让老二回去替他尽孝!我是说也说不听,拦也拦不住!”
安婳安慰道:“别伤心了,好在人已经回来了。我看那孩子有点内向,你恐怕要对他多上点心。”
周梅花点头,“那是肯定的,家里啥活我都不让他干,他只管学习,只管玩。”
安婳:“其实,适当地使唤他做点事情,可能还比较利于拉近关系。你想啊,对小军小珊,你是不是该使唤就使唤,打啊骂的也从不会去想他们会不会记恨你?”
周梅花一想,还真是。
“总之,怎么对小军小珊,就怎么对小江,就行了。”
周梅花觉得安婳说得对,暗暗下定决心要照做。
傍晚石小江回来,立马就钻到厨房帮她切菜剁肉,周梅花本想由他去,可看到二儿子勤快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
最终还是道:“小江,你帮妈拉风箱烧火就行。”
冬天,烧火还能顺带烤烤,是个好活。
石小江摇摇头,道:“妈,我来做饭,你烧火吧。”
十五岁的孩子,做起饭来有模有样,可见在老家没少做。
周梅花问:“你在家经常给你爷奶做饭?”
石小江“嗯”了一声。
周梅花干巴巴道:“回家了就不用你做,有妈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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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花大怒,“咋弄的?这是今年新做的棉袄!你个完犊子玩意,老娘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石小军早习惯了,一边在院子里转着圈地跑,一边喊道:“我不是故意弄坏的,是爬树的时候不小心勾了一下,妈妈妈妈,我错了别打我!”
一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石小江则是有些羡慕地看着被周梅花追着跑的石小军。
忽然,石小军朝着石小江跑了过来,躲到了石小江的身后,伸出个脑袋冲周梅花贱兮兮地做鬼脸,“打不着我打不着我,略略略......”
周梅花怕误伤石小江,还真不敢轻易动手。
石小军干脆跳到了石小江的背上,让石小江背着他往外走。
石小江愣愣地照做。
石小军就这么从周梅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石小军大笑几声,却卡到嗓子又咳起来。
等咳过了,他才拍着石小江的肩膀道:“好二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二哥,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啊?”石小江被石小军给整不会了,都顾不上伤春悲秋了。
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啊。
他亲弟弟......好像有点傻。
腊八节这天,天空飘起了点点雪花。
冬冬在院子里站了一会,顶着一脑袋的雪回来,笑眯眯跟妈妈道:“妈妈,我的头发变白了,我成老爷爷啦。”
邱淑慎见了,连忙过去将外孙子头上的雪给拍掉,唠叨道:“可不许这么玩,万一寒气从头顶跑进去,着凉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安湉湉也顶着雪进来了,“哈哈,我头发也白啦。”
“哎唷,一个个的小祖宗诶......”
邱淑慎又赶忙去给安湉湉擦雪。
安婳走过来,摸摸儿子的脸蛋和手,“这么冰?玩雪可以,但是要穿厚点,手套、围巾、帽子,一样都不许落。”
说着,就找出装备来给冬冬穿上。
柔软的羊绒围巾和帽子是商店买的。
手套则是安婳亲手织的,她刚学的,便先给儿子织练练手,虽然样子朴素,但手套里面加了羊毛,很暖和。
再穿上一件棉袄,冬冬就全副武装起来了。
邱淑慎也给安湉湉加厚了衣裳,俩孩子又跑去外面玩了。
俗话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节,也是个很重要的节日。
肖芳芳天还没亮就起来忙活了,打扫屋子,熬腊八粥。
按传统的习俗,今天本还要祭祀祖宗和神灵,不过部队家属院是不兴的,这一步就省略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就是腌腊八蒜。
将处理好的蒜切掉两头以便更入味,然后放进干净的坛子里,加入醋和冰糖以及少量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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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年初一的那天,再开坛食用。
“今儿个再熬点腊八粥,等熬好了,带些回去给你爸。”
邱淑慎也跟安伯槐一起搬去了租的小院,只不过她白天都带着安湉湉在这边,一般到了半下午再回去。
安婳让她就住这,免得来回跑麻烦,她说放心不下安伯槐。
其实安伯槐一个人可自在呢,天天到处溜达,饿了就拿着粮票在国营饭店吃一顿,偶尔也会过家属院这边来吃饭。
“妈,你熬的腊八粥真香啊。”安婳去到厨房,吸了吸鼻子。
邱淑慎嗔她一眼,“那当然了,用了多少好料呢。”
天气冷,早上来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腊八粥,身子一下就暖起来了。
“这是芳芳做的腊八豆,你尝尝看。”
腊八豆是用黄豆做的,里面加了辣椒,立冬那天肖芳芳就腌制上了,如今打开坛子正好,黄豆咸香软糯,是佐食下饭的好材料。
安婳就着腊八豆,吃了一大碗腊八粥。
她问:“腊八豆做得多吗?我想装一些送人。”
邱淑慎替她答道:“芳芳做了三坛子呢,你想要多少送人,我去帮你装。”
安琥掰着手指头算,“梅花嫂子家一份,隔壁沈政委家也送一份吧,再就是单位里的杨天骄,马大姐。”
周梅花和周倩玲都有回礼,除此之外,还有家属院很多其他的家属,也给安婳送来了腊八礼。
只要来送的,安婳嘱咐肖芳芳和邱淑慎,都得回礼。
吃了早饭,安婳便提着两罐腊八豆上班去了。
自从怀孕后她就没再骑车,都是慢慢溜达着去。
厂门口停着一辆解放牌卡车,安婳刚走到停卡车的位置,身后就传来了杨天骄喊她的声音。
安婳停在原地,等她。
旁边的卡车开始发动,但是安婳并没注意到,卡车后面的挡板松了,卡车刚驶过她的身边,一颠簸,车上的货箱就哗啦啦滚了下来。
杨天骄先看到,大惊失色地喊道:“快闪开!”
虽然安婳觉得自己反应已经够快了,但当她扭过头去时,看的便已经是滚下来的货箱。
躲是来不及了。
如果她没怀孕的话,还好,保护好头,砸到身上也不一定致命。
但她怀孕了啊!
那一瞬间,安婳的脑子有些空白。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影子挡到了安婳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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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杨天骄终于跑到了安婳跟前,“还好还好,还好你没事。”
安婳的手有些抖,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往挡在她前面的人看去。
是个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身形强壮。
安婳连忙走过去,“你、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卡车也已经停了下来,驾驶员跑下来,见状惊慌道:“彪哥,你没事吧?”
男人抬头瞪向驾驶员,骂道:“你们他妈的怎么装的货?把人砸坏了他妈的配得起吗?”
因为太愤怒,男人连骂了几句脏话。
驾驶员苦着脸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工作的失误,彪哥,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男人指着安婳道:“你要赔不是的不是我,是她!”
驾驶员这才看向惊魂未定的安婳,“对不住了同志,还好你没事,不然我......”
幸好砸到的是皮糙肉厚的彪哥,要是把这位娇滴滴的女同志砸出个好歹,他还真承担不起后果。
杨天骄铁青着脸训斥道:“你们的工作也太松懈了,我要向上面反映!必须做出深刻检讨!”
驾驶员低着头挨训,今天他犯了严重错误,差点酿成大祸,想替自己辩解一句都没办法。
安婳走向那位叫“彪哥”的男人,“谢谢你了同志,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想给你写一封表扬信。”
驾驶员抢着道:“彪哥是保卫科科长!大名叫耿彪。”
耿彪瞪了驾驶员一眼,然后对安婳道:“不用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安婳道:“表扬信肯定是要写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去医务室看看吧。”
耿彪摆手,“用不着,没伤着。”
好说歹说,耿彪也不愿意去医务室,不过看样子确实应该没什么大事。
安婳无奈之下,给耿彪鞠了一躬,又将手里的两罐子腊八豆强塞给了他。
“今天腊八节,这是我家里人做的腊八豆,不是贵重东西,就让我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吧。”
耿彪还要拒绝,安婳就拉着杨天骄走了。
耿彪犹豫着,将罐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嗯,还挺香。
驾驶员小尤喊了一声彪哥,耿彪像是没听见,驾驶员一下想起耿彪的右耳听不见,又提高音量道:“彪哥!”
耿彪的国字脸板了起来,“叫魂呢?”
小尤嘟囔道:“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往上报?我要是挨了处分,年底的奖金可就没有了,我媳妇还等着那钱给孩子添新棉袄呢。”
耿彪默了会,道:“就算我不报,那两个女同志也得报。”
小尤一想也是,又道:“那如果上面来了解情况,你能不能帮我掩盖一下?把情况往轻了说?”
耿彪看他一眼,“下不为例。”
小尤立马保证:“绝对的!”
小尤凑到耿彪的身边闻了闻,“这罐子里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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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彪:“人家刚刚不都说了,是腊八豆。”
小尤看着耿彪嘿嘿一声。
耿彪睨向他,“想吃?”
小尤:“嘴馋,想尝尝。”
耿彪打开罐子,黄豆和辣椒的香气更浓郁了。他将罐子在小尤鼻子前绕了一圈,然后又收回盖好。
小尤:“......不给我吃啊?”
耿彪:“给你吃?美得你!”
小尤:......瞧他护那样,又不是他媳妇做的。
不过说到媳妇,小尤又想起来,“彪哥,你上回相的那姑娘如何了?有进展吗?”
耿彪:“有啥进展,早黄了。”
小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又黄了?这都第几个了?”
耿彪笑笑,“没数是第几个,不过这两年相的亲加起来,一双手是不够数的。”
小尤啧啧称叹,“我跟我媳妇可都是彼此的初恋。”
“什么初恋不初恋?酸了吧唧的!”耿彪顿了顿,又道:“老子只是相亲次数多,初恋可还在身上呢。”
小尤:“说真的,上回那姑娘......叫什么小邓的,人挺不错,人长得漂亮,还有......人长得漂亮。”
耿彪嗤笑一声,“说不出来别的了?”
小尤尴尬一笑,“我只远远见过一次,又不了解她。”
耿彪点头,“她是不错,人漂亮,身体也没毛病,能同意跟我这个残疾相亲,我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耿彪的一只耳朵听不见。
小尤连忙道:“也不能这么说,彪哥你好着呢,一只耳朵听不见也不影响啥啊,照样当保卫科长......不过话说回来,你跟人家到底怎么黄的?你们不都一起看过电影了吗?”
“我哪知道?”耿彪摇头,“看完电影她就跟我说不合适,我都懵着呢。”
不过耿彪也不太在意,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不成说明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媳妇。
只是,他命中注定的媳妇到底在哪里呢?
“你的肚子没事吧?”杨天骄关心地问。
安婳摇头,“没事。不过刚刚给耿科长的两罐腊八豆,本来是打算给你和马大姐的。”
杨天骄忙摆手,“这有啥的。”
安婳:“下了班你去我家,我再给你装一罐,这是我小姑子做的,味道很不错。”
杨天骄也不跟她客气了。
“对了,我已经请好假,明天的火车去外地。”杨天骄圆脸红扑扑的,“我要跟李寒松同志回一趟他的家乡。”
安婳笑道:“恭喜你啊,看来是好事近了?”
杨天骄抿嘴轻笑,“他已经准备打结婚报告了。”
安婳惊喜,“真的吗?你们这是不声不响办大事啊!”
杨天骄的情绪却忽然跌落下去,“我有些害怕,你说万一要是他家里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安婳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做好你自己,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呗,万一他家里人真不喜欢你,也没什么大碍啊,你们相隔千里呢,平时想见面都难。”
这么一想,也是。
杨天骄又问:“那我去他家要带些什么礼物呢?我妈已经帮我准备了一些土特产,但我总觉得不够贵重。”
安婳想了想,道:“其实不用太贵重的礼物,一是你们路途远,不方便带太多或者太贵重的东西,二是李寒松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吧,可能并不太看重礼物贵重与否。”
杨天骄若有所思。
安婳又道:“如果你实在觉得礼物拿不出手,可以准备一些材质好的袜子、手套、围巾,分别送给他家里的人,东西质量好又实用,并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礼物,可以显出你的用心。”
杨天骄抚了下掌,“这个办法好。”
安婳:“你实在不必忧心,毕竟你的条件也在这摆着呢,中专生,工作是国营大厂的干事,长相也是大气漂亮,配李寒松并不差什么,我相信,李家的人不会挑你什么的。”
杨天骄羞涩一笑,“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实话啊......”
两人说着,就到了厂办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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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姐叫住她,“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去。”
马大姐看了看她的肚子,“怀了有两个月了吗?”
“差不多,68天了。”
“现在口味正常了吧?”
“什么都能吃得下,而且吃得多,每天都饿得特别快。”
“你可得悠着点,吃多了孩子长得太大,生的时候可就遭罪了。”
“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要管住嘴实在太难了,饿肚子的滋味是真难受。”
“总之,你得尽量控制......”
正交谈着,一个中年男子跟她们迎面相撞。
定睛一瞧,是他们宣传科的蔡科长。
蔡科长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滚烫热水,正咂嘴呢,看到马大姐后立马叫住,“马大姐,我正想找你呢。”
马大姐思索了片刻,“哦,是为了耿科长的事吧?”
蔡科长哈哈两声,“可不就为了他的事嘛,怎么样?有合适的吗?我妈为了他可着急上火着呢。”
马大姐的面色显出几分为难,“城里的姑娘都比较挑剔,上回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吧,他还没把握住......我就问一句,他介不介意娶个乡下姑娘呢?”
蔡科长道:“我妈也说了,乡下的可以,只要不是二婚的,手脚健全能操持家里,其他的没什么要求。”
马大姐松了口气,“那就好办多了,你等着听信吧。”
蔡科长笑眯眯地跟马大姐道了谢,又冲着安婳点点头,先走了。
安婳问:“蔡科长说的耿科长,是保卫科的耿彪吗?”
都是一个厂的,安婳能认识耿彪,马大姐也不觉得奇怪,她点头道:“是啊,蔡科长的妈是耿科长的远房表姨,耿科长老大年纪还没解决个人问题,蔡科长的妈就着急呗。”
安婳:“按理说,这事应该耿科长的爸妈操心吧,远房表姨有什么可急的?”
马大姐同她解释:“耿科长上战场后,他父母就相继去世了,也没听说有什么其他亲戚,就一个表姨管他。”
马大姐的话匣子打开,自己就说起来了,“其实耿科长人挺好的,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当上科长,人也长得周正啊,唯一一点残缺的就是有只耳朵听不见。”
安婳诧异地问:“为什么会听不见呢?”
马大姐:“他参加过朝战,还是战斗英雄呢,可惜在战场上被炮弹震聋了一只耳朵,只能转业,这才到咱们厂里来的。回来以后吧,发现父母也没了,开始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也没人给他张罗婚事,逐渐拖成了大龄,加上他的缺陷,对象便越发难找了。”
说着,马大姐就长叹一声,“他要是再年轻个几岁,咱们厂里的车间女工,倒是也有愿意嫁给他的,可跟他同龄的女同志早就结婚了,比他小的姑娘呢,又都是条件不错的,能找到比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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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安婳心中一动。
耿彪她刚刚才见过,脸如何印象不深,印象最深的是挺强壮有力的,就是个子不太高,估计只有170出头,不过在这个年代不算矮。
总之,外貌绝对是过关的。
而且还见义勇为救了她,又是战斗英雄,人品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是不是可以替肖芳芳考虑一下呢
安婳不由问道:“马大姐,那你现在心中有合适的人选吗?”
马大姐苦笑,“哪儿有啊!耿科长人是不错,工作也体面,但毕竟身带残疾,年岁也大,家里还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帮衬,样样都好的姑娘确实是看不上他,我上回好不容易给他找了个健全的,同意相看,见了两次面人家姑娘就不愿意了。”
“为什么?”
