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笑够了,庞秀妮才对安泽解释了一番:“......放心吧,没事,已经解决了。而且你也别太责怪湉湉,是那个男孩嘴巴说话太难听了,小孩子心里敏感,难免因气愤而动手。”
安湉湉小心翼翼地看了爸爸一眼。
安泽心生愧疚,都是因为他的婚姻失败,才让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外界的异样目光和刻薄言语。
“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他揉了揉女儿的头,言语艰涩。
安湉湉眨了眨眼,道:“爸爸这又不关你的事,是陈二狗说我没妈。”
陈二狗就是被安湉湉打了的小男孩。
安泽心里更难受了。
女儿单纯善良,不怪他和她亲妈离婚,也在明明不喜欢的情况下接受了后妈的存在。
安泽本来还想教育女儿几句,无论如何,动手打人都是不可取的行为,可此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马上中午了,你们爷俩想吃啥,我去做。”
安泽问安湉湉:“你想吃什么?”
安湉湉看了庞秀妮一眼,她想吃糖醋肉,但不好意思说。
庞秀妮笑道:“吃糖醋肉怎么样?”
安湉湉嘴角咧开了,点了点头,“行叭。”
庞秀妮无声笑了笑,做饭去了。
安湉湉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不过相处久了之后发现,她也挺可爱的。
庞秀妮的心,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安湉湉对后妈,也没了之前的排斥。
后妈和继女之间,从此后倒是有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年底。
安婳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看到了“上山下乡”几个大字。
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提倡知识青年到农村去了,“上山下乡”几个字也常常见报,只不过下乡人数比较少,规模比较小。
然而如今,上山下乡成了最高指示,规定66、67、68的所有城镇毕业生都要到农村去。
由此,上山下乡便成了一场规模浩大的运动。
前两年闹闹腾腾的学生们,又热血沸腾地报名下乡了。
安婳正感叹着见证历史,就听到对门传来吵架的声音。
“我不准他去,我都打听了,草原上风沙大,条件十分地艰苦!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去受苦!”
“周梅花同志!我发现你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你从一个艰苦朴素的农村妇女变成了贪图享乐的小资阶级!你的思想严重滑坡!”
“随便你咋说,反正我就是不准。”
“这是孩子自己决定的,我这个当爸的替他骄傲,你这个当妈的也不要拖后腿。”
安婳看到石伟光沉着脸上班去了,才过去找周梅花。
周梅花在那淌眼泪,一见安婳就委屈地哭出了声,“我就没见过石伟光这样当爹的,一点不为孩子考虑!”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让你家小江去参军来着,怎么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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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递给周梅花一块帕子,周梅花接过,擦了擦眼泪。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爸让他去当海军,他也同意,可是这政策一出来他就变了主意,自己偷摸去学校报了名,要跟同学一起去草原上的建设兵团,他爸不说拦着,居然还鼓励支持他!”
周梅花气愤地朝地下呸了一声,“石伟光这个混蛋,从来不为孩子着想,我家老大不想参军,想考大学,当年愣是被他给逼着进了部队,害得老大因为记恨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后来他为了表自己的孝心,把老二扔回乡下伺候他爹娘,一去就是四年,如今又要把老二扔到边疆去呜呜呜呜.......我只要一想到小江天天吃风咽沙的我这心就揪着疼......”
说着,周梅花又哭了起来。
安婳拍拍她的背,“事情就成定局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石小江多半是被同学影响的吧,在那样一个人人都争着抢着报名去最艰苦的地方的环境下,心志不成熟的孩子很容易被感染影响的。
周梅花摇摇头,“小江说,申请已经交了,如果撤回的话,很容易被扣上思想不积极的帽子,石伟光也不帮忙......”
这时,石小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书包,像是从学校回来的。
他见了周梅花,脸上的表情很愧疚,“妈,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周梅花不怪石小江,只怪石伟光这个当爹的不拦着,所以面对石小江,她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笑道:“说啥胡话呢,当妈的替儿子操心不是应当的嘛,说啥对不起......”
“妈,你放心吧,我身体结实,能吃苦,去了边疆也能适应的。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到了后,给你邮草原上的特产。”
石小江说得认真,却更让周梅花心酸。
这个儿子最懂事,她却亏欠他最多。
“你......”周梅花哽咽着,“如果生活不习惯就给家来信......”
石小江:“我会写信的,你也别再为了我跟爸吵架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他的事。”
周梅花无声点头。
母子俩的一番对话,意味着周梅花已经接受了事实。
刚过了元旦,石小江和他的同学们就注销了城市户籍,然后坐上了去往边疆的火车。
月台上全是送行的家长。
火车渐渐远去,不少人都不由自主跟着跑了一会,直到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梅花一连几天都萎靡不振,安婳见状就安慰她,“等他去上一两年,你再想办法给他办参军嘛。”
周梅花眼睛一亮,“还能这样吗?他的户口都变了啊。”
安婳:“事在人为嘛,你主要的任务就是说服你家老石。”
周梅花哼了一声,“他越老越顽固,简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周梅花逮着机会,把石伟光狠狠抱怨了一通。
两人正说着话,肖芳芳来了,手里抱着孩子。
周梅花笑道:“芳芳来了,哟,你家这小平安长得够胖乎的,跟刚生下来那会完全不同,你养得好哇。”
肖芳芳抿嘴微笑。
周梅花猜出肖芳芳来找安婳可能有事要说,就告辞了。
肖芳芳确实有事。
耿彪的姐姐和外甥女来了,说是想请亲家吃个饭。
安婳自然是同意了。
正好,也可以看看耿彪的这个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吃饭?上哪吃?耿彪家?”肖政问。
“说是上饭店吃。”安婳道:“我已经答应了,就明天晚上,你应该能去吧?”
肖政点头,“能是能,但我觉着上饭店就没必要了吧,在家弄几个菜就行了。”
安婳道:“是人家请客,当然人家做主,咱们明天不空手去就行了。”
肖政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安婳准备了一提糖果点心,跟肖政一块往饭店去,没带孩子。
到了说好的国营饭店,刚下自行车,一个短头发的老太太就朝着他们迎来,满脸堆笑。
“这就是芳芳的娘家哥嫂吧?我是耿盼巧,耿彪的姐姐。”
耿盼巧人长得敦实,骨架大,苍老的脸仍能看出和耿彪有五分相像。
据说她比耿彪大十六岁,那么也才五十出头的年纪,按理说不至于老成这样。
安婳笑着道:“耿大姐你好,我叫安婳,是芳芳的三嫂,这是我爱人肖政,芳芳的三哥。”
“好好好,”耿盼巧热情地拉住了安婳的手,“你们一看就是文化人,大干部,难怪芳芳知书达礼的,原来是家里的人都这么好。”
耿盼巧恭维着,又把身后的一个姑娘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最小的一个女儿,叫春华,何春华,今年十八了。”
何春华小鼻子小眼,面貌普通,不过皮肤白皙,瞧着就亮眼了些。
耿盼巧让她叫人,她大喇喇地盯着安婳和肖政打量了几眼,矜持地笑了笑,又退回到耿盼巧身后去了。
耿盼巧冲安婳赔笑,“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亲家嫂子你别介意。”
谁知刚才还一脸清高的何春华,这时却出了声,“什么乡下丫头?我们明明是从大城市来的,云县才是乡下地方呢。”
耿盼巧的脸色变了变,呵斥了何春华几句,又尴尬地对着安婳道:“小孩子不懂事......”
安婳笑了笑,“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耿大姐收下。”说着,将手里的糖果点心递了过去。
耿盼巧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么客气干啥......”
惯例开始撕吧。
肖政没耐心,沉声道:“芳芳和耿彪是不是在里面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一番拉扯这才结束。
耿盼巧对肖政和安婳更殷勤了,还对着耿彪叹道:“你好福气啊,娶到芳芳这么好的媳妇,还有个出息的舅哥照顾你。”
耿彪憨憨一笑,“我是好福气。”
安婳询问耿盼巧道:“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云县啊,住处的问题解决了吗?”
