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这回请的假比较长,要在云县多待几天。
“我打算带着湉湉去城里转转,给湉湉买些新衣服。”
安湉湉一听爸爸要给她买新衣服,当然开心了,蹦着在原地转圈,“爸爸万岁!”
安泽微笑地看着女儿。
安湉湉道:“给冬冬弟弟也买,还有团团圆圆。”
姑姑经常给她买东西,什么衣服啊,吃的之类的,安湉湉虽然每次都很高兴,但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她的爸爸都没给冬冬和团团圆圆买过东西。
她的爸爸太小气了。
事实上,安湉湉不知道的是,她的爸爸对姑姑其实很大方,安泽刚参加工作那一年,每个月一半的工资都花在给妹妹买礼物上了,也就是后来吴晓霖把工资要过去了,这个行为才停止。
安泽是个对钱财没概念的人,对身边的人都很慷慨。
听了女儿的话,他连忙道:“买,咱们买多多的,给爷爷奶奶和姑姑都买。”
安湉湉补充:“还有姑父。”
安泽还真把肖政给忘了,笑道:“是是是,还有姑父。”
安湉湉这才笑了。
可是看到庞秀妮走过来时,她又立马撅起了嘴。
安泽察觉到女儿不开心,问道:“怎么了?”
安湉湉:“我不喜欢她。”
庞秀妮刚好走过来,听见,尴尬地立住。
安泽捋了捋安湉湉的双马尾,道:“湉湉,小庞阿姨以后会到我们家来,我们要在一起生活。”
安湉湉虽然年龄小,但很多东西都懂,她就是早有预感,才排斥庞秀妮。
此时安泽明说庞秀妮是她后妈,她顿时就哭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安泽觉得头疼,来之前就想过安湉湉可能会排斥,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湉湉......”安泽无奈地道:“你先试着跟阿姨相处一下行吗?我们一起去城里买东西。”
安湉湉哭着往家跑,“我不去了,我不跟她一块。”
安婳见安湉湉哭着跑回来,纳闷道:“怎么了湉湉?”
安湉湉一头扎进姑姑的怀里,“我不要后妈......”
安婳顺势搂住安湉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孩子又听不进什么大道理。而且安湉湉的情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大人的婚姻出现变故,受伤害最大的本来就是孩子。
见安泽跟了进来,安婳道:“你就自己带孩子出去玩呗,人家好不容易把爸爸盼回来。”语气里有埋怨,替安湉湉感到不平。
后面的庞秀妮连忙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我就先不跟着......跟孩子相处这种事也急不来。”
安泽表情愧疚,“好吧,是我心太急,疏忽了女儿的感受。”
又哄了半天,才把安湉湉哄得高高兴兴出门去。
安婳看了看时间,也到了上班上学的时间,索性领着冬冬,和安泽他们一块走了。
安泽和安湉湉逛了整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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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湉湉兴奋地分配着,“这是给冬冬买的,这是圆圆的,这是团团的,这是姑姑的......”
邱淑慎拉着安泽进屋,把门关上,严肃地问:“你女儿你打算怎么办?她这么排斥小庞,你还打算让她们生活在一起?”
安泽工作忙,单身的时候没办法带着孩子,结了婚自然要把孩子接过去。
安泽很肯定地道:“当然,我不能让湉湉一直跟我分开啊。我知道她现在不接受小庞,但这才刚开始嘛,很正常,日子长了就好了。”
邱淑慎哼了一声,“你就不怕你闺女受委屈?”
安泽顿了一下,“您的意思是,小庞会欺负她?我觉得您多虑了吧,小庞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嘛,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邱淑慎:“......你最信不过!”
安泽不解了,“为什么?”
邱淑慎摆摆手,不想多说废话,直接道:“你要带走就带走吧,不过你记住了,我跟你爸会常过去的,但凡要是发现孙女受一点委屈,我们就接她回来,并让她不再认你这个爸。”
安泽笑,“妈您言重了吧。”
邱淑慎:“我言没言重,得看你这个当爸的怎么做。”
安泽表情郑重起来,“妈,我跟您保证,您担忧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邱淑慎沉默半晌,道:“你先前每个月给我汇五十块钱,当做湉湉的生活费,我都没花,存在了一个存折里,等湉湉长大了我就给她。”
安泽:“妈,用不着这样的,不能让你们出力又出钱啊。”
邱淑慎摆摆手,“以后,你还是照样每个月给我汇五十块,我给湉湉存着。”
安泽很爽快地道:“没问题,不过您别总存着,这就当做儿子给二老的养老钱。至于湉湉,她以后的学业,事业,不是有我在嘛,我会帮她的,用不着替她储蓄。”
邱淑慎敷衍地点点头,心里还是打算要把钱存着给孙女的。
又问:“你把这么多钱都寄给我们,你们的生活开销还够吗?还有,小庞不会不高兴吧?”
安泽笑道:“我们在那山旮旯里,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还有,我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小庞不会有意见的。”
安泽是化工厂的副总工程师,工资加补贴一个月有125元,怎么都够花了。
邱淑慎把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又强调,“如果湉湉在那边住不惯,我也是要接她回来的。”
安泽失笑,“行行行,一切都听您的。”
在安婳这里待的几天,庞秀妮表现得让人无可指摘,每天早起在菜园子干活,还给邱淑慎和安伯槐一人做了双鞋。
千层底,穿着很舒服,邱淑慎试穿的时候都忍不住赞了一句。
转眼,他们就要离开了。
一开始,安湉湉得知以后要跟庞秀妮住一起,是哭着闹着不愿意的。后来也不知道安泽跟她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愿意过去了。
临别时,安湉湉抱着爷爷泪眼汪汪了一场,又跟其他人道了别,才奔向了爸爸。
最舍不得的人还是安伯槐,因为这两年几乎是他在独自带孙女。
等儿子一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安伯槐转身,摘了眼镜,一边揉着眼窝,一边进屋了。
邱淑慎道:“你爸且得哭上一阵,咱们一会吃饭的时候别叫他了。”
安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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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从别人家看见了一种叫竹床的东西,可以坐,还可以躺在上面乘凉,她也想要一个,就问肖政会不会做。
肖政想了想,“编那个也不难,但我最近的时间恐怕......这样吧,我让小朱给我打下手,争取两个上午做出来。”
安婳道:“反正我也不着急,你要是忙的话就缓一缓。”
肖政:“不用,很快就能做出来。”
从周围的农村换了些竹子回来后,肖政就领着小朱开工了。
三个孩子都蹲在一旁观看,看得特别认真,就连最吵闹的圆圆都安安静静的。
冬冬夹在双胞胎的中间,从背影看就像个山字。
安婳冲了两缸子糖水送过去,“给你们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了,渴了就喝。”
肖政认真干着活呢,头也没抬地回了句,“知道了媳妇。”
安婳看向小朱,小伙子兢兢业业,肖政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好像啥都会做。
安婳随口闲聊,“小朱啊,你多大年龄了?结婚了吗?”
小朱面露羞涩,“嫂子,我二十五了,还......没有对象呢。”
肖政冷不丁道:“你最近总是傻笑,一副怀春的模样,不是谈对象了?”
小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领、领导......”
安婳笑道:“谈对象就谈对象呗,又没有规定说不能谈。”
小朱赧然道:“不是......事儿还没确定呢,我跟人家姑娘正在接触中。”
肖政悠悠道:“正在接触中,就送手表?”
小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嘟囔道:“您咋啥都知道......”
肖政哼了一声。
要不他能当领导呢,他当然啥都知道!
安婳对肖政道:“人家小年轻的事,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肖政:“他一个月开支才多少点,一块手表怕不是要花他四五个月的津贴。”
小朱不是干部,收入没那么高,追姑娘送手表,确实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小朱道:“介绍人说,人家姑娘是医院的护士,城里人,要块手表是看看我有没有诚意。”
安婳:“......是对方主动问你要的?”
小朱点头,“她说了,如果我们成了,手表就算在彩礼里头。”
安婳忍不住道:“一般来讲,不管是城里人还是农村姑娘,都不会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问对方要贵重礼物的。”
就算是确定关系了,也没有谁会在谈婚论嫁前要手表这种东西。
手表可是三大件之一呢,是重要的家庭财产。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能比,这时候的人们都靠基本工资生活,一辈子能赚多少钱是有数的,根本不会在谈恋爱这上面花太多钱,正常人也不会问对象索取贵重礼物。
小朱接触的这个对象,显然不正常。
听了安婳的话,小朱也不确定了,“她......她是在骗我吗?”
安婳道:“是不是骗你的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自己要把握好,钱是你辛辛苦苦攒的,什么都没有你的钱重要。”
肖政看了眼安婳,“这话说的,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个小钱串子?”
安婳无所谓道:“我就是小钱串子,你现在才知道?”
肖政笑嘻嘻的,“没事,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小钱串子,还有你给我生的三个小小钱串子。”
冬冬意识到爸爸在说他,道:“那爸爸就是老钱串子。”
肖政一噎,“我又不是钱串子,再说了,我有那么老吗?”
圆圆扯着嗓子喊:“爸爸你憋说话了,快干活!”
安婳哈哈大笑。
肖政:“......你倒成监工了,还有,你那口音怎么不对啊,怎么跟对门的人说话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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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手里干着活,神态却显得心事重重。
安婳不再多说什么,小朱不是个笨人,可能是第一次跟女同志接触,再加上介绍人的花言巧语,才没看出对方明显只是想捞他一笔,最后大概率也是不会跟他怎么样的。
想到这,安婳问:“这个姑娘是谁给你介绍的?”
小朱:“是一个战友介绍的。”
“谁?”肖政骂:“狗东西,坑到自己战友头上来了!”
小朱摇摇头,没有说出名字。
他不想在领导面前告小状,只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远离那人就行。
凉床很快做好了,刚做好还比较硬,可能还有没有打磨到位的毛刺,安婳就让肖政先用上一段时间,等变得光滑些再给孩子们用。
肖政受伤地看着安婳:“媳妇,我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安婳:“......这不是因为孩子比较娇嫩嘛,你皮糙肉厚的又不怕。”
见肖政还是闷闷不乐,安婳道:“那要不然,我用?”
肖政立马摇头,“算了吧,你细皮嫩肉的,万一嵌点毛刺进去,我还不得心疼死。”
安婳笑着亲了一口他的脸。
肖政把另一边脸也凑了过去。
安婳又嘬了一大口。
肖政嘿嘿一笑。
“对了,你知道小朱对象那事后来怎么了吗?”
安婳笑,“这么快就有后续了?”
肖政点头,“他第二天就去问人家姑娘,到底愿不愿意跟他搞对象,那姑娘果然说,相处下来发现两人性格不合适,不愿意跟他。”
安婳:“然后呢?”
肖政道:“然后他就想要回那块手表,谁知姑娘突然开始大骂他,说他小气,不是个爷们,小朱很生气啊,就说她如果不还表,他就去姑娘的单位找领导说说。”
安婳:“最后表还回来了?”
肖政点头,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虽然我觉得他一开始就不该送表,但既然送都送了,要回来也显得忒没出息。”
安婳:“你不是挺抠门一人吗,这时候怎么这么大方?”
肖政理所当然道:“他是一大老爷们啊,给女同志花了钱哪能要回来?即便那女同志不真诚,但当初也没逼他买表不是?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安婳笑着点头,“是是是,肖师长说的对,肖师长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以,肖师长当年相亲的时候,给女同志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就下下馆子,逛公园的时候买点零嘴......”说着,肖政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我出去看看孩子们在干嘛呢......”
“回来。”
软绵绵的两个字,却让肖政不敢再迈步。
他只好转过身来,“嘿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会都没认识你呢,而且我也没相过几回亲,现在都不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了......”
安婳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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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安婳,“你不生气啊?”
安婳哭笑不得,“你以为我在吃飞醋啊?”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搓了搓,“我是想说,你的脸刚才被我嘬出了个红印子......好了,这下不明显了。”
肖政提着的心这才落地,不过接着又有些不得劲,她不生气,是不是因为不在乎他啊?
安婳哪知道这个男人那七拐八扭的心思,自己先开门出去了。
刚好碰到王彩燕过来喊他们,“叔,婶儿,吃饭了。”
安婳瞅了瞅王彩燕的脸,“你哭过吗?”
王彩燕连忙抹了抹脸,摇头,“没......”
安婳:“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谁给你委屈受了?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王彩燕心里感动,不由自主就把心中的委屈说了出来,“也不是别的,就是我爹又来信了,大骂了我一顿,他说他已经知道我一个月有十二块钱,让我每个月把钱都汇给他。”
王金水大叔好心帮她瞒了几块钱,但王彩凤偷听到了她和金水大叔的对话,她知道王彩凤迟早会告诉她爹,只是没想到拖了这么久才说。
安婳一边把双胞胎抱上特制的宝宝椅,一边对王彩燕道:“那你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呢?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钱给你爹,还是想自己存着?”
王彩燕顿了下,决定还是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其实是一分钱都不想汇的,因为我知道,他嘴上说是帮我存着,实际上都会花在我后妈一家子身上,我是一分钱也见不到的。”
邱淑慎接话道:“是在说你汇钱给家里的事吗?我早就说过,你这孩子太实诚了,一个月才十二块钱,就寄回去了一半,年轻小姑娘得多为自己打算。”
安婳解释道:“妈,她一个月寄六块钱还是在瞒了四块钱收入的情况下,她爹的打算是只留给她两块钱花销,而且现在,她爹还一分钱都不想给她留了。”
邱淑慎倒吸一口气,脱口而出:“这是亲爹吗?”
王彩燕低下了头。
邱淑慎讪讪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
安伯槐和邱淑慎都是爱孩子、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孩子的父母,所以对于王彩燕父亲压榨女儿这种行为,是不能理解的。
安婳安置好双胞胎,就坐到了桌上吃自己的,“彩燕,我建议你跟着自己的心走,你爹是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养他的老是应该的,但他如今正值壮年呢,还用不着你养,等以后老了不能挣工分了,你再尽你那份孝心也不迟。”
王彩燕是在农村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哪怕心中觉得她爹不公平,是有错的,也很难突破传统的孝道观念去反抗她爹。
所以她只是逃离了,但她爹让她汇钱回去,她还是得乖乖照做。
如今安婳的一席话,让她顿时明白了,不寄钱不等于不孝顺,等她爹以后老了再给钱就可以了。
队上那些嫁出去的姑娘,有几个会给娘家爹拿钱的?逢年过节买上一包糖都会被人竖大拇指称赞呢。
肖政有不同意见,“我觉得这事得一步步来,先前每个月汇六块,她爹又乍然知道她其实有十二块,心里肯定气着呢,要是突然一分钱不给,我怕她爹急。”
安婳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他找到这来,对你也是个麻烦。你可以慢慢递减,等到结婚后就完全不寄了,你爹也没理由说你什么。”
提到结婚,王彩燕红了红脸,她才十七,离结婚还早着呢。
至于她爹那边.....她也不打算慢慢减了,直接一分钱不给!
她爹是个窝里横,在生产队上还敢大声说话,出了生产队,恨不得用下巴杵着地走路,都不敢抬眼看人,更不用出远门到云县来了。
再加上王彩凤被拐这件事,听金水大叔说,现在她爹和后娘看王彩凤看得可紧,都不让她出门,王彩凤自己也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
所以压根不用担心她爹找到云县来闹事,没那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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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连上班的时候都在琢磨弄点什么新鲜玩意来吃吃。
食品厂有一条糖果生产线,安婳去搞了点明胶回家,打算做点布丁吃吃。
邱淑慎也喜欢吃布丁,年轻的时候每次吃西餐必点的甜品就是布丁。
“你会做?”邱淑慎很意外。
安婳颇得意道:“也是跟别人学的,妈,今天您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邱淑慎笑得很高兴,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地看着安婳忙来忙去。
等到成品出来,她发出了一声惊叹,“跟西餐厅里的一模一样。”
邱淑慎没有接受过西式教育,也对西洋文化没兴趣,不过安伯槐喜欢西餐,她便经常陪他去吃,也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甜点。
如今却是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西餐厅了。
邱淑慎回忆了一下她跟安伯槐第一次去吃西餐时的趣事。
安婳听了,笑道:“妈,您跟我爸年轻的时候还挺浪漫的嘛。”
邱淑慎抿着嘴笑,叹道:“都过去好几十年了,转眼间孙子孙女都那么大了。”
“而且我还不知道您爱吃布丁呢......”安婳道:“以后我经常做给您吃。”
邱淑慎摆摆手,“不管什么东西,好吃也不能多吃,不能贪嘴。”
“吃点布丁能叫什么贪嘴?”
安婳将布丁用小碟子装着,把石家的几个,还有隔壁的沈爱国沈爱家都叫了过来,让孩子们和邱淑慎排排坐,一人面前摆上一份。
邱淑慎还不好意思,被安婳强按着坐下了,“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和小孩没区别。”
邱淑慎故作生气道:“在你眼里,我就成老人了?”
安婳哄道:“不老不老,您在我心中永远年轻,永远端庄秀丽。是不是啊孩子们?”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学话。
邱淑慎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里都闪着光。
此时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金黄的布丁上覆盖着一层浓郁的焦糖,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孩子们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食物,还不敢吃。
“这是奶冻,用小勺子舀着吃吧。”
布丁的名字太过西化,安婳直接说是奶冻。
石小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对安婳竖了两个大拇指,“姨,你咋啥都会做呢!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直接端起碟子,把布丁整个倒进嘴里,两口就囫囵吞下去了,然后舔了舔嘴角的焦糖。
这孩子,吃东西也跟土匪似的。
谁知安婳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小闺女也把勺子扔到一边,直接低头去吸溜,几下就吸溜干净了,比石小军还狂野。
......算了,小孩子嘛,这样吃东西才显得香呢,能吃是福!
安婳给圆圆擦干净嘴,往旁边一看,团团和冬冬都是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吃着,还一边吃一边拿着手帕擦嘴,嘴巴周围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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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不是还有两个斯文孩子嘛,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孩子有不同性格很正常。
石小军吃完了,回味地舔着嘴角,又不好意思开口再要。
圆圆则举着小碟子,大声道:“还要。”
安婳笑道:“好好好,一人吃两份哈。不过吃完了你们几个大孩子得帮我一个忙。”
石小军把胸脯拍得咣咣响,“没问题,帮啥忙啊?”
安婳道:“我会用饭盒装上两份奶冻,你们帮我往城里的芳芳阿姨家和安爷爷家各送一份。”
石小军:“嗯嗯嗯,我一个人去就行,用不着他们。”
冬冬举手,“我也要去的,我要去看姥爷,还要看小平安。”
安婳点头,“那就你们两个去吧。”
圆圆:“我也去!”