“姑娘嫌他木讷呗,说他话少,三棍子蹦不出个闷屁......平常也没觉得他木讷,到了姑娘跟前怎么就不知道嘴甜点呢......现在啊,我得托我二妹的大姑子在农村给他找找了。”
安婳想了想,问道:“他是想找个健全的人吗?身带残疾的行不行?”
马大姐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残疾,你没听蔡科长刚刚讲的嘛,得要手脚健全能操持家里,如果是那种瘫在床上,或者脑子天生痴傻,又或者连自理都有问题的,肯定是不行的。”
说着,马大姐看了安婳一眼,“难道你这边有什么合适的人?”
安婳迟疑了下,决定暂时先不给准话,“是有那么一个,不过我还不确定她本人和她家里人是怎么想的,我得回去问问看。”
马大姐很感兴趣,“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了?”
安婳简单介绍了一下,“比耿科长小九岁,人也长得漂亮,因为小时候发烧不会说话,但手脚是没问题的,家里家外都能操持得妥妥帖帖。”
想了想,安婳又补充,“虽然是农村姑娘,但户口的问题她家里是可以解决的,还有工作,总之条件是不差的。”
马大姐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一拍大腿,“我觉着合适!只要不是先天残疾,不会说话也不打紧,反正耿科长在姑娘面前也没话说!至于条件什么的,说实话耿科长也不在意,先前我给他介绍的那个健全人,连个工作都没有的,家里还有个常年吃药的妈。小安,你一定要帮忙好好问问!”
安婳答应了,“那你这有没有耿科长的照片?给我一张。”
“有!”马大姐回到自己工位,打开抽屉找了找。
安婳伸脑袋一看,嚯,好家伙,一沓都是男同志的照片。
安婳笑道:“你这业务真繁忙啊。”
马大姐哈哈一笑,“没办法,都说我认识的人多,都爱找我做媒。不过说真的,我做成功的那些人啊,婚后还真都过得不错。”
说着,马大姐就递给安婳一张照片。
穿着军装拍的,浓眉虎目,瞧着挺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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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失笑,“好,我不会忘了的。”
马大姐叹了口气。
她也是没办法。
蔡科长托她给耿彪介绍对象,是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期间她总共给介绍了三个,第一个是个斜视眼,两人没成。第二个腿有缺陷,平时看不出来,一旦走快了就开始跛,两人也没成。第三个运气好,找到个健全人,人还挺漂亮,就是没工作,以及家里负担重,同意相看也是为了让耿彪以后帮衬她娘家,谁料最后也没成。
马大姐也理解,找对象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说随便挑个人就去领证,总得互相看着顺眼才成。
正因为她理解,才觉得耿彪这个媒难做,因为耿彪天生就比旁人可选择的对象少啊。
希望安婳这里能给她带去好消息吧。
安婳回到家时,肖芳芳正在厨房忙活。安婳过去看了眼,便回卧室换衣服了,顺手将耿彪的照片放在了床头柜上。
“妈妈,快出来看,快出来看。”冬冬在外面喊。
安婳出了卧室,冬冬正拿着个冰溜子,得意洋洋地道:“看我的冰剑!”
安婳无奈地嗔他一眼,“不冷啊?”
“冷!”冬冬点点头,然后就把冰溜子扔了。
安婳摸了摸他的手,比冰块还冰。
于是将冬冬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又是哈气,又是搓,替他暖着。
冬冬觉得好幸福啊,眼睛弯弯地看着妈妈。
谁知道,爸爸突然回来了,见状就道:“手冷就去炉子边烤一烤,为什么要妈妈替你暖?妈妈把热气传给了你,妈妈自己是不是就冷了?”
说着,还走过去将母子俩的手分开。
冬冬顿时就失落了,爸爸为什么要拆散他跟妈妈?
安婳坏笑一下,一下将手放到肖政的脖子里,还让冬冬也学她,“那不如你替我们暖吧,反正你火气旺得跟个火炉子似的。”
冬冬很听妈妈的话,笑眯眯地将冰凉的小手伸进了爸爸的脖子里。
肖政被冰得“嘶”了一声,不过也没躲开,无奈地看了眼媳妇和儿子,任她们闹他。
过了会,他才道:“走,进屋,外边冷。”
说完,一手牵着媳妇,一手牵着儿子,往屋里走去。
厨房的肖芳芳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形,只觉得羡慕不已。
三哥三嫂的感情真好,家庭真幸福。
她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小家呢?
肖芳芳跟家乡的大多数姑娘一样,到了年纪就开始憧憬嫁人了。
不过她的情况特殊,找了几年没找到合适的,其实心里已经对结婚有些心灰意冷。
哪怕跟着三哥进了城,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已经做好了当一辈子老姑娘的准备。
只不过,三哥三嫂再好,这里也终归不是她的家,她恐怕没办法在这待一辈子,想想未来,心里对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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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芳一边做饭,一边想得出神。
另一边的安婳,进屋后就跟着肖政到了卧室。
肖政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照片,然后眼角一抽。
他看了看安婳,安婳冲他挑挑眉,“你看看,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干嘛?这谁?”肖政拿起照片,仔细看了起来,然后哼了一声,“额头太宽,嘴巴太厚,耳朵太大,不怎么样。”
安婳道:“额头宽,嘴巴厚,耳朵大,都是有福的象征啊。”
肖政:“封建迷信。”
安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说,那你是不同意把他介绍给芳芳了?”
“介绍给芳芳?”肖政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眼照片,勉强道:“仔细看看,又还成。”
安婳:“哼。”
肖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以为这又是媳妇认识的什么新朋友呢。
安婳不跟他废话,直接介绍起来情况来。
“他叫耿彪,我们厂的保卫科科长,战斗英雄,有一只耳朵听不见,是在战场上伤的。”
听到这里,肖政的神情就肃穆起来。
安婳继续道:“他父母都不在了,也没什么亲戚,这个有好处也有坏处吧,好处是不用处理和公婆的关系,坏处是如果以后生了孩子也没人搭把手帮衬帮衬。”
肖政:“这个不算大问题,咱们家属院里基本都是没长辈帮助的,不也好好的嘛。”
安婳:“还有一点,不知道芳芳会不会介意,耿彪比芳芳大九岁,差距有点大。其他的,我倒觉得没什么了。”
肖政:“那就问问芳芳。”
安婳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芳芳同意,就让他们相看相看。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让你先办了。”
肖政搂着媳妇亲了亲,“领导请吩咐。”
安婳道:“我想让你把芳芳安排到服务社上班。”
安婳早就有意给肖芳芳找个工作,有了工作有了收入,哪怕是相亲,也多些底气不是。
但不会说话影响还是挺大的,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合适她的工作。
也是今天说起和耿彪相亲的事,安婳又想起了工作这一茬,然后突然就想到了营区里的服务社。作为售货员,不能说话可能也有些影响,但只要肖政一句话,这点影响也就不是问题了。
“为了你自己的亲妹子,你就以权谋私一回吧。”安婳笑着道。
肖政并没思考太久,“行,她有份收入,婚后就不用看男人脸色过活,也好。”
吃过晚饭,一切收拾停当,安婳就把肖芳芳叫到了一边,掏出那张照片。
“你看看他,觉得怎么样?”
听见这句话,肖芳芳就大概知道嫂子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
肖芳芳顿时红了脸,手绞着辫子,低着头,也不敢去看照片。
安婳捏了捏她的手,“别害羞,你认真看看,要是愿意相看,就点个头,不愿意,就摇头,跟着自己的心走。”
接着,安婳又给肖芳芳介绍了一遍耿彪的情况。
肖芳芳一听对方的耳朵也有问题时,心里就乐意了几分。
没错,哪怕找得到,她也不想找个健全人。
她始终觉得,她跟健全的人是不平等的,过起日子来,自己就先低了对方一头。
两个都有毛病,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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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的门叩叩两下。
耿彪喊了声,“进。”
驾驶员小尤笑眯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饭盒。
“彪哥,吃饭呢?”小尤伸着脑袋看了看耿彪的饭盒,里面的菜很明显是从食堂打来的,便将自己的饭盒放到耿彪的面前打开,“白菜猪肉馅的饺子,我媳妇包的。”
耿彪看着他。
小尤道:“那天不是差点砸到一个女同志嘛,幸好你把人救了,我才没酿成大错,最后只写了个检讨,我媳妇就让我专门来谢谢你。”
“不必,别再有下次就行。”耿彪摆摆手,重新埋头吃饭。
小尤干脆把饺子倒到耿彪的饭盒里,“必须得谢,这是我媳妇的命令。”
耿彪笑了一声,“你倒是听你媳妇的话。”
小尤脑袋微扬,颇骄傲道:“人家都说,听媳妇话的人命好。”
耿彪喂了个饺子进嘴里,夸道:“味道不错。”
小尤嘿嘿一笑,“好吃吧,我媳妇的手艺没得说。我媳妇还说了,彪哥你平时要是不想吃食堂了,就直接上我家吃去。”
耿彪觉得,哪怕他一只耳朵是聋的,也被小尤满口的“我媳妇”给刺激得有些痒痒。
好像谁没媳妇似的
好吧,他是真没有。
小尤不觉,继续往耿彪的心上插刀子,“我媳妇说,彪哥你独身一个,身边也没有知冷知热的人,如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朝我开口就行,比如说衣服破了没人补就交给我,我拿回家让我媳妇给你补。”
耿彪忍不住道:“我当过兵,我会补衣服。”
小尤又道:“你不是常常胃疼嘛,以后胃再不舒服了就告诉我,我让我媳妇给你熬小米粥,那个养胃。”
“小尤啊......”耿彪欲言又止。
“咋了彪哥?”小尤天真无邪。
耿彪砸吧了下嘴,“没啥。”
小尤:“嘿嘿,彪哥,你是不是羡慕我有个好媳妇啊?不是我说你啊彪哥,你也该成家了,都三十岁的人了,在农村你这种就叫老光棍。其实我知道,彪哥你不是找不到,而是你自个不上心,你得积极主动点啊,对人家姑娘要嘘寒问暖,体贴上心......”
“啥才叫上心?我做不来。”耿彪的声音有些闷,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小尤想了想,道:“要不这样,下回你再相亲的时候就跟我说,我来给你出主意。”
没想到,这个相亲很快就来了。
耿彪是很有意愿结婚的,他也不挑姑娘的条件,觉得只要是个女同志,能好好跟他过日子就成,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相了无数次的亲,没一个成功的。
这一回相亲,他表姨特意嘱咐了,对方年龄小,不会说话,让他对人家姑娘要有耐心些。
耿彪不介意会不会说话,他自己就有一只耳朵不好使,不说话正好还省事了呢。
他担忧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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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见了面,耿彪的心就一个咯噔,更忐忑了。
他表姨没说,还是个这么水灵的大姑娘啊。
肖芳芳今天穿着一身绿军装,本身进城后就把皮肤捂白了,在绿军装的印衬下,更加白皙水灵,头发梳了两根麻花辫,垂在两侧肩头,尽显清纯动人。
这是安婳给她打扮的,如今已经开始流行穿军装,就算不是军人,也可以穿。
肖芳芳相亲,不好过度打扮,穿个军装,既时髦又特别,也不出挑。
却不知,这身打扮直接让耿彪看得挪不开眼。他本来就是退伍军人,对军装感情特殊,更何况肖芳芳还把军装穿得这么好看。
肖芳芳垂着头,手指头在桌子底下绞成了麻花,心脏砰砰砰地直跳。
那人......眼睛怎么跟会喷火一样,都快把她烧出个洞来了。
还有,他怎么也不说话?只说他耳朵有问题,没听说他也是哑巴啊
直到肖芳芳的头快垂到胸口,耿彪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视线,“肖芳芳同志,你好,我叫耿彪。”
肖芳芳轻点了下头。
耿彪紧张地攥了攥拳头,“我......我的情况你应该都了解了吧?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可以问......”说着,耿彪反应过来肖芳芳不会说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肖芳芳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纸笔,开始写起了什么。
“你还会写字啊?”耿彪还以为肖芳芳是个文盲。
肖芳芳点点头,将写好的字给耿彪看,“你介意我是哑巴吗?”
虽说耿彪出现在这就说明他是不介意的,但肖芳芳还是想亲耳听听耿彪的看法。
耿彪正襟危坐,认真道:“肖芳芳同志,我也有只耳朵是聋的,虽然对平时生活影响不大,但终归是残疾,而且我年纪还比你大这么多,哪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呢?我还想问,你这么青春好看,会不会嫌弃我呢。”
肖芳芳抿唇笑了笑,对这个回答是满意的。
她嫂子说了,如果对方回答这个问题时,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的话,那这段关系就没有往下处的必要了。
平心而论,耿彪的个人条件比她要强,聋耳影响不大,不说的话一般人看都看不出来。
但看耿彪的意思,好像还觉得是高攀了她
她嫂子还说了,夫妻之间要想过得好,双方都得拥有一些能让对方仰视你的特质,如果一方觉得哪哪都比另一方强,需要另一方单方面长时间的付出、跪舔,那这段关系迟早会失去平衡的。
肖芳芳想了想,在纸上写道:“我觉得你人很好。”
耿彪伸脑袋一看,立马就没忍住笑了,一口白牙都能晃花人的眼。
“肖芳芳同志,你也很好,真的,很好。”
大年三十这天一起床,肖政就带着两个孩子贴春联、放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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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户户都在放,家属院一时间热闹非凡,满鼻子都是硝烟味。
安泽是从鞭炮声中走过来的。
安婳提前给安泽去了信,让他过来一块过年,没想到大年三十才到。
“哥,你们现在才来啊。”安婳连忙迎上去。
肖政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慢点慢点,地滑。”
安泽不明所以,他妹妹是娇贵,但也不至于像个易碎的瓷器吧?
肖政解释道:“我媳妇又怀上了。”
安泽这才知道,高兴道:“我要多一个外甥了。”
安泽还买了很多礼物带过来,给爸妈的羊毛衫,给安婳的皮鞋,给肖政的衬衣。他不知道肖芳芳的存在没有特意准备,不过把给安婳的珍珠粉匀给她了。
孩子们自然也是有的,一人一身新衣服。
安湉湉好久不见爸爸了,一直赖在爸爸怀里不下来,还是在看到新衣服后才勉强下去试穿去了。
“打扰了,妹夫。”安泽朝肖政伸手。
肖政握了握,“客气了大舅子,你能来,我这里是蓬荜生辉啊。”
安泽挑了挑眉,许久不见,这妹夫怎么变得文绉绉的了?
安婳也看了眼肖政,拽什么词啊?怪陌生的。
肖政将手背到背后,有些得意,最近突击学习了一些成语,为的就是应付大舅子的到来。
安泽现在心里一定在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吧,哈哈。
“大哥,你一定要多住些日子。”
面对热情的肖政,安泽也笑了笑,“学校那边有事,我初五就得回去。”
安婳失望,“我还想说留你过完元宵呢。”
邱淑慎和安伯槐走过来,听到安泽的话,邱淑慎也挽留:“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推迟几天回去吗?”
安泽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父母。
“三线建设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省里要在南部的山区建一个大型化工厂,由省城的化工厂援助设备资金还有工人,还有我们学校,也可以自愿报名去当技术顾问。”
说到这里,安泽顿了一下,又才道:“我一直都是搞基础研究的,但如今一线需要人,我想我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呈现所学。”
安伯槐听完,不语。
“三线建设不是都要去西部地区吗?怎么是在本省?”邱淑慎对政策不是很了解。
安泽同她解释:“三线也分大三线和小三线,大三线就是指去西南西北这些国家内陆腹地,小三线则是在一、二线地区的腹地以及地市险峻的地区进行的建设。”
邱淑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却是持反对态度,“按理说你都这么大了,我不该管你工作上的事情,但你有没有想过湉湉?难道要把她也带去山区里?她这么小,又打小养得精细,去了那样艰苦的地区没人照顾,怎么受得了?”