“前天晚上到的,耿彪贴心,住处早就找好了,我们来了就有地儿住,哎唷,那间房子特别好,比我们之前住的大多了。”耿盼巧说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像是真的很满意耿彪的安排。
何春华冷不定道:“妈你说话能别这么夸张吗,我们之前住的可是爸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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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彪给她们找的不过是一间小平房,哪个好哪个差,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何春华的话没说完,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的。
一时间,耿彪都有些尴尬。
耿盼巧接二连三被女儿拆台,脸有些挂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发脾气。
“你这孩子,你爸单位那房子你还不知道,冬天冷夏天热,跟个铁皮炉子似的,跟平房可没法比。”
或许是为了不让女儿再胡说八道,耿盼巧转移了话题,“春华她爸是个好人,是厂里的货车司机,可惜去年出了意外,车毁人亡......我这命啊,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苦,嫁了三个丈夫,三个都死了......”
安婳趁机问道:“耿大姐,听说你之前本是嫁到邻省的,怎么去了西南那么远的地方呢?”
耿盼巧也有意说一说自己的经历,走了那么多年又突然回来,总该交代一下,让家里的人好接受她,她可是打算在云县养老归西的。
“还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嘛,又是打仗又是闹灾的,活不下去,只能往别处寻生计,我头一个男人家有亲戚在西南,就投亲去了,谁知道在那边落脚没两年,我头一个男人就得病死了。
带着三个孩子我活不下去啊,只好改嫁,嫁了个当地死了老婆的男人,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结果他又被抓了壮丁,我等了两年没等回来,估计也死了,就再次改嫁。”
耿盼巧说得渴了,喝了口水,继续道:“第三个男人就是春华她爸了,春华她爸是离过婚的,我嫁给他后,只生了春华,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好下去,谁知道......”
说着,耿盼巧还真有些伤心了。
她的命确实苦啊。
“唉,现在老了,我也没有改嫁的心思了,就寻思着落叶归根,回云县来,还能时常到爹娘的坟上去看看。”
安婳觉得,耿盼巧最后一段话可能不是实话。
这么多年没想过回来看看,第三任男人一死就回?
安婳问:“耿大姐,春华这个年纪,应该上完高中了吧?”
何春华骄傲得抬了抬下巴,“我是高中毕业生。”
肖政看不惯,居然在他媳妇面前炫耀?他媳妇还是大学毕业生呢。
耿盼巧道:“是啊,幸好我们回了云县,她舅舅帮着安排了个工作,不然我们留在西南的话,没人帮忙解决工作的问题,她可就得下乡去了。”
听到这,安婳大概明白了。
耿盼巧肯定是在西南过不下去了,才回云县来。
男人死了,没有收入来源,女儿又找不到工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问:“春华安排到哪工作了?”
耿盼巧答道:“她舅舅说,是街道印刷厂的临时工,明儿就能去报道了。”
谈到这,何春华又想开口,耿盼巧在桌子底下使劲捏了她一下,她才把话咽了回去。
耿盼巧面上笑眯眯的,冲着耿彪感激道:“我知道,现如今的工作可是难找得很,能把春华安置到街道印刷厂,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耿彪也察觉到了外甥女的不满意,但他没放在心上。他帮助姐姐和外甥女找房子,落户口,找工作,为的不过和耿盼巧之间的那点血缘关系。
他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就算以后到了地下见到爹娘,他也可以问心无愧。
至于耿盼巧和何春华领不领情,他无所谓。
如果领情,以后就当成亲戚走动。如果不领情,就减少来往。
所以耿彪也没搭理何春华,只对着耿盼巧道:“既然安顿下来了,你们就好好住着。”
耿盼巧不断点头,“是是是,我们能这么快安顿下来,多亏了你......对了,等哪天你有空了,还得领我到爹娘的坟上看看。”
耿彪:“这个没问题。”
耿盼巧叹了口气,“我生了春华后,其实有往家里寄过信的,可是没有收到回信,我就以为你们搬走了......”
耿彪问是哪一年,耿盼巧说了。
耿彪的神色落寞下去,“那会我在朝国战场上,爹娘也是在那一年里先后得病没了。”
“我十八岁就嫁人到别人家去了,但我始终忘不了在娘家当姑娘的日子,爹娘都疼我,你刚生下来时也可依恋我了,我到河边去洗衣服都得背着你......”
耿盼巧在耿家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女,日子是很滋润的,跟她后来颠沛流离的生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所以她时时怀念。
“当年娘不让我远嫁,是我非要嫁......”
一时间,气氛有些伤感。
安婳举起茶杯,笑道:“还好,你现在又回到了家乡,见到了亲人。耿大姐,我们祝你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耿盼巧连忙抹了一把脸,举起杯子,“借你吉言,借你吉言,没想到我老了老了,居然找到了娘家,娘家还有这么一门好亲家。”
肖政也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整场饭局总体还算和谐,不管耿盼巧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在尽力释放善意,拉近关系。
散场的时候,安婳将肖芳芳拉到一边,悄悄问:“耿大姐对你的态度如何?”
肖芳芳比划了一下,说很好。
安婳又道:“她要是找你的麻烦......包括那个何春华在内,你千万别自个悄摸受着,要告诉耿彪,他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我什么呢?”耿彪走过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你以后有姐姐撑腰了,会不会给我们芳芳气受。”安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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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能呢!”耿彪一脸认真,“芳芳是我媳妇,小平安是我女儿,我们三个是一家子,谁也不能给她们气受。”
耿彪听懂了安婳的话里有话,直接明了地表明了态度。
安婳笑着拐了拐肖芳芳的胳膊,“行,你们一家子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和老肖就先走了。”
接着,又跟耿盼巧道了别。
耿盼巧看着肖政和安婳离去的方向,轻叹了一句,“夫妻两个气质非凡,人也不错,争取以后跟他们常来常往......”
何春华嘁了一声,“妈,我就看不惯你这巴结人的样子。”
耿盼巧刚想说话,耿彪和肖芳芳就走过来了,耿盼巧连忙笑道:“彪子,你和芳芳先骑车子回吧,我领着春华慢慢溜达回去。”
何春华道:“舅,我不想走路,想坐你车后座。”
一辆自行车哪能坐那么多人,何春华坐车,肖芳芳就得走路,肖芳芳还抱着孩子呢。
耿盼巧一把将何春华拉到身后,对耿彪道:“别理她,你们走吧。”
耿彪也不客气,“行,那我们先走了。”
肖芳芳笑着冲耿盼巧点了点头。
“妈......”何春华扭着身子跺了跺脚,气道:“你今天怎么总是凶我!爸死了之后你都不疼......”
话还没说完,耿盼巧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来之前我就警告过你,把你以前的脾气收一收,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可是回来后的事情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说舅舅很厉害,一定可以给我安排工作,可街道印刷厂的临时工叫什么工作?他不是国营大厂的干部吗,为啥不把我安排进他的厂子里去?他就是没把我这个外甥女放在心上,还有那个房子,又小又破,让人怎么住嘛!”
何春华委屈得很。
耿盼巧丝毫没因为女儿的诉苦而动容,她冷冷道:“记住,这个世上没有人天生就该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包括父母在内,你要是再耍你这套大小姐脾气,就回西南去吧。”
何春华梗着脖子不服气,“回就回。”
耿盼巧呵呵两声,“行啊,明天就去买票吧,回去当盲流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何春华低吼:“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让那几个乡下人把爸的房子抢了!”
何春华说的“那几个”,指的是她爸跟前妻生的三个儿子。
男人死了后,耿盼巧跟三个继子展开了一场争遗产的大战,最后耿盼巧把抚恤金和男人生前的存款都拿到了手,房子和家当则被继子们抢去了。
继子们惦记着钱,恨死了耿盼巧,耿盼巧怕以后的日子过不安生,起了跑路的念头。
这才是耿盼巧领着何春华回云县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耿盼巧长叹一声,“行了行了,来都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你那个工作先干着,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何春华哼了一声,“我先说好了,条件不好的我不嫁。”
耿盼巧没搭理。
她是当妈的,又不是能许愿的神仙,还能啥都按何春华的意思来?
更何况,按何春华的标准,怕是永远找不到好人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年过年,安泽带着安湉湉和庞秀妮回来了。
安湉湉除了胖了点、高了点,其余没什么变化。
庞秀妮跟上次见面比起来,变化倒是挺明显的,没那么局促了,言谈间自信大方了很多。
邱淑慎私底下拉着安湉湉问了很多问题,安湉湉一一作答。
邱淑慎最后问:“湉湉,你喜欢跟爸爸和小庞阿姨一起住吗?”