邱淑慎把她的小手按下去,“你太小了,走不了那么远。”
圆圆撅着小嘴不高兴。
团团看了妹妹一眼,“路上有大灰狼。”
圆圆最近刚听了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闻言果然吓得连连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等孩子们吃完,安婳就把装好的饭盒用网兜一兜,让石小军提着。
“要小心点,别跑,免得把奶冻弄碎了。”
石小军郑重保证:“放心吧姨,我保证不弄碎,也不会偷吃的。”
安婳失笑,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石小军看着不靠谱,但品德还是很好的,不会做出偷吃的事。
安婳怕两个孩子晒着,又往他们头上扣了一顶草帽,“可以了,去吧。”
三个小时后,太阳都下山了,俩孩子才回来。
石小军老远就喊:“姨,我们把东西都送到了,安爷爷留我们多玩了一会。”
周梅花听到声音走出来,手拿锅铲站在大门口,“不错,有点用了,能帮大人跑跑腿了。”
石小军眼睛一下就亮了,嘻嘻笑道:“妈,你可是头回夸我,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周梅花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回去了,“就多余夸你。”
石小军连忙跟上去,“妈,晚上吃啥?有肉不?”
周梅花:“天天哪那么多肉票给你买肉?把你妈身上的肉割下去吃吧。”
石小军:“那不行,听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那母子俩斗嘴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安婳也拉着冬冬进了屋。
冬冬抱着搪瓷缸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然后打了水嗝。
安婳问:“怎么样,路上顺利吗?”
这是冬冬第一回完成妈妈交代的人任务,成就感很大,“非常地顺利!”
安婳笑着给他擦汗。
“不过妈妈......”冬冬道:“姑姑应该是跟姑父吵架了。”
安婳:“这是你感受到的吗?还是姑姑或者姑父向你传达的这个意思?”
冬冬:“我观察到的,我觉得姑姑不太开心,姑父跟她说话她也不怎么搭理。”
冬冬在情绪感知方面是很敏感的,安婳并不怀疑他说的话。
可是,肖芳芳和耿彪的感情那么好,耿彪几乎是把肖芳芳捧在手心里,怎么会吵架呢。
结果第二天到了厂里,耿彪就来找安婳了。
他愁眉苦脸的,“嫂子,我也不知道咋了,芳芳最近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安婳问:“你们吵架了?”
耿彪连连摇头,“没没没,我们连句嘴都没拌过。”
肖芳芳不会说话,就是想拌嘴也拌不了啊。
安婳道:“肯定还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们好好沟通沟通。”
耿彪:“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去看看她......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都快急死我了!”
安婳想了想,“行,我中午去你们那。”
其实安婳是估计肖芳芳心理上可能有点问题,毕竟她天天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没有娱乐,也没法跟人交流,时间长了闷的。
谁知,在安婳的再三开导下,肖芳芳竟然透露出了一个惊掉人下巴的事情。
安婳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耿彪在外边有别的女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因为耿彪实在不像是那样的人。
但肖芳芳的憔悴和无助也不是演出来的。
“芳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有证据吗?”
肖芳芳抱着孩子,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东西给安婳看。
是一个玉戒指。
玉的材质不算很好,圈口很细,一看就是女人戴的。
肖芳芳有两次都看见,耿彪拿着这个玉戒指看得出神。
她其实问了,这个玉戒指是哪来的。耿彪却是支支吾吾没说清,明显在糊弄她。
还有
肖芳芳继续向娘家嫂子传达着信息。
她之所以觉得耿彪在外头有人,可疑的玉戒指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自从她生完孩子后,耿彪都不再跟她同床睡了。
肖芳芳提到这个的时候,很是羞耻,红着脸低着头。
但她又不得不说出来,希望从安婳这里得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安婳了解完情况后,觉得肖芳芳是有理由怀疑。不过这不代表耿彪确实是出轨了。
“这样吧,回头我帮你问问那个玉戒指到底怎么回事,至于同房的问题......”安婳有些为难,“这属于私密事情,外人不好掺和,我建议你直接和耿彪沟通,夫妻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肖芳芳红着脸点点头,冲着安婳比划了个“对不起”的手势。
安婳不解,“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肖芳芳是觉得麻烦了安婳,这一年来要带小平安,她基本上很少去哥嫂那边帮忙干活了,如今还要嫂子来家看她,令她有些过意不去。
安婳失笑,“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呢?你有自己的家庭,又不是我家的保姆,为啥要到我家干活啊?而且我身为嫂子,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你是很正常的啊。”
说着,安婳就忍不住揉了揉肖芳芳的发顶,觉得这姑娘有点傻得可爱。
“好了好了,你也别闷闷不乐的,我觉得耿彪可能是有事瞒着你,但应该跟出轨没关系,你在家别胡思乱想。”
肖芳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中午安婳就在这里吃,肖芳芳去做饭,她就带着小平安玩。
小平安已经养得胖乎乎的了,很爱笑,安婳稍微一逗就笑得咯咯咯的。
耿彪觑着空跑到安婳的身边,先往厨房那边看了眼,然后小声道:“嫂子,芳芳到底是咋了?”
安婳瞥他一眼,“这得问你自己啊,你和她是一家人,却有事不告诉她,她当然就胡思乱想了。”
耿彪一愣,“啥事我没告诉她了?”
安婳不说话,用拨浪鼓逗着小平安。
耿彪沉默了一会,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玉戒指?”
安婳:“你既然知道原因在哪,解决起来就好办了。”
谁知耿彪长叹一声,“这个事情......不好办啊。”
安婳纳闷,“到底什么事啊?”
耿彪道:“嫂子,对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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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心里一个咯噔,问:“你姐姐的近况如何?”
耿彪摇头,“不太好。她当年是嫁到邻省的,因为战乱颠沛流离又去到了西边的省,才跟家里断了联系,听她信里说,她先后嫁过三个男人,如今第三任丈夫也死了,她不想再改嫁,想带着闺女回娘家来。”
耿彪愁眉苦脸的,“其他的都好说,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能帮的我肯定帮,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家了,不管啥事都得跟芳芳商量着来。”
安婳问他:“也就是说,你主观上是愿意你姐姐带着女儿回来跟你一起住,只是怕芳芳不同意?”
耿彪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从没打算让她们回这里住,我是想着,她愿意回云县咱也不能拦着,念在血缘亲情上,帮她们把户口弄一弄,再在街道那边租个住处,好歹把她们安置下来。”
安婳沉思着。
耿彪的打算挑不出什么错来,即便他可能都不记得姐姐长什么样子了,但那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除了妻子女儿之外,唯一的至亲,帮扶一下是在情理之中。
安婳只是觉得,对肖芳芳来说,突然冒出来个年龄大这么多的大姑姐,跟多了个婆婆有什么区别?
“那你也没必要瞒着芳芳,像你说的,什么事夫妻两个都得商量着来。”
耿彪叹道:“要安置我姐和外甥女,肯定是需要花上一笔不小的钱的,我不敢问芳芳要,所以才一直纠结......”
耿彪的话音刚落,就像是有感应般,倏地转过身去。
肖芳芳手拿菜刀站在那,看着他。
肖芳芳不会说话,但她受伤的眼神,明晃晃在说道:“有什么不敢的?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耿彪连忙跑过去,“芳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也不知道耿彪是怎么和肖芳芳说的,总之,吃饭的时候,肖芳芳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
安婳觉得这两人应该没啥事了,吃完饭就先回厂里了。
肖芳芳开始收拾洗碗。
耿彪把小平安放到安婳送的学步车里,让孩子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就走去帮着肖芳芳一块忙活。
肖芳芳推开他。
“你是不是还生气啊?”耿彪问。
肖芳芳摇了摇头。
她都听到了耿彪说的那些话,她觉得帮助姐姐和外甥女是应该的,她不生气。
但是气耿彪瞒着她。
这就跟不信任她一样。
哪怕耿彪解释后,她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也没那么快完全消气。
耿彪看出来了,并没有走开,等着让肖芳芳自己想通,而是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
肖芳芳不会说话,两个人之间不能都不说吧,他就养成了爱说话的习惯。
肖芳芳听着他的声音,果然心里的气越来越小。
肖芳芳忽地转过身看着他。
耿彪顿住,不明所以,“咋了?”
肖芳芳干脆利索地打手势问,为什么不跟她睡觉?
肖芳芳神情认真,耳朵却已经红透了。
耿彪愣了一下,接着笑开,眼尾都炸开了花。
这反应,立马让肖芳芳羞愤起来,捏起拳头往耿彪身上砸。
肖芳芳力气很大的,耿彪吃痛,裹住肖芳芳的拳头,亲了一口。
“我不跟你同床,是不想你再怀孕,你生小平安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肖芳芳很意外,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
她只是在乡下的时候听别的妇女聊天时说过,男人不跟你同床睡,多半是在外面偷腥吃饱了。
“我先前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个这么好的一个家,我已经很知足了。”
耿彪安抚着肖芳芳。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只要把小平安健健康康地养大就好......”
肖芳芳愣愣地看着耿彪。
这个男人,太不一样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得知肖芳芳和耿彪把一切都说开了,也就放了心。
不过,对于耿彪因为避孕而不跟肖芳芳同床的事,她感到有些一言难尽。
“芳芳......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计生用品是干什么的?”
肖芳芳茫然地看着安婳,摇了摇头。
安婳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明白了吧?耿彪也是,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连这都不懂,居然想让你吃一辈子的素!”
肖芳芳耳朵红得发烫,吃素......嫂子可真会形容呀!
不过经安婳这一提醒,肖芳芳也想起来了,街道有时候宣传晚婚晚育,少生优生,就会提到计生用品,原来是这个意思
等耿彪回来后,肖芳芳脸红心跳地跟他传达了计生用品的事。
耿彪听了,喜得一蹦三尺高,“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我现在就去街道领!”
天都快黑了!
肖芳芳想拦没拦住。
耿彪很快飞奔了出去。
他本来都做好当一辈子和尚的准备了,如今却是峰回路转,幸福生活在前面向他招手啰!
安婳回到家,家里的饭已经做好,肖政却还没回来。
邱淑慎担忧,“女婿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啊?”
安婳安慰道:“肯定是工作绊住了,很正常的,我给他拨个电话问问。”
电话接到总机,再转到肖政那。
接电话的是小朱。
安婳问:“你们首长呢?他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啊?”
小朱在那边支支吾吾的。
安婳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怎么了?”
小朱:“首长他......他受伤了。”
安婳心里一个咯噔,着急地问道:“怎么受伤的?伤得重不重?他现在在哪?医院吗?”
“不不不,没在医院,在办公室呢......”小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嫂子,首长不肯让我送他回家,要不您过来一趟吧。”
安婳撂了电话,匆匆忙忙往肖政的办公室去。
小朱见安婳风风火火的样子,连忙道:“嫂子您别急,首长只是......腰受伤了。”
肖政扶着腰趴在那,见安婳来了,瞪了小朱一眼,“多嘴!”
小朱讪讪一笑,退到了一边。
“你怎么样?怎么会扭到腰?还能自己走回家吗?”
肖政摆摆手,“没事,我歇一会就能自己走了。”
小朱插话道:“首长觉得丢人,不让我扶他回家。”
安婳抽出肖政塞进皮带里的衬衣,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大一一片淤青!所以,到底是怎么弄的?”
肖政淡淡道:“没啥,就是不小心撞桌角上了。”
安婳眯了眯眼,揪住他的耳朵,质问:“你办公室的桌子有那么高?能撞到你的腰?”
肖政长得高,腿又长,再高的桌子最多也只够得到他的胯,哪能撞到腰啊。
肖政:“.......撒个小谎,被你识破了。”
安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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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下午穿着背心在外面溜达,谁知道碰上纠察了,他想躲开纠察,就翻墙,谁知一不小心摔了一下,腰硌到一块石头上了。”小朱噼里啪啦一通,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肖政骂骂咧咧的,“娘的,一定是办公室坐久了,身手都不灵活了!从明天开始,老子要每天锻炼,打军体拳!跑步!”
安婳无语。
“纠察这么厉害吗?你是师长,还要躲?”
肖政轻咳一声,道:“这不是怕被他们当面批评,丢人嘛。媳妇,忘掉这伤是怎么来,咱们还是快回家吧。”
“你能走了?”
肖政起身,“能走。”
安婳见他腰都直不起来,连忙过去想扶他。
肖政推开她,“不用,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安婳:“......你受伤了,还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肖政犟得很,愣是自己扶着腰走回了家,颇有点身残志坚的模样。
可是回到家就不行了,往那一趴,哎唷叫唤两声,“媳妇,给我擦点红药水吧。”
“红药水可不管用,你这得用红花油,咱家没有,我去对门借。”安婳起身往外走。
周梅花听说她要红花油,忙问:“咋的了?谁受伤了?”
“没事,就是老肖扭了一下腰。”
周梅花忙去给她拿,“这些都给你吧。”
安婳谢过。
谁知,肖政这回伤得还挺重,红花油擦了也不见好,第二天醒来疼痛还加剧了,起身都困难。
安婳担忧道:“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肖政摇头,“小伤,用不着。”
安婳想了想,“那你在家休养两天,把伤养好了再上班。”
肖政不干,“那哪行,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处理呢。”
“你就在家休养,有什么必须你处理的,让他们来家找你就是了,用不着去办公室。”安婳神情严肃,吓唬他,“腰的事可不是小事,万一影响到你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办?”
肖政犹豫了。
安婳又加了把火,“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你腰是怎么伤的给说出去。”
肖政立马躺回了床上,“行行行,听你的。”
安婳这才缓了神色,“你歇着吧,我也请两天假,在家陪你。”
肖政望着媳妇,喉结动了动,“那你也躺上来,让我抱着。”
安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腰都伤了还不消停!我出门了,得先去厂里请假。”
肖政遗憾地咂吧了下嘴,无聊地抠着被子,又渐渐睡了过去。
迷糊中,他感觉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晃动的小揪揪绕着床跑了一圈,然后,圆嘟嘟的脸蛋缓缓从床边升起。
原来是圆圆小朋友来看爸爸了,她踩着小板凳,两只手撑在床边,伸着脑袋看爸爸。
“爸爸?”
肖政半睁开眼,“唔”了一声。
“爸爸你生病了?”
肖政嘴硬,“爸爸没病,爸爸在睡觉呢。”
“爸爸别睡了,陪我骑大马。”
肖政感觉腰更疼了,嘶了嘶,道:“出去找哥哥玩,爸没空。”
圆圆气哼哼地撅着小嘴。
“大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起来起来。”
肖政觉得吵,想叫儿子来把小闹腾鬼给带出去,喊了两声没人应。
圆圆则已经蹬着两条腿儿爬到床上,坐到了爸爸的身上。
“骑大马骑大马,驾驾驾!”
肖政的伤处被三十多斤的肉团子蹂躏着,疼得直咬牙。
娘的。
这小兔崽子随了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强撑着坐起身,揪着闺女的脖领子,直接把她提溜了起来。
圆圆的两条小短腿儿在空中扑腾着,兴奋得吱哇乱叫,“飞啦飞啦。”
肖政无语,将她放到地上,再次赶人,“乖,出去玩。”
圆圆还要往床上爬,好在冬冬过来了,把妹妹抱了出去。
“我要骑大马!”
冬冬耐心地给妹妹讲道理,“爸爸身体不舒服,圆圆不能去闹,让爸爸好好休息。”
圆圆听懂了,“爸爸哪里不舒服?”
冬冬也不觉得妹妹还小就敷衍她,认真地解释:“爸爸的腰受伤了,卧在床上是为了休养,不能动的,动了的话伤就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我们的乖圆圆不要去动爸爸了,好吗?”
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点了点头。
王彩燕在一旁擦桌子,闻言叹了一句,“叔看着伤得挺厉害,不知道要躺几天才能好呢.......该给他做点啥吃的补补呢?”
对,生病了要吃好吃的!
圆圆小朋友也是疼爸爸的。
她噔噔蹬跑到姐姐面前,“团团,爸爸爱吃什么?”
团团正在自己翻花绳玩,闻言掀了掀眼皮,“不知道。”
圆圆有些着急,“你知道知道啊。”
团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思考了会,“花生。”
爸爸什么都吃,不挑嘴,但非要说爱吃什么的话,那就是油酥花生吧,因为这个东西下酒。
圆圆听了,眼睛一亮,“我有花生,我拿去给爸爸吃。”
圆圆跑到一边,抱出一个铁罐子,铁罐原本是装饼干的,饼干吃完后,邱淑慎就将糕点铺买来的糖豆放在了里面,这样就不容易受潮了。
糖豆就是花生外面裹了一层糖霜。
圆圆打开铁罐子,喂了一颗在嘴里,嚼吧嚼吧,香甜香甜的味道让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好吃,拿去给爸爸。”
团团却道:“爸爸不爱吃甜的。”
圆圆:“......啊?”
团团:“骗你是小狗。”
圆圆愣了一会,然后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她又往嘴里放上一颗糖豆,不过这回没有嚼,只见她的嘴巴转动着,“啧啧啧”地咂吧了几下,再将糖豆吐出来,上面的糖霜就不见了,花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看,不甜了,爸爸能吃了。”
团团:“......”
“嘿嘿,我给爸爸多做些。”
圆圆问彩燕要了个小碗,忙活着,很快就做了一碗,然后屁颠屁颠给爸爸端去了。
肖政被圆圆一闹,也没了睡意,正无聊地瞪着天花板,期待媳妇快点回来,接着就听到了小恶魔的声音,“爸爸......”
肖政脑仁疼,“干啥......”
“爸爸你吃,这是我做的花生......”
圆圆又踩上了那个小凳子,不过这回没闹了,而是给肖政端来了一小碗花生。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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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受伤了,要补补......”圆圆殷切地望着爸爸,目光里闪烁的是满满的孝心。
肖政顿时感动了。
他真是该死啊,怎么会觉得小闺女闹腾呢?刚才还在心里骂她小兔崽子......她明明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被感动得鼻子发酸的老父亲,压根没注意到闺女那句“这是我做的花生”是什么意思,也没细想碗里的花生一个一个都白胖白胖的,像被水泡过。
见爸爸躺着,圆圆贴心道:“喂爸爸。”
肖政心里美滋滋的,张嘴。
不过花生进嘴里后,他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湿的?难道受潮了?
不过没有什么霉味怪味,应该能吃。
女儿的一片孝心,他不能辜负啊。
肖政很快吃完了。
圆圆遗憾,这么快就吃没了。
“爸爸你还想吃吗?”
“还有吗?”肖政问。
“有,”圆圆点头,“我再给你做?”
做?
圆圆跑开后一会就回来了,抱着个铁皮罐子。
她打算不放碗里了,直接到爸爸跟前来,做一个,让爸爸吃一个。
肖政就看到两岁的小闺女,动作熟练地嘬掉糖豆上面的糖霜,吐出一颗白胖白胖的花生,喂到他嘴边。
......他就说呢,花生一点都不脆!