安泽很惭愧,“妈,对不起,我想过这个问题,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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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我们当然愿意带她,可你是做父亲的,不能完全从她的生活中缺失啊,你在学校上班,她想见你就能见到,去了山区就没这么方便了。”
安泽之所以犹豫,还没下最后的决心,也是因为安湉湉。
安婳则表示了对安泽的支持,“肖政的老家就在南部山区,我上回跟他回去过,交通虽不方便,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遥远,只要不嫌弃旅途劳顿,一年半载回来看一次,也不算麻烦。”
安泽意外地看向安婳,没想到妹妹会赞同他去。
安婳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她正愁安泽在学校太危险,恐怕不久后的大运动会波及到安泽身上,如果去了山区的工厂,危险系数就会下降非常多。
跟亲子关系比起来,肯定还是安泽的人身安全更重要些。
肖政安静地待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场面一时陷入一片安静当中。
过了会,安伯槐才出声道:“既然你想去,就去吧。”
“爸......”
安伯槐抬抬手,“你不必愧疚,湉湉是我们的亲孙女,我们会好好养着她的,不过你也别当这个女儿不存在,要经常跟她通信,一年半载的回来看她一次。”
安泽连忙点头,“这是自然。”
安伯槐点点头,“那就随你去吧。”
邱淑慎见大家都同意,也不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只长长叹了口气。
肖政见气氛有些低落,有心转移一下话题,便道:“大哥,你要不要去看一下爸种的腊梅,就在后院,开得非常好,简直妙笔生花。”
安泽一愣,“妙笔生花?”
安婳纠正他,“妙笔生花可不是形容花长得好,是形容写文章文笔好的。”
安伯槐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想他在文坛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女婿的文化程度怎么跟个二百五差不多?
肖政却一点也不尴尬,哈哈一笑,“是吗?那是我把成语用错了。”
安泽:“......”他在爽朗个什么劲儿啊。
不过经过肖政这么一打岔,低落的气氛倒是消失散尽了。
安婳笑看着肖政,“没关系,用错一回,反而会印象深刻,下回就知道该怎么正确使用啦。”
肖政:“嘿嘿,媳妇说得对。”
安婳又夸他:“不过你刚才那个‘蓬荜生辉’用得很好很恰当。”
肖政想谦虚来着,可媳妇夸他,又实在忍不住得意一下。
安婳:“而且你最近的字也有进步哦,比冬冬强了呢。”
肖政惊喜:“是吗?”
安婳肯定一点头,“你聪明啊,只要下定决心要把一样东西学好,就一定能学好的。”
这话还真不是安婳恭维他,肖政的脑子是灵光的,只是在学习文化上没什么兴趣,需要人监督鼓励。
肖政有些膨胀了,嘴上却道:“冬冬是孩子,我毕竟是他老子,比他强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安泽看向安伯槐,神情惊叹。
原来妹夫和妹妹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吗?
安伯槐默默一点头,就是这样的,否则女婿怎么能被女儿拿捏得死死的呢。
安泽对肖政的字起了兴趣,想看看。
肖政二话不说领他去了书房。
安婳没有跟去,而是到厨房和肖芳芳、邱淑慎一块忙活起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今天早上一起来,肖芳芳就在厨房准备过年要用的炸货了,什么炸酥肉、炸藕合、炸萝卜丸子、炸豆腐、炸带鱼......灶台上摆得满满当当,金黄金黄的食物看着就很有食欲。
安婳提前就从空间倒腾了许多花生油出来,谎称是托关系买来的,所以家里的油十分充裕,他家的炸货是家属院里最齐全的,比如对门的周梅花,都只炸了萝卜丸子和酥肉。
安婳说是来厨房帮忙,可看到刚出锅不久的炸带鱼金黄酥脆,香气扑鼻,就没忍住在那吃了起来。
然后冲着肖芳芳竖大拇指,“好吃,比我妈的手艺还好!”又往跟进来的冬冬和湉湉嘴里一人塞了一块,并叮嘱他们要注意刺。
肖芳芳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这些都是她跟邱妈妈现学的,她在老家的时候,也就吃过炸萝卜丸子和炸豆腐,带鱼见都没见过呢,更不用说做了。
邱淑慎笑看着肖芳芳,“芳芳手巧着呢,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还比旁人做得好。”
安婳叹了口气,“可惜以后想吃到芳芳做的饭,就没那么容易了。”
肖芳芳不解地看着安婳,为啥呢?
安婳笑道:“你要是嫁人了,要想再吃你的饭,就得去你家了。”
肖芳芳的脸瞬间爆红,连忙背过身去。
邱淑慎也想起来,问道:“是啊芳芳,你跟那位耿科长进行到哪一步了?”
肖芳芳转过来面对着安婳和邱淑慎,害羞地摆手。
安婳替她解围,“妈,她和耿彪相亲完还没几天呢,连第二次见面都没有,谈不上进行到哪一步了。”
肖芳芳相亲完回来的那天,安婳也没多问,不过看肖芳芳的表情就知道,两人的初次见面应该是顺利的。
邱淑慎哦了一声,“这样啊。”过了会她又道:“听说耿科长父母都不在了,那他是一个人过年?未免太孤独了些。”
安婳点点头,“是啊,他只有个表姨走得挺近的,不知道会不会去表姨家过年。”
两人的对话,被肖芳芳听进了心里。
寻了个空当,肖芳芳写了个纸条给安婳。
安婳拿过来一瞅,乐了,点头道:“行,你装一些送过去吧。”
肖芳芳红着脸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那天肖芳芳和耿彪交谈了得知,耿彪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过的,今年同样如此。
邱淑慎说一个人过年孤独,肖芳芳便心中一动。
她想给耿彪送点吃的过去。
肖芳芳要主动促成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安婳也不反对,她并不觉得女孩子主动是件掉价的事。
相反,她很欣赏这种,清楚知道自己的需求,理性分析对方适不适合自己,然后快准狠地把人拿下的做事风格。
肖芳芳虽不会说话,心里却是亮堂的。
安婳心道,看来,要开始着手准备肖芳芳的嫁妆了。
中午吃得并不丰盛,稍微对付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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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饺子的过程全家人都参与了进来。
肖政手劲儿大,和面擀面擀饺子皮儿都交给他,安婳和安泽、安伯槐包饺子,肖芳芳和邱淑慎则一边在厨房忙别的,间或过来参与一下包饺子。
冬冬和湉湉自然也是要参与的,并且热情十分高涨,一人拿着一个面团儿在那捏来捏去。
湉湉捏了个小猪,冲着大家炫耀,“看,像不像?”
安婳找来两颗红豆,给小猪安上去当眼睛。
安湉湉拍着手笑,“更像了更像了。”
冬冬动作慢悠悠的,捏了个小小的坦克,当然,没有细节,只是捏了个形状,不过比例捏的好,看起来就挺生动的。
安泽夸道:“冬冬不错啊,是从哪里见过坦克?”
冬冬道:“爸爸手底下有装甲团,装甲团里有很多坦克,上回妈妈带我去装甲团找爸爸,我就见到坦克了,坦克可厉害了,火力大,防御力高,机动性也不错,有了坦克,进攻时能少死好多步兵呢。”
国家要求高级干部都要到基层和士兵同吃同住,有一回肖政在装甲团某营某连多住了几天,刚好又天气转凉,安婳担心他御寒衣物不够,就领着冬冬给他送衣服去了。
没想到冬冬记得这么清楚。
安泽诧异的则是,“冬冬,你知道的这么多呢?谁告诉你的?”
冬冬小手一指,“听爸爸讲的。”
肖政也意外啊,他随口跟儿子说的话,没想到儿子都记住了。
是个军事上的好苗子啊。
肖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不满六岁的冬冬,“儿子,以后想不想当兵?”
肖政对部队是有特殊情结的,这个情结甚至融入了他的基因里,他希望自己的后代延续这份基因。
不过冬冬听到后,想了想,摇头道:“不想当兵。”
肖政一滞,“为啥?”
冬冬:“不为啥,就是不想。”
这话说的,如果冬冬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小子,肖政指定得跟他吹胡子瞪眼,但冬冬现在还没上小学呢,肖政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孩子还小,长大了再说。
安婳默默听着父子俩的对话,没吭声。
在书里,冬冬是参了军的,是继承了肖政的军中资源的孩子。书中没有描写冬冬的心理活动,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愿不愿意,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不过安婳不会被书里的剧情影响,等冬冬长大了,她要让冬冬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人生的方向。
到了下午四点钟,年夜饭就陆陆续续开始上桌了。
肖芳芳捡了些炸货,煮好的饺子盛了些,又装了肉冻和熏鸡,三个饭盒用网兜一装,就戴好帽子围巾手套往外走。
肖政问她:“你上哪去?”
肖芳芳回头看了眼三哥,又看三嫂。
安婳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走就是了,肖芳芳才放心离去。
只要三嫂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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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皱眉,“她到底去哪?给谁送饭?”
安婳:“给耿科长啊,还能有谁。”
肖政倏地站起来,怒道:“他俩还没怎么着吧?一个姑娘家,怎么上赶着给男人送东西呢?”
安婳:“一方有意,一方无情,这叫上赶着,双方都有意,那叫及时把握。既然芳芳看上了耿科长,主动关心一下也没什么。你信不信,今天她送了东西回来,两人就能从没怎么着升级成有怎么着了。”
大概是亲哥哥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肖政还是不太乐意,逼逼道:“女生外向,她咋没对我这个亲哥这么上心过?还把自家东西送人,那猪肉冻可是我做的!”
安婳:“......人家还要对你怎么才叫上心,自从芳芳来了,家里家外不都是她操持着的?你我省了多少事呢!”
被媳妇一通怼,肖政才没再发表意见。
另一边的耿彪,并不知道肖芳芳已经在来的路上。
他自己做了两个菜,又温了壶酒,年夜饭就算是齐活了。
外面天寒地冻,他却连门帘都没放下来,任由寒风吹进来,将本来热乎乎的饭菜和酒吹凉。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耿彪嘴里哼着小曲,灌了一口酒。
这样的年,他已经过了好多个了。
表姨倒是年年都让他去家里过年,还有同事、邻居,但他都不愿意去。
别人家再热闹,也不是他的家啊。
只会让他更失落而已。
一仰脖,耿彪喝完了杯中的酒,高度白酒辣得他“斯哈”一声。
忽然,外面的大门响了一下。
耿彪凝神听了下,又没了动静。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预感,哪怕大门处没再传来任何动静,他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目之所及却没有任何影像。
不过很快,耿彪的视线下移。
门槛旁边,赫然放着一网兜饭盒。
耿彪的心突地一跳。
像是有感应般,他朝着巷口转角处看去。
一颗脑袋倏地缩了回去,像是一只探头探脑的兔子,突然被人类发现了一样。
耿彪拔腿就跑过去。
拐过转角,果然看到一个红色的背影。
“肖芳芳同志。”
肖芳芳一下刹住了脚步,但没转过身来。
耿彪心里雀跃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乱蹦。
“你专门给我送吃的来?”
肖芳芳终于动了,转过来面向耿彪,用手比划了一下,“你快回去,冷。”
说完,就扭身走了。
耿彪这几天专门找人学了些手语,大概能看懂什么意思。
但他没有回去,而是跟上了肖芳芳的脚步。
这会基本都开始吃年夜饭了,外面没多少人,耿彪怕肖芳芳在路上不安全,想把她送回去。
他离得不近,远远跟着,肖芳芳大概都不知道他在后面。
外人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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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只剩下一丝光亮,把肖芳芳的身影拉长。
耿彪看着那道纤细的影子,心中像是揣着一个火炉,无比熨帖滚烫。
直到眼看着肖芳芳进了部队家属院,耿彪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饭盒还在家门口摆着,里面的食物肯定是凉了的。
耿彪也没重新热一下,直接开吃起来。
虽然食物是冷的,但他的心是热的啊。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耿彪乐滋滋地边吃边唱。
明年,他应该就不会再一个人过年了吧。
肖芳芳是带着一脸笑意回来的。
安婳见状,不由八卦地问起细节。
肖芳芳别看不会说话,分享欲还是挺强的,连比划带写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安婳听完,噗嗤一声笑出来,“所以,你装作不知道他在后面,他还以为自己跟得很隐蔽?”
肖芳芳点头。
安婳看着肖芳芳红扑扑的脸蛋,娇艳得像三月桃花。
啊,暧昧期的甜蜜啊,该死的令人上头。
安婳表示羡慕。
她瞅向肖政。
她跟肖政之间都没经历过这一阶段,一穿来就直接老夫老妻了。
遗憾。
“咋了媳妇?”肖政正要出门,察觉到安婳的眼神,走过来关心地问。
安婳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眸色闪着潋滟波光,声音娇娇的,“就是突然觉得,想跟你谈个恋爱。”
肖政的嘴角不由提起来,反握住安婳的手,“谈!你想什么时候谈?用什么形式谈?”
“......要不要我写个计划交给你?”
“你如果觉得有必要,那你就写。”
“......你是不是没谈过对象?”
“我的对象不就是你吗?”肖政将媳妇的手拿到嘴边,轻啄了一下。
肖芳芳在一旁有些尴尬,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离开,见到这一幕,马不停蹄就跑了。
这就是夫妻吗?真不害臊啊
安婳和肖政的注意力都没放在肖芳芳的身上,余光瞥见她的背影,也不在意。
“我是说在结婚前,你就一个都没谈过吗?”安婳问。
“没有。”肖政摇头。
安婳啧了一下,道:“那行吧,现在家里人多不方便,等回头人少了,我再教你谈恋爱。”
一边说,还一边用勾人的眼神打量着男人。
肖政被她看得心里像有蚂蚁在爬,不由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谈恋爱,不太正经?”
废话,谈恋爱有正经的吗?
当然是越不正经越好了。
安婳看了眼肖政的穿着,一身军装,外面罩着将校呢大衣。
“你要出去啊?”
肖政的表情也正经起来,点点头,“是啊,很多基层官兵没办法回家过年,要在大食堂团年,我得参与,没有三个小时是回不来的,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安婳没想到他竟然不在家吃团年饭,虽然遗憾,不过也能理解。
她替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笑着道:“去吧。”
肖政走出了家门。
邱淑慎也来问怎么回事,安婳又跟其他人解释了一番。
年夜饭吃得慢,一边喝酒一边说话玩笑,不过饶是如此,等肖政回来,也已经接近尾声。
邱淑慎忙道:“我去把菜热热。”
肖政没有阻止,即便在大食堂也吃了不少,但还是想再吃点家里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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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晚上,照例是要守岁的。
这个年代没有春晚,也没有别的娱乐设施,能打发时间的,最多就是玩玩纸牌游戏。
安婳爱玩,但很菜,便让肖政坐她身边,只要她输了,就往肖政脸上贴纸条。
很快,肖政的脸上就贴满了纸条。
逗得冬冬和湉湉哈哈大笑。
“爸爸长了好多的白胡子,成老爷爷啦!”
肖政无奈道:“媳妇,你听我指挥就不会输。”
人菜瘾大的,一般也很有主见,不愿意听别人指挥。
安婳睨他一眼,“就贴点纸条而已,这么不愿意啊?”
肖政忙道:“不是不愿意。”
安婳:“那你说那么多干嘛?安静点。”
肖政闭上了嘴巴。
安泽一笑,“妹夫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肖政:“有吗?”
安泽认真地点点头。
虽然跟肖政相处不多,但他看得出来,肖政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毕竟是手底下带兵的,平时习惯了说一不二,哪怕他再包容妹妹,也做不到低眉顺眼。
然而现在,在家的肖政,身上哪里还有一丁点官威可言?