安湉湉:“还行。”
邱淑慎嗔道:“什么叫还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奶奶,我知道你想问啥,你是想问她对我好不好,”安湉湉人小鬼大,“我觉得她不是个坏后妈。”
邱淑慎失笑,“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
“她不打我,不骂我,给我做饭吃,教我写作业。”顿了顿,安湉湉又道:“我妈以前还总骂我呢。”
安湉湉很久没提过自己的亲妈了,邱淑慎还以为她已经忘了。
不过看安湉湉的反应,跟庞秀妮应该是相处得还不错。
邱淑慎放了心,对庞秀妮也和蔼了很多。
庞秀妮这回过来,给安家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给邱淑慎和安伯槐的是毛背心,给安婳的是一条围巾。
毛背心和围巾都是她自己亲手织的,只有给肖政的两双袜子是商店买的。
庞秀妮的礼数到位,对安湉湉尽心,把安泽也照顾得很好,安婳和邱淑慎一样,也开始慢慢接受她成为一家人。
“嫂子,这件军大衣是新的,我看你这次回来就穿了件短袄,还是穿军大衣吧,更暖和。”
庞秀妮受宠若惊,“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冷。”
安婳劝:“穿上吧,万一冻感冒了还得吃药,大过年的多不好。”
推辞了两下,庞秀妮便也不再客气,她确实正后悔出门的时候穿少了呢。
安泽并没注意到庞秀妮和安家人之间的微妙变化,他正张罗着要带孩子们出去玩。
冬冬,双胞胎,加上湉湉,一群孩子围在安泽的身边。
安泽文质彬彬的,又懂得多,冬冬和双胞胎都很喜欢舅舅,湉湉就更不用说了,第一喜欢的是爷爷,爸爸和奶奶并列第二喜欢。
安泽领着一群孩子在家属院周围溜达,虽然天气很冷,冬天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但安泽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他平时忙工作,难得放松一下。
“舅舅,为什么到了冬天树叶子就要掉光,是怕被冻掉的吗?”冬冬问。
“呃......”安泽道:“天气冷肯定是主要原因,但不是冻掉的,应该树木为了降低能量消耗的一种适应性反应,你想啊,冬天的太阳是不是没有夏天多?那么树叶的光合作用效率也就低了.......你知道什么是光合作用吗?”
冬冬点头。
安泽惊讶,“真的假的,你才读二年级吧?”
冬冬:“听妈妈讲过,但不是很能理解。”
安泽:“不理解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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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和圆圆跟在旁边,也都严肃着一张小脸,听得很认真。
安泽笑着逗她们,“你们听得懂舅舅在说什么吗?”
圆圆摇头,“舅舅好看!”所以她才认真听舅舅讲话。
安泽笑着扶了扶眼镜,“谢谢圆圆小朋友的夸奖。”
团团忽然道:“姥爷的头发掉光了,为什么?”
安泽一愣。
团团又道:“跟树叶子掉光,一样吗?”
安泽哈哈大笑。
安湉湉听见,纠正团团,“爷爷的头发没掉光,只掉了一半。”
安伯槐的发际线比较靠后,像安湉湉这些小孩,只有从后面看才能看到头发。
团团望着舅舅,还等着舅舅回答。
安泽笑够了,才道:“你姥爷的头发跟树叶子不一样,是基因问题,我记得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秃头了,他还说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秃头的时间更早。”
冬冬问:“基因是不是会遗传?就像我爸爸吃辣会长红疹子,我吃辣也长红疹子,妈妈说我遗传了爸爸的基因。”
安泽点头,“没错,有些基因是会遗传的。”
团团:“那舅舅也会掉头发吗?”
安泽笑不出来了。
冬冬:“舅舅的头发很多,妈妈的头发也很多,跟姥爷不一样的。”
团团:“难说。”
安泽:“......”
两岁多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思考逻辑和表达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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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倒是还精神着,又跑到院子里去玩。
安婳将圆圆从安泽的背上抱下来,想放到床上去,她却不干,“妈妈抱......”
安婳笑了笑,抱起了女儿,摇晃着。
可是没一会她胳膊就酸了。
安婳把女儿给肖政送过去,“让爸爸抱一会。”
圆圆立马扭得像条刚上岸的鱼,“不要不要不要!”
肖政心塞了,“为啥不要爸爸抱?爸爸抱得比妈妈稳当多了。”
“爸爸臭臭。”说完,圆圆把头扭向妈妈这边,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肖政一噎,无语。
安婳幸灾乐祸,“让你偷偷抽烟,被女儿嫌弃了吧。”
肖政无辜极了,“我现在一天就抽一根,买一包烟半个月都抽不完,谁能做到我这份上啊?这都被她嫌弃......”
实话实说,肖政身上的烟味确实很淡,不过双胞胎对气味格外敏感,所以总是不愿意亲近爸爸。
安泽笑着对圆圆张开手臂,“来,舅舅抱。”
圆圆欣然同意。
肖政惊,“她怎么嫌弃我,不嫌弃你?”
安泽笑得得意,“我身上香。”
肖政:“......”
一大老爷们身上香喷喷的,有啥可自豪的?
完了又受伤地看着圆圆,这还是他闺女嘛?
安泽看了肖政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皮盒子,“给你擦擦,你也就变香了。”
肖政更震惊了,“你居然随身带着雪花膏??”
安泽的表情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冬天的气候干燥,手容易皴裂,随时抹点雪花膏,可以起一个滋润的作用,这完全是为了手部健康着想。”
肖政不屑地嗤了声,“娘们兮兮的,矫情。”
安婳看向肖政,“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娘们啊?”
安泽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火上添油:“没错,你瞧不起我抹雪花膏就算了,但不应该把自己瞧不起的行为跟妇女同志挂钩,你这是对包括我妹妹在内的广大女同胞的一种侮辱啊。”
肖政:“......哼,说不过你们文化人。”
安泽:“说不过就说不过,为什么要用贬低的语气给我们打上文化人的标签?文化人招你惹你了?”
肖政:“......媳妇,你看你哥!”
安婳忍着笑,刚想说什么,安泽就表情怪异道:“怎么感觉背上有点痒,好像有虫子在爬。”
安泽放下圆圆,把手绕到背后去想挠一挠,可是痒痒的部位来回窜动,好像真的是一条虫子。
安泽大惊失色,“该不会是有蜈蚣钻进我衣服里了吧!”
安婳突然指着安泽的脖子尖叫起来,“蛇!”
安婳和安泽都是很怕蛇的人,安婳喊完就躲到了肖政的身后,安泽却是被妹妹的一声尖叫给定住了,一动不敢动,哆哆嗦嗦道:“怎怎怎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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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搂着媳妇,看着脸都发白的大舅子,有些幸灾乐祸,“刚才不是挺能说嘛,一条蛇就吓尿裤子了?唉,你们这些文化人啊......”
安婳推了他一把,“话真多!赶紧去帮我哥啊。”
肖政这才慢悠悠走过去,捏起在安泽脖子上缓慢移动的小蛇,大约二十厘米,细细的一条,在肖政手里挣扎着,还想缠住他的手。
于是肖政一个用力,不知道捏了哪个部位,小蛇慢慢就不动弹了。
小蛇虽然是常见的菜花蛇,没毒,但还是有咬人的可能,对于这种有一定危险性的小动物,肖政的第一反应就是弄死。
“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蛇?还在你身上。”肖政问安泽。
安泽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他也不知道啊!
“我的小蛇!”圆圆仰着脖子看爸爸,神情焦急,“爸爸,小蛇,我的小蛇......”
小蛇明明已经活了,为什么又不动了?不过圆圆还没办法把这个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
安泽问:“什么你的小蛇?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冬冬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舅舅的问话,帮忙解答:“圆圆妹妹捡了一条冻僵的小蛇,说要带回来救活养着呢。”
安泽恍然大悟,“所以,她就放到我衣服里捂着?”
真是他的好外甥女啊!
冬冬看到爸爸手里的蛇,惊喜道:“小蛇不僵了,是已经活了吗?”
......是已经死了。
肖政艰难地看向圆圆。
圆圆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闭眼仰头,小嘴往下一耷拉,接着一张,“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这套哭的动作安婳很熟悉,早在圆圆闭眼睛的那一刻就把心提了起来。
果然
“完了,你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小蛇给弄死了,这下完了......”安婳走过去将女儿抱了起来,对肖政使眼色,“快给她道歉啊。”
肖政连忙道:“圆圆,爸爸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啊。”
说话的时候,肖政还捏着小蛇的尸体,软塌塌的尸体就这么晃啊晃,圆圆哭得更伤心了。
安婳:“快把你手上的东西处理了!”