肖政艰难地问:“圆圆,刚才爸爸吃的花生......也是你这么做出来的?”
圆圆得意地点点头,“圆圆不累!”
谁问你累不累了?!
肖政无力地摆摆手,“爸爸不吃了,你出去玩吧。”
圆圆不太乐意,不过爸爸生病了,那就听他的叭!
媳妇回来后,肖政就叭叭叭开始告状了。
安婳听完,笑得肚子都疼了。
见肖政一脸郁卒,她好不容易才把笑收起来,安慰道:“没事没事,自个的闺女,咱不嫌脏哈。”
肖政倒也不是嫌脏,闺女才两岁呢,他只是觉得......双胞胎跟他想象中香香软软的小棉袄不一样。
团团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模样,还不爱搭理人。
圆圆呢......她就是个小兔崽子!
安婳知道肖政的想法后,安慰他,“没关系的,咱们还有冬冬这个小棉袄啊。”
肖政又是叹气,“冬冬也没个爷们样......”
肖政理想中的儿女,儿子得有男子气概,将来参军,继承他身上的军装。
女儿嘛,就养得娇养着,当个有气质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安婳哼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对我生的几个孩子都不满意呗?”
肖政听出了火药味,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满意满意......是有点小遗憾,不过他们都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嘛,我这个当爹的,肯定疼他们的。”
安婳:“我觉得我的孩子们都很好,我也对他们能成长为什么人没有过多设想,只要他们三观正,不作奸犯科就行了。”
“是是是,媳妇说得对。”肖政笑嘻嘻地附和。
安婳白了他一眼。
“对了,我刚才去厂里的时候,赵厂长找我谈话了,说咱们厂也要组织一支工宣队,让我负责。”
肖政笑道:“这是要提拔你,我媳妇要升官了。”
赵厂长忽然要提拔她,多半还是因为先前她帮忙把牛德贵斗了下去。
两人正讨论着这事,半掩的门被推开。
圆圆又端着个小碗进来了。
“我给爸爸做的葡萄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圆圆小朋友的嘴巴周围还沾着紫红的汁液。
她一脸真诚地举着小碗,“爸爸,喝。”
安婳接过来看了眼,一碗被嚼烂的、黏黏糊糊的、还带着明显唾液的......葡萄汁。
安婳:“......宝宝,妈妈问你啊,这是不是你用嘴巴嚼过后又吐在碗里的?”
圆圆舔着嘴角,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安婳一阵无语。
她把女儿抱起来,放在床边坐着,认真地对她道:“圆圆,妈妈教你哈,你吃到嘴巴里的东西,是不能吐出来给别人吃的,因为这样不卫生。”
圆圆望着妈妈,“我没吃,我做的。”
安婳纠正她,“用手才叫‘做’,进了你的嘴巴就是吃过了,不能再给别人吃,记住了吗?”说到最后,安婳的语气已经变得严厉。
圆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凶......”
肖政嘴上说闺女怎么怎么不如他的心愿,实际上还是最稀罕闺女,听到圆圆哭,立马就想坐起来哄一哄,“你好好说,别凶她。”
安婳将他按了回去,抱着女儿出去了。
“站好了,不许哭。”
安婳的声音引来了邱淑慎和冬冬
“哟哟哟,怎么了?孩子怎么哭了?”邱淑慎说着,就想去抱圆圆。
“妈您别管她,让她自己哭会!”安婳板着的脸,让圆圆有些发怯,停止了哭声。
邱淑慎嗔了安婳一眼,“你是不是打孩子了?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打,她犯了什么错你好好说就是了。”完了又去哄外孙女。
冬冬也从兜里掏出手帕,关心地给妹妹擦脸上的泪痕。
圆圆见姥姥和哥哥都站她这边,底气一下就足了起来,立马重新开哭,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声。
安婳无奈道:“妈,我没打她,是我在教她做事情呢。”
然后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邱淑慎听了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不觉得孙女做错了,“她也是出于孝心,想照顾爸爸呢。”
安婳道:“我知道,所以也不是批评她这个事情本身不该做,而是在教她不该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给别人吃,但是你看她,我不过是语气严肃了一点,她就开始哭......就是因为平时大家都太顺着她了,导致她不能承受一丁点的批评。”
安婳蹲下身跟女儿视线齐平,问:“妈妈刚才打你了吗?”
圆圆摇摇头。
“骂你了吗?”
圆圆又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
圆圆委屈道:“妈妈凶......”
“妈妈凶一点,是希望你记住妈妈说的话......”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安婳也不忍说下去了,缓了语气道:“不过妈妈也反思一下,以后尽量做一个温柔的妈妈,好不好?”
圆圆把头撇过去。
听不懂,也不想听,她只知道她不想理妈妈了。
圆圆小朋友说到做到,真的整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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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分钟后,满屋子就又开始飘荡着“妈妈妈妈”的喊声了。
安婳被嫩嫩的小嗓音喊得心都快化了,喜笑颜开地答应着。
“走,跟妈妈出去买东西。”
“好!”圆圆响亮地喊了一声,兴奋地跺着小脚。
“叫上姐姐。”
团团一点没有两岁孩子的活泼好动,成天就是闷在屋里玩一些安静的游戏,安婳都担心她因此身子骨长得不结实,所以每天都会带孩子出去进行一下户外活动。
团团很随性,妈妈叫,就出去。
安婳手拿网兜,冬冬一手牵一个妹妹,一家四口往服务社去。
冬冬问:“妈妈我们买什么?”
安婳答:“买点猪腰子,给你爸补补腰子。”
老话说,以形补形嘛。
云县两个屠宰场,一个杀牛,一个杀猪,专供给食品厂做罐头,做罐头又用不着下水内脏,所以整个云县的下水内脏供应很丰富,基本上上午出去,都能买到。
安婳买了两个猪腰子,一根牛蹄,家属院门口有提着篮子卖野菜的,她看那野芹菜很新鲜,这个菜也不常见,又买了些。
回去的路上,有人跟安婳打招呼,“师长嫂子这是买菜去了?买的啥呀。”
圆圆很积极,响亮地答道:“买的猪腰子,给爸爸补腰子。”
问话的人一愣。
安婳知道话引起歧义了,连忙道:“这不是孩子他爸把腰扭了嘛,今儿都没去上班,我寻思着以形补形......”
那人表示安婳说得有道理,“是得以形补形,没错......”
可是看那人离开时微微抽搐的肩膀,安婳就知道歧义并没有澄清。
算了,有些事情是澄清不了的。她在家属院生活四年了,还有人说她被肖政打呢。
谁知,刚想到家暴,就看到肖小翠脸上顶着一片淤青,哭哭啼啼朝她走来了,“婶儿,高哲、高哲他打我......”
肖小翠的淤青是在眼睛周围,一大片,把安婳都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高哲他怎么敢打你的?”
先不说肖小翠跟肖政的关系亲不亲近,单就是有这层关系,肖政就能镇住高哲了。而且以安婳的观察,高哲看着傻乎乎的,轻轻松松被肖小翠手拿把掐,咋就突然动手了呢?
“就因为......因为我多花了点钱.......他小气......”肖小翠哭得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利索。
安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便道:“别在外面杵着了,回家再说。”
“哦......”肖小翠点点头,还帮安婳提东西。
回到家,安婳让彩燕煮个鸡蛋给肖小翠热敷,自己去卧室跟肖政说这事了。
“高哲家暴了。”
“家暴?啥叫家暴?”
安婳顿了一下,这时候好像没有家暴这词。
她道:“就是家庭暴力,打人。”
肖政不太在意,“一大老爷们,被媳妇揍两拳咋的了。”
安婳:“......是小翠被揍。”
肖政顿时无法淡定了,“她咋能被揍呢?姓高的凭啥?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虽然肖政不待见大哥,对肖小翠也没啥感情,但肖小翠毕竟跟他一个姓啊,肖政还是不乐意见到她受欺负的。
安婳就知道肖政会这么想,所以才来问他怎么处理。
肖政想起身。
安婳连忙制止住,“你别动,你想怎么办吩咐一声就行了,我去办。”
肖政:“先把高哲叫过来!”
安婳走出屋门,发现肖小翠已经在那里哭诉自己受到的天大委屈了。
邱淑慎和王彩燕都听得对她面露同情。
再咋的,也不能打媳妇啊。
像什么话!
安婳刚想叫冬冬跑腿去把高哲叫来,外面就响起了高哲怯怯的声音。
邱淑慎和王彩燕不约而同看向外面,脸上满是忿忿不平。
高哲走了进来。
慢慢地,他肿得像个猪头的脸浮现在大家的面前。
邱淑慎看看肖小翠,再看看高哲。
跟高哲的鼻青脸肿比起来,肖小翠脸上的淤青,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婶儿......”高哲刚一张嘴就流泪了。
他委屈啊!
被肖小翠按在地下揍,没人帮他,没人救他,出门还被邻居笑话
“婶儿,你要替我捉主啊!”高哲因为脸疼,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安婳都无语了,让彩燕再去煮鸡蛋。
“你们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他先推我的,我气不过才对他动手......”肖小翠大概是心虚,声音没有刚才响亮了。
“我推你一下眨了?伤着你了吗?寨说了,我为啥推你你心里咩数吗?”
“为啥推我!还不是因为你小气,我不就是多花了点钱嘛,我都说了不是花在我自己身上的,是给我姑赔礼道歉用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送到姑那的东西,姑父都折成钱还回来了!可是现在,我想买个收音机你都说没钱......呜呜呜呜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上哪里去了?!”高哲说着,又开始哭,跟个小媳妇似的。
肖小翠直撇嘴。
高哲的工资,现在除了寄回老家的,其他的都交给了她保管,两个人每月顶多花二十来块,剩下的她全部存到自己开的存折上去了。
她想存私房也没啥错啊。
她没工作,也没孩子,万一高哲变心了,一脚把她踹了,她也不至于啥都捞不着。
至于高哲想买什么收音机,在她看来是没必要的,院儿里好几家都有收音机呢,平时这蹭蹭那蹭蹭地听听就行了,花上百块去买一台,纯属傻子行为。
有那钱,还不如吃进肚子里。
想到这,肖小翠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每个月才赚几个钱,到我手上的又有几个?咱俩吃喝不花钱?你抽烟不花钱?是,除开这些是还剩点,但你说不想吃食堂,老娘就每天给你做三顿饭,剩下的钱给老娘当辛苦费,这过分吗?”
“你......”高哲算不过肖小翠,也说不过肖小翠,又气又急。
旁边的人也算听明白了。
没啥大事。
安婳轻咳一声,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事都得商量着来,动不动就打架是不可取的......高哲,小翠不想买收音机也有她的道理,你们属于观点不同,要好好沟通讲道理。
小翠,虽说是你当家,但钱是高哲挣的,他也有资格知道钱款的去向。”
藏私房可以,但你别把家里的钱都变成私房啊。
肖小翠不敢跟安婳呛,低着头嘟囔道:“我知道了,婶儿。”
“还有,不管是男人打媳妇,还是媳妇打男人,暴力行为都是不提倡的。小翠,你以为你把高哲打成这副模样是你的本事吗?那是高哲在让着你呢。”
高哲听了这话,一副“终于有人懂我了”的模样,“婶儿,我没还手,真的,她的眼睛是打我的时候自个摔了一跤碰的,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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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再斯文,毕竟是个当兵的,还长得高,哪是肖小翠那小体格子能抗衡的。
肖小翠也动容了,看着高哲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她记得是她用板凳砸的。
砸成这样也没还手,好像是挺顾着她的
肖小翠心里产生了愧疚,同时也头一回对高哲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啥......你疼不?”肖小翠小声问。
“废话,咋不疼,疼死了!”高哲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安婳一见这场景,连忙赶两人走,“小翠,你领高哲上医务室擦点药,完了回家好好沟通沟通。”
肖小翠牵着高哲走了。
邱淑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俩这是,又好了?”
安婳点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邱淑慎笑开了,“也是。他俩毕竟是自由恋爱,感情基础深厚。”
邱淑慎不知道肖小翠和高哲在一起之初是各自心怀鬼胎,还以为两人感情多好呢。
不过现在看来,即便两人结婚的初衷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性格还真挺互补的。一个傻一个精,一个蛮横一个擅长受气......说不定能把日子过长久。
“鸡蛋煮好了......诶,人呢?”王彩燕出来,已经不见高哲和肖小翠。
安婳把鸡蛋拿过来,剥了壳,送去卧室给肖政塞进了嘴里。
肖政吞下一整个鸡蛋,被噎得不行,张着嘴让安婳喂他水喝,一副等人伺候的大爷模样。
喝完水,他才问:“高哲和肖小翠呢?”
安婳讲了一遍事情的发展过程。
肖政:“......莫名其妙,让他们以后不要为了屁大点事往这边跑。”
安婳随口应了。
肖政被安婳强制性按在床上躺了两天。
第三天,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要起床去上班。
安婳见他的腰已经影响不大,才准了,并叮嘱:“你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平时还是要注意保养,不要做危险道动作。”
肖政不爱听这话,“我才三十四岁,咋就不年轻了?”
安婳:“没说你不年轻,是没那么年轻,你自己琢磨琢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态,现在能跟那会比吗?”
肖政不说话了。
安婳给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推他出门,“走吧走吧。”
肖政恋恋不舍地回头,躺的这两天是挺无聊,不过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媳妇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对他嘘寒问暖的,贼他娘的舒坦。
肖政好一会才从儿女情长的情绪中抽离出去,戴上帽子,大踏步走出家门。
安婳也要开始上班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邱淑慎一脸喜色的告诉她,“你哥来信了,说一切都好。”
安婳问:“湉湉呢,还适应吗?还有,他跟庞秀妮领了结婚证没有?办不办酒席啊?”
邱淑慎叹了口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是湉湉刚去那两天,因为水土不服病了,上吐下泻的,好在过了几天就好了......他说湉湉病的时候,小庞整夜不睡觉地照顾,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说小庞的好话,还是......”
安婳道:“哥这个人不会撒谎,也不会夸大其词,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是确有其事的。”
邱淑慎:“我也是这么想,但你说,会不会是小庞演给他看的呢?他还说小庞主动提出领个证就行,不办酒席,因为怕太大张旗鼓的话,湉湉心里不好受,这也太刻意讨好了。”
安婳思考了一会,道:“在我看来,怕的不是庞秀妮故意作秀,她要是能作秀一辈子,倒算她的本事。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庞秀妮能不能填补母亲这个角色,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和责任,不然她总是顺着孩子讨好孩子,也是不行的。”
邱淑慎一惊,“是啊,万一湉湉长成个纨绔怎么办?不行,我得给你哥去信说说这个事,还要让他每月跟我们汇报情况,一旦发现不对,我们也好及时纠正。”
从庞秀妮的角度,可能会觉得不跟安湉湉发生矛盾,就万事大吉了,她是后妈,本来就难做,没谁规定后妈非得承担起继子继女教育上的责任。
但身为安湉湉的奶奶、姑姑,自然希望庞秀妮能对安湉湉多用点心。
这些想法都无关对错,只不过是利益的出发点不同而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秀妮一开始对安湉湉,还真是只打算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其余的才不想管那么多。
她是后妈,如果孩子犯错了,骂孩子会被人说,打孩子就更要引起公愤了。他们住的是楼房,家里有个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邻居。
至于跟孩子讲道理,先不说安湉湉会不会听她讲道理,就说她自己,一次两次还罢了,时间一长估计也没那个耐心。
干脆,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管那么多。
但她没想到,安湉湉实在太皮了,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惹出了一个祸事。
她把班上一个男同学给打了。
厂里修了一个小学,学生都是厂子弟,安湉湉打的那个男孩父亲便是车间的一线工人。
学校的老师先是找了安泽,但安泽正在陪上面来的领导视察,抽不开身,所以老师又找到了庞秀妮这来。
庞秀妮也在上班,不过今天事情少,听到老师叫,立马就跑到学校去了。
还没走到老师的办公室,庞秀妮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骂人的声音。
“敢打我儿子?!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老娘今天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
“同志你冷静点,先不要骂人,安湉湉同学的爸爸是咱们厂的领导,安总工程师,你这样......”
“领导算个屁啊!老娘八辈贫农,孩子他爸也是正儿八经的工人阶级,他领导敢把我们怎么地?!”
“不管什么身份,咱们都别骂人啊,有话好好说......”
“我骂人怎么了?我就要骂!这小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也是个被男人甩的货色!下贱东西!”
骂得越来越难听,庞秀妮加快了脚步。
在门口,她看到安湉湉背着手靠墙站着,眼睛里包着泪,却又倔强地不肯流下,可怜极了。
指着安湉湉骂的是个中年妇女,模样很刻薄,中年妇女旁边还站了个脸上挂彩的小男孩。
劝诫着中年妇女的年轻姑娘,应该是老师。
庞秀妮看到安湉湉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被一个大人骂到哭,心中的火气蹭就上来了。
不管怎么讲,安湉湉都是自家孩子,被外人欺负了,她能干瞪眼看着?
庞秀妮嗖一下就冲了过去,插着腰站到了安湉湉的前面,一把拍掉中年妇女指着安湉湉的手指头。
“你的嘴巴是刚怄过大粪吗?那么臭!说别人有人生没人养,我看你才是没教养!对一个孩子都骂得出‘下贱’这种字眼,你怕是打小就这么下贱过来的吧!”
中年妇女被突然窜出来的庞秀妮搞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就开始挽袖子。
庞秀妮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体格,偷偷打量着周围,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把椅子可做武器,放下了心。
“咋的,要动手啊?来来来,老娘奉陪,老娘在生产队跟着男人一起出去抢水源的时候,你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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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蹙起了眉头,往后退了退,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也是农村出身,还是个泼妇。
庞秀妮见对手的气势弱了,便知道自己的策略对了。
这种人她见多了,知道不能靠讲道理,她泼,你就得比她更泼。
庞秀妮冷哼了一声,转向老师,温和了神色,“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见又来了个泼的,有些惴惴,小心翼翼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很简单,就是两个孩子发生了口角,安湉湉把人摁着打了一顿。
庞秀妮看向小男孩,脸上的青紫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庞秀妮蹲下身,双手抚了抚安湉湉的肩膀,轻声问:“湉湉,你告诉阿姨,你为什么打同学?”
倏地,安湉湉的眼泪流了下来,像是积蓄了很久的洪水终于开闸,哗哗地淌。
庞秀妮给她擦泪,安慰着:“没事没事,有什么委屈你都说出来,阿姨给你做主。”
中年妇女一听,立马不干了,“她委屈?打人的......”
庞秀妮扭过头去喝了一声,“闭嘴。”
中年妇女嘟囔两声,安静下来。
安湉湉终于开口道:“他说我妈不要我了,后妈也要虐待我,一天打三顿,三天饿九顿,我是没妈的可怜虫......我妈没有不要我,你也没有打我骂我不让我吃饭,我不是可怜虫!”