说是被安婳骑在头上也不为过。
作为安婳的娘家人,安泽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这说明他妹妹的日子好过啊。
不过对肖政,安泽从前的瞧不上莫名消失了许多,觉得他文化水平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妹夫,我那有朋友寄来的两条他们当地的香烟,劲儿大,你应该会喜欢,回头我给你寄过来。”
肖政当然乐意了,这还是大舅子头一回对他表示友善,“那太好了,多谢了。”
安婳则嗔了哥哥一眼。
肖政看了看安婳的肚子,忙道:“媳妇你放心,我不会在屋子里抽烟的。”
安婳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自从她怀孕以来,肖政的抽烟量又攀升回去了,甚至比以前抽得还凶,她知道是因为禁欲,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只要不在她面前抽就行。
安泽看了看妹妹的脸色,感觉自己可能做了件错事,露出讨好的笑,“我还新得了一张鲁宾斯坦的唱片,到时候一块给你寄过来。”
安婳摇头,“我这连唱片机都没有,就算有,也不方便听这种资本主义的音乐,你还是别寄了。”
肖政道:“没关系,寄来呗,现在不听,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听呢。”接着又问:“这个姓鲁的是唱歌的吗?唱得好不好听?”
安泽笑着同他解释,“鲁宾斯坦是演奏家,演奏古典乐的,我妹妹最喜欢他弹的肖邦,”问肖政:“肖邦你应该知道吧?他很有名。”
肖政哦了一声,“还是我们老肖家的,不过我不认识,我只认识肖月娥。”
安泽纳闷地问:“肖月娥是谁?”
肖政答:“我大姑。”
安泽:“......”
肖政:“我大姑会弹土琵琶呢,还弹得挺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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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还遗憾地咋了下嘴。
其他人:“......”
一时不知道是该觉得他幽默,还是该跟他一起缅怀一下大姑。
大年初一一大早起来,孩子们就到处去拜年。
拜一圈年回来,手里便多了红包。
红包也不是见人都有份,家里关系近的才给,比如安婳和周梅花两家这样的,包的数量也不多,几角钱,意思意思。其余的孩子拜年,则顶多给抓几颗糖。
然而,冬冬的手里却是厚厚一沓红包。
肖政见状顿了一下,将红包拆开来看。
数额也不小。
五块的,十块,最高的一个是五十块。
安婳凑过去看,惊了一下,“怎么这么多?”
不过稍微转一下脑子,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给孩子的红包,无非是看大人的面子上。
冬冬收到的每个红包上还写着名字呢,这是生怕肖政不知道红包是谁包的。
肖政很生气,“一天天的,尽搞这些歪门邪道!”
冬冬以为爸爸在气他呢,不安地看了妈妈一眼。
安婳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爸爸不是在说你。不过冬冬,以后别人给你东西,你可千万不能随便就收了,特别是金钱一类的,知道吗?”
冬冬闷闷地点了下头。
安婳又道:“当然了,这次收的这些红包也不是你的错,拜年嘛,小孩子收红包很正常,你也不知道红包里有那么多钱对不对?”
冬冬抿嘴笑了笑,“妈妈,以后不熟悉的叔叔阿姨给我东西,我都不要。”
安婳夸他,“这就对了,妈妈就是这个意思。”
安婳将红包拿过来,按照上面的名字,一一还了回去。
最多的五十块的那个,是王和平包的。
他不料安婳竟把红包还了回来,尴尬道:“安婳同志太客气了,这不过是给孩子的压岁钱,过年嘛。”
安婳笑道:“王副政委太大方了,红包包得太大,我是怕把孩子惯坏了,冬冬这个年纪正是树立金钱观的时候,要是让他养成了奢侈的习惯还了得?”
安婳说完也不等王和平再张口,就告辞了。
王和平挫败地叹了口气,回屋,将手里的红包扔在桌子上。
廖三妹小心地觑了他一眼,也不敢说话。
王和平忽然喊道:“春芽,春芽你过来。”
春芽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王和平温和地问她:“最近我怎么不见你跟冬冬一起玩了?”
春芽道:“冬冬和湉湉,还有沈爱国他们一起玩。”
王和平道:“那你也可以参与进去嘛,小孩子不能不合群啊。”
春芽想了想,还是道:“沈爱国说我大姐像鹌鹑,我就跟她吵了一架。”
王和平急道:“你为什么要跟沈政委的女儿吵架呢?你应该跟她们搞好关系才对!特别是冬冬,你以前不是跟他很要好吗,以后你要多邀请他来家里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和平也看不惯沈峻,因为沈峻空降过来,就断了他的晋升之路,但他也不会明面上跟沈峻作对啊,反而还得搞好关系呢。
叮嘱完女儿,王和平又对廖三妹道:“你平时多准备些零食在家,只要冬冬他们来了,就拿出来招待。”
廖三妹只点头,没吭声。
“说话!”
“知道了。”
王和平又是叹气,廖三妹虽然把家操持得井井有条,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太木讷了,一点都帮不上他的忙!
另一边,安婳刚走回到自家门口,便看到石小军突然从家里冲了出来,顶着个光秃秃的脑袋撒丫子跑着,后面周梅花拿着跟棍追着。
安婳叹为观止,叫住周梅花,“嫂子,这才大年初一啊,小军又作什么妖了把你气成这样?”
周梅花捂着胸口,指着石小军消失的方向,手指颤抖,“你看见他脑袋没?头发全给剃了。”
“我还正想问呢,他怎么成光头了?”
“这臭小子,不知道从哪听说正月里剪头发死舅舅,他就偷摸把头发剃了,不但剃了他自己的,还把他哥也剃了!幸好他姐制得住他,不然他姐也得遭殃。”
安婳:“......他跟他舅舅有仇吗?”
周梅花叹了口气,“我娘家那两个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父母一去世就把我嫁出去,跟赶出家门没两样,这些年见我日子好过了,又见天要钱......这些都先不提,主要是小江说,他舅在屯子里到处传,我要把小珊嫁给他舅家的大勇,石小军本来就不喜欢他两个舅舅,听了更是气得一蹦三尺高。”
气完了,就开始剃头了。
安婳惊讶,“可近亲不能结婚啊!”
周梅花解释道:“大勇不是他舅亲生的,是二婚人家女方带过来的。他舅前两年就提过,要给两孩子定娃娃亲,被我给骂了一顿,我还以为骂完也就算了,谁知道他又在老家胡咧咧。”
说着,周梅花也有些恨,突然觉得石小军这头剃得对!
这时,石小江从门里走出来,“妈,小军呢?你别打他......要不还是让他回来,帮我把头发剃完吧。”
石小江顶着剃了一半的头,滑稽得很,看得周梅花哭笑不得。
周梅花大声喊道:“石小军你给我回来,把你哥的头发收拾立整!”
完了又对石小江道:“你是当哥的,还比他大那么多岁,别老由着他,该说的就说。”
石小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
周梅花有些惆怅,还说石小江来了后能管管石小军的无法无天呢,结果......唉
周梅花家的鸡飞狗跳仿佛已经成了日常,连正月也不例外。
初二原本是回娘家的日子,不过安婳跟娘家人挨得近,也就不讲究这个了。
初五迎财神,跟神神鬼鬼有关的活动,部队里头都是不准开展的,所以也没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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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安婳悄悄在屋里摆了两个苹果,中间放上一张她自己画的财神爷的像,像模像样地拜了拜。
现在的人都能死工资,想发大财是不可能的,安婳拜的是以后,改革开放的时候她也才四十岁呢,有发财的机会。临时抱佛脚不好,她得从现在就开始拜。
谁料,被肖政发现了。
肖政啧啧叹了两声,“没想到你还是个财迷。”
“不行吗?”安婳面色不改,将财神爷的像收起来,啃了一口苹果。
肖政取笑她,“不是给财神爷吃的吗?怎么吃你自个肚子里去了?”
安婳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肖政却不放过她,追在她屁股后边,“小财迷别走啊,咱俩唠唠,那财神爷的像是你画的?画得够抽象啊。”
“你真烦!”
“别生气别生气,我不就说了个实话嘛。”
安婳停下脚步,瞪向男人。
以前没发现,这男人贱嗖的!
“肖铁柱!”
肖政闭上了嘴巴。
安泽本打算初五回省城的,可是邱淑慎劝他多留了一天,她说初六意味着六六大顺,宜出行。
安湉湉抱着爸爸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跟爸爸一块走。
安泽也舍不得女儿,并且心里还有着对女儿的浓浓愧疚,父女俩一时难舍部分。
邱淑慎犹豫一下,道:“要不,你找个人结婚吧,再组一个家庭,这样湉湉也能跟你一起生活了。”
听到这话,安泽的脸色黯淡下去。
邱淑慎见状问道:“难不成你不想再婚?心里还念着湉湉她妈?”
不想再婚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念着吴晓霖。
而是经过和吴晓霖的这段婚姻,他忽然对婚姻感到了迷茫。
说起来也是可笑,三十多岁的男人,读的书也不少,却是连婚姻和家庭的意义半分都没悟出来。
安泽亲了亲女儿的脸,走了。
安湉湉大哭。
安婳过来逗她,“让姑姑看看,是谁哭成了个小花猫啊。”
“姑姑呜呜呜呜.......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安婳和邱淑慎对视一眼,安湉湉已经很久没吵着要妈妈了。
唉,大人造的孽,终归还是孩子承受得最多。
安婳抱着安湉湉哄着,“湉湉乖,湉湉不哭,等元宵节的时候姑姑带你去逛灯会......”
好不容易,安湉湉才被哄好。
她趴在安婳的肩头,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姑姑,什么时候可以看灯会啊?”
安婳失笑,“再过几天就可以了。”
安湉湉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元宵节终于到了。
安婳给孩子们穿上棉袄棉裤,安湉湉戴上一套红色的帽子围巾手套,冬冬的则是灰色。
两个孩子往哪一站,就跟金童玉女似的。
接下来就是打扮肖芳芳,因为肖芳芳待会要跟耿彪约会!
早在三天前,耿彪就让人送了封信给肖芳芳,约她正月十五看灯会。
“来,穿我这件呢子大衣。”安婳挑了件自己的衣服给肖芳芳穿。
肖芳芳连忙摆手,不行,这衣服一看就贵。
安婳嗔道:“因为这是我穿过的旧衣服?你嫌弃我?”
肖芳芳又不停摆手。
“那就行,穿上吧。”
肖芳芳拗不过,只好穿上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是没错的,肖芳芳穿上大衣,身上的朴实立马就褪去几分,多了些精致时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又给她梳头,编了两根辫子,然后盘在脑后,显得人精神又气质。
化妆是没法咋捯饬了,安婳只给她描了描眉。
肖芳芳的眉毛颜色比较淡,平时看着就有些显老成,今天一描,立马就青春英气了许多。
“哎呀呀,保管把那个耿科长给迷死!”安婳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肖芳芳照了照镜子,觉得不太自在。
这跟平时的她太不一样了。
走到路上后,不停有人看她,她就更难为情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
安婳看出她的不安,笑道:“他们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别害羞,让他们看去。”
邱淑慎也道:“是啊芳芳,女孩子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咱们抬起头挺起胸。”
在安婳和邱淑慎的鼓励下,肖芳芳终于越来越自然。
耿彪居然就在下了桥的路边上等着。
他看到肖芳芳便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在肖芳芳面前站定。
两人对视着,傻笑。
安婳好奇地观望着,两个雏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吗?
邱淑慎咳嗽一声。
耿彪率先看过来,然后让表情正经了些,“伯母,小安干事。”
安婳介绍着自己这一行电灯泡,“我是芳芳的三嫂,这是我妈,我们一起去灯会,不过耿科长你放心,一会我们分开走,不会打扰你跟芳芳的。”
耿彪忙道:“何必分开走呢,就一起逛吧。”
肖芳芳也连忙点头。
邱淑慎笑着摇头,“你们小年轻刚处对象,我们还是不当电灯泡了,更何况我们带着孩子呢,闹腾。”
耿彪一张脸顿时黑红黑红的,因为邱淑慎说了“处对象”三个字。
他跟肖芳芳同志这是已经处上对象了吗?
耿彪看向肖芳芳。
肖芳芳同样臊得慌。
两人的眼神一下对视上,就跟触电似的,忙不迭分开,可又忍不住贪恋那种麻酥酥的感觉,视线小心翼翼地再次搜寻向对方
安婳觉得还是分开得好,否则她能被狗粮喂饱。
耿彪还是挺会来事的,到了灯会,先给俩孩子一人买了串棉花糖,才领着肖芳芳离开。
肖芳芳身边只剩下耿彪后,肖芳芳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又跳动起来。
她低着头,慢步往前走。
忽然,耿彪喊了她一声,“肖芳芳同志。”
肖芳芳抬起头,看向他。
耿彪不知从哪拿出一串棉花糖来,递给肖芳芳。
“刚才顺便多买了一串......不,应该说是,专门多买了一串给你。”
耿彪将棉花糖塞进她的手里,“吃吧。”
肖芳芳摆着手不要,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她是大人了,不要。
神奇的是,耿彪竟然从肖芳芳的神情中读懂了她的意思。
他笑道:“你才多大?也是小孩子呢,吃吧。”
肖芳芳愣了愣,心里闪过一丝一样情愫。
她从耿彪手里接过棉花糖,抿了一口。
真甜。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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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芳和耿彪同时看到这一幕,又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随即双双撇过头去。
两人的心跳跟鼓捶一样惊天动地,好像要盖过周遭嘈杂的一切。
灯会还是很热闹的,几乎每个小孩手里都提着一个花灯,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还有神话人物。
邱淑慎给冬冬买了个孙悟空的,给湉湉买了个小马的,还给安婳买了个兔子的。
“谢谢妈妈。”安婳笑得开心,又问:“爸爸在家干什么呢?怎么不出来逛逛?”
邱淑慎道:“有个老朋友从省城过来找你爸爸,两人从昨晚上开始就关在屋里嘀嘀咕咕的。”
安婳只是随口一问,闻言也不再多说。
灯会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舞龙舞狮,秧歌队扭秧歌,锣鼓声震天响,热闹非凡。
像这种传统的民俗文化,明年肯定就见不到了。
他们是傍晚过来的,不一会天就黑了,天黑以后灯会就更美了,还有人跑到河边去放河灯。
耿彪和肖芳芳找了过来。
耿彪问:“安干事,你们想不想去河边放灯?”
肖芳芳眼巴巴望着安婳,明显她是想去的。
湉湉也闹着要去。
安婳便笑道:“那行,去吧。”
耿彪给大家一人买了一盏灯,一行人又向着河边走去。
随着河灯的远去,大家纷纷闭着眼睛许愿。
湉湉首先问了冬冬,“弟弟你许的什么愿望?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冬冬很实诚,“我希望妈妈给我生个小妹妹,又香又软的小妹妹。”
湉湉:“像你一样又香又软吗?”
冬冬:“......”
湉湉又问安婳:“姑姑你许的什么愿望?”
安婳:“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冬冬急了,“那我已经说了啊,是不是就没有又香又软的小妹妹了?”
邱淑慎笑着安慰他,“灵的灵的,看在我们冬冬这么虔诚的份上,都一定灵的。”
冬冬这才放心。
耿彪则看向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肖芳芳同志许的什么愿望。
反正他许的愿是,希望明年能和肖芳芳同志一起吃年夜饭。
八点多钟的时候,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找来了。
“嫂子,师长让我来接你们。”
安婳定睛一看,小伙子还是个熟人,“你是张景山吧?”