肖政慌忙哦了一声,走到外面去,不知道把蛇扔哪里了,再进来时手上已经没有了。
但是圆圆还在哭。
她的肺活量足,动静大得把书房里的安伯槐和刚串门回来的邱淑慎,以及在厨房忙活的彩燕和庞秀妮,都引了过来。
一家子都哄着圆圆。
冬冬提了个建议,“要不再找一条小蛇给圆圆,让她养着?”
圆圆听了,果然停止了哭泣,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哥哥。
看样子是很渴望的。
安婳第一个反对,先不说这大冬天的根本没那么多冻僵的小蛇让他们找,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可能让女儿在家养蛇呢?
安伯槐思索了一会,抱起了圆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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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忙道:“爸,您不会真带她去找蛇吧?”
安伯槐摆摆手,没说什么,爷孙俩就这么出去了。
再过了会回来时,圆圆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手里多了一只嫩黄嫩黄的小鸭子。
“哪来的鸭子啊?”安婳问。
“早上我出去溜达的时候,就看到家属院门口有人卖小鸭子,估计没什么人买吧,现在还在那卖呢。”安伯槐捻着胡须笑看着圆圆,“你瞧,被鸭子转移了注意力,她就不会再念叨着小蛇了。”
圆圆小心翼翼地把鸭子放到地下,跟其他几个孩子蹲在那里围成一个圈,好奇地看着中间蹒跚走路的小鸭子。
安婳发愁,“这么说,她要养着这只小鸭子了?”
肖政擦了把汗,身上的压力终于消失,“养就养呗,反正院子那么大,养只鸭子小意思。”
可是鸭子跟鸡一样,要拉很多粑粑。
安婳就是因为不想处理粑粑,才不养鸡。
不过,看着兴奋的几个孩子,特别是圆圆,她现在可不敢说反对养鸭子的话。
“圆圆,我们应该给小鸭子取个名字。”安湉湉道。
“取什么名字?”圆圆的小手支着肉肉的下巴,思考着。
“就叫‘圆圆’。”安湉湉提议。
圆圆摇头,看了看哥哥,“叫‘哥哥’。”
冬冬不同意,并一本正经地说了个谐音梗,“哪有给小鸭子取名叫‘哥哥’的,又不是小鸡。”
安湉湉听懂了,哈哈笑道:“那叫‘嘎嘎’好了。”
谁知圆圆很喜欢这个名字,拍着手就喊开了,“嘎嘎嘎嘎嘎嘎......”
安湉湉见状,兴致勃勃地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嘎嘎”声。
不知道还以为到了鸭圈。
安婳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对未来表示担忧。
肖政安慰她:“没事,小鸭子小鸡这些家禽,很容易养不活的。”
安婳拉了拉他的袖子,“心里想想就行了,别说出来。”
然而,肖政和安婳的恶毒愿望并没有实现。
转眼间,小鸭子就健健康康地长到了半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嘎嘎嘎嘎嘎嘎......”
空气里回荡着的稚嫩童声,让家属院里的人都乐了。
“这准是肖师长家的孩子在找鸭子。”
话音落下,扎着两根冲天辫的小姑娘就跑了过来,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圆嘟嘟的脸蛋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有人问:“这是双胞胎里的姐姐还是妹妹?”
了解的人答道:“应该是妹妹小圆子吧,姐姐比较文静,不大爱出来。”
“肖师长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女儿还是双胞胎,啧啧,一般人哪有这命啊。”
“小李媳妇不是怀上了嘛,那天专门跑到师长家去,请双胞胎摸了下她的肚子,咱们等着看她能不能也生下对双胞胎来......”
这时,圆圆的“嘎嘎”声停了下来。
大人们笑道:“圆,找着小鸭子了?”
圆圆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颗蛋,鸭子一扭一扭地跟在她身后。
“找到啦,看,这是嘎嘎生的蛋。”
圆圆同众人炫耀着手里的蛋。
大人们夸道:
“圆圆养的鸭子真厉害,下的蛋真大!”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们圆圆是谁,养鸭子的小能手呀!”
大家奉承圆圆,更多的是在逗小孩玩,圆圆的小胸脯却在一声声的夸奖中越抬越高,领着鸭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好像那两根冲天辫都更支棱了。
走到家门口,刚好遇到石小军从大门出来。
石小军眼睛一亮,“嘎嘎又下蛋了?”
圆圆噔噔蹬跑过来,主动把蛋交给石小军,“给你,要收好了哦。”
嘎嘎也嘎了一声,似是在附和着圆圆的话。
石小军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从前几天开始,石小军就忽悠着圆圆把鸭子下的鸭蛋都送来给他,说是帮忙保管,其实他是想攒起来卖钱,因为他看中了商店里的一个日记本,想买来给清音当礼物。
可此刻,石小军有些后悔了,万一以后圆圆知道他把蛋都卖了,会不会哭啊?
圆圆哭了的话,肖叔会不会揍他啊?
肖叔那么大块头,揍人肯定疼!
圆圆睁着大眼睛望着石小军,认真道:“小军哥哥,你要把嘎嘎的孩子保护好哦,别摔坏了。”
鸭子:“嘎。”
石小军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自我谴责,他真不是人啊,他怎么能为了自己,而把嘎嘎的孩子卖了呢!怎么能辜负圆圆和嘎嘎对他的信任呢!
当然了,他最怕的还是肖叔的拳头。
石小军决定放弃这个搞钱办法。
跟圆圆保证会把鸭蛋保护好后,石小军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屋。
不能卖鸭蛋,还能卖什么呢?
他在家里转悠了起来。
老爸的收音机?
不行不行,老爸会揍他。
厨房里的鸡蛋?
不行不行,老妈会揍他。
把自行车砸成废铁卖了?
不行不行,老爸老妈会混合双打。
石小军转悠着转悠着,就到了姐姐石小珊的屋子。
屋门敞开着,石小珊仰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脸上盖着一本书,应该是看书看睡着的。
石小军的目光,落在了石小珊垂在椅背后的辫子上
不行不行,石小珊也会揍他的!
石小军转身想离开,却又停住了脚步。
要不,就让石小珊揍一顿?
反正他扛得住石小珊的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圆圆捧回来了一只蛋,让安婳给她放起来。
“妈妈,这是嘎嘎的孩子,要放好。”
安婳接过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团团就道:“这不是嘎嘎的孩子,这是蛋。”
“蛋就是嘎嘎的孩子!”圆圆固执己见。
安婳笑了笑,指着鸭蛋问圆圆:“既然是嘎嘎的孩子,那你看它跟嘎嘎长得像吗?它有像嘎嘎那样的翅膀吗?有扁扁的嘴巴吗?”
圆圆一顿,摇了摇头。
“就是说啊,你是妈妈的孩子,就跟妈妈一样长了眼睛嘴巴耳朵,这个蛋跟嘎嘎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所以它不是嘎嘎的孩子,明白了吗?”
圆圆眨了眨眼,懵懂地点点头。
安婳笑着把鸭蛋放进了厨房。
如果任由小家伙把鸭蛋收藏起来,迟早会坏掉,属于是浪费食物。
得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才行。
“好像是小军哥又挨揍啦,我出去看看。”冬冬忽然往外跑去。
安婳跟了出去,对门果真传出了石小军的鬼哭狼嚎。
接着是石小珊的声音,“石小军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剪我头发,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石小军看到出现在家门口的安婳,跟看到救星一样,“姨,救命啊!”还要往安婳身后躲。
安婳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安姨,这臭小子趁我睡着剪我头发!”石小珊眼睛都快喷火,看样子气得不轻。
“不是没剪成嘛......”石小军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音不敢说大了。
“那是因为我及时醒过来了!”石小珊说着,又追着石小军打了起来,石小军躲,两个孩子就这么在安婳的身边绕起了圈。
安婳头都晕了,连忙制止住他们,问石小军:“你为什么要剪姐姐的头发?”
石小军嘟嘟囔囔地说出了原因。
石小珊听了,气炸了,“你咋不剪你自己的头发去卖钱呢?!”
石小军:“这不是......我头发太短了嘛......”
安婳也是一阵无语,这什么熊孩子啊。
冬冬忽然道:“小军哥哥你这样不对。”
安婳来了兴趣,问冬冬:“你觉得小军哥哥哪里不对呢?”
冬冬一脸认真道:“小军哥哥想送好朋友礼物,应该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或者攒钱,不应该把主意打到别人的身上,头发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很宝贵的,小军哥哥忽略了小珊姐姐的感受。”
石小珊鼻子一酸,瞪了亲弟弟一眼,“你连冬冬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安婳也忍不住道:“是啊小军,你对清音好当然是没错,但这个好不能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你的亲姐姐......难道在你心中,你的家人就不重要吗?”