庞秀妮知道,安湉湉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她站起来,对中年妇女道:“我家孩子打人是不对,但你儿子嘴贱在先,算扯平了。”
“扯平?”中年妇女都喊破音了,“我儿子伤成这样,你说扯平?扯淡!今天你要是不赔偿,我就告到厂长那去,别以为你家男人是领导就可以欺负人,现在是工人当家做主!”
“赔偿可以啊,你也得赔偿我!你儿子骂我家孩子,你也骂我家孩子,还骂得那么难听,给我家孩子心里造成多大伤害啊!”
“放屁!老娘才不赔偿你。”
“那我也告,告到厂长那,看谁有理。”
经过一番争执,最后在老师的协调下,还是庞秀妮赔偿了中年妇女两块钱医药费。
没办法,实在是小男孩脸上的伤太明显了,不管矛盾是怎么产生的,动手的一方总是理亏的。
万一中年妇女真闹开来,对安泽的影响也不好。
给完了钱,庞秀妮就领着安湉湉回家了。
安湉湉垂着头,跟在庞秀妮的后面,嘟囔道:“我有钱,我会还你钱的......”
“不用你还钱。”
“不,要还。”安湉湉坚持,她可不想欠后妈什么。
庞秀妮随她去了。
回到家里,安湉湉坐到椅子上,往桌上一趴,静静的,一动不动。
庞秀妮瞅了她一眼,小女孩的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庞秀妮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道:“湉湉,以后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你打人别往脸上打,往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招呼。”
安湉湉缓缓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庞秀妮。
“不过呢,你也要注意分寸,别下手太重,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我教你啊,你最好是用手掐,拧,这样疼,还不会出事。”
安湉湉出声道:“我以为你会骂我。”
庞秀妮笑了笑,“我骂你干啥,像那种欠揍的小孩最讨厌了,我小时候遇到过不少,但我不像你这么有底气,我不敢反抗别人的嘲笑和欺负,只能忍着。
你既然有一个好的家庭,有些委屈就不必受,该反击的时候就直接反击。
只需要注意一点,我教你的这些都是对待坏人的法子,咱们可不能对谁都那么霸道啊......咱不受别人欺负,也不能去欺负别人,如果你在学校欺负别人被我知道,我可是会变成坏后妈,打你手心的哦。”
安湉湉噗嗤一声笑出来。
庞秀妮也跟着笑。
这时,安泽急匆匆地回来了,“学校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湉湉打人了?......你们在笑啥?”
庞秀妮和安湉湉对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笑够了,庞秀妮才对安泽解释了一番:“......放心吧,没事,已经解决了。而且你也别太责怪湉湉,是那个男孩嘴巴说话太难听了,小孩子心里敏感,难免因气愤而动手。”
安湉湉小心翼翼地看了爸爸一眼。
安泽心生愧疚,都是因为他的婚姻失败,才让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外界的异样目光和刻薄言语。
“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他揉了揉女儿的头,言语艰涩。
安湉湉眨了眨眼,道:“爸爸这又不关你的事,是陈二狗说我没妈。”
陈二狗就是被安湉湉打了的小男孩。
安泽心里更难受了。
女儿单纯善良,不怪他和她亲妈离婚,也在明明不喜欢的情况下接受了后妈的存在。
安泽本来还想教育女儿几句,无论如何,动手打人都是不可取的行为,可此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马上中午了,你们爷俩想吃啥,我去做。”
安泽问安湉湉:“你想吃什么?”
安湉湉看了庞秀妮一眼,她想吃糖醋肉,但不好意思说。
庞秀妮笑道:“吃糖醋肉怎么样?”
安湉湉嘴角咧开了,点了点头,“行叭。”
庞秀妮无声笑了笑,做饭去了。
安湉湉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不过相处久了之后发现,她也挺可爱的。
庞秀妮的心,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安湉湉对后妈,也没了之前的排斥。
后妈和继女之间,从此后倒是有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年底。
安婳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看到了“上山下乡”几个大字。
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提倡知识青年到农村去了,“上山下乡”几个字也常常见报,只不过下乡人数比较少,规模比较小。
然而如今,上山下乡成了最高指示,规定66、67、68的所有城镇毕业生都要到农村去。
由此,上山下乡便成了一场规模浩大的运动。
前两年闹闹腾腾的学生们,又热血沸腾地报名下乡了。
安婳正感叹着见证历史,就听到对门传来吵架的声音。
“我不准他去,我都打听了,草原上风沙大,条件十分地艰苦!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去受苦!”
“周梅花同志!我发现你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你从一个艰苦朴素的农村妇女变成了贪图享乐的小资阶级!你的思想严重滑坡!”
“随便你咋说,反正我就是不准。”
“这是孩子自己决定的,我这个当爸的替他骄傲,你这个当妈的也不要拖后腿。”
安婳看到石伟光沉着脸上班去了,才过去找周梅花。
周梅花在那淌眼泪,一见安婳就委屈地哭出了声,“我就没见过石伟光这样当爹的,一点不为孩子考虑!”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让你家小江去参军来着,怎么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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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递给周梅花一块帕子,周梅花接过,擦了擦眼泪。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爸让他去当海军,他也同意,可是这政策一出来他就变了主意,自己偷摸去学校报了名,要跟同学一起去草原上的建设兵团,他爸不说拦着,居然还鼓励支持他!”
周梅花气愤地朝地下呸了一声,“石伟光这个混蛋,从来不为孩子着想,我家老大不想参军,想考大学,当年愣是被他给逼着进了部队,害得老大因为记恨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后来他为了表自己的孝心,把老二扔回乡下伺候他爹娘,一去就是四年,如今又要把老二扔到边疆去呜呜呜呜.......我只要一想到小江天天吃风咽沙的我这心就揪着疼......”
说着,周梅花又哭了起来。
安婳拍拍她的背,“事情就成定局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石小江多半是被同学影响的吧,在那样一个人人都争着抢着报名去最艰苦的地方的环境下,心志不成熟的孩子很容易被感染影响的。
周梅花摇摇头,“小江说,申请已经交了,如果撤回的话,很容易被扣上思想不积极的帽子,石伟光也不帮忙......”
这时,石小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书包,像是从学校回来的。
他见了周梅花,脸上的表情很愧疚,“妈,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周梅花不怪石小江,只怪石伟光这个当爹的不拦着,所以面对石小江,她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笑道:“说啥胡话呢,当妈的替儿子操心不是应当的嘛,说啥对不起......”
“妈,你放心吧,我身体结实,能吃苦,去了边疆也能适应的。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到了后,给你邮草原上的特产。”
石小江说得认真,却更让周梅花心酸。
这个儿子最懂事,她却亏欠他最多。
“你......”周梅花哽咽着,“如果生活不习惯就给家来信......”
石小江:“我会写信的,你也别再为了我跟爸吵架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他的事。”
周梅花无声点头。
母子俩的一番对话,意味着周梅花已经接受了事实。
刚过了元旦,石小江和他的同学们就注销了城市户籍,然后坐上了去往边疆的火车。
月台上全是送行的家长。
火车渐渐远去,不少人都不由自主跟着跑了一会,直到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梅花一连几天都萎靡不振,安婳见状就安慰她,“等他去上一两年,你再想办法给他办参军嘛。”
周梅花眼睛一亮,“还能这样吗?他的户口都变了啊。”
安婳:“事在人为嘛,你主要的任务就是说服你家老石。”
周梅花哼了一声,“他越老越顽固,简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周梅花逮着机会,把石伟光狠狠抱怨了一通。
两人正说着话,肖芳芳来了,手里抱着孩子。
周梅花笑道:“芳芳来了,哟,你家这小平安长得够胖乎的,跟刚生下来那会完全不同,你养得好哇。”
肖芳芳抿嘴微笑。
周梅花猜出肖芳芳来找安婳可能有事要说,就告辞了。
肖芳芳确实有事。
耿彪的姐姐和外甥女来了,说是想请亲家吃个饭。
安婳自然是同意了。
正好,也可以看看耿彪的这个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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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上饭店吃。”安婳道:“我已经答应了,就明天晚上,你应该能去吧?”
肖政点头,“能是能,但我觉着上饭店就没必要了吧,在家弄几个菜就行了。”
安婳道:“是人家请客,当然人家做主,咱们明天不空手去就行了。”
肖政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安婳准备了一提糖果点心,跟肖政一块往饭店去,没带孩子。
到了说好的国营饭店,刚下自行车,一个短头发的老太太就朝着他们迎来,满脸堆笑。
“这就是芳芳的娘家哥嫂吧?我是耿盼巧,耿彪的姐姐。”
耿盼巧人长得敦实,骨架大,苍老的脸仍能看出和耿彪有五分相像。
据说她比耿彪大十六岁,那么也才五十出头的年纪,按理说不至于老成这样。
安婳笑着道:“耿大姐你好,我叫安婳,是芳芳的三嫂,这是我爱人肖政,芳芳的三哥。”
“好好好,”耿盼巧热情地拉住了安婳的手,“你们一看就是文化人,大干部,难怪芳芳知书达礼的,原来是家里的人都这么好。”
耿盼巧恭维着,又把身后的一个姑娘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最小的一个女儿,叫春华,何春华,今年十八了。”
何春华小鼻子小眼,面貌普通,不过皮肤白皙,瞧着就亮眼了些。
耿盼巧让她叫人,她大喇喇地盯着安婳和肖政打量了几眼,矜持地笑了笑,又退回到耿盼巧身后去了。
耿盼巧冲安婳赔笑,“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亲家嫂子你别介意。”
谁知刚才还一脸清高的何春华,这时却出了声,“什么乡下丫头?我们明明是从大城市来的,云县才是乡下地方呢。”
耿盼巧的脸色变了变,呵斥了何春华几句,又尴尬地对着安婳道:“小孩子不懂事......”
安婳笑了笑,“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耿大姐收下。”说着,将手里的糖果点心递了过去。
耿盼巧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么客气干啥......”
惯例开始撕吧。
肖政没耐心,沉声道:“芳芳和耿彪是不是在里面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一番拉扯这才结束。
耿盼巧对肖政和安婳更殷勤了,还对着耿彪叹道:“你好福气啊,娶到芳芳这么好的媳妇,还有个出息的舅哥照顾你。”
耿彪憨憨一笑,“我是好福气。”
安婳询问耿盼巧道:“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云县啊,住处的问题解决了吗?”
“前天晚上到的,耿彪贴心,住处早就找好了,我们来了就有地儿住,哎唷,那间房子特别好,比我们之前住的大多了。”耿盼巧说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像是真的很满意耿彪的安排。
何春华冷不定道:“妈你说话能别这么夸张吗,我们之前住的可是爸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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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彪给她们找的不过是一间小平房,哪个好哪个差,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何春华的话没说完,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的。
一时间,耿彪都有些尴尬。
耿盼巧接二连三被女儿拆台,脸有些挂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发脾气。
“你这孩子,你爸单位那房子你还不知道,冬天冷夏天热,跟个铁皮炉子似的,跟平房可没法比。”
或许是为了不让女儿再胡说八道,耿盼巧转移了话题,“春华她爸是个好人,是厂里的货车司机,可惜去年出了意外,车毁人亡......我这命啊,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苦,嫁了三个丈夫,三个都死了......”
安婳趁机问道:“耿大姐,听说你之前本是嫁到邻省的,怎么去了西南那么远的地方呢?”
耿盼巧也有意说一说自己的经历,走了那么多年又突然回来,总该交代一下,让家里的人好接受她,她可是打算在云县养老归西的。
“还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嘛,又是打仗又是闹灾的,活不下去,只能往别处寻生计,我头一个男人家有亲戚在西南,就投亲去了,谁知道在那边落脚没两年,我头一个男人就得病死了。
带着三个孩子我活不下去啊,只好改嫁,嫁了个当地死了老婆的男人,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结果他又被抓了壮丁,我等了两年没等回来,估计也死了,就再次改嫁。”
耿盼巧说得渴了,喝了口水,继续道:“第三个男人就是春华她爸了,春华她爸是离过婚的,我嫁给他后,只生了春华,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好下去,谁知道......”
说着,耿盼巧还真有些伤心了。
她的命确实苦啊。
“唉,现在老了,我也没有改嫁的心思了,就寻思着落叶归根,回云县来,还能时常到爹娘的坟上去看看。”
安婳觉得,耿盼巧最后一段话可能不是实话。
这么多年没想过回来看看,第三任男人一死就回?
安婳问:“耿大姐,春华这个年纪,应该上完高中了吧?”
何春华骄傲得抬了抬下巴,“我是高中毕业生。”
肖政看不惯,居然在他媳妇面前炫耀?他媳妇还是大学毕业生呢。
耿盼巧道:“是啊,幸好我们回了云县,她舅舅帮着安排了个工作,不然我们留在西南的话,没人帮忙解决工作的问题,她可就得下乡去了。”
听到这,安婳大概明白了。
耿盼巧肯定是在西南过不下去了,才回云县来。
男人死了,没有收入来源,女儿又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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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盼巧答道:“她舅舅说,是街道印刷厂的临时工,明儿就能去报道了。”
谈到这,何春华又想开口,耿盼巧在桌子底下使劲捏了她一下,她才把话咽了回去。
耿盼巧面上笑眯眯的,冲着耿彪感激道:“我知道,现如今的工作可是难找得很,能把春华安置到街道印刷厂,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耿彪也察觉到了外甥女的不满意,但他没放在心上。他帮助姐姐和外甥女找房子,落户口,找工作,为的不过和耿盼巧之间的那点血缘关系。
他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就算以后到了地下见到爹娘,他也可以问心无愧。
至于耿盼巧和何春华领不领情,他无所谓。
如果领情,以后就当成亲戚走动。如果不领情,就减少来往。
所以耿彪也没搭理何春华,只对着耿盼巧道:“既然安顿下来了,你们就好好住着。”
耿盼巧不断点头,“是是是,我们能这么快安顿下来,多亏了你......对了,等哪天你有空了,还得领我到爹娘的坟上看看。”
耿彪:“这个没问题。”
耿盼巧叹了口气,“我生了春华后,其实有往家里寄过信的,可是没有收到回信,我就以为你们搬走了......”
耿彪问是哪一年,耿盼巧说了。
耿彪的神色落寞下去,“那会我在朝国战场上,爹娘也是在那一年里先后得病没了。”
“我十八岁就嫁人到别人家去了,但我始终忘不了在娘家当姑娘的日子,爹娘都疼我,你刚生下来时也可依恋我了,我到河边去洗衣服都得背着你......”
耿盼巧在耿家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女,日子是很滋润的,跟她后来颠沛流离的生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所以她时时怀念。
“当年娘不让我远嫁,是我非要嫁......”
一时间,气氛有些伤感。
安婳举起茶杯,笑道:“还好,你现在又回到了家乡,见到了亲人。耿大姐,我们祝你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耿盼巧连忙抹了一把脸,举起杯子,“借你吉言,借你吉言,没想到我老了老了,居然找到了娘家,娘家还有这么一门好亲家。”
肖政也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整场饭局总体还算和谐,不管耿盼巧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在尽力释放善意,拉近关系。
散场的时候,安婳将肖芳芳拉到一边,悄悄问:“耿大姐对你的态度如何?”
肖芳芳比划了一下,说很好。
安婳又道:“她要是找你的麻烦......包括那个何春华在内,你千万别自个悄摸受着,要告诉耿彪,他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我什么呢?”耿彪走过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你以后有姐姐撑腰了,会不会给我们芳芳气受。”安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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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能呢!”耿彪一脸认真,“芳芳是我媳妇,小平安是我女儿,我们三个是一家子,谁也不能给她们气受。”
耿彪听懂了安婳的话里有话,直接明了地表明了态度。
安婳笑着拐了拐肖芳芳的胳膊,“行,你们一家子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和老肖就先走了。”
接着,又跟耿盼巧道了别。
耿盼巧看着肖政和安婳离去的方向,轻叹了一句,“夫妻两个气质非凡,人也不错,争取以后跟他们常来常往......”
何春华嘁了一声,“妈,我就看不惯你这巴结人的样子。”
耿盼巧刚想说话,耿彪和肖芳芳就走过来了,耿盼巧连忙笑道:“彪子,你和芳芳先骑车子回吧,我领着春华慢慢溜达回去。”
何春华道:“舅,我不想走路,想坐你车后座。”
一辆自行车哪能坐那么多人,何春华坐车,肖芳芳就得走路,肖芳芳还抱着孩子呢。
耿盼巧一把将何春华拉到身后,对耿彪道:“别理她,你们走吧。”
耿彪也不客气,“行,那我们先走了。”
肖芳芳笑着冲耿盼巧点了点头。
“妈......”何春华扭着身子跺了跺脚,气道:“你今天怎么总是凶我!爸死了之后你都不疼......”
话还没说完,耿盼巧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来之前我就警告过你,把你以前的脾气收一收,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可是回来后的事情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说舅舅很厉害,一定可以给我安排工作,可街道印刷厂的临时工叫什么工作?他不是国营大厂的干部吗,为啥不把我安排进他的厂子里去?他就是没把我这个外甥女放在心上,还有那个房子,又小又破,让人怎么住嘛!”
何春华委屈得很。
耿盼巧丝毫没因为女儿的诉苦而动容,她冷冷道:“记住,这个世上没有人天生就该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包括父母在内,你要是再耍你这套大小姐脾气,就回西南去吧。”
何春华梗着脖子不服气,“回就回。”
耿盼巧呵呵两声,“行啊,明天就去买票吧,回去当盲流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何春华低吼:“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让那几个乡下人把爸的房子抢了!”
何春华说的“那几个”,指的是她爸跟前妻生的三个儿子。
男人死了后,耿盼巧跟三个继子展开了一场争遗产的大战,最后耿盼巧把抚恤金和男人生前的存款都拿到了手,房子和家当则被继子们抢去了。
继子们惦记着钱,恨死了耿盼巧,耿盼巧怕以后的日子过不安生,起了跑路的念头。
这才是耿盼巧领着何春华回云县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耿盼巧长叹一声,“行了行了,来都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你那个工作先干着,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何春华哼了一声,“我先说好了,条件不好的我不嫁。”
耿盼巧没搭理。
她是当妈的,又不是能许愿的神仙,还能啥都按何春华的意思来?
更何况,按何春华的标准,怕是永远找不到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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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湉湉除了胖了点、高了点,其余没什么变化。
庞秀妮跟上次见面比起来,变化倒是挺明显的,没那么局促了,言谈间自信大方了很多。
邱淑慎私底下拉着安湉湉问了很多问题,安湉湉一一作答。
邱淑慎最后问:“湉湉,你喜欢跟爸爸和小庞阿姨一起住吗?”