张景山惊喜道:“没想到嫂子还记得我!没错,我就是马场的张景山,不过我现在不养马了,我调到警卫营啦。”
安婳也惊了,“你可以啊,居然调到警卫营了。”
警卫营是保护首长安全的,在古代就相当于首长的亲兵,像是小朱,就是从警卫营里挑出来的。
张景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爹听说我在部队还是在养牲口,就嫌我没出息,我一气之下,就找我们一个老乡帮忙,把我调到警卫营了。”
“......”这小伙子还是这么实诚,光明正大说起了走后门。
不过,警卫营对战士的综合素质要求还是挺高,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张景山能进,说明他各方面的考核都是过关了的。
“对了,你们首长不是到下边慰问去了吗,怎么还能派你过来?”安婳问。
肖政早上就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反而最忙,要到各处基层去视察慰问,缓解基层战士的思乡情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景山答道:“早上的时候首长就吩咐下来了,说嫂子要带着家里人逛灯会,如果天黑还没回去,就让我来接一接。”
邱淑慎笑着点头,“女婿想得周到,劳烦你了小同志。”
张景山嘿嘿一笑,“不劳烦不劳烦。”
安婳考虑到天黑后的安全问题,本也打算带着孩子们回去了,不过既然张景山来了,孩子们也没逛尽兴,她又领着大家玩了一会,九点钟才打道回府。
耿彪把他们送到家属院门口,临别时,眼睛一直看着肖芳芳,都不带挪一下的。
安婳打趣地拐了拐肖芳芳的胳膊,“感情升温得很快嘛,他眼珠子粘你身上,抠都抠不下去。”
肖芳芳目光盈盈地回头看了眼立在黑暗中的耿彪,含羞带怯。
她示意耿彪等一下,然后连忙跑进屋,不一会出来,手里多了个手电筒。
把手电筒送到了耿彪的手上。
回来后,她才发现家里人都盯着她瞧。
冬冬更是直接问道:“姑姑,他就是我的未来姑父吗?”
肖芳芳脸红低头,扭身躲到一边去了。
肖芳芳和耿彪的发展比想象的还快,过完年没多久,耿彪就提着礼物上门拜访了。
肖政早就听说过耿彪,安婳在他耳边念叨的都是耿彪的好,不过肖政反而持保留态度。
能让他媳妇都说好的人,一定不简单。
所以见到耿彪时,肖政一脸严肃,神情里全是打量。
两人的年纪虽说差不多,但肖政毕竟身居高位,只要正经起来就气势逼人。而且肖政还是肖芳芳的哥哥,耿彪就更加紧张了。
“坐。”肖政终于发话,并率先坐到了沙发上。
耿彪心中忐忑,但面上还算镇定,跟着坐下。
“你的耳朵是在哪场战役伤到的?”
耿彪回答了。
肖政点点头,“转业以后的生活和工作都还好吧?”
“都好。”顿了下,耿彪又道:“就差个媳妇了。”
肖政:“......芳芳不会说话,你们俩在交流上肯定跟普通人不一样,一时半会是没什么,日子长了肯定会影响生活的,这个问题你考虑过吗?”
耿彪坐得更直了些,“想过,但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语言不是唯一的交流方式,有的时候心的交流反而比语言更加真诚可靠。”
肖政轻哼了一声,“你看着憨厚老实,倒是挺会说漂亮话的。”
耿彪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漂亮话吗?但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啊!芳芳的哥哥该不会觉得他口花花吧?
“哥,我觉得......”
肖政打断他:“谁让你叫哥的?你俩还没怎么着呢。”
耿彪立马改口,“首长,我知道,芳芳又善良又体贴,还那么年轻漂亮,我配她是高攀了,我也不说那些什么保证以后对她多好多好的话,那都是虚的!我就说一句,如果以后芳芳跟我受了委屈,你随时过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揍我,我绝不还手!”
肖政不屑道:“就算让你还手又如何?你的身手可不一定比我强。”
话是这么说,不过肖政的神情已经松动了。
耿彪一笑,顺着道:“那是,首长一看就身手不凡。”
说真的,这个耿彪确实不错,肖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他心里始终有点不得劲,他可是结婚后都还受了大舅子的几年冷脸的,凭啥耿彪一来就全家人都喜欢?
这点微妙心思一冒头,肖政即将要翘起的嘴角,就又拉了下去。
先凉凉再说。
耿彪眼见着态度逐渐软化的肖政突然又变了神情,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到师长位子的人啊,真是喜怒莫测,捉摸不透啊。
不过总的来说,耿彪的第一次见家长还是顺利的。
连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芳芳找到对象了。
周梅花过来打听情况,听完后一脸可惜,“芳芳这姑娘挺好的,配个健全人也不差什么,老石手底下有个参谋是单身的。”
安婳笑,“是不是先前还被葛红英看上过,想介绍给她妹子的?怎么,还没结婚呢?”
周梅花回忆起来,也笑,“先前有三个,两个都找到对象了,就剩一个啦,这个参谋姓高,戴个眼镜,人挺不错的。”
安婳道:“人不错不一定适合芳芳,高参谋应该是文化人吧,芳芳虽然识字,但学历不高,而且还有个不能说话的毛病,两个人没什么适合的点。”
周梅花一细想,觉得安婳说的有道理,“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就光想着高参谋人不错了。”幸好没有先跟高参谋提,否则高参谋可能还为难呢。
安婳:“耿彪的条件其实也不错的,最关键的是,他对芳芳有心。”
周梅花点头,“千金难买有情郎啊。”
“周梅花同志,啥是有情郎啊?”石小军的脑袋忽然从门后冒出来,把周梅花吓了一跳。
周梅花骂道:“神出鬼没的玩意,要吓死你老娘啊?”
石小军追问:“到底啥是有情郎啊?”
安婳笑着回答他:“一个男同志喜欢一个女同志,那么这个男同志就是有情郎。”
石小军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语出惊人,“那我喜欢清音,我也是有情郎啰?”
周梅花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情不情的?给我滚回屋里写作业去!”
石小军被呼得疼,龇牙咧嘴地走了。
周梅花和安婳都没把石小军的话当回事,又聊了几句肖芳芳,各回各家。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安伯槐失魂落魄地来找安婳了。
“女儿啊,要变天了,是真的要变天了。”
安婳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在报社当主编的那位程伯伯你记得吗?他去年年底发表了一篇社论,是针对《文汇报》刊登的那篇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文章的,前阵子被人翻出来说事,还有人在单位的食堂贴报批判他......现如今,他连门都不敢出了。”
安伯槐叹了口气,“不过是一篇评论文章,就引来如此大的反对声音,我看啊,这个舆论是要往一边倒了,以后说话都得战战兢兢了。”
安婳点头,历史的巨轮已经驶向他们了。
安伯槐立马道:“不行,我得离那些人远一些,我看云县就很好,我干脆申请在云县长期调研好了!”
说办就办,安伯槐很快就把申请批下来了。
看得安婳瞠目结舌。
知道安伯槐的胆子不大,但没想到这么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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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胆子小也是好事,胆子小相对不容易惹事。
安婳可以把对安伯槐那边的担心放下一点,将精神力专注到自己的身体上了。
因为她发现,她才怀孕四个月,却变得格外能吃。
不是一般能吃,是格外能吃!
一天至少要吃五顿正餐,间隙嘴巴也没停过,家里的饼干点心罐头全进了她的肚子,临睡前要来一顿宵夜,饱饱地睡去,然而第二天一早醒来,肚子又是空空的。
说句难听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一个小时不吃就开始饿了
邱淑慎担忧道:“你这个吃法可不行啊,万一孩子长得太大,不好生的。”
安婳无奈:“我也控制不住啊......”
邱淑慎摸了摸女儿的肚子,叹了口气,“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呢。”
肖政走了进来,听见这句话立马慌了,“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邱淑慎说道:“婳婳她太能吃了,我从没见过她这么能吃的孕妇。”
肖政不解,“能吃不是好事吗?代表身体好啊。”
安婳刚怀上那会吃什么都吐,那才叫吓人呢。
邱淑慎摇头,“你不懂,营养太好了孩子就长得大,母体生产就更不容易。”
肖政听了沉思了一会,觉得有道理,“那怎么办?肚子饿了,总不能不让她吃吧。”
安婳突然问:“妈,能剖腹产吗?”
邱淑慎点头,“有是有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在肚子上开刀啊?除非是真的生产有困难,而且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没多少的,云县都不知道有没有。”
这个年代剖腹产手术是有,但安全系数着实不算高,也不是随便一个医生就能做这个手术。
肖政一听还要在肚子上开刀把孩子取出来,吓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吓人了,没必要做这个手术。”
安婳也只是随口一问,以防出现什么万一的情况,她好心里有点底。在这个医学落后的年代,孩子能自己生,肯定还是选择自己生的。
安婳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饮食,尽量让肚子保持在七分饱的样子。
肖政晚上抱着她给她讲小时候听来的各种鬼怪故事,才能把想吃东西的她哄睡着。
看着终于睡过去的媳妇,肖政本想亲一下她的嘴角,谁料,媳妇的嘴角忽然流出一滴晶莹的口水。
那个睡着的人还在喃喃道:“红烧肉......大肘子......糖醋排骨......”
肖政简直哭笑不得,接着又涌起一股浓浓的心疼。
都怪他。
从明天起,他要跟媳妇一起挨饿!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安婳的肚子就鼓得很明显了,比寻常的孕妇要大上很多。
家属院里有人猜测,她怀的是双胎。
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淑慎恍然大悟,“难怪了,你那么能吃,原来是肚子里有两个小家伙在抢营养啊。”
安婳也觉得有可能,不过没有经过专业检查,也不敢断定。
周梅花道:“要不你跟我去一趟方家大集找方神医,让他帮你看看?”
安婳惊讶,“方神医不是医男人病的吗?还会看妇科??”
周梅花:“听说他连是男是女都看得出来呢!要不然人家能叫神医呢,全能型人才!”
安婳同意了,“行。”
反正只是把把脉,看看也行。
肖政听说安婳要去方家大集,也不在乎什么公车私用了,坚持让张景山开车载她去。
安婳自然乐得坐车。
周梅花打量了几眼张景山,开始跟他攀谈,从家老家是哪,家里几口人,今年多大,问了个遍。
最后道:“小张你有对象没?没有的话,嫂子给你介绍一个。”
张景山受宠若惊,不过摇头道:“多谢嫂子想着我,我已经有对象了。”
安婳都惊讶了,“你参军没几年吧,竟然就有对象了?”
张景山嘿嘿一笑,“我对象在老家呢,我俩青梅竹马,她非我不嫁,我打算退伍回去就娶她。”
周梅花开玩笑道:“还非你不嫁呢,你小子就吹吧。”
张景山着急道:“是真的!我未来老丈人还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呢,他本来瞧不上我,是我对象以死相逼他才同意的!”
安婳不由道:“行行行,我们信,你好好开车。”
张景山:“放心吧嫂子,我车技好着呢,不然首长也不会派我来。”
一路聊着,便到了方家大集。
方神医是个白胡子的老头,正翘着二郎腿看苏联小说,见有人进来,立马把小说藏到身后,正襟危坐。
听安婳说了来意,他瞅一眼肚子,不用把脉,就能猜个没准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了脉。
半晌,他点点头,沉声道:“嗯,没错,确是双胎。”
周梅花大喜,“哎呀哎呀,你怀了双胞胎!我还从来没见过怀双胞胎的呢!难怪你比一般孕妇都能吃。”
安婳也很高兴,没想到年代文女主的标配双胞胎,还落到了她的身上。
安婳又问了方神医一些注意事项,用提前准备好的小本子一一记下。
方神医看了看她,问:“你不想知道是男是女吗?”
安婳摇头,“虽然我很想要个女儿,不过男孩也没关系,反正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随缘吧。”
方神医遗憾地咂咂嘴,少了个收钱的项目。
到了最后,周梅花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安婳,冲着方神医道:“神医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上回来给我男人开过药......”
方神医秒懂,哈哈一笑,“记得记得,今天再拿两副?”
周梅花轻轻摇头,“再拿四副。”
方神医喜滋滋地给周梅花抓药去了。
还是男人的钱好赚啊!
准确地说,是人到中年却有心无力的男人!
周梅花对安婳道:“你怀孕了,肖师长应该是用不着了。”
安婳:“......”不怀孕,肖政也用不着。
今天刚好是赶集日,从方神医处出来后,安婳和周梅花又逛了逛大集,买了些东西,才打道回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下班回来后,迫不及待地就问:“怎么样?是双胞胎吗?”
安婳笑看着他,微微点头。
“真的?!”肖政大踏步走过来,一下子给安婳来了个公主抱。
安婳连忙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你小心点!”
“放心,我还能摔了你?”肖政的目光紧紧锁着怀中人,喊了声,“媳妇。”
安婳以为他要说什么煽情的话,静静地窝在他怀中等待着。
结果他来了句,“你真牛逼。”
安婳:“......”
“真的,我撒一颗种子,你给我结出两颗果子来,还能有谁比你牛逼啊?”
安婳没好气道:“方神医说的也不一定准确呢,万一我怀的不是双胞胎,就不牛逼了?”
肖政连忙道:“照样牛逼!在我心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媳妇,娶到你,那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说的是真心话!”
安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福气落到你头上,便宜你了。”
“嘿嘿,下辈子我还想占便宜。”
“那看你这辈子的表现咯。”
“哎哟哟哟哟......”邱淑慎一进来就看到女婿和女儿搂搂抱抱,连忙蒙住双眼,“你们忙,我先出去......”
同时心里也在吐槽,女儿女婿是真不害臊,就算大白天想抱,去自己的卧室抱多好,在客厅卿卿我我,也不怕她这个老年人长针眼
那两人倒是气定神闲,毫不害臊。安婳淡定地从肖政怀中下来,对邱淑慎道:“妈,方神医说我怀的双胞胎。”
邱淑慎立马放下挡眼睛的手,喜道:“果真如此啊,那我准备的婴儿用品得再加一份了。”
肖芳芳得知安婳怀双胞胎后,跟邱淑慎的反应差不多,当即就准备把给孩子准备的针线多加了一份。
同时,肖芳芳还看着安婳的肚子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羡慕和向往中
“芳芳,想什么呢?”安婳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肖芳芳倏地回过神,然后臊得脸通红,不断摇着头,跑了。
她在想什么呢!她还是个未婚姑娘,居然就在向往生孩子了?
呸呸呸,真不害臊!
这天,肖政一回来就把安婳拉进了房间,面色凝重道:“贺司令想调我去军区任参谋长。”
安婳一愣,“省军区参谋长是副军级的干部,你刚升正师,又升副军?”
而且如果还是实行军衔制的话,副军级的干部怎么也得是少将级别的,全国多少少将数都数得着,大多数人一辈子就卡死在这里。
肖政却有机会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完成这一飞跃。
很快,安婳反应过来,“贺司令有什么目的?”
肖政默了一会,才道:“他想让我帮他。”
很明显,斗争快要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了。
安婳问肖政:“你是怎么想的?”
肖政缓缓摇头,“我不想去。首先,他站的队伍我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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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安婳也猜到肖政不会受这次机会的诱惑。
安婳赞同地点头,“我说过,在这场乱局里,最好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话是这么说,可做起来却是没那么容易。
不说别的,就说贺司令这回想把肖政调去省军区帮他,如果肖政就这么直愣愣的拒绝了,首先就把贺司令得罪了,还得落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名声。
安婳问他:“你打算怎么拒绝?”
肖政背着手,来回踱着,好半晌才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道:“不拒绝,拖。”
伴随着逐渐炎热的天气,那场席卷全国的大运动也悄然来临。
安伯槐脸色惨白地来找安婳:“乱了,一切都乱了!幸好我不在省城......”
夺权的斗争最初就是在学术界和教育界展开的,学校是首先被冲击到的地方。
“学校的领导、教授、老师被揪斗,秩序完全打乱,除了食堂还能吃饭外,其余的机构都瘫痪了......”