石小军连忙摇头,“不是,没有,我家人当然重要了!”
接着,石小军有些发愣。
他光知道剪了头发石小珊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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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听了冬冬和安姨的话,他才有些明白,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伤害另一个人,这是一种自私自利的行为。
石小军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总是惹是生非,惹周梅花同志生气,特别是那次偷偷跑去看清音的事情,他知道,周梅花同志打完他后还偷偷哭过。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石小军想的是什么呢?想的只有他自己,想的只有能不能把事情做成,不会考虑他的行为会让家人生气、担忧
瞬间,石小军觉得周梅花同志平常骂他的话一点没错,他就是个完犊子玩意。
石小军走到石小珊的面前,中气十足地吼道:“姐,对不起,请你尽情地打我吧!”
石小珊:“......你抽啥疯呢?”
石小军:“我没抽疯,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在诚恳地跟你认错呢,你打我吧,我不跑不躲也不还手。”
石小珊观察了一下,发现弟弟并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是真的在认错,心里的不舒坦一下就消散掉了。
她冷哼一声,扔掉手里的扫把,“稀得打你啊?我还手疼呢。”
石小军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手疼啊,我给你捏捏......”
石小珊跟见了鬼似的,连忙跑开了。
接下来,同样被石小军吓到的,还有周梅花。
她一回家就看到石小军在做饭。
石小军哪进过厨房啊,土豆丝切成了土豆块,想和面蒸馒头,也把面兑成了面浆。
“哎唷你这混蛋玩意,粮食是这么给你糟蹋的吗?”周梅花以为他又在搞破坏。
“妈,我这是在孝敬你呢!你看外头的院子多干净,也是我扫的。”石小军一本正经的,“我觉得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让你操了很多心,以后我会改的。”
周梅花怔住。
直到石小珊走过来跟周梅花嘀咕几句,周梅花才明白过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才不信这小混蛋一下就懂事了呢。
不过很快,周梅花就发现,石小军是真的跟以前不同了。
他开始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每天帮忙喂鸡、扫地,学习也认真起来了!
对,他还留起了长发,说是要靠自己攒钱给清音买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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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圆圆抱着鸭子去迎接爸爸。
肖政乐道:“我闺女劲儿真大,这鸭子得有四五斤了吧,都能抱得动。”
圆圆听到爸爸的话,憋着劲儿又把鸭子举高了些。
肖政见女儿这么可爱,蹲下身,贴着她的脸蛋,怜爱地蹭了蹭。
“洗手吃饭。”安婳喊道。
肖政洗完手过来,看到团团正往椅子上爬,便抱了她一把。
团团平静地道谢,“谢谢爸爸。”
肖政想像刚才对待圆圆那样,也蹭蹭大闺女,谁知大闺女用小手推开了他,“嫑。”
肖政却还是硬凑了过去,来了一出霸道爸爸强制爱。
团团倒也没哭没闹,淡定地挠了挠被胡茬扎得发痒的脸蛋。
饭桌上,肖政重新提起了石小军,“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安婳笑,跟肖政说了说石小军留长发的原因。
肖政:“......”
邱淑慎道:“那孩子已经上初中了吧?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是挺疯狂的。”
安婳:“他可是从几年前就开始疯狂了。”
邱淑慎:“那个叫清音的女孩子呢?对石小军如和?如果两人是两情相悦的话,倒也能成就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安婳摇了摇头,“不清楚。清音比他大两岁,虽说两人也不算小孩子了,但毕竟心智都还没成熟,我看呐,以后怎么样还很难说。”
肖政有些出神。
安婳喊了他一声,“想什么呢?吃饭啊。”
肖政抓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却还是心不在焉。
安婳调侃道:“难不成你也有个青梅竹马,搁这怀念她呢?”
肖政看向安婳。
安婳眼睛一眯,“我不会猜准了吧?那年跟你回老家的时候,你可是跟我交待过你没有青梅竹马的,骗我呢?”
肖政的笑嘻嘻的,“越来越凶巴巴了。”
安婳放下筷子,大拇指和食指呈钳状。
肖政见了,立马正经起来,“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青梅竹马!我刚才是在想,如果我也在石小军这个年纪认识你,怕是也得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留长头发算什么?家里房子都能拆了给你。”
安婳噗嗤笑出来,嗔了他一眼,“傻不傻呀,拆了的房子还能要?”
邱淑慎吃着饭,就猝不及防被女儿女婿酸了一回,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女儿女婿这里是饭桌,不是他们的卧室。
冬冬拆他爸的台,“爸爸,你老家的房子是破旧的土坯房,妈妈不会要的。”
肖政被儿子扎了心,“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姥爷教的,忘了?”
冬冬低下头继续啃馒头。
安婳见男人不服气,小声安慰他,“房子破不破不重要,难得的是你的心意。”
肖政来了劲,眼睛亮晶晶地问安婳,“那如果我只有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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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无语,先不说愿不愿意嫁的话,如果肖政只是个一辈子蜷缩在乡下的穷小子,都不可能跟她认识的好吧,这种假设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安婳嘴上还是哄道:“当然愿意了,我看重的主要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反正说好听的又不花钱。
肖政却是瞬间就美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如果不是在饭桌上,他肯定要把媳妇抱起来狠狠地亲上几口。
压抑住兴奋激动的心,肖政说道:“媳妇,咱家的一切都你做主,我啥都听你的。”
此时的肖政,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给他媳妇,说的话自然也是发自肺腑的。
邱淑慎掀起眼皮瞅了一眼,又默默地垂下去。
王彩燕也在暗暗咂舌,原来男人这么好忽悠!她后娘是不是也是这么把她爹哄住的?难怪她爹啥事都听后娘的!
“真的都听我的?”安婳问他。
“当然!”
“那你吃馒头的时候不要再吧唧嘴了。”
其实肖政现在已经改了非常多了,平时吃饭基本上不吧唧嘴,只有在吃馒头的时候会忍不住吧唧,也不知道为什么。
安婳指着王彩燕道:“人家彩燕到家里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习惯都改掉了,我这都说你多少年了,你还是那个毛病。”
肖政丝毫不觉得被媳妇当众教训有什么丢脸的,连忙保证:“我不吧唧了......实在不行,我以后不吃馒头,改吃大米,大米比馒头还更好吃呢。”说完,冲安婳讨好地笑了笑。
安婳温柔地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三叔三婶。”随着声音响起,肖小翠很快就进到屋里来了。
肖政看向她,“你来干什么?有事啊?”
安婳问:“吃饭了没?”
王彩燕起身,随时等着安婳发话,好去厨房给肖小翠添碗筷。
肖小翠嘿嘿一笑,“我吃过了,我来是想跟三叔三婶说个好消息,我怀上了。”
邱淑慎笑道:“哟,这可是好事啊,多长时间了?”
肖小翠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莫名的比从前多了一丝温柔,“还不到俩月呢,这孩子可折腾人了,我吃啥都吐。”
邱淑慎道:“跟你婶子怀双胞胎的时候倒挺像,那你平时注意点,想吃啥就买来吃,别亏着自己。”
肖小翠连连点头,“我肯定不亏着自己,我现在就喜欢吃酸的,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估计我怀的是儿子。”
肖小翠没说了几句话就要走,“我还要去姑姑那呢,得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肖政皱眉,“你去烦你姑干啥?你怀孕了跟她有啥关系,用不着专门通知。”
肖小翠咋没个眉眼高低呢,耿彪多不待见她啊,还总往上凑。
肖小翠站在那,听了三叔的话后,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出门就朝着肖芳芳家去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乡下她总想着跟肖芳芳攀比,结了婚进了城之后就没那种感觉了。
而且肖小翠现在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三叔和姑姑,自然而然就想着要亲近。
还有肖芳芳难产那件事,肖小翠的愧疚是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除的,她对肖芳芳的情感也就更复杂些。
这些因素叠加,导致肖小翠明知道别人并不想跟她亲近,她也厚着脸皮往上凑。
她是希望,时间长了,就能和姑姑姑父、三叔三婶两家人处成正常的亲戚了。
肖小翠去到了肖芳芳家,远远地,就看到一岁多的小平安坐在门槛上,一个大姑娘蹲在她的面前,拿着糖哄她,“来,学一声狗叫,姐姐就给你一颗糖吃。”
肖小翠认识那姑娘,姑父的外甥女,何春华。
小平安平时的零嘴儿可丰富呢,压根不缺糖吃,听了何春华的话,她摇摇头。
何春华撇撇嘴,“人不大,眼光倒挺高,那给你两颗,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小翠皱皱眉,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将小平安抱了起来,斜睨着何春华道:“哟,我们小平安是人,可学不来你的狗叫。”
何春华直起身,气急败坏,“你骂谁狗叫呢?”