安湉湉:“还行。”
邱淑慎嗔道:“什么叫还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奶奶,我知道你想问啥,你是想问她对我好不好,”安湉湉人小鬼大,“我觉得她不是个坏后妈。”
邱淑慎失笑,“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
“她不打我,不骂我,给我做饭吃,教我写作业。”顿了顿,安湉湉又道:“我妈以前还总骂我呢。”
安湉湉很久没提过自己的亲妈了,邱淑慎还以为她已经忘了。
不过看安湉湉的反应,跟庞秀妮应该是相处得还不错。
邱淑慎放了心,对庞秀妮也和蔼了很多。
庞秀妮这回过来,给安家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给邱淑慎和安伯槐的是毛背心,给安婳的是一条围巾。
毛背心和围巾都是她自己亲手织的,只有给肖政的两双袜子是商店买的。
庞秀妮的礼数到位,对安湉湉尽心,把安泽也照顾得很好,安婳和邱淑慎一样,也开始慢慢接受她成为一家人。
“嫂子,这件军大衣是新的,我看你这次回来就穿了件短袄,还是穿军大衣吧,更暖和。”
庞秀妮受宠若惊,“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冷。”
安婳劝:“穿上吧,万一冻感冒了还得吃药,大过年的多不好。”
推辞了两下,庞秀妮便也不再客气,她确实正后悔出门的时候穿少了呢。
安泽并没注意到庞秀妮和安家人之间的微妙变化,他正张罗着要带孩子们出去玩。
冬冬,双胞胎,加上湉湉,一群孩子围在安泽的身边。
安泽文质彬彬的,又懂得多,冬冬和双胞胎都很喜欢舅舅,湉湉就更不用说了,第一喜欢的是爷爷,爸爸和奶奶并列第二喜欢。
安泽领着一群孩子在家属院周围溜达,虽然天气很冷,冬天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但安泽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他平时忙工作,难得放松一下。
“舅舅,为什么到了冬天树叶子就要掉光,是怕被冻掉的吗?”冬冬问。
“呃......”安泽道:“天气冷肯定是主要原因,但不是冻掉的,应该树木为了降低能量消耗的一种适应性反应,你想啊,冬天的太阳是不是没有夏天多?那么树叶的光合作用效率也就低了.......你知道什么是光合作用吗?”
冬冬点头。
安泽惊讶,“真的假的,你才读二年级吧?”
冬冬:“听妈妈讲过,但不是很能理解。”
安泽:“不理解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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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和圆圆跟在旁边,也都严肃着一张小脸,听得很认真。
安泽笑着逗她们,“你们听得懂舅舅在说什么吗?”
圆圆摇头,“舅舅好看!”所以她才认真听舅舅讲话。
安泽笑着扶了扶眼镜,“谢谢圆圆小朋友的夸奖。”
团团忽然道:“姥爷的头发掉光了,为什么?”
安泽一愣。
团团又道:“跟树叶子掉光,一样吗?”
安泽哈哈大笑。
安湉湉听见,纠正团团,“爷爷的头发没掉光,只掉了一半。”
安伯槐的发际线比较靠后,像安湉湉这些小孩,只有从后面看才能看到头发。
团团望着舅舅,还等着舅舅回答。
安泽笑够了,才道:“你姥爷的头发跟树叶子不一样,是基因问题,我记得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秃头了,他还说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秃头的时间更早。”
冬冬问:“基因是不是会遗传?就像我爸爸吃辣会长红疹子,我吃辣也长红疹子,妈妈说我遗传了爸爸的基因。”
安泽点头,“没错,有些基因是会遗传的。”
团团:“那舅舅也会掉头发吗?”
安泽笑不出来了。
冬冬:“舅舅的头发很多,妈妈的头发也很多,跟姥爷不一样的。”
团团:“难说。”
安泽:“......”
两岁多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思考逻辑和表达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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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倒是还精神着,又跑到院子里去玩。
安婳将圆圆从安泽的背上抱下来,想放到床上去,她却不干,“妈妈抱......”
安婳笑了笑,抱起了女儿,摇晃着。
可是没一会她胳膊就酸了。
安婳把女儿给肖政送过去,“让爸爸抱一会。”
圆圆立马扭得像条刚上岸的鱼,“不要不要不要!”
肖政心塞了,“为啥不要爸爸抱?爸爸抱得比妈妈稳当多了。”
“爸爸臭臭。”说完,圆圆把头扭向妈妈这边,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肖政一噎,无语。
安婳幸灾乐祸,“让你偷偷抽烟,被女儿嫌弃了吧。”
肖政无辜极了,“我现在一天就抽一根,买一包烟半个月都抽不完,谁能做到我这份上啊?这都被她嫌弃......”
实话实说,肖政身上的烟味确实很淡,不过双胞胎对气味格外敏感,所以总是不愿意亲近爸爸。
安泽笑着对圆圆张开手臂,“来,舅舅抱。”
圆圆欣然同意。
肖政惊,“她怎么嫌弃我,不嫌弃你?”
安泽笑得得意,“我身上香。”
肖政:“......”
一大老爷们身上香喷喷的,有啥可自豪的?
完了又受伤地看着圆圆,这还是他闺女嘛?
安泽看了肖政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皮盒子,“给你擦擦,你也就变香了。”
肖政更震惊了,“你居然随身带着雪花膏??”
安泽的表情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冬天的气候干燥,手容易皴裂,随时抹点雪花膏,可以起一个滋润的作用,这完全是为了手部健康着想。”
肖政不屑地嗤了声,“娘们兮兮的,矫情。”
安婳看向肖政,“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娘们啊?”
安泽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火上添油:“没错,你瞧不起我抹雪花膏就算了,但不应该把自己瞧不起的行为跟妇女同志挂钩,你这是对包括我妹妹在内的广大女同胞的一种侮辱啊。”
肖政:“......哼,说不过你们文化人。”
安泽:“说不过就说不过,为什么要用贬低的语气给我们打上文化人的标签?文化人招你惹你了?”
肖政:“......媳妇,你看你哥!”
安婳忍着笑,刚想说什么,安泽就表情怪异道:“怎么感觉背上有点痒,好像有虫子在爬。”
安泽放下圆圆,把手绕到背后去想挠一挠,可是痒痒的部位来回窜动,好像真的是一条虫子。
安泽大惊失色,“该不会是有蜈蚣钻进我衣服里了吧!”
安婳突然指着安泽的脖子尖叫起来,“蛇!”
安婳和安泽都是很怕蛇的人,安婳喊完就躲到了肖政的身后,安泽却是被妹妹的一声尖叫给定住了,一动不敢动,哆哆嗦嗦道:“怎怎怎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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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搂着媳妇,看着脸都发白的大舅子,有些幸灾乐祸,“刚才不是挺能说嘛,一条蛇就吓尿裤子了?唉,你们这些文化人啊......”
安婳推了他一把,“话真多!赶紧去帮我哥啊。”
肖政这才慢悠悠走过去,捏起在安泽脖子上缓慢移动的小蛇,大约二十厘米,细细的一条,在肖政手里挣扎着,还想缠住他的手。
于是肖政一个用力,不知道捏了哪个部位,小蛇慢慢就不动弹了。
小蛇虽然是常见的菜花蛇,没毒,但还是有咬人的可能,对于这种有一定危险性的小动物,肖政的第一反应就是弄死。
“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蛇?还在你身上。”肖政问安泽。
安泽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他也不知道啊!
“我的小蛇!”圆圆仰着脖子看爸爸,神情焦急,“爸爸,小蛇,我的小蛇......”
小蛇明明已经活了,为什么又不动了?不过圆圆还没办法把这个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
安泽问:“什么你的小蛇?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冬冬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舅舅的问话,帮忙解答:“圆圆妹妹捡了一条冻僵的小蛇,说要带回来救活养着呢。”
安泽恍然大悟,“所以,她就放到我衣服里捂着?”
真是他的好外甥女啊!
冬冬看到爸爸手里的蛇,惊喜道:“小蛇不僵了,是已经活了吗?”
......是已经死了。
肖政艰难地看向圆圆。
圆圆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闭眼仰头,小嘴往下一耷拉,接着一张,“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这套哭的动作安婳很熟悉,早在圆圆闭眼睛的那一刻就把心提了起来。
果然
“完了,你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小蛇给弄死了,这下完了......”安婳走过去将女儿抱了起来,对肖政使眼色,“快给她道歉啊。”
肖政连忙道:“圆圆,爸爸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啊。”
说话的时候,肖政还捏着小蛇的尸体,软塌塌的尸体就这么晃啊晃,圆圆哭得更伤心了。
安婳:“快把你手上的东西处理了!”
肖政慌忙哦了一声,走到外面去,不知道把蛇扔哪里了,再进来时手上已经没有了。
但是圆圆还在哭。
她的肺活量足,动静大得把书房里的安伯槐和刚串门回来的邱淑慎,以及在厨房忙活的彩燕和庞秀妮,都引了过来。
一家子都哄着圆圆。
冬冬提了个建议,“要不再找一条小蛇给圆圆,让她养着?”
圆圆听了,果然停止了哭泣,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哥哥。
看样子是很渴望的。
安婳第一个反对,先不说这大冬天的根本没那么多冻僵的小蛇让他们找,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可能让女儿在家养蛇呢?
安伯槐思索了一会,抱起了圆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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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忙道:“爸,您不会真带她去找蛇吧?”
安伯槐摆摆手,没说什么,爷孙俩就这么出去了。
再过了会回来时,圆圆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手里多了一只嫩黄嫩黄的小鸭子。
“哪来的鸭子啊?”安婳问。
“早上我出去溜达的时候,就看到家属院门口有人卖小鸭子,估计没什么人买吧,现在还在那卖呢。”安伯槐捻着胡须笑看着圆圆,“你瞧,被鸭子转移了注意力,她就不会再念叨着小蛇了。”
圆圆小心翼翼地把鸭子放到地下,跟其他几个孩子蹲在那里围成一个圈,好奇地看着中间蹒跚走路的小鸭子。
安婳发愁,“这么说,她要养着这只小鸭子了?”
肖政擦了把汗,身上的压力终于消失,“养就养呗,反正院子那么大,养只鸭子小意思。”
可是鸭子跟鸡一样,要拉很多粑粑。
安婳就是因为不想处理粑粑,才不养鸡。
不过,看着兴奋的几个孩子,特别是圆圆,她现在可不敢说反对养鸭子的话。
“圆圆,我们应该给小鸭子取个名字。”安湉湉道。
“取什么名字?”圆圆的小手支着肉肉的下巴,思考着。
“就叫‘圆圆’。”安湉湉提议。
圆圆摇头,看了看哥哥,“叫‘哥哥’。”
冬冬不同意,并一本正经地说了个谐音梗,“哪有给小鸭子取名叫‘哥哥’的,又不是小鸡。”
安湉湉听懂了,哈哈笑道:“那叫‘嘎嘎’好了。”
谁知圆圆很喜欢这个名字,拍着手就喊开了,“嘎嘎嘎嘎嘎嘎......”
安湉湉见状,兴致勃勃地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嘎嘎”声。
不知道还以为到了鸭圈。
安婳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对未来表示担忧。
肖政安慰她:“没事,小鸭子小鸡这些家禽,很容易养不活的。”
安婳拉了拉他的袖子,“心里想想就行了,别说出来。”
然而,肖政和安婳的恶毒愿望并没有实现。
转眼间,小鸭子就健健康康地长到了半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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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回荡着的稚嫩童声,让家属院里的人都乐了。
“这准是肖师长家的孩子在找鸭子。”
话音落下,扎着两根冲天辫的小姑娘就跑了过来,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圆嘟嘟的脸蛋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有人问:“这是双胞胎里的姐姐还是妹妹?”
了解的人答道:“应该是妹妹小圆子吧,姐姐比较文静,不大爱出来。”
“肖师长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女儿还是双胞胎,啧啧,一般人哪有这命啊。”
“小李媳妇不是怀上了嘛,那天专门跑到师长家去,请双胞胎摸了下她的肚子,咱们等着看她能不能也生下对双胞胎来......”
这时,圆圆的“嘎嘎”声停了下来。
大人们笑道:“圆,找着小鸭子了?”
圆圆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颗蛋,鸭子一扭一扭地跟在她身后。
“找到啦,看,这是嘎嘎生的蛋。”
圆圆同众人炫耀着手里的蛋。
大人们夸道:
“圆圆养的鸭子真厉害,下的蛋真大!”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们圆圆是谁,养鸭子的小能手呀!”
大家奉承圆圆,更多的是在逗小孩玩,圆圆的小胸脯却在一声声的夸奖中越抬越高,领着鸭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好像那两根冲天辫都更支棱了。
走到家门口,刚好遇到石小军从大门出来。
石小军眼睛一亮,“嘎嘎又下蛋了?”
圆圆噔噔蹬跑过来,主动把蛋交给石小军,“给你,要收好了哦。”
嘎嘎也嘎了一声,似是在附和着圆圆的话。
石小军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从前几天开始,石小军就忽悠着圆圆把鸭子下的鸭蛋都送来给他,说是帮忙保管,其实他是想攒起来卖钱,因为他看中了商店里的一个日记本,想买来给清音当礼物。
可此刻,石小军有些后悔了,万一以后圆圆知道他把蛋都卖了,会不会哭啊?
圆圆哭了的话,肖叔会不会揍他啊?
肖叔那么大块头,揍人肯定疼!
圆圆睁着大眼睛望着石小军,认真道:“小军哥哥,你要把嘎嘎的孩子保护好哦,别摔坏了。”
鸭子:“嘎。”
石小军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自我谴责,他真不是人啊,他怎么能为了自己,而把嘎嘎的孩子卖了呢!怎么能辜负圆圆和嘎嘎对他的信任呢!
当然了,他最怕的还是肖叔的拳头。
石小军决定放弃这个搞钱办法。
跟圆圆保证会把鸭蛋保护好后,石小军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屋。
不能卖鸭蛋,还能卖什么呢?
他在家里转悠了起来。
老爸的收音机?
不行不行,老爸会揍他。
厨房里的鸡蛋?
不行不行,老妈会揍他。
把自行车砸成废铁卖了?
不行不行,老爸老妈会混合双打。
石小军转悠着转悠着,就到了姐姐石小珊的屋子。
屋门敞开着,石小珊仰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脸上盖着一本书,应该是看书看睡着的。
石小军的目光,落在了石小珊垂在椅背后的辫子上
不行不行,石小珊也会揍他的!
石小军转身想离开,却又停住了脚步。
要不,就让石小珊揍一顿?
反正他扛得住石小珊的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圆圆捧回来了一只蛋,让安婳给她放起来。
“妈妈,这是嘎嘎的孩子,要放好。”
安婳接过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团团就道:“这不是嘎嘎的孩子,这是蛋。”
“蛋就是嘎嘎的孩子!”圆圆固执己见。
安婳笑了笑,指着鸭蛋问圆圆:“既然是嘎嘎的孩子,那你看它跟嘎嘎长得像吗?它有像嘎嘎那样的翅膀吗?有扁扁的嘴巴吗?”
圆圆一顿,摇了摇头。
“就是说啊,你是妈妈的孩子,就跟妈妈一样长了眼睛嘴巴耳朵,这个蛋跟嘎嘎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所以它不是嘎嘎的孩子,明白了吗?”
圆圆眨了眨眼,懵懂地点点头。
安婳笑着把鸭蛋放进了厨房。
如果任由小家伙把鸭蛋收藏起来,迟早会坏掉,属于是浪费食物。
得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才行。
“好像是小军哥又挨揍啦,我出去看看。”冬冬忽然往外跑去。
安婳跟了出去,对门果真传出了石小军的鬼哭狼嚎。
接着是石小珊的声音,“石小军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剪我头发,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石小军看到出现在家门口的安婳,跟看到救星一样,“姨,救命啊!”还要往安婳身后躲。
安婳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安姨,这臭小子趁我睡着剪我头发!”石小珊眼睛都快喷火,看样子气得不轻。
“不是没剪成嘛......”石小军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音不敢说大了。
“那是因为我及时醒过来了!”石小珊说着,又追着石小军打了起来,石小军躲,两个孩子就这么在安婳的身边绕起了圈。
安婳头都晕了,连忙制止住他们,问石小军:“你为什么要剪姐姐的头发?”
石小军嘟嘟囔囔地说出了原因。
石小珊听了,气炸了,“你咋不剪你自己的头发去卖钱呢?!”
石小军:“这不是......我头发太短了嘛......”
安婳也是一阵无语,这什么熊孩子啊。
冬冬忽然道:“小军哥哥你这样不对。”
安婳来了兴趣,问冬冬:“你觉得小军哥哥哪里不对呢?”
冬冬一脸认真道:“小军哥哥想送好朋友礼物,应该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或者攒钱,不应该把主意打到别人的身上,头发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很宝贵的,小军哥哥忽略了小珊姐姐的感受。”
石小珊鼻子一酸,瞪了亲弟弟一眼,“你连冬冬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安婳也忍不住道:“是啊小军,你对清音好当然是没错,但这个好不能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你的亲姐姐......难道在你心中,你的家人就不重要吗?”
石小军连忙摇头,“不是,没有,我家人当然重要了!”
接着,石小军有些发愣。
他光知道剪了头发石小珊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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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了冬冬和安姨的话,他才有些明白,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伤害另一个人,这是一种自私自利的行为。
石小军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总是惹是生非,惹周梅花同志生气,特别是那次偷偷跑去看清音的事情,他知道,周梅花同志打完他后还偷偷哭过。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石小军想的是什么呢?想的只有他自己,想的只有能不能把事情做成,不会考虑他的行为会让家人生气、担忧
瞬间,石小军觉得周梅花同志平常骂他的话一点没错,他就是个完犊子玩意。
石小军走到石小珊的面前,中气十足地吼道:“姐,对不起,请你尽情地打我吧!”
石小珊:“......你抽啥疯呢?”
石小军:“我没抽疯,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在诚恳地跟你认错呢,你打我吧,我不跑不躲也不还手。”
石小珊观察了一下,发现弟弟并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是真的在认错,心里的不舒坦一下就消散掉了。
她冷哼一声,扔掉手里的扫把,“稀得打你啊?我还手疼呢。”
石小军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手疼啊,我给你捏捏......”
石小珊跟见了鬼似的,连忙跑开了。
接下来,同样被石小军吓到的,还有周梅花。
她一回家就看到石小军在做饭。
石小军哪进过厨房啊,土豆丝切成了土豆块,想和面蒸馒头,也把面兑成了面浆。
“哎唷你这混蛋玩意,粮食是这么给你糟蹋的吗?”周梅花以为他又在搞破坏。
“妈,我这是在孝敬你呢!你看外头的院子多干净,也是我扫的。”石小军一本正经的,“我觉得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让你操了很多心,以后我会改的。”
周梅花怔住。
直到石小珊走过来跟周梅花嘀咕几句,周梅花才明白过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才不信这小混蛋一下就懂事了呢。
不过很快,周梅花就发现,石小军是真的跟以前不同了。
他开始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每天帮忙喂鸡、扫地,学习也认真起来了!