何止是省城的大学,就连云县的中学也是一样的,学生们个个化身战士,向曾经压在他们头上的权威火力全开。
安伯槐感叹自己躲过一劫,同时也庆幸安泽去了三线,三线建设是国家的战略任务,工厂又修在那样的深山老林里,政治动荡带去的影响肯定会小很多的。
不过安婳和安伯槐还是不放心,去信问了下安泽的情况。
然后,安婳看着自己的肚子陷入沉思,食品厂目前还算风平浪静,不过相信很快就会蔓延到,虽说她现在有军属的身份做保障,但那样混乱的局面里,挺着个大肚子总是容易出事的。
安婳思来想去,干脆搞了个病假条,给自己请了个长期病假。
肖政还以为她是因为怀孕累不想上班,也很支持她,还道:“就算你以后都不上班也行,反正家里也不缺你这份工资。”
邱淑慎得知后,还给安婳送来了两百块钱,“这钱你收着,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安婳笑道:“妈,我不缺钱花,肖政的工资和津贴都在我这呢,你的钱你自己存着吧。”
邱淑慎摇头,“我和你爸爸有钱的,女婿的钱是女婿的钱,你怀孕了,按理说妈也该补贴你些的。”
安婳说什么也没要这两百块钱,接下来的十年都会乱糟糟的,安伯槐还会不会出别的意外,工资稿费能不能照常发放,都是个未知数。
邱淑慎见状,也不再强迫安婳收钱,只心想着,她平时多注意一下女儿的需求,给女儿买来就是了。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安婳的肚子就很大了,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但她还是坚持每天走一走,活动活动。
这时,食品厂那边也乱了起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天骄跟安婳抱怨,“那些人组织起来天天搞批判,连生产都停了,厂办各个机构也不工作了,成天就是思想学习......”
安婳连忙拦住她的话头,“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你可千万别表现出一丁点反对的样子。”
杨天骄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安婳又问:“你没有被牵连进去吧?”
杨天骄摇头,“不过,我和李寒松本打算办酒席的,这样一来也不好进行了。”
杨天骄和李寒松的结婚报告早就批了,结婚证也领了,就等着办场酒席昭告亲朋好友了。
安婳:“别着急办了,这样的情况,办也办不安生,还是等等看吧。”
杨天骄红着脸道:“我倒是没什么,是李寒松着急,他申请的房子也批下来了,说希望我尽快住进去。”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合法,没有办酒席,就好像少了一道程序,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同样被混乱局面影响的人,还有耿彪和肖芳芳。
耿彪原定要在七月一号上门提亲,可厂子一乱,他这个保卫科长的工作量也加大了,恨不得天天吃住在厂子里。
于是提亲的事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整个云县的乱劲儿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周梅花一脸愁容,“最近小江也跟着那些小兵到处闹,他爸说他也不听。”
安婳惊讶,“小江挺乖一孩子啊。”
周梅花:“是啊,按照往常,我们说什么他都听的,一点不用人操心。”
安婳脑子转了转,也明白过来,“可能他也不是自愿的,你想啊,他那些同学都参与了,如果就他不合群,别人怎么看他?保不齐还给他扣上个思想有问题的帽子呢。”
周梅花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他爸骂他的时候,他咋不解释呢。”
安婳道:“小江不是一直都比较闷嘛,不会替自己辩解呗。”
周梅花长叹一声,“部队里头也有小兵了,后勤的小李你知道吧,走在路上哼哼了一句什么歌来着?就电影里特务唱的那种,小兵听见了,说他小猫啥啥的,愣是把他批了一番。”
“小猫?”安婳不解。
“就是说他唱的歌,像咪咪叫。”
“是靡靡之音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周梅花不断点头,“啧啧,小李好歹也是个后勤的副主任,被一群小兵说批就批了,你说万一要是换成我家老石,会不会也是一样?”
安婳安慰她:“你家老石出身根正苗红的,平时也没有那种小资的爱好,怎么都批不到他头上。”
正如安婳说的那样,周梅花心里对自家是有底气的,不怕,只不过随口感叹一句而已。
她看了看安婳,道:“我说的话你别嫌不好听,如今这情况,你得小心点。”
安婳哪怕已经尽力让自己融入到了大环境中,但毕竟出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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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沉默一瞬,问道:“小李现在怎么样了?”
周梅花“唉”了一声,“成天被盯着呗,稍微有不对的地方就把他拉出去批,活得战战兢兢的。”
现在还没开始动武,但那种批判的方式对一个人的尊严和人格也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更何况,时刻被监视,不知道什么就犯了错,一直生活在恐惧里,更是对心理的狠狠折磨。
“哟,妹子,你别怕。”周梅花拉住安婳的手,“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不是说你一定会怎么样,退一步说,还有你家肖师长呢,在这里他是老大,那些小兵也不敢在他头上动土啊。”
安婳笑笑,“我不怕。”
怕她还真不怕,最多称得上有些许担忧。
很快,又有人被那些小兵盯上了。
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李寒松。
李寒松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爱好音乐,喜欢文学,他之所以被盯上,是被人举报在宿舍看《红楼梦》。
一群人便冲进去把他的宿舍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了《红楼梦》《水浒传》等封建毒瘤书籍,还有苏联的爱情小说。
李寒松也没想到,古典名著怎么就成封建毒瘤了?
面对气势汹汹要把他拉出去批的人群,李寒松努力镇定,喝道:“要造反了你们?《红楼梦》是领导人他老人家都倡导要读的书,老人家说过,不读《红楼梦》就不懂封建社会!我们不但要读,还要辩证地读,批判地读!”
那些人哪还听得进去什么道理,只梗着脖子喊:“没错,我们就是要造反,造你这种集封资修于一身的反各命的反!”
“打倒李寒松!”
喊得起劲的一群人忽然声音小了下去,只其中一个人还在举着手臂喊,旁边的人拉了拉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向宿舍门口。
肖政站在那里,背着手,脸色铁青,“干什么呢?”
一群年轻人顿时都缩起了头,说不出话来。
肖政当副师长的时候就挺吓人的,如今成了一把手,更添了一重威望,谁也不敢跟他硬刚啊。
终于还是有人鼓起勇气说道:“师长,李寒松私底下看封建毒瘤的书籍,他这种思想是反社会的,我们在批判纠正他。”
说着,还有人把那几本书呈给肖政。
肖政睨了一眼,接过,随便翻了两页就甩到一边,“老子不识字,看不懂。”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师长咋这厚脸皮呢,不识字感觉还挺光荣?
年轻人里的头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肖政一瞪,又闭上了嘴巴。
肖政冷哼一声,“我别的不管,只强调一点,在我带领的队伍中,不允许出现不听指挥、斗来斗去的人。”
众人低着头听训。
肖政的脸色更严厉了,“好好当你们的兵,再让我发现谁在那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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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声音稀稀拉拉。
“没吃饭?大点声!”
“听清楚了!”众人中气十足。
“老子听不见!”
“听!清!楚!了!”几个年轻小兵都喊破音了。
至此,部队出现的小小骚乱算是被按下去了。
安婳听说了过程,崇拜地看向肖政,“这么轻松就把小兵解散了?”
媳妇都多久没用这种眼神看他了?肖政享受极了,又故作矜持地点点头,“这有啥的,他们还敢造我的反不成?”
安婳冲他竖大拇指,“我男人真厉害!”
看来这个大腿是抱对了!
肖政被媳妇夸得来了感觉,抱着媳妇就香了一大口。
安婳感觉到,忙推开他,“大白天呢,你矜持点。”
肖政果真收敛了些,摸着她的肚子叹道:“我都快成那庙里的和尚了。”
安婳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当庵里的尼姑啊?”
关于生理需求方面,安婳其实也想的,两人有过几次,不过到底是挺着个大肚子害怕,每次都是浅尝辄止。
恰恰又因为浅尝过,反而更把人的馋虫勾上来,又不能满足,安婳便下定决心彻底禁了。
肖政看着安婳笑。
他媳妇咋这么大胆呢,一个女人家一点不知道害羞!不过呢,他就喜欢他媳妇这样的,带劲!
安婳没功夫跟男人贫,她得再去检查一下书房里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书籍。
还有安伯槐那边,她也得亲自过去一下。
安伯槐胆子小,早就自己把书房清理了一遍,不过安婳还是想再检查一下,才放心。
肖政知道后要陪她去。
安婳自然乐意。
县里的景象又跟部队里不一样。
部队里就只有那么三两只,还被肖政轻轻松松给镇压下去了。
街上却到处都是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气势高昂地喊着口号。
肖政护着安婳溜着墙边走,好歹是从人山人海中穿过去了。
安伯槐住的地方倒还好,居民区,仍是一派人间烟火的景象。
安伯槐将租的小院打理得很好,种了很多花,还把他心爱的菊花也搬了过来,天天伺候花草,修身养性。
“你们咋过来了?”邱淑慎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常住到女儿那边去,都说双胞胎可能会提前生产,她得过去照看着。
安婳说明了来意,安伯槐便连忙让她和肖政进书房。
“你也帮着看看。”安婳对肖政道。
“行。”肖政答应得干脆,心里美滋滋,原来在媳妇眼里,他还能在文化上的事帮上忙。
安婳是觉得,每个人的思想观念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肖政毕竟比她红,能看到她看不到的东西。
安伯槐来的时间不长,书倒也不多,不过经肖政和安婳一挑选,大部分都有问题。
安伯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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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还嘱咐安伯槐,“爸,外面乱,你没事就别出门了,在家的时候也要把门闩插好,在周围的街坊邻居面前,别乱说话......”说着,安婳又改了口风,“要不然,你还是搬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吧,等情势稳定下来又再搬回来。”
安伯槐立马摇头,“算了算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也安全,你那里人太多,闹腾。”
好说歹说,安伯槐也不愿意搬过去。
邱淑慎道:“算了,由他去吧,住在这里,把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去的时候,邱淑慎便背着个大包,跟他们一块离开。
肖政见状,连忙将大包接过,背到自己的身上。
安婳看了看,问邱淑慎:“妈,这都装的什么啊?这么多。”
“都是你生产的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邱淑慎笑道,“像什么尿布、包被、小衣服、产褥垫......还有我前段时间托人从省城买的奶粉,你不是怀的双胎嘛,我怕你到时候奶水不够两个小家伙吃的。”
肖政拍马屁道:“妈想得真周到!”
邱淑慎笑呵呵的,“你的东西也要提前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啊,还有洗漱用品这些,专门用包袱装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落下什么”
安婳扶着肚子,“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卸货呢。”
邱淑慎嗔她,“什么卸货,胡说八道。而且你现在已经怀了七个多月了,说生就生也是有可能的,凡事都要先做好准备。”
肖政点头赞同,“不打无准备的仗。”
邱淑慎:“就是这个道理!”
安婳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一切都听妈妈的。”
谁能想到,邱淑慎的话还真说着了。
当天晚上泡脚的时候,安婳突然就捂着肚子喊疼,身下见红了。
肖政蹲在那帮安婳洗脚,见此情景有一瞬间的脑子空白。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妈,妈,您快来一下。”
“怎么了?”邱淑慎小跑着过来,见状惊道:“哟,这是要生啦!”
“好痛啊......”安婳想去揪肖政的头发,不过发现他头发太短揪不上,又改揪脖领子。
肖政任由她揪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上医院!”
邱淑慎也有条不紊地去拿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肖政打电话让小朱把车开了过来。
周梅花本已经睡下了,听到对门的动静,猜到怕是安婳要生了,又爬了起来。
确定真是安婳要生以后,她连忙穿好衣服,要跟着去。
石伟光拦住她,“这么晚你跟去干什么?人家家里也不缺人,肖政和安婳她妈都在呢,还有个小姑子。”
周梅花不听,“我不放心啊,我得跟去看看。”
石伟光:“......别人家生孩子,你有啥可不放心的?”
周梅花不耐烦地甩开男人的手,“是我小安妹子,不是别人!你这大老爷们,没有一点人情味!”
“得得得,我啥也不说了。”石伟光被一通怼,也懒得再管她,自个回床上睡觉去了。
肖芳芳在家守着已经入睡的冬冬,邱淑慎和肖政陪着安婳去医院,然后又加入个周梅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会街上人已经少了很多,吉普车倒是过得顺利,不过到了医院后,却出了状况。
“哎哟喂,这是咋回事?咋还把医院给砸了?”周梅花惊叫道。
医院门口挂满了横幅,地下也满是烂菜叶子臭鸡蛋,一看就刚经过一场大战。
进了医院里面,也是一片乱糟糟,来来往往的都是年轻的小兵。
有人看到他们,立马过来询问:“请问是来看病的吗?”态度倒是和蔼可亲的。
肖政道:“我媳妇要生了,想找宋大夫,我们是早就约好了的。”
宋大夫是县医院里出了名的产科圣手,肖政早就打听好了的,要找宋大夫接生。
谁料询问他们的年轻小伙一听到宋大夫的名字,立马变了脸,“宋楚红是翻动的学术权威,是压在我们头上的大山,已经被我们打倒了。”
安婳拉了拉肖政的袖子,“我们回去,就在部队的医务室生。”
算预产期的时候,安婳就估计到时候医院也会乱,已经做好了打算,实在不行,就在营区的医务室生。
因为独立师的营区规模不大,所以医务室也不大,论接生孩子,肯定还是县医院的资源更好。
“没关系的,”安婳这会痛感弱一些,说话也还算利索,“再去周边的村子找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能先站一会吗?”肖政问安婳。
安婳点头。
肖政将她放下,让周梅花搀扶着她,然后走到那个小兵的面前,“你们的头头是谁?把他叫过来。”
年轻小伙见肖政一身军装,又那么大的块头,怵了一下,接着又鼓起勇气道:“你谁啊?凭什么在这发号指令?我们司令你说叫就叫?”
还司令?肖政气笑了,一把薅住年轻小伙的衣领子,语气森冷,“立刻、马上,把你们的狗屁司令叫过来。”
年轻小伙惊惧地挣脱开,边跑边喊:“司令!有人找事!!”
与此同时,肖政在小朱的耳边低语了一番什么,小朱听完,连忙出去了。
没过多久,一群穿着绿军装的年轻人就过来了。
为首的矮胖男叉着腰吼道:“谁?谁在找事!”
肖政站出去,“我不是找事,而是到医院就医的,我媳妇要生产了。”
矮胖男:“生孩子就生孩子,吵吵什么?”又对其他人道:“给产妇安排病房和产房。”
肖政:“我要找宋楚红大夫接生。”
矮胖男皱眉看向他,“还说你不是找事?包括宋楚红在内的一群权威被我们打倒了,现在医院已经被我们接管,接诊看诊都是我们!”
肖政重复:“我要找宋楚红大夫。”
矮胖男怒了,手一挥,“这个人想替宋楚红翻案,他也是翻动派,大家把他抓起来。”
众人要一哄而上,半路又都刹住了车。
原来,肖政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
他右手紧握枪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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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枪!”有人惊呼了一句。
矮胖男也被吓住了,站那不动。
毕竟是部队的啊
但现在军装没了军衔,最多能从衣服上的四个兜判断出,肖政是个军官。
到底是多大的官,也不好说。
矮胖男兀自分析着,这么年轻,最多也就是个营长......而且有枪又怎么了?对方只有一个人,一把枪,能把他们这么多人都打死吗?
矮胖男往后躲了躲,然后大吼道:“大家别被敌人吓到,冲上去把他的枪卸了!”
众人犹犹豫豫,没人上前。
肖政站在那,举着枪,寒气逼人。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伙人,个个穿着军装,身上挂着56半,荷枪实弹。
反观矮胖男一伙人,不是拿锤子就是拿铁锹,还有拿板砖的。
小朱小跑过来,向肖政敬了个礼,“首长,警卫班战士应到九人,实到九人,请指示。”
首长?