肖小翠翻了个白眼,“谁搭茬骂谁呗。”
小平安搂着肖小翠的脖子,甜甜地喊了声,“小翠姐姐。”
和耿彪相反,小平安还是很喜欢这个时常给她塞零嘴儿的表姐的。
肖小翠笑着跟小平安顶了下脑袋,抱着小平安进去了。
肖芳芳在院子里搓洗衣服,耿彪在一旁修板凳。
“姑姑,姑父,你们俩倒好,让外人在你们的眼面前拿小平安取乐。”肖小翠的语气颇埋怨。
耿彪都懵了一下,“谁拿小平安取乐了?”
“何春华啊,她让小平安学狗叫!”
跟着进来的何春华,没想到肖小翠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连忙替自己辩解,“这不是逗小孩玩嘛,很正常,哪里就是取乐了?”
肖小翠冷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扔给何春华,“来,你学声狗叫,这颗糖给你吃。”
何春华气得脸都红了,“你太过分了!”
肖小翠:“哟哟哟,不过是逗你玩,你气什么呀?”
何春华哪吵得过肖小翠啊,喊了声舅舅,想让耿彪给她做主,扭头碰上的却是耿彪锐利的眼睛。
何春华心里打了个突,垂下了头。
耿彪和肖芳芳在院子里,正对着大门口,何春华来了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在门口和小平安玩。
他们只看到何春华在逗小平安,并没有听到她具体说了什么。
肖芳芳过去,从肖小翠手里接过小平安,警惕地看向何春华。
耿彪沉声道:“不会带孩子就别带,离我家小平安远点。”
这话耿彪已经说得很克制了,但何春华还是觉得难堪极了。
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何春华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硬生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肖芳芳也没管何春华,搬了凳子给肖小翠坐。
肖小翠得意地瞟了眼何春华,她有凳子坐,何春华没有!说明什么啊,说明她在姑姑姑父这里比何春华讨喜!
其实肖芳芳也不是多喜欢肖小翠,只是架不住肖小翠太上赶着。
两人是打小不对付,但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加之有血缘在,从前的不愉快在肖芳芳这里慢慢淡化了,对待肖小翠,也就多了几分亲戚间的礼貌。
肖小翠见杆子往上爬,抱着小平安就一屁股坐下,亲亲热热地道:“姑,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怀孕了,怀的儿子!”
肖小翠已经认定了自己怀的儿子,得意洋洋地宣布。
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告诉她,不管怎么着,至少也得生一个儿子才能给婆家交差,如果第一胎就是儿子的话,她就完成任务了。
所以自然高兴自己怀的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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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芳惊讶了一下,也露出了笑容,恭喜了肖小翠。
何春华嘁了一声,“还没生出来呢,就知道自己怀的是儿子?到时候生个女儿出来,你可别哭。”
肖小翠反唇相讥,“不管我生的儿子还是闺女,总归生出来了,不像有些人,嫁都嫁不出去。”
何春华恼羞成怒,“你说谁呢!”
肖小翠又是那句话,“谁搭茬说谁呗。”
何春华无法反驳。
来云县大半年了,耿盼巧一直在替她寻人家,她几乎每个月都相亲,可是一个都没成,要么是她看不上人家,要么是人家看不上她。
当然,何春华是不会承认自己差的,她一个高中生,长得又好看,还是在西南省城长大的姑娘,小县城里的男人凭什么看不上她?
她把原因归结于家庭,她没爸,耿盼巧也没工作,她自己的工作也只是个集体单位的临时工,所以条件稍微好点的男方才挑她。
所以,何春华今天来找耿彪,有两个目的。
一是想让耿彪给她换个好些的工作,二是想让肖芳芳跟她娘家嫂子说说,帮忙介绍一个部队里的军官。
何春华想到自己的未来,也顾不上羞耻了,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末了还添上一句,“......是我妈让我来的,她说让舅舅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要帮我。”
耿彪知道何春华在说谎,如果是耿盼巧的主意,一定会亲自来跟他说的。
当然了,就算是耿盼巧亲口跟他说,耿彪也不会答应的。
这太离谱了。
按何春华的标准,什么才叫好工作?恐怕只有国营大厂或者机关单位了,但这些地方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耿彪哪有那个能力安排?
耿彪一口回绝,一点希望都没给何春华留。
“我只是食品厂保卫科的科长,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你安排好工作,现在的工作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我也不会怪你。”
何春华:“你不还是厂里革委会的副主任嘛,革委会的权力那么大,你怎么就没能力了?哪怕安排我进厂当个普通工人,只要是正式......”
耿彪的眼神,让何春华说不下去了,她咬咬牙,决定放弃工作,“工作安排不了,找个像样的对象给我总行吧!”
耿彪皱眉,“部队的军官是白菜萝卜吗?你想要就能随便挑?这事我也办不到。”
耿彪是给何春华介绍过对象的,都是厂里的好小伙子,家世清白,人品端正,但何春华一个没看上,嫌这个不是干部,嫌那个长相普通。
于是耿彪也就看出来了,这姑娘自视过高,找再好的人她都会觉得配不上她,以后的日子多半过不好。
她还想嫁给军官?耿彪都不好意思介绍她去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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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彪一顿,“我哪羞辱你了?”
他只是实话实说啊,免得拐弯抹角的何春华听不懂。
肖小翠笑道:“就是啊,我姑父只是说了实话,部队里的军官眼光都高着呢,哪看得上你啊,不过悄悄告诉你哦,我嫁的男人就是个军官,还长得可俊呢,羡慕吧?嘻嘻。”
肖小翠贱兮兮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何春华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我回去告诉我妈!”
何春华吼完,就跑着离开了。
肖芳芳看着耿彪,面露担忧。
这段时间,他们和耿盼巧之间相处得还可以,如果何春华真的回去告状,会不会影响耿彪和耿盼巧的姐弟感情?
耿彪看出肖芳芳所想,笑了笑,道:“放心吧没事,何春华是背着大姐过来的,她回去告状,第一个骂她的肯定是大姐。”
如果耿盼巧真的跟何春华一样,耿彪早就不和她来往了。
“真的假的?何春华会挨骂吗?她家住哪啊?我瞅瞅去。”肖小翠听了耿彪的话,来了兴致。
耿彪睨她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肖小翠嘟囔道:“哪有这样赶客人的......”
耿彪嗤了一声,“我要去上班了,你赶紧离开。”
也许是耿彪有了心理阴影,总觉得不想让肖芳芳和肖小翠单独待在一起。
肖小翠哪敢跟耿彪犟,放下小平安,走了。
这边,何春华回到家,刚好赶上耿盼巧也从外边进来。
何春华不愉道:“你是不是又跟那个老李头逛公园去了?”
耿盼巧淡淡道:“我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
何春华突然激动起来,“我凭什么不能管!我爸才走多久啊,你就又想改嫁了?你一辈子嫁了那么多男人还不够,老都老了,没男人不能活吗?”
耿盼巧一巴掌扇在何春华的脸上。
何春华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瞪向耿盼巧。
何春华是她爸唯一的闺女,又是老来女,她爸很宠她的,耿盼巧虽然对她没那么好,但也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何春华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喊她爸。
耿盼巧看着,等到何春华哭够了,才道:“我这辈子嫁过三个男人,包括你在内,生了六个儿女,我努力把你们拉扯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春华梗着脖子打断,“你连个工作都没有,拿什么拉扯我们?家里都是靠我爸挣钱,你还用我爸挣的钱去养你和前夫生的!”
耿盼巧冷笑。
“你爸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他脑子坏了啊,平白娶个寡妇,帮别人养孩子?他娶我就不图什么?你打小吃的饭是谁做的?衣服谁给你洗?你爸回家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鞋子都是我帮他脱的!这些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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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社会的老妈子都还拿工钱呢,你爸给过我工钱没有?如果把这些都换算成工钱,我是不是也有资格说一声,你们是我养大的呢?”