对,他还留起了长发,说是要靠自己攒钱给清音买日记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石小军那小子留长头发干什么?我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姑娘呢。”
肖政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圆圆抱着鸭子去迎接爸爸。
肖政乐道:“我闺女劲儿真大,这鸭子得有四五斤了吧,都能抱得动。”
圆圆听到爸爸的话,憋着劲儿又把鸭子举高了些。
肖政见女儿这么可爱,蹲下身,贴着她的脸蛋,怜爱地蹭了蹭。
“洗手吃饭。”安婳喊道。
肖政洗完手过来,看到团团正往椅子上爬,便抱了她一把。
团团平静地道谢,“谢谢爸爸。”
肖政想像刚才对待圆圆那样,也蹭蹭大闺女,谁知大闺女用小手推开了他,“嫑。”
肖政却还是硬凑了过去,来了一出霸道爸爸强制爱。
团团倒也没哭没闹,淡定地挠了挠被胡茬扎得发痒的脸蛋。
饭桌上,肖政重新提起了石小军,“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安婳笑,跟肖政说了说石小军留长发的原因。
肖政:“......”
邱淑慎道:“那孩子已经上初中了吧?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是挺疯狂的。”
安婳:“他可是从几年前就开始疯狂了。”
邱淑慎:“那个叫清音的女孩子呢?对石小军如和?如果两人是两情相悦的话,倒也能成就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安婳摇了摇头,“不清楚。清音比他大两岁,虽说两人也不算小孩子了,但毕竟心智都还没成熟,我看呐,以后怎么样还很难说。”
肖政有些出神。
安婳喊了他一声,“想什么呢?吃饭啊。”
肖政抓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却还是心不在焉。
安婳调侃道:“难不成你也有个青梅竹马,搁这怀念她呢?”
肖政看向安婳。
安婳眼睛一眯,“我不会猜准了吧?那年跟你回老家的时候,你可是跟我交待过你没有青梅竹马的,骗我呢?”
肖政的笑嘻嘻的,“越来越凶巴巴了。”
安婳放下筷子,大拇指和食指呈钳状。
肖政见了,立马正经起来,“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青梅竹马!我刚才是在想,如果我也在石小军这个年纪认识你,怕是也得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留长头发算什么?家里房子都能拆了给你。”
安婳噗嗤笑出来,嗔了他一眼,“傻不傻呀,拆了的房子还能要?”
邱淑慎吃着饭,就猝不及防被女儿女婿酸了一回,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女儿女婿这里是饭桌,不是他们的卧室。
冬冬拆他爸的台,“爸爸,你老家的房子是破旧的土坯房,妈妈不会要的。”
肖政被儿子扎了心,“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姥爷教的,忘了?”
冬冬低下头继续啃馒头。
安婳见男人不服气,小声安慰他,“房子破不破不重要,难得的是你的心意。”
肖政来了劲,眼睛亮晶晶地问安婳,“那如果我只有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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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无语,先不说愿不愿意嫁的话,如果肖政只是个一辈子蜷缩在乡下的穷小子,都不可能跟她认识的好吧,这种假设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安婳嘴上还是哄道:“当然愿意了,我看重的主要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说好听的又不花钱。
肖政却是瞬间就美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如果不是在饭桌上,他肯定要把媳妇抱起来狠狠地亲上几口。
压抑住兴奋激动的心,肖政说道:“媳妇,咱家的一切都你做主,我啥都听你的。”
此时的肖政,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给他媳妇,说的话自然也是发自肺腑的。
邱淑慎掀起眼皮瞅了一眼,又默默地垂下去。
王彩燕也在暗暗咂舌,原来男人这么好忽悠!她后娘是不是也是这么把她爹哄住的?难怪她爹啥事都听后娘的!
“真的都听我的?”安婳问他。
“当然!”
“那你吃馒头的时候不要再吧唧嘴了。”
其实肖政现在已经改了非常多了,平时吃饭基本上不吧唧嘴,只有在吃馒头的时候会忍不住吧唧,也不知道为什么。
安婳指着王彩燕道:“人家彩燕到家里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习惯都改掉了,我这都说你多少年了,你还是那个毛病。”
肖政丝毫不觉得被媳妇当众教训有什么丢脸的,连忙保证:“我不吧唧了......实在不行,我以后不吃馒头,改吃大米,大米比馒头还更好吃呢。”说完,冲安婳讨好地笑了笑。
安婳温柔地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三叔三婶。”随着声音响起,肖小翠很快就进到屋里来了。
肖政看向她,“你来干什么?有事啊?”
安婳问:“吃饭了没?”
王彩燕起身,随时等着安婳发话,好去厨房给肖小翠添碗筷。
肖小翠嘿嘿一笑,“我吃过了,我来是想跟三叔三婶说个好消息,我怀上了。”
邱淑慎笑道:“哟,这可是好事啊,多长时间了?”
肖小翠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莫名的比从前多了一丝温柔,“还不到俩月呢,这孩子可折腾人了,我吃啥都吐。”
邱淑慎道:“跟你婶子怀双胞胎的时候倒挺像,那你平时注意点,想吃啥就买来吃,别亏着自己。”
肖小翠连连点头,“我肯定不亏着自己,我现在就喜欢吃酸的,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估计我怀的是儿子。”
肖小翠没说了几句话就要走,“我还要去姑姑那呢,得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肖政皱眉,“你去烦你姑干啥?你怀孕了跟她有啥关系,用不着专门通知。”
肖小翠咋没个眉眼高低呢,耿彪多不待见她啊,还总往上凑。
肖小翠站在那,听了三叔的话后,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出门就朝着肖芳芳家去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乡下她总想着跟肖芳芳攀比,结了婚进了城之后就没那种感觉了。
而且肖小翠现在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三叔和姑姑,自然而然就想着要亲近。
还有肖芳芳难产那件事,肖小翠的愧疚是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除的,她对肖芳芳的情感也就更复杂些。
这些因素叠加,导致肖小翠明知道别人并不想跟她亲近,她也厚着脸皮往上凑。
她是希望,时间长了,就能和姑姑姑父、三叔三婶两家人处成正常的亲戚了。
肖小翠去到了肖芳芳家,远远地,就看到一岁多的小平安坐在门槛上,一个大姑娘蹲在她的面前,拿着糖哄她,“来,学一声狗叫,姐姐就给你一颗糖吃。”
肖小翠认识那姑娘,姑父的外甥女,何春华。
小平安平时的零嘴儿可丰富呢,压根不缺糖吃,听了何春华的话,她摇摇头。
何春华撇撇嘴,“人不大,眼光倒挺高,那给你两颗,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小翠皱皱眉,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将小平安抱了起来,斜睨着何春华道:“哟,我们小平安是人,可学不来你的狗叫。”
何春华直起身,气急败坏,“你骂谁狗叫呢?”
肖小翠翻了个白眼,“谁搭茬骂谁呗。”
小平安搂着肖小翠的脖子,甜甜地喊了声,“小翠姐姐。”
和耿彪相反,小平安还是很喜欢这个时常给她塞零嘴儿的表姐的。
肖小翠笑着跟小平安顶了下脑袋,抱着小平安进去了。
肖芳芳在院子里搓洗衣服,耿彪在一旁修板凳。
“姑姑,姑父,你们俩倒好,让外人在你们的眼面前拿小平安取乐。”肖小翠的语气颇埋怨。
耿彪都懵了一下,“谁拿小平安取乐了?”
“何春华啊,她让小平安学狗叫!”
跟着进来的何春华,没想到肖小翠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连忙替自己辩解,“这不是逗小孩玩嘛,很正常,哪里就是取乐了?”
肖小翠冷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扔给何春华,“来,你学声狗叫,这颗糖给你吃。”
何春华气得脸都红了,“你太过分了!”
肖小翠:“哟哟哟,不过是逗你玩,你气什么呀?”
何春华哪吵得过肖小翠啊,喊了声舅舅,想让耿彪给她做主,扭头碰上的却是耿彪锐利的眼睛。
何春华心里打了个突,垂下了头。
耿彪和肖芳芳在院子里,正对着大门口,何春华来了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在门口和小平安玩。
他们只看到何春华在逗小平安,并没有听到她具体说了什么。
肖芳芳过去,从肖小翠手里接过小平安,警惕地看向何春华。
耿彪沉声道:“不会带孩子就别带,离我家小平安远点。”
这话耿彪已经说得很克制了,但何春华还是觉得难堪极了。
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何春华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硬生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肖芳芳也没管何春华,搬了凳子给肖小翠坐。
肖小翠得意地瞟了眼何春华,她有凳子坐,何春华没有!说明什么啊,说明她在姑姑姑父这里比何春华讨喜!
其实肖芳芳也不是多喜欢肖小翠,只是架不住肖小翠太上赶着。
两人是打小不对付,但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加之有血缘在,从前的不愉快在肖芳芳这里慢慢淡化了,对待肖小翠,也就多了几分亲戚间的礼貌。
肖小翠见杆子往上爬,抱着小平安就一屁股坐下,亲亲热热地道:“姑,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怀孕了,怀的儿子!”
肖小翠已经认定了自己怀的儿子,得意洋洋地宣布。
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告诉她,不管怎么着,至少也得生一个儿子才能给婆家交差,如果第一胎就是儿子的话,她就完成任务了。
所以自然高兴自己怀的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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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芳惊讶了一下,也露出了笑容,恭喜了肖小翠。
何春华嘁了一声,“还没生出来呢,就知道自己怀的是儿子?到时候生个女儿出来,你可别哭。”
肖小翠反唇相讥,“不管我生的儿子还是闺女,总归生出来了,不像有些人,嫁都嫁不出去。”
何春华恼羞成怒,“你说谁呢!”
肖小翠又是那句话,“谁搭茬说谁呗。”
何春华无法反驳。
来云县大半年了,耿盼巧一直在替她寻人家,她几乎每个月都相亲,可是一个都没成,要么是她看不上人家,要么是人家看不上她。
当然,何春华是不会承认自己差的,她一个高中生,长得又好看,还是在西南省城长大的姑娘,小县城里的男人凭什么看不上她?
她把原因归结于家庭,她没爸,耿盼巧也没工作,她自己的工作也只是个集体单位的临时工,所以条件稍微好点的男方才挑她。
所以,何春华今天来找耿彪,有两个目的。
一是想让耿彪给她换个好些的工作,二是想让肖芳芳跟她娘家嫂子说说,帮忙介绍一个部队里的军官。
何春华想到自己的未来,也顾不上羞耻了,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末了还添上一句,“......是我妈让我来的,她说让舅舅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要帮我。”
耿彪知道何春华在说谎,如果是耿盼巧的主意,一定会亲自来跟他说的。
当然了,就算是耿盼巧亲口跟他说,耿彪也不会答应的。
这太离谱了。
按何春华的标准,什么才叫好工作?恐怕只有国营大厂或者机关单位了,但这些地方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耿彪哪有那个能力安排?
耿彪一口回绝,一点希望都没给何春华留。
“我只是食品厂保卫科的科长,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你安排好工作,现在的工作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我也不会怪你。”
何春华:“你不还是厂里革委会的副主任嘛,革委会的权力那么大,你怎么就没能力了?哪怕安排我进厂当个普通工人,只要是正式......”
耿彪的眼神,让何春华说不下去了,她咬咬牙,决定放弃工作,“工作安排不了,找个像样的对象给我总行吧!”
耿彪皱眉,“部队的军官是白菜萝卜吗?你想要就能随便挑?这事我也办不到。”
耿彪是给何春华介绍过对象的,都是厂里的好小伙子,家世清白,人品端正,但何春华一个没看上,嫌这个不是干部,嫌那个长相普通。
于是耿彪也就看出来了,这姑娘自视过高,找再好的人她都会觉得配不上她,以后的日子多半过不好。
她还想嫁给军官?耿彪都不好意思介绍她去祸害别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何春华难堪得手都抖了,“舅舅,你不愿意帮就不愿意帮,何必这么羞辱我?”
耿彪一顿,“我哪羞辱你了?”
他只是实话实说啊,免得拐弯抹角的何春华听不懂。
肖小翠笑道:“就是啊,我姑父只是说了实话,部队里的军官眼光都高着呢,哪看得上你啊,不过悄悄告诉你哦,我嫁的男人就是个军官,还长得可俊呢,羡慕吧?嘻嘻。”
肖小翠贱兮兮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何春华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我回去告诉我妈!”
何春华吼完,就跑着离开了。
肖芳芳看着耿彪,面露担忧。
这段时间,他们和耿盼巧之间相处得还可以,如果何春华真的回去告状,会不会影响耿彪和耿盼巧的姐弟感情?
耿彪看出肖芳芳所想,笑了笑,道:“放心吧没事,何春华是背着大姐过来的,她回去告状,第一个骂她的肯定是大姐。”
如果耿盼巧真的跟何春华一样,耿彪早就不和她来往了。
“真的假的?何春华会挨骂吗?她家住哪啊?我瞅瞅去。”肖小翠听了耿彪的话,来了兴致。
耿彪睨她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肖小翠嘟囔道:“哪有这样赶客人的......”
耿彪嗤了一声,“我要去上班了,你赶紧离开。”
也许是耿彪有了心理阴影,总觉得不想让肖芳芳和肖小翠单独待在一起。
肖小翠哪敢跟耿彪犟,放下小平安,走了。
这边,何春华回到家,刚好赶上耿盼巧也从外边进来。
何春华不愉道:“你是不是又跟那个老李头逛公园去了?”
耿盼巧淡淡道:“我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
何春华突然激动起来,“我凭什么不能管!我爸才走多久啊,你就又想改嫁了?你一辈子嫁了那么多男人还不够,老都老了,没男人不能活吗?”
耿盼巧一巴掌扇在何春华的脸上。
何春华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瞪向耿盼巧。
何春华是她爸唯一的闺女,又是老来女,她爸很宠她的,耿盼巧虽然对她没那么好,但也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何春华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喊她爸。
耿盼巧看着,等到何春华哭够了,才道:“我这辈子嫁过三个男人,包括你在内,生了六个儿女,我努力把你们拉扯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春华梗着脖子打断,“你连个工作都没有,拿什么拉扯我们?家里都是靠我爸挣钱,你还用我爸挣的钱去养你和前夫生的!”
耿盼巧冷笑。
“你爸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他脑子坏了啊,平白娶个寡妇,帮别人养孩子?他娶我就不图什么?你打小吃的饭是谁做的?衣服谁给你洗?你爸回家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鞋子都是我帮他脱的!这些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是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何春华说不出话来。
“旧社会的老妈子都还拿工钱呢,你爸给过我工钱没有?如果把这些都换算成工钱,我是不是也有资格说一声,你们是我养大的呢?”
何春华嘟囔道:“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你给我背这些做什么。”
耿盼巧:“你记住,我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但我苦了一辈子,临到老就想自在些,当儿女的不要管那么多。”
何春华也不是想管耿盼巧的个人问题,她就是心情不好,拿耿盼巧发泄。
想到刚才在舅舅家受到的羞辱,何春华又忘记耿盼巧才打过她,对着耿盼巧告起状来。
果然如耿彪所料的那样,耿盼巧听完,指着何春华就是一顿臭骂。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去找你舅提要求?咱们能在云县落脚,全靠你舅,以后你能不能发展好,也得靠你舅。但以后的事得慢慢来,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得先有人情!你以为你是谁,让你舅帮什么他就得屁颠颠听你的?多大脸呐你!”
何春华见耿盼巧居然不站在她这边,委屈地吼道:“你还是不是我妈?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耿盼巧:“我如果不是你妈,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脾气,脚踏实地些!”
何春华不语,明显不服气。
耿盼巧也懒得跟她说太多,“你老李叔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男方虽然是农村出身,但是个中专生,在水利局上班,干部身份,长得也还行,你看看什么时候见一面。”
何春华:“我不要农村的,我跟农村出身的人没有话说。”
耿盼巧气笑了,“人都还没见就先否了?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你的眼?!”
何春华:“那你去让舅舅帮我找一个部队的军官,至少营级以上,要城市出身,不要农村的。”
耿盼巧:“......做梦吧你。”
何春华又激动起来,“怎么就做梦了?连肖小翠都能嫁给军官随军,我为什么不行?我还比不过她一个村姑?”
耿盼巧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肖小翠是谁。
她冷哼,“你爱咋地咋地,反正我给你规划好的路你不走,也休想再让我替你谋别的路,我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尽到责任了,你以后的人生自己负责。”
何春华听了耿盼巧这冷血无情的话,恨恨地盯着耿盼巧道:“你不管我,就别指望我给你养老!”
耿盼巧笑了,“我就从来没指望你给我养老。”
耿盼巧说的是实话,她前头生的五个儿女,个个都很有出息,每人每月给她五块钱的生活费,靠这些生活费她就足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至于老了以后万一不能动弹怎么办,这个问题耿盼巧也是认真琢磨过的,如果真有要靠人伺候才能活着的那天,她情愿一根裤腰带吊死在床头,解脱她自己,也不拖累儿女。
操心何春华的婚姻问题,是她这个当妈的应该做的事,但如果何春华不听她的,她也是真的不想再多管什么。
耿盼巧这辈子,除了跟第一任男人新婚时甜蜜过几天,其余都是在苦水里泡着的,老了就想图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芳芳在家等了两天,发现耿盼巧果真如耿彪说的那样,没有上门替何春华说话,这才放下了心。
昨天供销社来了两车西瓜,耿彪抢到两个,她放在井里湃了一个晚上,现在打算送一个去哥嫂家。
肖芳芳将小平安用背带背好,怀里抱着大西瓜,又往自己和小平安的头上都扣了一顶遮阳的帽子,才往营区家属院走去。
半路上,她遇到了何春华。
何春华和一个男同志走在一块,见了肖芳芳跟不认识一样,招呼都没打就擦肩而过了。
肖芳芳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往上凑,不过她还是多看了两眼何春华和那个男同志,因为她觉得那个男同志流里流气的,不像什么好人。
秦小明也扭头看了眼肖芳芳,然后笑嘻嘻地对何春华道:“刚刚背孩子那女的在看你呢,认识?”
何春华哼一声,辫子一甩,“不认识。”
秦小明:“不能吧,我看她的表情可不像不认识你,你连招呼都不跟她打,是不是欠她钱啊?”
何春华:“谁欠她钱了?.....她是我舅妈,行了吧!”
秦小明吃惊道:“你舅妈这么年轻漂亮?”
何春华怒道:“你眼瞎啊!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得要死!哪漂亮了?”