矮胖男一伙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能调动警卫的首长
“原地待命。”肖政下完指令,又朝着矮胖男道:“把宋楚红大夫请出来,准备好病房、产房。”
这回肖政的语气平和了很多,反倒管用了。
矮胖男眼珠子不停转了几圈,默默听话照做。
宋楚红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家中父亲是旧社会很有名的妇科圣手,她本人也从小跟着父亲学中医,长大后还在学校学了西医,把中西医结合得很好,从医多年,经验也很丰富。
宋楚红来的时候双目无神,精神萎靡,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不过在看到产妇后,立马就被产妇吸引走了注意力,几乎是习惯性地开始问产妇各种问题
安婳进医院是九点钟,最开始两个小时疼痛还能忍受,后来疼的频率越来越高,痛感也越来越强。
她额上的汗,一茬一茬往外冒。
“没事,媳妇,你叫出来,喊出来,或者打我几下都行。”
生冬冬的时候,肖政已经到了云县,紧赶慢赶赶回去的时候,冬冬已经出生了。肖政不知道,生孩子原来要遭这么大的罪。
安婳也不客气,抓住肖政的手,痛了就掐,痛了就掐。
到了后半夜,终于可以进分娩室了。
其他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邱淑慎和周梅花还好一些,虽然担心,但想着安婳毕竟是二胎,身子一向也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肖政却是不停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得周梅花眼都晕了。
她实在没忍住,道:“要不别溜达了,坐会?快成溜达鸡了都......”
恰在这时,一声“肖铁柱”从产房里传到了走廊上。
是安婳!
肖政激动走过去,想推门进去,却被出来的护士拦住。
“生了生了,先出来了一个,还有一个。”
邱淑慎和周梅花都很高兴,赶紧忙碌起来。
不一会,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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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身体像是浮在半空中。
周遭一片白雾茫茫。
这是哪?
做梦吗?
她迷茫地打量着一切。
忽然,眼前的白雾散去,画面出现了。
画面中是一个女人,女人穿一身珍珠粉的丝绸衬衫,长发披肩,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挂着耳机,正对着电脑......直播?
乍一看,女人是陌生的,但定睛一瞧,安婳发现,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还有女人身处的房间,不正是她以前偶尔直播跟粉丝聊天的房间吗??
难道说,她穿越以后,又有人穿进她的身体里了?
安婳更加仔细地看着画面中女人的一举一动。
女人的表情很高冷,漫不经心地对着电脑屏幕,连嘴都不张,压根不像是在直播。
好不容易等到她张嘴说话,却是在骂粉丝。
“那个开黄腔的‘猪八戒色’,你是什么新研发出来的人类品种吗?大脑可以和身体随便分离?如果不是,滚回家把脑子装上再出门。”
“id叫‘凉拌鼻毛’的,你的头像是本人吗?丑到我的眼睛了,出去。”
“我的直播间就这样,我就不说话,爱看看,不爱看就出去。”
“出去出去。”
“......”
过了会,不知道粉丝说了什么,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起身后退,拿起小提琴拉了起来。
看到这里,安婳便基本能够确定,穿到她以前的身体里的,多半就是原主了。
安婳的内心是高兴的。
虽说不是主动选择,但占了原主的身体,接手了本属于原主的亲情和家庭,而原主又不知到哪里去了,她一直是有点愧疚的。
现在好了,她跟原主是交换身体,原主也继承了她的一切,并且到了一个可以自由地为了理想而努力的世界,她也不必再有什么心理包袱了。
眼前的画面一转,又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舞台上的交响乐团正在演奏着,首席的位置赫然便是“安婳”,她沉醉于演奏中,表情享受又满足。
接着,画面不断跳转,一会是“安婳”在家中做饭,一会是“安婳”在海岛度假,身边偶尔会出现男人,不过每次出现的都不一样......还有她曾经的父母,也来找过“安婳”,不过被“安婳”骂走了
安婳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安婳”如何生活。
直到她感觉到累了,画面才一下都消失不见,她的大脑也瞬间陷入沉睡中。
耳朵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安婳缓缓睁开眼睛。
“媳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
一张男人脸悬在安婳的上方,她眼神迷茫,“你是谁?”
肖政一滞,急了,“睡迷糊了?我是肖政,你男人啊。”
安婳停摆的大脑好半晌才重新运转起来。
哦,她男人。
她穿越了。
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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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渴,我饿。”
“这里有白开水,少喝点。”肖政用勺子舀水喂安婳,安婳摇摇头,示意肖政把她扶起来,自己喝。
“在你阵痛那会,妈就借医院的厨房准备了好几样吃的,有鸡蛋羹,鲫鱼豆腐汤,还有小米粥,你想吃啥?”
安婳想了想,道:“鸡蛋羹。”
“温在灶上的呢,我去拿。”肖政不放心地看了几眼媳妇,“你个人先待这,能行吗?”
安婳点点头,“没事,你去吧。”
肖政刚出去,邱淑慎和周梅花就进来了,一人抱了个襁褓,身后还跟了个穿白大褂的妇女。
“妹子快看,这是你生的双胞胎女儿。”周梅花喜滋滋道。
安婳几乎是瞬间就伸出手臂,想抱孩子。
“你身体还虚着呢,先放在旁边,你看看她们就成。”
邱淑慎将两个婴儿放到了床上,安婳连忙看过去。
两个红通通的婴儿裹在襁褓中,闭着眼睛,四只小手都像小鸡爪一样支棱着,莫名透着滑稽。
虽然刚生出来,但能看出来她们很像,特别是嘴巴,随了妈妈,都是菱形唇。
安婳抿唇笑了笑,心里一片柔软。
“孩子长得像你。”周梅花笑道:“长大了肯定漂亮。”
邱淑慎则看着安婳,关心问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安婳摇头,“还好,肖政已经给我拿吃的去了。”
周梅花:“你生完就睡着了,可把肖师长吓死了,守在你床边动都不带动一下,连孩子都顾不上看。”
安婳问:“我睡了多久?”
邱淑慎:“也没多久,半个多小时。”
才睡了这么会吗?可安婳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这时,医生走上前,问了些她的情况。
鸡蛋羹很快来了,肖政一勺一勺喂她吃完。
医生道:“准备给孩子喂奶吧,我先给你按摩一下。”
宋楚红不愧是有名的产科大夫,连开奶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按摩完后,她又用什么东西给安婳热敷了会,才让她喂孩子。
第一次喂奶都挺疼的,但经过宋楚红的按摩和热敷,安婳便只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
看着孩子大口大口地吮吸,安婳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见肖政一直盯着她,安婳朝着怀中的婴儿怒了努嘴,问他:“之前你不是心心念念要闺女吗?一下生出来俩,怎么也不见你稀罕她们?”
肖政:“我当然稀罕她们,但现在你更要紧,得先顾着你,她们......等回头再稀罕。”
“总得先给她们起个名字吧。”
肖政略微思考了下,道:“半个月前是建党节,半个月后是建军节,不如就一个叫肖建党,一个叫肖建军。”
安婳:“......你怎么不给取名叫建国?”
肖政:“这不是建党建军就够了么,如果是三胞胎,就把建国加进来。”
邱淑慎不赞同地摇头,“我们小姑娘怎么能叫这样的名儿呢。”
安婳也不同意,“这两个名字驳回,先叫她们的小名吧。”
小名是安婳早就想好的,团团圆圆,不管生出来是男是女都能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问:“那,谁是团团,谁是圆圆?”
安婳又看向两个小家伙,仔细观察着,“对了,她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有什么好区分的标志吗?”
“额头上有颗美人痣的是姐姐,没有痣的是妹妹。”邱淑慎指着孩子的痣给她看。
安婳道:“姐姐叫团团,妹妹叫圆圆。”
邱淑慎高兴地凑近,喊着两个孩子的小名。
很快,安婳就可以回家了。
出院的时候,肖政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块不,乍一看像是在地里干活的农妇。
安婳倒不是嫌丑,而是觉得热啊。
“现在是大夏天,没这个必要吧。”
肖政没开口,邱淑慎先说她了,“月子里呢,就算是夏天也得注意,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周梅花也劝她,“听邱大姨的,老人的话有道理。”
安婳不跟他们争辩了,反正是坐车回去。
安婳一进到家属院,就吸引了大家上前围观。
“果真生了对双胞胎!有小揪揪没?”
“哟,没有,是俩闺女!”
“不过你已经有儿子了,生俩闺女也好,闺女贴心!”
安婳笑道:“甭管儿子还是闺女,反正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
“哈哈,当然当然,我们就这么一说,现在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肯定是男女平等的!”
肖政不耐烦,怕把媳妇给累着,沉声道:“我媳妇刚生完,身子虚弱着呢,想先回去休息。”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让开。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见冬冬奔跑着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湉湉。
他在妈妈面前停下,仰着红扑扑的脸蛋,兴奋地问:“妈妈,你是不是给我生了一个妹妹?”
湉湉也转着圈地拍手,“我也有妹妹了!我也有妹妹了!我要给妹妹穿花裙子!”
邱淑慎笑道:“不是一个妹妹,而是两个妹妹。”
冬冬伸着双臂就要去抱妹妹,着急喊道:“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真的是双胞胎女儿?”安伯槐早上接到通知,知道女儿生了,连忙过来家里等着。
“进屋后再看,你妈不能吹风。”肖政道,然后抱起安婳就往卧室去。
孩子抱在周梅花和邱淑慎的手上,安伯槐跟两个孩子跟在后边伸长了脖子。
好不容易等安顿好了,看到了双胞胎,一老两少三人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太丑了!”
邱淑慎不乐意了,“谁说我们双胞胎丑了?你看这眼睛缝,这么长的一条线,将来肯定是水灵的大眼睛,还有这翘翘的小鼻头,红润润的小嘴巴,跟她们的妈妈多像啊,咱们漂亮着呢。”
安伯槐咂吧了下嘴,捻着胡须道:“可是也太皱巴了,还全身红通通的,那么小小的两只,像是刚生下来的小老鼠。”
湉湉有些怕,“我要妹妹,不要小老鼠。”
冬冬倒是只震惊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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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嗔了安伯槐一眼,“你都当爷爷的人了,还不知道新生儿长什么样?安泽和婳婳生下来都皱巴,冬冬也皱啊,至于皮肤,越红,将来的皮肤才能越白。”
安伯槐怀疑道:“是这样吗?”
邱淑慎点头,“你看你闺女就知道了,她生的女儿,能丑吗?”
可是还有女婿呢。
安伯槐仔细打量了眼肖政,眼睛不大不小,但透着凶厉,嘴巴有点厚,不过一点不会让人觉得憨厚老实,不笑的时候还显出几分霸道的感觉。
还有,鼻梁过于高挺,脸型过于刚硬,以及这一身的黑皮......安伯槐记得,第一次见女婿的时候他还没那么黑,怎么越长越黑?
总之,安伯槐有些担忧。
都说女儿长得像父亲,比如他家婳婳,就继承了他雪白的肌肤和漂亮的眉眼。
如果双胞胎长得像肖政......那不成女张飞了?
肖政察觉到岳父在打量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咋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伯槐实话实说,“我只是在祈祷,双胞胎千万不要长得像你。”
肖政不乐意了,虽然他也希望女儿长得像媳妇一样漂亮,但长得像他也不丢人啊。
“我怎么了?我长相没什么毛病啊,在我们老家生产队里头,我们肖家人是出了名的漂亮。”
这话倒不假,肖满仓当年是逃难过来的,能在逃难的路上娶个媳妇,还是个带着嫁妆的媳妇,足见肖满仓长得不差。
安伯槐嘟囔道:“我也没说你丑,只是希望双胞胎长得更漂亮,你凶什么?”
肖政一噎,他也没凶啊,老丈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安婳见状,笑个不停,“你俩别吵了,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就顺其自然呗,不管长成什么样都是咱们的孩子。”
肖政点头,附和媳妇,“就是。”
冬冬才不管大人在说什么,早就从对妹妹长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趴在床边盯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兴奋极了。
“妈妈快看,左边的妹妹打了个哈欠,右边的妹妹跟着就也打了一个。”
长得像小老鼠的妹妹,也挺可爱的。
安婳教他辨认双胞胎,还跟他介绍了名字。
冬冬新奇不已,连连点头,“嗯,我记住了,有痣的是大妹妹小团子,没有痣的是二妹妹小圆子。”
安婳夸他:“真聪明。”
冬冬忽然仰起头,认真地对安婳说道:“妈妈,你辛苦了。”
安婳感动不已,看了眼肖政,哼道:“还是我儿子懂事,你爸都没对我说‘辛苦了’三个字。”
肖政连忙道:“媳妇,我知道你辛苦,我都记在心里的呢,你想吃啥想要啥,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我都照办!”
安婳知道他是个行动大于语言的人,这么说不过是撒撒娇罢了。
邱淑慎见女儿女婿开始打情骂俏了,连忙拉着安伯槐出去。
在门口遇到端着鸡汤进来的肖芳芳,邱淑慎接过鸡汤放到肖政的手里,又拉着肖芳芳和冬冬湉湉也出去了。
终于安静下来,安婳长舒一口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舀了勺鸡汤,细心地吹凉,然后喂她。
安婳撇过头去,“太油了,不想吃。”
肖政:“越油不是才越有营养吗,这是芳芳专门去周边村子淘换来的老母鸡,看样子炖了不少时间。”
安婳撒娇,“你把油撇了,我就喝一点。”
肖政心想,反正安婳平时的营养也够,身子不缺油水,她不愿意吃太油,不吃就是了。
鸡汤应该没放什么调料,最多只放了点盐,不过也不难吃,还挺鲜香的。
安婳把一碗汤喝完,里面的几块鸡肉实在不想吃,就都让肖政吃了。
肖政有些担忧,“你生孩子耗费那么多的体力,也没吃多少东西啊,能撑得住吗?”
安婳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没胃口。
肖政想了想,道:“你害口那会不是爱吃那个臭臭的粉嘛,不过那味道太刺激,现在肯定吃不了,要不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反正差不多嘛,都是长条长条的。”
安婳震惊地看向他,“什么臭臭的粉?你在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的??
她不是半夜爬起来悄悄吃的吗!
肖政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说自己偷看到了。
安婳心跳如雷,她空间的秘密被发现了?
不过看到肖政心虚的表情,她又瞬间镇定下来。
既然他先心虚,那就不要怪她倒打一耙了。
“你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跟着我干嘛?”
“我......”肖政语塞。
“你当我是贼啊?这个家我还能不能待了?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我没当你是贼啊!”肖政急了,“媳妇,我怎么可能当你是贼,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啊!”
“那你偷看我是干嘛呢?我吃点东西还不行了?”
“行,当然行!我就是想问......”
安婳打断他,“你要是信任我,就什么都别问!问了就是不信任我,既然你都不信任我,这个家我也就不待了,明儿我就带着孩子搬去跟我父母一起住!离你远远的!”
这话可把肖政吓得够呛。
他膝盖一软,差点没扑通跪下去。
“媳妇,我啥也不问了,你别离开我,要是你和孩子都走了,这个家哪还是个家?我还怎么活?”
安婳的神情松了一些,哼了一声,“以后也不许监视我,否则我不自在。”
“那哪是监视啊,我就是关心......”瞅见安婳的表情,肖政立马不再多说,“好,绝对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婳这才笑了,“这还差不多。”
肖政也松了口气。
算了,媳妇有点小秘密咋了。
只要不离开他,啥都好说。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望安婳和孩子。
都是家属院里的家属,也有厂里的同事。
杨天骄带来一个喜讯。
“我跟李寒松打算办酒席了,不过不大办,就在大食堂整治两桌,请一请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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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祝贺了她,“这是好事啊,具体什么时间?我看看我能不能去。”
杨天骄笑道:“肯定是安排在你出月子以后啊,你可是我们的媒人,酒席上怎么能缺了你呢。”
安婳问:“李寒松的父母来不来?”