何春华嘟囔道:“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你给我背这些做什么。”
耿盼巧:“你记住,我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但我苦了一辈子,临到老就想自在些,当儿女的不要管那么多。”
何春华也不是想管耿盼巧的个人问题,她就是心情不好,拿耿盼巧发泄。
想到刚才在舅舅家受到的羞辱,何春华又忘记耿盼巧才打过她,对着耿盼巧告起状来。
果然如耿彪所料的那样,耿盼巧听完,指着何春华就是一顿臭骂。
“你脑子被驴踢了啊,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去找你舅提要求?咱们能在云县落脚,全靠你舅,以后你能不能发展好,也得靠你舅。但以后的事得慢慢来,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得先有人情!你以为你是谁,让你舅帮什么他就得屁颠颠听你的?多大脸呐你!”
何春华见耿盼巧居然不站在她这边,委屈地吼道:“你还是不是我妈?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耿盼巧:“我如果不是你妈,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脾气,脚踏实地些!”
何春华不语,明显不服气。
耿盼巧也懒得跟她说太多,“你老李叔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男方虽然是农村出身,但是个中专生,在水利局上班,干部身份,长得也还行,你看看什么时候见一面。”
何春华:“我不要农村的,我跟农村出身的人没有话说。”
耿盼巧气笑了,“人都还没见就先否了?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你的眼?!”
何春华:“那你去让舅舅帮我找一个部队的军官,至少营级以上,要城市出身,不要农村的。”
耿盼巧:“......做梦吧你。”
何春华又激动起来,“怎么就做梦了?连肖小翠都能嫁给军官随军,我为什么不行?我还比不过她一个村姑?”
耿盼巧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肖小翠是谁。
她冷哼,“你爱咋地咋地,反正我给你规划好的路你不走,也休想再让我替你谋别的路,我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尽到责任了,你以后的人生自己负责。”
何春华听了耿盼巧这冷血无情的话,恨恨地盯着耿盼巧道:“你不管我,就别指望我给你养老!”
耿盼巧笑了,“我就从来没指望你给我养老。”
耿盼巧说的是实话,她前头生的五个儿女,个个都很有出息,每人每月给她五块钱的生活费,靠这些生活费她就足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至于老了以后万一不能动弹怎么办,这个问题耿盼巧也是认真琢磨过的,如果真有要靠人伺候才能活着的那天,她情愿一根裤腰带吊死在床头,解脱她自己,也不拖累儿女。
操心何春华的婚姻问题,是她这个当妈的应该做的事,但如果何春华不听她的,她也是真的不想再多管什么。
耿盼巧这辈子,除了跟第一任男人新婚时甜蜜过几天,其余都是在苦水里泡着的,老了就想图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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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供销社来了两车西瓜,耿彪抢到两个,她放在井里湃了一个晚上,现在打算送一个去哥嫂家。
肖芳芳将小平安用背带背好,怀里抱着大西瓜,又往自己和小平安的头上都扣了一顶遮阳的帽子,才往营区家属院走去。
半路上,她遇到了何春华。
何春华和一个男同志走在一块,见了肖芳芳跟不认识一样,招呼都没打就擦肩而过了。
肖芳芳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往上凑,不过她还是多看了两眼何春华和那个男同志,因为她觉得那个男同志流里流气的,不像什么好人。
秦小明也扭头看了眼肖芳芳,然后笑嘻嘻地对何春华道:“刚刚背孩子那女的在看你呢,认识?”
何春华哼一声,辫子一甩,“不认识。”
秦小明:“不能吧,我看她的表情可不像不认识你,你连招呼都不跟她打,是不是欠她钱啊?”
何春华:“谁欠她钱了?.....她是我舅妈,行了吧!”
秦小明吃惊道:“你舅妈这么年轻漂亮?”
何春华怒道:“你眼瞎啊!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得要死!哪漂亮了?”
秦小明是懂何春华的,当即就笑呵呵地哄了起来,“乍一看是觉得还不错,但细琢磨吧,比你差远了。”
何春华还是不愉,垮着一张脸。
脾气真大!
秦小明心里暗骂,但还是耐心地继续哄着,毕竟也才刚认识,连何春华的手都还没摸上。
另一头,肖芳芳到了哥嫂家,三个孩子正在菜园子里摘辣椒,都穿着海魂衫,戴着小草帽,不同的是,冬冬细胳膊细腿儿,双胞胎露在外面的四肢则是像胖嘟嘟的藕节......不过是刚从淤泥里挖出来的藕节。
仨孩看到肖芳芳,纷纷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姑姑。
圆圆知道小平安在姑姑背上,迫不及待地蹦起来想看,“跟小平安玩......”
肖芳芳笑笑,抬了抬自己怀里的西瓜,她得要先放下西瓜,才能把小平安解下来。
安婳基本上不睡午觉,这会在书房看书,听见孩子们的声音就赶忙出来了。
“这么大个西瓜!”安婳接过肖芳芳手里的西瓜,差点没抱住,“这得十几斤吧。”
看到肖芳芳红彤彤的脸,安婳嗔道:“这么大热的天,你就专门送个西瓜过来啊?你可以让耿彪给我啊,我下午下班用自行车驮回来。”
肖芳芳就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她是想趁着西瓜刚从井里捞出来还带凉气,走快点给送过来。
而且她也想出来走走,来看看哥嫂和侄子侄女。
安婳当即切开了西瓜,虽然太阳已经把西瓜外皮晒热了,但中间确实还凉着。
安婳把西瓜分成两半,一半切了现吃,一半盖上纱布放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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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吃完西瓜,又跑去摘辣椒了,这回还加入了一个小平安。
小平安走路都还踉跄,却跟哥哥姐姐们玩得很开心。
安婳摇了摇头,他们也不怕热。
似乎对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玩儿更重要的了。
安婳索性吩咐孩子们:“摘完了辣椒,把番茄也摘了吧,注意,番茄只摘红的,青的不要摘哦。”
圆圆直起身,像模像样地冲妈妈敬个礼,中气十足道:“保证完成任务!”
冬冬竖着手指放到嘴上,“嘘”了一下,“小点声,爸爸和姥姥,还有彩燕姐姐都在睡觉呢。”
圆圆一下捂住了嘴巴,狂点头,用气声回答:“我知道了,哥哥。”
像传染似的,接下来,几个孩子都开始用气声交流,跟在密谋什么坏事似的,场面有些好笑。
安婳则拉着肖芳芳进屋,给她冲了杯茉莉花茶。
肖芳芳没喝过,闻到味道后陶醉地眯了眯眼睛。
好香。
“这是茉莉花茶,用茉莉花窨制绿茶做成的,你哥的一个战友寄来的,好几斤呢,一会给你装点带回去。”
肖芳芳确实觉得味道好闻,茶水喝起来也香,听安婳说有好几斤,便没有客气了。
肖芳芳不会说话,大多时间是安婳在说,好在安婳是个能聊的,哪怕肖芳芳只是听着,她也能说得下去。
就是不知道肖芳芳和耿彪在家时是什么样子,耿彪看起来可没多少话。
安婳不由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肖芳芳抿嘴一笑,耿彪在外面话不多,但是在家可能说了,特别是小平安出生后,他对着孩子都能说上大半天。
安婳听了觉得很新奇,没办法想象耿彪话痨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肖政在外面和在家里面也是两副面孔,在外面威严肃穆,在家呢,哼,嬉皮笑脸的跟个二皮脸没两样。
肖芳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在路上遇到何春华的事写了出来,她想跟嫂子讨个主意。
跟何春华走一起的男同志不像个好人,肖芳芳觉得,不管何春华平时多不懂事,总归只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有些不忍心看着这么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误入歧途。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醒耿大姐。
“这件事你和耿彪都别明着掺和,不管那个男同志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掺和的结果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安婳沉思了一会,“这样,你告诉耿彪,让耿彪去找他表姨,让表姨跟耿大姐侧面透露一下这事,就说是碰巧在路上看见的。”
肖芳芳心地善良,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不说,如果将来何春华被骗了,她肯定会自责。
安婳的主意让肖芳芳找到了方向,是啊,让表姨跟耿大姐闲聊时提一嘴,是最合适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过几天,表姨就成功地向耿大姐传达了“何春华和一个二流子走得很近”的消息。
耿大姐知道后自然是追问,何春华狡辩了一番才不得不承认,不过态度还是理直气壮的,“秦小明才不是二流子,他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
耿大姐气死了,“你知道县革委会主任是谁吗?姓肖,是你舅妈的娘家哥哥,他儿子冬冬才九岁,蠢货!”