秦小明是懂何春华的,当即就笑呵呵地哄了起来,“乍一看是觉得还不错,但细琢磨吧,比你差远了。”
何春华还是不愉,垮着一张脸。
脾气真大!
秦小明心里暗骂,但还是耐心地继续哄着,毕竟也才刚认识,连何春华的手都还没摸上。
另一头,肖芳芳到了哥嫂家,三个孩子正在菜园子里摘辣椒,都穿着海魂衫,戴着小草帽,不同的是,冬冬细胳膊细腿儿,双胞胎露在外面的四肢则是像胖嘟嘟的藕节......不过是刚从淤泥里挖出来的藕节。
仨孩看到肖芳芳,纷纷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姑姑。
圆圆知道小平安在姑姑背上,迫不及待地蹦起来想看,“跟小平安玩......”
肖芳芳笑笑,抬了抬自己怀里的西瓜,她得要先放下西瓜,才能把小平安解下来。
安婳基本上不睡午觉,这会在书房看书,听见孩子们的声音就赶忙出来了。
“这么大个西瓜!”安婳接过肖芳芳手里的西瓜,差点没抱住,“这得十几斤吧。”
看到肖芳芳红彤彤的脸,安婳嗔道:“这么大热的天,你就专门送个西瓜过来啊?你可以让耿彪给我啊,我下午下班用自行车驮回来。”
肖芳芳就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她是想趁着西瓜刚从井里捞出来还带凉气,走快点给送过来。
而且她也想出来走走,来看看哥嫂和侄子侄女。
安婳当即切开了西瓜,虽然太阳已经把西瓜外皮晒热了,但中间确实还凉着。
安婳把西瓜分成两半,一半切了现吃,一半盖上纱布放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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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吃完西瓜,又跑去摘辣椒了,这回还加入了一个小平安。
小平安走路都还踉跄,却跟哥哥姐姐们玩得很开心。
安婳摇了摇头,他们也不怕热。
似乎对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玩儿更重要的了。
安婳索性吩咐孩子们:“摘完了辣椒,把番茄也摘了吧,注意,番茄只摘红的,青的不要摘哦。”
圆圆直起身,像模像样地冲妈妈敬个礼,中气十足道:“保证完成任务!”
冬冬竖着手指放到嘴上,“嘘”了一下,“小点声,爸爸和姥姥,还有彩燕姐姐都在睡觉呢。”
圆圆一下捂住了嘴巴,狂点头,用气声回答:“我知道了,哥哥。”
像传染似的,接下来,几个孩子都开始用气声交流,跟在密谋什么坏事似的,场面有些好笑。
安婳则拉着肖芳芳进屋,给她冲了杯茉莉花茶。
肖芳芳没喝过,闻到味道后陶醉地眯了眯眼睛。
好香。
“这是茉莉花茶,用茉莉花窨制绿茶做成的,你哥的一个战友寄来的,好几斤呢,一会给你装点带回去。”
肖芳芳确实觉得味道好闻,茶水喝起来也香,听安婳说有好几斤,便没有客气了。
肖芳芳不会说话,大多时间是安婳在说,好在安婳是个能聊的,哪怕肖芳芳只是听着,她也能说得下去。
就是不知道肖芳芳和耿彪在家时是什么样子,耿彪看起来可没多少话。
安婳不由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肖芳芳抿嘴一笑,耿彪在外面话不多,但是在家可能说了,特别是小平安出生后,他对着孩子都能说上大半天。
安婳听了觉得很新奇,没办法想象耿彪话痨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肖政在外面和在家里面也是两副面孔,在外面威严肃穆,在家呢,哼,嬉皮笑脸的跟个二皮脸没两样。
肖芳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在路上遇到何春华的事写了出来,她想跟嫂子讨个主意。
跟何春华走一起的男同志不像个好人,肖芳芳觉得,不管何春华平时多不懂事,总归只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有些不忍心看着这么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误入歧途。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醒耿大姐。
“这件事你和耿彪都别明着掺和,不管那个男同志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掺和的结果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安婳沉思了一会,“这样,你告诉耿彪,让耿彪去找他表姨,让表姨跟耿大姐侧面透露一下这事,就说是碰巧在路上看见的。”
肖芳芳心地善良,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不说,如果将来何春华被骗了,她肯定会自责。
安婳的主意让肖芳芳找到了方向,是啊,让表姨跟耿大姐闲聊时提一嘴,是最合适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过几天,表姨就成功地向耿大姐传达了“何春华和一个二流子走得很近”的消息。
耿大姐知道后自然是追问,何春华狡辩了一番才不得不承认,不过态度还是理直气壮的,“秦小明才不是二流子,他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
耿大姐气死了,“你知道县革委会主任是谁吗?姓肖,是你舅妈的娘家哥哥,他儿子冬冬才九岁,蠢货!”
何春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
她倏地转身跑出去,她要去找秦小明问清楚。
耿大姐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何春华也没回头。
安婳并不关心耿大姐和何春华这边的官司,她陪着周梅花上医院来了。
她今天休息,周梅花一早就恹恹地过来找她,面露羞耻地描述了自己身体如何不舒服。
周梅花已经不舒服好多天了,但不舒服的是特殊部位,她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实在是忍不了了才来找安婳的。
安婳大概听明白了,应该是妇科病。
安婳想了想,看这种妇科疾病,还是上县医院吧,于是就陪着周梅花一块来了。
医生的诊断跟安婳的猜测吻合,就是常见的妇科炎症。
医生开了药给周梅花,末了嘱咐她,“平时要多注意卫生,行房的时候最好用上计生用品,计生用品其实也有保护咱们女同志健康的作用......”
周梅花脸红得都不敢抬头,好不容易等医生说完,转身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
安婳跟着出去,笑着安慰她:“嫂子,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医生治病嘛。”
周梅花:“我不是害羞,我是觉得......不好意思,大夫叮嘱让我讲卫生,这病是不是我不讲卫生引起的啊?我感觉我已经很讲卫生了啊,洗得可勤呢......”
周梅花也是农村出身的,她虽然不自卑,但大家默认的都是农村来的军嫂更不讲卫生,不免怕安婳看轻她。
安婳道:“刚刚医生说了啊,引起疾病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行房......”
周梅花连忙摇头,“我都好久没跟他那个了,我现在不待见他!”
自从石小江下乡的事情后,周梅花就横竖看石伟光不顺眼,哪还有心思想那事。
石伟光察觉到周梅花的变化,但他只顾着庆幸,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招了媳妇的厌。
“总之,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嫂子你别太在意了。”
周梅花听了安婳的安慰,总算大方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在医院门口,安婳看到了给她接生的宋大夫,想过去打个招呼,让周梅花在原地等一下。
“宋大夫。”
宋楚红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推了身前的小男孩一把,“快走吧,你说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小男孩泪眼汪汪的,“红姑姑,求求你救救我爸,他真的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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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红的眼睛也红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只能狠着心对小男孩喝道:“快走!”
安婳看到了宋楚红在跟一个小男孩说话,不过她刚走过来,小男孩就转身走了。
安婳不好意思道:“宋大夫,我是不是打扰到你跟人交谈了?”
宋楚红连忙笑道:“没有,他是我亲戚家的一个孩子,只是给我捎个口信。”
安婳不疑有他,点点头,“我也没别的事,就是看到你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两人寒暄几句,安婳就告辞离开了。
回家属院的路上,安婳却是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浑身瘦得没有二两肉,正被一群孩子追着扔石头。
宋翊低着头,溜着墙边走,尽量躲着石头,可还是被砸到了。
一下,他没抬头。
两下,还是没抬头。
直到第三下砸到身上,宋翊倏地转向追他的一群孩子,也让安婳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眼睛,满是不符年龄的戾气和恨意。
“哟,狗崽子,你还想打我们呀。”
“就是,一个狗崽子还敢捡菜叶子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你配吗?”
小男孩的手里捧着一点烂菜叶子,应该是路过菜站的时候顺手捡的,菜站的人没说什么,这些小孩却在这喊着:
“狗崽子不配吃烂菜叶子!”
宋翊不服气,他不是狗崽子,他是人!跟他们一样是人!
心中的愤懑似乎就快冲破理智时,宋翊听到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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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瞥见那群孩子中有个穿了一小的校服,就顺势一威胁,结果那群孩子听到安婳说要告学校,气势还真就下去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孩子鼓起勇气道:“我们欺负的是狗崽子,他活该。”
话很嚣张,但声气是不足的,毕竟是小孩,面对大人有天然的畏惧。
周梅花都看不过眼了,道:“他怎么就活该了?他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偷你东西了?”
又有个孩子道:“他爸是资本家,是剥削阶级,他还去捡菜站的烂菜叶,挖社会主义墙角。”
安婳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听风就是雨的,他爸是资本家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才几岁啊,他又没剥削过你们。再说了,那烂菜叶大家都在捡,菜站的人都没说什么,关你们什么事?”
一群孩子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安婳挥挥手,“都散了吧,好好学习,欺负弱小可不是英雄好汉。”
孩子们很快作鸟兽散。
安婳看向那个被扔石头的小男孩,小男孩刚好也看向她,眼中的戾气褪去了些,换成了警惕。
安婳也没跟他说话,摸了摸兜里,没揣什么东西,只有五斤粮票和两块钱,掏出来塞进小男孩的手中,转身就拉着周梅花走了。
直到安婳和周梅花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宋翊才从愣神中抽离出来,感觉到手中纸钞的触感。
察觉到周围有目光向他看来,宋翊捏紧粮票和钱,飞快地跑进了一条小巷中。
巷子位于县城边缘,两边的房子都是黄泥筑成。宋翊跑到巷子的最里面,推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暗哑干涩的吱呀声,唤醒了屋里半梦半醒的宋父。
“爸,我有粮票和钱,可以送你去医院了!”宋翊的脸上明显有着激动。
宋父蜡黄的脸动了动,是在笑。
“红姑姑给的吗?”
宋翊犹豫片刻,还是摇头,“我今天没见到红姑姑,是一个好心人给的。”
宋父突然咳起来,咳得惊天动地。
“爸!”宋翊惊慌。
好半晌,宋父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的病治不好,不要浪费钱了,留着你生活用。”
“爸......”宋翊喃喃道:“你别死......”
宋父扯了扯嘴角,“人总要死的,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你才十岁,还没有生存能力,该怎么活啊......”
“您别担心我,我能养活自己。”宋翊语调平常,头却低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能怎么养活呢?无非是像野狗一样去街上乞食,任何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算侥幸靠乞讨长大了,也不过是个畏畏缩缩的庸碌之人。
但宋父不想让儿子这么活。
他想让儿子接受教育,学习知识,将来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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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总不会一直这么乱下去。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动静。
宋翊跑出去看,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布包,红姑姑的背影在逐渐远去。
宋翊喊了一声,宋楚红没有回头。
宋翊拎着布包进屋,布包里的东西,不用打开他就能猜到是什么,是粮食。
宋楚红明面上不敢跟宋翊父子来往,不敢帮助宋父住进医院去,但私底下送了不少粮食给他们,那都是她从嘴里省出来的。
所以,宋翊一点都不怨红姑姑,他知道她也不容易。
宋翊将粮食放好,跟宋父说了宋楚红来过。
宋父已经很累了,很想睡过去,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让宋翊找笔和纸过来。
宋翊不明所以,照着做了。
宋父颤抖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好一会,才把纸递给宋翊。
纸上画的像是地图,还有字做了标记。
宋翊看不懂。
宋父道:“上面画的是我们家老宅后边的花园,里面藏的有东西。”
宋翊听宋父说过,解放前,他们宋家的房产整整有四条街,铺子上百间,城东的那片老房子是他们家的老宅,老宅后边连着的公园,是他们家的后花园。
藏的有东西?什么东西?宋翊隐隐猜到什么,又不敢确定。
宋父又开始咳,这次甚至咳出了血。
宋翊含着眼泪替宋父擦拭。
宋父制止住他,“你先听我说,孩子,我画的图,可以说是一张藏宝图,里面是我们宋家几代人累积的心血,我现在想用那些东西,换你的前程,你把这张图交给你红姑姑,让她帮忙找个有能力的人,做交易。”
只要能让宋翊读书,让他平安长大,他愿意奉上宋家所剩的一切。
宋父也知道,这事风险很大。
不管是宋楚红还是宋翊,都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让他们用藏宝图去跟人做交易,无异于小儿怀璧于市,别人很可能直接吞了财宝,而不履行诺言。
而且,宋楚红也有可能不愿意掺和这事。
但宋父还是想试一试。
他到快死了才明白,什么钱财宝贝,都是身外虚物,宋家的传承也不靠这些。
最重要的,是人,是要让宋翊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
财物没了,只要人在,就总有再积累起来的一天。
宋父虽然经历过很多阴暗,但他仍觉得,这个世间并不全是坏人,万一找到个有良心的人,真的把宋翊好好保护着长大了呢?他就死也瞑目了。
宋翊满怀希望道:“那我们是不是能用这些财宝,让您进医院治病?”
宋父微笑着,没说话。
宋翊却像是找到了希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爸,您歇着,我去给您熬点粥,然后我再去找红姑姑。”
宋翊离开了屋子。
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到,再次回到床前时,看到的却是已经吊死在床头的父亲。
盛粥的破碗啪地摔在地下,米粥撒了一地。
宋翊终于忍不住,抱着父亲的尸身嚎啕痛哭起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刚从赵厂长的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蔡科长。
蔡科长眼睛一亮,拉着安婳到了走廊边上,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跟你谈的升副科的事?”
安婳惊讶一瞬,“哟,你消息可真灵通。”
蔡科长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一样,“这算得上啥灵通不灵通的,很多人都知道,你现在在赵厂长这里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把牛厂长整倒,赵厂长才成功平反回来,其中肖政的手笔占主要。
这些缘由别人不知道,蔡科长是隐隐知道点的。
安婳也笑,摆手道:“哪有哪有,刚才赵厂长还跟我提起你呢,说让我好好辅助你的工作,并向你学习。”
两人互吹了一会,才告别分开。
到了第二天,正式的任命下来,安婳又接受了一波恭喜。
马大姐看着安婳两眼放光,“我当初看你就觉得你不一般,果然啊,年纪轻轻都当上科长了。”
安婳忙纠正,“副的副的。”
马大姐恭维:“迟早转正。”
樊小科也过来,笑嘻嘻地开玩笑,“安姐,高升了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弟啊。”
安婳:“都成家立业了,还是这么嬉皮笑脸的。”
马大姐问:“对了小樊,听说你媳妇怀上了?恭喜恭喜啊。”
樊小科叹了口气,“怀上三个月了,我妈可算如意了,先前天天催,我跟冯琪每天下班都不敢回家。”
安婳也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樊小科突然转了话题,“安姐,听说冯琪的前夫就是你们营区的军官,你认识他吗?”
“我知道他,不过他早就被开除军籍回老家了。”安婳见樊小科的神情凝重,问:“该不会是冯琪的前夫找来了吧?”
樊小科挠了挠脑袋,纠结一番,决定跟安婳说实话,“是来找我了,说了很多......冯琪的坏话。”
安婳郑重道:“冯琪和她前夫的事情我了解一些,错处全在前夫,冯琪是受害者,这从她前夫被部队开除就可以看出来。”
樊小科忙道:“我是不信他说的那些话的,冯琪是我媳妇,我还能不了解她?那个男的瞧着不太正常,来跟我说冯琪的坏话,明显是想挑拨离间,我是担心,万一他见挑拨我不成,跑去找我妈说些有的没的,影响了我妈对冯琪的看法。”
安婳问:“这事冯琪知道吗?”
樊小科摇头,“她怀着孩子,我怕她生气,也不敢告诉她。”
安婳想了想,道:“冯琪的办法多,我觉得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看怎么解决掉她前夫。而且她内心强大,应该不会被这么点事给气到的。”
跟樊小科比起来,冯琪肯定更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樊小科听了安婳的话,点点头,“行,那我就告诉她。”
几人正聊着天,杨天骄过来找安婳。
“婳婳,我有点事想求你。”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杨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骄拉着安婳到了一个角落,问:“你接生的时候不是找的宋楚红宋大夫吗,那个时候她还被打倒了,你家肖政都能让她来给你接生,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请她帮我把把脉,我为什么一直怀不上。”
杨天骄自从生化了一次后,就一直没怀上,她都结婚四年了,年龄快三十了,不免着急。
宋楚红是县医院的产科大夫,但那只是西医的分类,她的祖辈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她打小跟着学,在治疗妇女病方面是很有名气的。
不过,宋楚红现在虽然已经回到了医院工作,但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没摘,她没有处方权和主刀手术的权利。
“......我跟寒松去找过宋大夫,她说医院不让她坐诊。”
安婳问:“私底下去找过她吗?”
杨天骄叹气道:“找过,她可能是害怕被举报,还是不敢给我看病。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跟她是不是有些交情,或许能帮忙说说?我一直在求医问药,都没效果,也是没法子了......”
杨天骄苦笑,“你不知道,我娘家嫂子见我生不出孩子,都起了把侄子过继给我的心思,我烦不胜烦。”
安婳安慰地拍了拍杨天骄的胳膊,“别担心,至少你怀过,说明你们的身体都没有根本性的问题......虽然我跟宋大夫也不是很熟,但可以尝试着去找她沟通一下,看是不是能够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瞧一瞧。”
杨天骄激动地拉住安婳,“那太好了......不管她答不答应,我都记你的情。”
安婳嗔道:“说这话就太生分了。”
杨天骄嘿嘿一笑。
安婳当天就去找宋楚红了。
她不知道宋楚红住哪,直接去的医院。
可惜宋楚红今天在休假,扑了个空。
安婳想了想,干脆从医院这里要来了宋楚红家的地址。
宋楚红住的是医院的职工家属院,三层楼的苏氏建筑,一个单元里有五间房,住着三、四家人,在这个年代是不错的住房条件。
不过宋楚红家只有一间房,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住,拥挤不堪。
宋楚红对安婳的到来十分意外。
“安同志,你......”
安婳笑道:“宋大夫,我能进去跟你谈一谈吗?”
宋楚红连忙请她进去,并打发三个孩子出去。
不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宋楚红和安婳,以及躺在床上的一个男人。
宋楚红道:“不好意思,我丈夫半身不遂,只能躺着,不过你要谈什么话尽管谈,当他不存在就行。”
安婳收住愕然,“他是运动以后才......”