杨天骄情绪一下低落下去。
“他爸爸妈妈......都被打倒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收到的消息,我们决定在这个时间点把婚礼办了,就是因为他的父母,他父母说,他们的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看到儿媳妇正式进门。”
乱世多悲情。
安婳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杨天骄了,只抓着她的手拍了拍。
杨天骄扯起一抹笑,“没关系,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否极泰来呢。”
安婳:“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现在这个世道,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乐观主义精神,不管道路怎么曲折,我们始终要相信前途是光明的。”
等肖政回来后,安婳问他:“李寒松父母的事你知道吗?”
肖政点头,“我当然知道。”
安婳:“那李寒松会被影响吗?”
肖政摇头,“没有太大的影响,上面已经作出明确的指示,作战部队不能乱。”
安婳放了心。
不过很快,就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陈钢被打倒了。
不同于先前的降职,降职虽说对他的打击很大,但在农场也是他说了算,他是一把手。
如今,他身上的职务全部没了,还得领着妻儿住进牛棚,每天干苦力活
“我要去看清音,我要去,让我去!”
石小军不懂大人那些事,只知道白天鹅住进牛棚里去了,吃吃不饱,穿穿不暖,还要跟大人一块挑粪担粪
石小军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于是他就想去看看。
周梅花和石伟光都学精了啊,看孩子看得紧。
石小军没办法偷偷跑,只能撒泼耍赖,在地下滚来滚去,还做了两个臀桥。
“你们不让我写信,还不让我去看她,你们安的什么心啊?”
“我要去,让我去,我要去,让我去......”
跟唐僧念经似的。
周梅花受不了了,看着石伟光绝望道:“怎么办?这玩意我不想再养了。”
石伟光想抽皮带,可石小军立马就道:“你打你打,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也要去!”
如果打有用的话,石小军还会这样吗?
石伟光也升起一股挫败之情。
周梅花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去你去,老娘不拦你,只不过你去了就别再回来,留在陈家当童养婿吧。”
石小军眨巴眨巴眼,“童养婿是啥?”
周梅花没好气道:“就是上门女婿!”
石小军突然诡异的脸红了,“妈你说啥不要脸的话呢,我还这么小,怎么能谈婚论嫁呢?”
“我不要脸?”周梅花气笑了,“你瞅瞅你自个那不值钱的样子,到底是谁不要脸?”
石小军沉默了一会,道:“我就是想看看清音,给她送点吃的,我们是好朋友呀。”
这句话,石小军说得异常深沉,成熟得像个大人。
周梅花和石伟光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计较利弊了?
他们阻止石小军去看陈清音,最重要的原因无非是怕惹祸上身,温雪曼家里的背景后来也慢慢公开了,跟那样的人牵扯上关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们考虑的是大人的利弊得失,却忽略了孩子之间的单纯感情。
“老石,其实去看一眼,也没啥吧?”周梅花犹疑道。
石伟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你二哥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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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两桌,除了部队的人,就是杨天骄的家人。
酒席置办得也比较简单,现场几乎没什么布置,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相当于双方亲友简简单单吃了顿饭。
而这时的运动也进入了另一个层次,开始动武了。
什么自制的土炮,手榴弹,轮番上阵,不同派别的人斗得不可开交,见血是常有的事。
把安伯槐吓的,连夜收拾行李住到女儿这里来了。
安婳的产假休完后,又继续请病假,反正这会乱得很,也没人在意她请那么长的病假到底合不合理。
可惜的是,本来打算今年送冬冬上小学,学校停课,也上不了了,只能再等一年。
“妈妈妈妈,快看小圆子,吐了好大一个泡泡!”冬冬大惊小怪的,非拉着安婳去看。
双胞胎已经长开了些,不过皮肤居然由红转了黑,并没有像邱淑慎说的那样变白。搞得安伯槐对肖政有了点意见,觉得是他的基因把孙女毁了。
“妈妈你来晚了,泡泡已经破了。”冬冬遗憾道。
安婳笑,去逗闺女,“来,再给妈妈吐一个泡泡看看。”
冬冬也期待地看着妹妹们,“快吐一个。”
“噗。”小圆子开始喷口水。
“噗。”小团子也开始喷。
俩闺女跟比赛似的,喷了自个一脸的口水。
安婳用口水巾去给她们擦,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
“拉臭臭了,让妈妈看看是谁拉的呀。”安婳说着,就要去看女儿的尿布。
冬冬却道:“有股奶油味,是小团子拉的。”
安婳一检查,果然是姐姐拉的,她扭头震惊地看向冬冬,“儿砸,你还能闻出来她们粑粑的味道?”
冬冬有些得意,“小团子的粑粑有奶油味,小圆子的粑粑有青草味。”
安婳的鼻子耸了耸,只闻到了屎味。
也不知道奶油味和青草味是哪来的。
冬冬抢着给妹妹换尿布,动作十分之熟练,明显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安婳感叹,双胞胎出生后她就没操过多少心,有邱淑慎和肖芳芳帮忙,连六岁的儿子都能帮着换尿布。
再一不上班,安婳觉得自己有些闲。
她把肖芳芳叫过来,问:“耿彪说没说过,你们打算啥时候办喜事?”
耿彪和肖芳芳本来早就打算办的,却是被运动给耽误了一下。
耿彪是想着,办就要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那么就要等局势稍微稳定下来。
暂定年底看看。
肖芳芳告诉了安婳耿彪的想法。
安婳点点头,“年底......估计也差不多,那我现在开始给你准备嫁妆吧。”
肖芳芳连忙比划不用。
安婳:“别不好意思,我们上回走的时候,爹给我了我一百块钱,说是专门用来给你准备嫁妆的。”
肖芳芳犹豫了一会,写道:“简单准备。”
安婳笑着拍拍她的肩,“你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吧。”
肖满仓给了一百,她又添了一百,照着两百块钱准备,不过她的这两百能买到的东西的价值,比别人要多很多,因为有些东西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
比如四床被子和四床褥子所用的棉花,和一些棉布,都没花钱。
用钱买的也就铁皮水壶,搪瓷盆,毛巾香皂,以及一台缝纫机。
买缝纫机是因为安婳这刚好有一张缝纫机票,而肖芳芳又喜欢鼓捣针线,索性便买了一台给她。
除此之外,肖政还用先前做床剩下的木料,亲手给肖芳芳打了一个柜子。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嫁妆的丰厚程度在全县来讲都是数得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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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钱有概念,知道一百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嫂子肯定在她的嫁妆里添了很多。
特别是那台缝纫机,太贵重了!
安婳拉着肖芳芳的手,道:“反正东西买都买了,你不要也是放在家里落灰,像是缝纫机,我都不会用,给你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啊。”
肖芳芳还要拒绝,安婳又道:“缝纫机给你也不是白给,以后我要做什么衣服,就让你帮忙做,不去麻烦梅花嫂子了,你说行不行?”
听到这,肖芳芳才觉得心安了一点,再三叮嘱安婳,以后要做什么东西,一定拿去给她。
肖芳芳拿了那么多的嫁妆,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嫂子,思来想去,她能做的也就是帮家里多干活了。
于是她每天上着班呢,都还要回家看看孩子是不是该喂奶了,该换尿布了
外面闹得沸反盈天,部队家属院里却是相对平静许多,安婳的小日子也过得平淡而幸福。
只不过很快,这份平淡中,就投入了一枚小小的石子。
这天,肖政好不容易早下班回到家,一家人和和乐乐在一块包饺子,忽然来了个电话。
肖政接起,半晌后才道:“让她进来吧。”
等他挂完电话,安婳问道:“怎么了?谁来了?”
肖政啧了一声,“哨兵说,我侄女来了。”
“侄女?”安婳第一个就想到了肖铁牛家的闺女,“不会是先前让你带她进城的翠儿吧?”
邱淑慎问:“翠儿是谁?”
安婳答道:“肖政他大哥家的孩子。”
邱淑慎“哟”了一声,“孩子来了,那得去迎一迎啊。”
邱淑慎不知道肖政和哥哥们的关系,只觉得是亲侄女,这血缘算很近了。
安婳想了想,把邱淑慎拉到一边,稍微透露了一点,“......总之,肖政对他两个哥哥的感情都一般,虽说侄女是下一辈,恩怨算不到她的身上,但如果她跟他爸一样不着调、拎不清,肖政对她也不会有太多耐心的。”
邱淑慎恍然点点头,“难怪女婿的表情不是很好看,我知道了。”
安婳猜得没错,来的人果然就是肖铁牛的闺女翠儿。
翠儿的大名叫肖小翠,比肖芳芳小四岁,也十八了。
她长得不错,是肖家人特有的长身条,脸盘也端正,上门提亲的人不少。
但可选择的越多,她就越觉得不甘心。
听说哑巴姑姑进城后都找了个城里对象,她凭啥要嫁给乡下的庄稼汉?
肖小翠一向主意大,她爹好面子,不肯再求三叔,她就自己悄摸跑了来。
从爷爷那偷看到地址后,她就一路问了过来。
走到家属院的门口,看到站岗的士兵,她又紧张,又兴奋。
这多气派啊!三叔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哑巴姑姑也能住这?
那她也能!
她可是三叔的亲侄女!
等到了三叔的家后,肖小翠更是目瞪口呆了。
这屋子咋这么亮堂这么大呢?那家具是啥做的?咋还油光水滑的!还有这地板,光滑平整,都能照出人的影子了!
就算是以前的地主家,都没这么气派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家看着站在屋子中央发呆的肖小翠,面面相觑。
肖政轻咳一声,问:“你咋一个人来了?你爹娘知道不?”
肖小翠这才回过神来,一脸热切地看向她三叔,“叔,我爹以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跟你赔个不是,你别赶我走,成不?”
肖小翠脑瓜子聪明,那天三叔质问她爹,她就听出来了个大概,知道她爹和三叔之间的恩怨不小。
本来不知道她三叔在城里到底混得怎么样,她也就随便了,她肖小翠不屑求人。
可是在听到哑巴姑姑找了个城里干部结婚,她的心一下就沸腾起来了,到了城里看到三叔住的这大房子,就更下定决心要留下。
既然要留下,肯定就是要讨好三叔的。
肖小翠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肖政都愣了一下,接着他沉下脸,“瞎说什么呢,既然来了就住几天,玩一玩,过几天我再给你买票回去。”
毕竟是亲侄女,人来了,肖政也不好把她赶出去。
肖小翠眼珠子一转,没有急着说自己不回去的话,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
安婳见状,笑道:“家里没有空房间了,你就先跟芳芳住一个屋吧,一会让你三叔给你搭一个行军床。”
肖小翠撇了撇嘴,不想跟哑巴姑姑住一个屋,但也知道现在她没有挑的资格。
看到邱淑慎和安伯槐,肖小翠又问:“他们是谁啊?”
肖政介绍了一下,嘱咐道:“要有礼貌。”
居然是三婶的爹娘??肖小翠都惊呆了,三叔咋还把老丈人和丈母娘接来一块住呢?像什么话!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初来乍到的,肖小翠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看了看桌子上,笑道:“你们在包饺子吗?正好,我可会包了,我们一起包吧。”
自来熟的样子,俨然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安婳看了肖政一眼,肖政悄声对她道:“忍一忍,过几天就把她送走。”
肖小翠的到来,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肖小翠自己是不觉得的,泰然自若,对肖政巴结讨好,对安婳和邱淑慎安伯槐视若无睹。
到了晚上进了房间关上门,她脸上的笑才一下子全部消失。
颐指气使地冲着肖芳芳“嗳”了一声,“晚上你睡行军床,我睡大床。”
肖芳芳看向肖小翠。
肖小翠眉毛一竖,“听不懂吗?”
肖芳芳不理她,兀自上床睡觉。
肖小翠气得一把掀开肖芳芳的的被子,“你一个哑巴牛什么牛?你以为你找了个城里干部的对象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比你更漂亮,还没有残疾,我找的对象肯定比你的更强!”
肖芳芳比划了一下,“那又怎么样?”
肖小翠滞了一下,还没想出该怎么还嘴,就见肖芳芳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肖小翠气哼哼地坐到行军床上,好一会才躺下。
等着瞧,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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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肖小翠起得很早,为了表现自己,她一起床就钻到厨房做早饭了。
在家里肖小翠也是什么活都干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拿的起来,所以早饭也是做得像模像样。
安婳起来看见,客气道:“翠儿,早饭我们一般都从食堂买着吃,不用做的。”
肖小翠不解,“从食堂买?”
安婳同她解释,“营区有三个食堂,我们一般从家属院这边的食堂买饭吃,一日三餐都有供应。”
肖小翠的眼睛亮了,“是大锅饭吗?”
安婳:“......不一样,要花钱的。”
肖小翠想了想,问:“当兵的里面工资最低的,每个月的工资够买一日三餐的吗?”
安婳:“......那肯定够啊。”
肖小翠突然窜到安婳的跟前,兴奋地问:“婶儿,你说,我能找个当兵的当对象吗?”
安婳:“......”
肖小翠期待地看着安婳,安婳只好干笑两声,“找对象这个事情,关键还是得看两厢情愿吧。”
安婳想起了葛红霞,她怕肖小翠也跟葛红霞一样,到时候会给肖政惹出什么麻烦来。
肖小翠也不在乎安婳的回答,她觉得她已经找到了这次进城的目标,那就是找个当兵的当对象!
当兵的有工资,她嫁过去还不用做饭,可以天天吃食堂
白天大家都各忙各的,肖小翠就自己一个人在家属院闲逛。
有人看到她,问她是谁,她便如实回答。
谁料问话的人一听说她是肖政的侄女,立马便热情起来。
“你是肖师长的侄女啊?哎嘛,咋没听说他还有个这么大的侄女呢。”
肖小翠不乐意了,“我还能说瞎话不成?”
那人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意外,意外!啧啧,肖师长还有个这么水灵的侄女呢!”
肖小翠就喜欢别人夸她水灵,闻言才乐了。
那人趁热打铁地打听起肖小翠的具体情况,最后问:“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已经有对象了吧?”
肖小翠害羞道:“别乱说,我才十八,还单着呢。”
那人呵呵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凭你的条件。营区的小伙子还不是可着你挑。”
肖小翠心中一动,“我条件很好吗?”
那人一拍大腿,“你亲叔叔可是咱们营区的一把手,你的条件都不好,谁才叫好?”
肖小翠愣愣的问:“一把手是啥?”
“.......一把手你都不懂?就是老大的意思,咱们这里,啥都是你亲叔叔说了算。”
肖小翠更愣了。
她三叔的官,当得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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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花都过来问:“肖师长还有个这么大的侄女呢,许人家了没?”
安婳怕周梅花看见单身的就想给人介绍对象的瘾又犯了,忙道:“她的事肖政没法做主的,而且她只是过来玩几天,很快就回老家去了。”
周梅花哦了一声,听明白了意思,这是在说那位侄女和肖政的关系不亲。
周梅花确实想给介绍对象来着,闻言打消了念头,并且在跟人闲聊时有意无意把这消息透露了出去,给那些想攀关系的人敲了个警钟。
肖小翠对此毫不知情,只心心念念着要嫁一个当兵的,要留在城里。
安婳对肖政道:“我感觉小翠没那么容易回去,她来好像就是奔着留城里的吧。”
肖政岂能看不出来,他道:“由不得她。”
安婳问:“她要是死赖着不走怎么办?你终归是她亲叔叔,还能把人撵出去?”关键是肖小翠目前看来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待人的话,至少表面也是客客气气的,时常还表现得挺勤快。
肖政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有法子。”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安婳也不再多问。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叫嚷声。
“......别在我面前摆你长辈的架子!虽说你是我姑,但你看看你自己,一个哑巴,也好意思来管我!我再怎么着不比你懂得多?闪开!”
安婳走过去,“怎么回事?”
肖芳芳看到安婳,着急地用手比划着,但手哪有嘴快?在她还在比划的时候,肖小翠已经噼里啪啦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