宋楚红点头,“被打的。”
安婳沉默了一会,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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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红也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不敢给那位姓杨的同志瞧病,是怕被人抓住小辫子,但既然是你来找我,我就没这个顾虑了,我相信你不会让人抓住我的小辫子。”
安婳失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宋楚红也抿了抿嘴角。
接着,安婳跟她约定了瞧病的时间和地点。
“......地点就选在我家吧,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就行,当做是走亲访友。”
宋楚红同意了。
安婳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对宋楚红道:“宋大夫,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只要保持乐观的精神,没有什么苦难是克服不了的。”
宋楚红一愣,笑着点点头。
过了几天,宋楚红便按照说好的时间,来到了安婳的家,杨天骄已经在等着了。
安婳给她们准备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看诊,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出来了。
杨天骄对安婳道:“婳婳,你劝劝宋大夫吧,她不肯要诊费。”
杨天骄准备的诊费是五块钱和十斤粮票,远超医院大夫看诊的费用。
“我今天来,只当是帮朋友的忙,不用给诊费。”
安婳道:“宋大夫,你就收下吧,我猜她的毛病不是一次两次能治好的,或许要靠长期的调理,你如果不收诊费,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再请你来。”
杨天骄连忙附和,“就是啊。”
安婳:“再说了,你现在正处于困难的时候,收下这些钱和粮票,也能给孩子们稍微改善一下伙食,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宋楚红犹豫了。
最终,她还是收下了,不过没收钱,只收下了十斤粮票。
“现在没有地方卖中药,你要抓齐方子上的药,恐怕不容易。”宋楚红道。
“没关系,我爱人说他有法子。”杨天骄看着方子,心满意足。
很快,杨天骄就回自己家了。
宋楚红也告辞离开,安婳送她到大门口,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谁知,宋楚红都走出了十多米远,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安同志......”宋楚红望着安婳,神情复杂。
安婳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楚红为难极了。
她帮忙把宋翊父亲收尸后,宋翊就告诉了她藏宝图的事。
她只觉得,宋父太异想天开了。
真把藏宝图拿给别人,无非就是三个结果。
第一,别人把藏宝图上交,并且举报她和宋翊。
第二,别人把藏宝图私占,但不履行诺言,为了封口,甚至有可能害了她和宋翊。
第三,如宋父希望的那样,藏宝图可以换来宋翊生存和受教育的权利。
宋楚红打定了主意不掺和的,她怕惹祸上身,如果她出了事,她丈夫和孩子们该怎么活?她只能自私。
但是刚才,她忽然有了个念头。
宋楚红认认真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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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可以尝试着说一说,安婳就算不愿意,应该也不会举报她。——宋楚红有这样的直觉。
“安同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安婳诧异了一下,点头,请宋楚红进了书房,还给她倒了杯茶。
宋楚红浅啜了一口,娓娓道来。
“我们宋家,是从我太爷爷那辈开始发家的,在我爷爷那辈分成了两支,长子继承了家里的药房‘悦和堂’,次子习医,之后开了个医馆,行医问诊。
我爷爷是次子,他的哥哥,也就是我的伯祖父,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把‘悦和堂’经营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药房,有些成药都卖到了全国,我伯祖父也因此成了云县的豪绅。”
宋楚红看向安婳,“后来的事,你应该猜得到,‘悦和堂’公私合营了,这倒也没什么,我堂哥依然做着‘悦和堂’的股东,拿着分红,但是......前年......”
宋楚红忽然沉默下来。
安婳也没追问,静静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我堂哥这个人,行事豪爽大方,爱结交朋友,一般人都很喜欢他,但却容易招那种阴暗小人的妒忌,有人趁着这次的运动,陷害了他。
他的家被抄了,身体也被搞垮了,拖到了前几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吊死了。”
安婳听到这,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宋楚红苦笑,“我懂他,他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
“那天你在医院门口跟我打招呼,看到的小男孩,就是我堂哥的儿子,宋翊。”
安婳想起来了,她后来回家时还遇到过那个小男孩。
“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不是和你侄子有关?”安婳敏感地察觉到了。
宋楚红看向安婳,目光灼热。
安婳:“......到底什么事?”
宋楚红的话冲到嘴边好几次又咽回去了,最后,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说出口后,宋楚红就紧张地盯着安婳的表情。
安婳先是错愕,她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件事。
接着就思考起来,要不要答应宋楚红呢。
说实话,她对什么藏宝图的兴趣还真不大,毕竟安伯槐那一屋子价值连城的宝贝摆在那,她很难再对什么财宝起贪心。
看着宋楚红忐忑不安的脸,安婳陷入了纠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是我家小江寄回来的牛肉干,拿些过来给你们尝尝。”周梅花捧着一个纸包,走进了安婳家的大门。
安婳走出来,笑道:“小江又寄东西过来了。”
周梅花叹了口气,“可不嘛,这孩子光想着家里,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反正信里都是报喜不报忧。”
安婳道:“没事的,你常给他汇钱,物质上他肯定不缺什么,起码比别人强多了。”
周梅花又跟安婳唠叨了几句,便提道:“刚才来你家的人是谁啊,看着面生。”
周梅花说的宋楚红。
安婳轻描淡写道:“她是县医院的大夫,当初给我接生就是她,这么认识以后,就偶尔来往一下。”
周梅花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就不再关注了,过了会,告辞离开。
安婳打开周梅花给的纸包,招呼孩子们过来吃牛肉干。
“先尝尝看能不能咬动,咬不动不要硬咬,免得把牙弄坏了。”
风干的牛肉干,一条一条,硬邦邦的,安婳试了一下,她能咬得动。
冬冬拿着一根牛肉干,一点一点撕着咬,轻松拿捏。
团团尝试咬了一下,咬不动,还给妈妈。
圆圆咬得龇牙咧嘴,一副要跟牛肉干干到底的架势。
安婳忍不住笑,“你慢点,当心把牙崩坏了,学哥哥那样一点一点撕着吃。”
圆圆索性一只脚踩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抱着牛肉干,倾着身子,集中重心,狠狠使劲。
肖政刚回家,就看到自家闺女这副模样,嗬了一声,“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着炸药炸碉堡去呢。”
安婳连忙阻止,“别吃了,妈妈给你撕成小条小条的你再吃。”
安婳抢走了圆圆的牛肉干,撕成小条,装在盘子里,再端给团团圆圆。
肖政洗了手换了衣服,兴冲冲地走过来,见没人注意他们,一口亲在了安婳的脸上。
安婳嗔他一眼,“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肖政嘿嘿一笑,“没发生什么好事,就是觉得一回家就能看到媳妇孩子,很幸福。”
安婳犹豫着,想告诉肖政宋楚红说的那件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肖政见安婳欲言又止,问道。
正在这时,邱淑慎喊吃饭,安婳便道:“晚上再跟你说。”
肖政点点头。
饭桌上,邱淑慎突然提起,“婳婳,今天我去你爸爸那,听他说他要回省城学校一趟。”
安婳不觉得惊讶,安伯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提一次回省城,都被安婳给唬得不敢回。
但这回,安伯槐却是非回不可。
“你爸爸说了,是学校让他回去的,他当初到云县来,是申请的长期调研,但是介绍信早就到期了,得回去一趟。”
邱淑慎说出了缘由。
安婳想了会,道:“不回也行啊,不如让爸爸直接搬到我们这边来住,就没人查他的介绍信了。”
邱淑慎笑道:“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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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安慰道:“没事的媳妇,回去就回去吧,随着知青下乡,工厂的复工复产,学校的全面复课,整个社会已经稳定下来了。”
安婳也知道,没办法一直将安伯槐圈着。
她问:“爸什么时候再回云县?”
邱淑慎:“这个还不清楚,得看情况。”
安婳:“那您呢?您跟爸一块回去吗?”
邱淑慎摇头,“双胞胎还这么小,我怎么离得开?”
安婳放了心。
吃完晚饭天还没完全黑,许多人都到外边散步消食,安婳便让肖政把凉床搬到院子里,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纳凉,还点了一盘驱虫驱蚊的盘香。
几个孩子躺在凉床上,望着天空的月亮,都觉得这个感觉很新奇。
冬冬忽然指着天空,激动地道:“妈妈妈妈,伴月星出来了!”
邱淑慎坐在凉床边上,给几个孩子打着扇,闻言笑道:“伴月星还有两个名字,长庚星和启明星,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
圆圆欢呼着:“喔喔喔~最亮的星星!”
团团问:“为啥呀?”
冬冬也看向妈妈。
安婳擦了擦汗,孩子越长大问题越多,简直堪比十万个为什么,可她也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懂啊。
安婳只能尝试着解释,“伴月星啊,其实就是咱们太阳系八大行星中的金星,金星本身不发光的,是反射的太阳光,可能是它反射光的能力强,再加上距离咱们地球近,我们地球上的人观察到的金星就很亮了。”
“妈妈你说错了,应该是九大行星,有金星、木星、水星、土星、火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还有我们地球。”冬冬背着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知识。(冥王星在2006年被踢出行星行列,在此之前的确是九大行星)
安婳只以为自己记错了,表扬他,“我们冬冬真厉害,懂得真多!”
邱淑慎也夸他。
冬冬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并斜眼瞟了眼爸爸。
安婳拐了拐肖政的胳膊。
肖政轻咳一声,道:“不错,以后还要继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冬冬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我已经会做三年级的题了,妈妈,我能不能不读三年级,直接上四年级呀?”
肖政笑道:“你小子,还想跳级?”
冬冬:“不行吗?姥爷说我学的很扎实的,读三年级也是浪费时间。”
如果基础学得好,安婳倒是不反对跳级,但关键是,七七年才恢复高考,跳了级也没用啊。
学制是五二二,也就是小学读五年,初中高中读四年,按照正常的进度上学,冬冬高中毕业都才七六年,如果跳级提早毕业,也不能去考大学。
安婳道:“儿子啊,咱们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吧,年少的时候正是学知识的黄金年龄,如果你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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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想了想,点头,“也行吧,妈妈,我想多做一些数学题。”
安婳:“......好,我帮你找题集。”
冬冬甜甜地道:“谢谢妈妈。”
肖政小声问安婳:“他到底随谁?你也不是多爱学习的人啊。”
安婳掐了他一把,“你们老肖家出了个读书种子,你难道不高兴吗?”
肖政笑呵呵地抓住媳妇的手,捏了捏,“高兴,高兴着呢。”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很快就满天繁星了,几个孩子在那认认真真地数着,仿佛下定决心要数清楚到底有多少星星。
肖政捏着媳妇的手,渐渐来了感觉,看了看孩子们,“媳妇,让他们在外边玩,咱进去吧,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嘛。”
安婳心里也还记挂着,遂跟孩子们交待了几句,然后随肖政进屋了。
一关房门,肖政就从身后抱住了她,跟头狗熊一样在她脖子处拱来拱去。
安婳使劲推开他,“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立正站好,我要说正事!”
肖政往下按了按,暂时先忍住了。
安婳将宋楚红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觉得,这个忙能帮吗?”
安婳选择跟肖政商量,是因为她知道,她现如今的安稳生活全赖肖政的庇护。
肖政仔细问了问宋翊的情况,道:“你愿意帮就帮吧,这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安婳:“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肖政笑了笑,“他爸爸是资本家,可已经死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咱们出于人道的帮助,能惹什么麻烦?”
安婳放了心。
她答应了宋楚红要帮助宋翊,不过只是帮宋翊入学读书。
宋翊还小,离长大成人远着呢,安婳不想承担这么一份长远的责任。
也因此,她并没有接受那份藏宝图。
像肖政说的,她帮助宋翊入学,也只是行一点力所能及的善事。
“说完了?说完就干正事吧!”
肖政一把抱起媳妇。
孩子们在院子里纳凉,他也不敢闹出动静来,索性把人挂到他身上,摁在墙边,忙活了几回。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在宋楚红家见了宋翊一面。
跟上次在街上遇见他时比起来,这时候的宋翊,身上又多了几分沉郁,眉眼间没有对生活的渴望,更没有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
明明是孩子,却像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安婳看得一惊。
“宋翊,这是安阿姨,安阿姨心好,愿意帮你上学。”
宋翊仰起头,看到安婳的脸时一愣,他也认出了安婳。
“你叫宋翊是吧,你几岁了?”
“我......”宋翊回过神来,“我十岁......是虚岁,周岁八岁。”
宋楚红帮着解释,“孩子其实上过学的,刚上完一年级他爸爸就出事了......如今他爸爸去世,只剩他一个人,生活无着无落,更谈不上什么上学了。”
安婳问:“那他怎么生活?”
宋楚红道:“他爸爸以前的一个好友私底下介绍他糊火柴盒,一个月能挣上几块钱......”
可是糊火柴盒能挣几个钱?再说了,这个工作也不稳定,有时候会没有活干,没有活干的时候宋翊靠什么挣钱呢?宋楚红不知道
宋楚红心里很难受,如果她有能力,自然也想抚养宋翊。
安婳蹲下身,看着宋翊,他身上的衣服不止破烂,袖子和裤脚还都短了一截,明明只比冬冬小一岁,个头却矮了许多,整个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脸都有些脱相了。
安婳叹了口气,“宋翊,我并没有答应你姑姑所说的交易,不过你放心,我会资助你上学。”
宋翊已经听宋楚红说过了,居然会有人不要报酬就帮他?小小年纪便见惯了人心险恶的宋翊,本来是不信的。
见到安婳的这一刻,他的疑虑打消了。
这个阿姨先前就帮过他,是好人。
“阿姨,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宋翊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婳,说得很坚定。
安婳帮助宋翊不是为了求报答,但孩子有颗感恩的心,作为资助人,心里肯定是宽慰的。
“你要好好学习,克服生活中的一切困难,等待世界发生变化的那一天。”
宋翊能听懂安婳的话,郑重点头。
父亲怕他活不下去,所以才想用藏宝图跟人做交易,可是宋翊觉得,只要读书的问题解决了,生活的问题他能自己扛。
他可以糊火柴盒挣钱,如果还不够吃饭,他就去乡下挖田鼠,挖野菜,父亲以前说过,虫子也能吃的,还很营养呢
这一刻,宋翊陡然生出了一股劲,一股跟生活抗争的劲头!
宋楚红感激地对安婳道:“安同志,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宋家没齿难忘,以后你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安婳笑道:“那我可捡着便宜了,以后有什么大病小病的,都来找你宋大夫。”
宋楚红也笑,“如果是这个用法,我倒希望你永远用不上我。”
安婳没有在宋楚红家待太久的时间,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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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医院的职工家属院,就去了蔡科长家。
蔡科长的妈认识她,见她来了,热情地招待她坐,给她削苹果。
安婳忙道:“大妈,您别忙活了,我不吃。”
蔡大妈不听,依然削好了苹果,塞到她的手上,“快吃,这是红富士,甜着呢。”
安婳也不再客气,一边吃一边问蔡大妈,“蔡科长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蔡大妈:“哟,不巧了,他出去买东西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你坐一会,陪我说会话。”
两个人聊着聊着,蔡大妈就提起了耿盼巧家的何春华。
“耿彪不是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提醒一下他大姐,别让何春华跟那个二流子搅和在一起嘛,啧啧,没用,人家谈上朋友啦!”
安婳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何春华看着就不像个会听妈妈话的人。
不过她嘴上还是道:“年轻人没个长性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黄了呢。”
蔡大妈叹了一声,“盼巧都快被这个闺女气死了......你知道吗,那个二流子一开始说自己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这才把春华给哄住的。”
安婳愣了一下,“县革委会主任是我家老肖啊,虽然只是挂个名,但也没有第二个主任啊。”
县革委会找肖政挂名,也只是想拉拢部队当靠山,平时管事的是个姓秦的副主任。不过肖政想过问革委会的事还是可以过问的,也因此,县革委会没有闹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来,不像马厂长之前领导的食品厂革委会,闹得人人自危。
安婳想起肖芳芳好像说过,跟何春华的那个男同志好像姓秦。
想到这,她问:“是不是秦副主任的儿子?”
蔡大妈点头,“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安婳:“那不算说谎。”
蔡大妈摇头,“他可不是秦副主任的亲生儿子,是抱养来的,后来秦副主任有了自己的亲闺女,就没怎么管他,认不认他都还两说呢......不过春华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住了,像是铁了心要跟他好。”
那就没办法了,自己要作死,旁人拦是拦不住的。
安婳跟蔡大妈说了会话,蔡科长就回来了。
“哟,小安来了。”
蔡大妈道:“小安找你有事。”
蔡科长诧异道:“什么事啊?”
“听说你跟一小的校长私交很好,我想找你帮个忙。”安婳将宋翊的事情说了。
蔡科长还没说话,蔡大妈就已经在抹眼泪了,“这孩子咋这么可怜啊,儿子,你就帮了这个忙吧。”
蔡科长失笑,对安婳道:“瞧,我要是拒绝了你,我妈第一个不饶我......行,这不是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
这事确实不大,又没有谁规定,资本家的孩子不能读书。只不过很多人存在偏见,会故意为难你。
宋翊上学的难处,除了没钱之外,就是怕人刁难。
安婳笑道:“那就谢谢你了蔡科长,你的善举我会记在心上的。”
安婳一句话,蔡科长就说帮忙,自然是希望安婳记着这份人情的。
蔡科长笑呵呵的,“瞧你说的,多大点事啊,哈哈。”
安婳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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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成功入学了二年级。
安婳可以预料到宋翊在集体的生活不会一帆风顺,但她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可以帮助宋翊避免。
宋翊的身份在这个社会受歧视是必然的,任何的个人意志都不能改变什么。
除非她能时时刻刻看着宋翊,但这显然又很不现实。
因此,安婳没有让冬冬认识宋翊,她怕冬冬跟宋翊走得太近会惹麻烦,这也算是当妈妈的一种私心吧。
到了国庆的时候,突然听说,何春华要结婚了。
嫁的人就是那个秦小明。
耿盼巧意外地没有反对。
实际上,耿盼巧一开始反对得很激烈,但何春华一句话就把她给震住了。
何春华怀孕了。
耿盼巧愣愣地看着女儿好一会,才心死般地吐出一口气,“行,你嫁吧,你乐意你就嫁吧。”
都怀孕了,她还能说什么?
何春华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妈,你别看不起秦小明,他现在虽然没工作,但其实是很有抱负的一个人。”
耿盼巧冷笑,有个屁的抱负。
以秦小明的年纪,本应该下乡去的,他仗着秦副主任赖在城里,也没人查他,整天游手好闲,哄小姑娘,这叫有抱负?
听说秦副主任原本给他安排工作了的,他嫌是临时工不肯去,这叫有抱负?
不过耿盼巧已经不想跟何春华说什么了。
她该做的已经都做了,何春华执意要作死,耿盼巧也没办法。
“不用跟我说这些,你们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何春华皱眉,“光结婚的时候通知你一声就行?其他的你不管?我的嫁妆呢?我也不问你多要,把爸留下的钱给我就行。”
耿盼巧不料何春华胃口这么大,张口就是把她爸的钱全要过去。
何父留下的存款并不多,也就一千块出头。
耿盼巧原本就打算用何父留下的钱给何春华置办嫁妆,花上两百块置办东西,再给何春华三百块压箱底,这已经是顶丰厚的嫁妆了,就当尽最后一份当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