何春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
她倏地转身跑出去,她要去找秦小明问清楚。
耿大姐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何春华也没回头。
安婳并不关心耿大姐和何春华这边的官司,她陪着周梅花上医院来了。
她今天休息,周梅花一早就恹恹地过来找她,面露羞耻地描述了自己身体如何不舒服。
周梅花已经不舒服好多天了,但不舒服的是特殊部位,她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实在是忍不了了才来找安婳的。
安婳大概听明白了,应该是妇科病。
安婳想了想,看这种妇科疾病,还是上县医院吧,于是就陪着周梅花一块来了。
医生的诊断跟安婳的猜测吻合,就是常见的妇科炎症。
医生开了药给周梅花,末了嘱咐她,“平时要多注意卫生,行房的时候最好用上计生用品,计生用品其实也有保护咱们女同志健康的作用......”
周梅花脸红得都不敢抬头,好不容易等医生说完,转身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
安婳跟着出去,笑着安慰她:“嫂子,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医生治病嘛。”
周梅花:“我不是害羞,我是觉得......不好意思,大夫叮嘱让我讲卫生,这病是不是我不讲卫生引起的啊?我感觉我已经很讲卫生了啊,洗得可勤呢......”
周梅花也是农村出身的,她虽然不自卑,但大家默认的都是农村来的军嫂更不讲卫生,不免怕安婳看轻她。
安婳道:“刚刚医生说了啊,引起疾病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行房......”
周梅花连忙摇头,“我都好久没跟他那个了,我现在不待见他!”
自从石小江下乡的事情后,周梅花就横竖看石伟光不顺眼,哪还有心思想那事。
石伟光察觉到周梅花的变化,但他只顾着庆幸,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招了媳妇的厌。
“总之,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嫂子你别太在意了。”
周梅花听了安婳的安慰,总算大方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在医院门口,安婳看到了给她接生的宋大夫,想过去打个招呼,让周梅花在原地等一下。
“宋大夫。”
宋楚红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推了身前的小男孩一把,“快走吧,你说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小男孩泪眼汪汪的,“红姑姑,求求你救救我爸,他真的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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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红的眼睛也红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只能狠着心对小男孩喝道:“快走!”
安婳看到了宋楚红在跟一个小男孩说话,不过她刚走过来,小男孩就转身走了。
安婳不好意思道:“宋大夫,我是不是打扰到你跟人交谈了?”
宋楚红连忙笑道:“没有,他是我亲戚家的一个孩子,只是给我捎个口信。”
安婳不疑有他,点点头,“我也没别的事,就是看到你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两人寒暄几句,安婳就告辞离开了。
回家属院的路上,安婳却是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浑身瘦得没有二两肉,正被一群孩子追着扔石头。
宋翊低着头,溜着墙边走,尽量躲着石头,可还是被砸到了。
一下,他没抬头。
两下,还是没抬头。
直到第三下砸到身上,宋翊倏地转向追他的一群孩子,也让安婳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眼睛,满是不符年龄的戾气和恨意。
“哟,狗崽子,你还想打我们呀。”
“就是,一个狗崽子还敢捡菜叶子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你配吗?”
小男孩的手里捧着一点烂菜叶子,应该是路过菜站的时候顺手捡的,菜站的人没说什么,这些小孩却在这喊着:
“狗崽子不配吃烂菜叶子!”
宋翊不服气,他不是狗崽子,他是人!跟他们一样是人!
心中的愤懑似乎就快冲破理智时,宋翊听到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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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瞥见那群孩子中有个穿了一小的校服,就顺势一威胁,结果那群孩子听到安婳说要告学校,气势还真就下去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孩子鼓起勇气道:“我们欺负的是狗崽子,他活该。”
话很嚣张,但声气是不足的,毕竟是小孩,面对大人有天然的畏惧。
周梅花都看不过眼了,道:“他怎么就活该了?他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偷你东西了?”
又有个孩子道:“他爸是资本家,是剥削阶级,他还去捡菜站的烂菜叶,挖社会主义墙角。”
安婳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听风就是雨的,他爸是资本家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才几岁啊,他又没剥削过你们。再说了,那烂菜叶大家都在捡,菜站的人都没说什么,关你们什么事?”
一群孩子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安婳挥挥手,“都散了吧,好好学习,欺负弱小可不是英雄好汉。”
孩子们很快作鸟兽散。
安婳看向那个被扔石头的小男孩,小男孩刚好也看向她,眼中的戾气褪去了些,换成了警惕。
安婳也没跟他说话,摸了摸兜里,没揣什么东西,只有五斤粮票和两块钱,掏出来塞进小男孩的手中,转身就拉着周梅花走了。
直到安婳和周梅花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宋翊才从愣神中抽离出来,感觉到手中纸钞的触感。
察觉到周围有目光向他看来,宋翊捏紧粮票和钱,飞快地跑进了一条小巷中。
巷子位于县城边缘,两边的房子都是黄泥筑成。宋翊跑到巷子的最里面,推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暗哑干涩的吱呀声,唤醒了屋里半梦半醒的宋父。
“爸,我有粮票和钱,可以送你去医院了!”宋翊的脸上明显有着激动。
宋父蜡黄的脸动了动,是在笑。
“红姑姑给的吗?”
宋翊犹豫片刻,还是摇头,“我今天没见到红姑姑,是一个好心人给的。”
宋父突然咳起来,咳得惊天动地。
“爸!”宋翊惊慌。
好半晌,宋父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的病治不好,不要浪费钱了,留着你生活用。”
“爸......”宋翊喃喃道:“你别死......”
宋父扯了扯嘴角,“人总要死的,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你才十岁,还没有生存能力,该怎么活啊......”
“您别担心我,我能养活自己。”宋翊语调平常,头却低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能怎么养活呢?无非是像野狗一样去街上乞食,任何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算侥幸靠乞讨长大了,也不过是个畏畏缩缩的庸碌之人。
但宋父不想让儿子这么活。
他想让儿子接受教育,学习知识,将来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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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总不会一直这么乱下去。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动静。
宋翊跑出去看,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布包,红姑姑的背影在逐渐远去。
宋翊喊了一声,宋楚红没有回头。
宋翊拎着布包进屋,布包里的东西,不用打开他就能猜到是什么,是粮食。
宋楚红明面上不敢跟宋翊父子来往,不敢帮助宋父住进医院去,但私底下送了不少粮食给他们,那都是她从嘴里省出来的。
所以,宋翊一点都不怨红姑姑,他知道她也不容易。
宋翊将粮食放好,跟宋父说了宋楚红来过。
宋父已经很累了,很想睡过去,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让宋翊找笔和纸过来。
宋翊不明所以,照着做了。
宋父颤抖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好一会,才把纸递给宋翊。
纸上画的像是地图,还有字做了标记。
宋翊看不懂。
宋父道:“上面画的是我们家老宅后边的花园,里面藏的有东西。”
宋翊听宋父说过,解放前,他们宋家的房产整整有四条街,铺子上百间,城东的那片老房子是他们家的老宅,老宅后边连着的公园,是他们家的后花园。
藏的有东西?什么东西?宋翊隐隐猜到什么,又不敢确定。
宋父又开始咳,这次甚至咳出了血。
宋翊含着眼泪替宋父擦拭。
宋父制止住他,“你先听我说,孩子,我画的图,可以说是一张藏宝图,里面是我们宋家几代人累积的心血,我现在想用那些东西,换你的前程,你把这张图交给你红姑姑,让她帮忙找个有能力的人,做交易。”
只要能让宋翊读书,让他平安长大,他愿意奉上宋家所剩的一切。
宋父也知道,这事风险很大。
不管是宋楚红还是宋翊,都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让他们用藏宝图去跟人做交易,无异于小儿怀璧于市,别人很可能直接吞了财宝,而不履行诺言。
而且,宋楚红也有可能不愿意掺和这事。
但宋父还是想试一试。
他到快死了才明白,什么钱财宝贝,都是身外虚物,宋家的传承也不靠这些。
最重要的,是人,是要让宋翊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
财物没了,只要人在,就总有再积累起来的一天。
宋父虽然经历过很多阴暗,但他仍觉得,这个世间并不全是坏人,万一找到个有良心的人,真的把宋翊好好保护着长大了呢?他就死也瞑目了。
宋翊满怀希望道:“那我们是不是能用这些财宝,让您进医院治病?”
宋父微笑着,没说话。
宋翊却像是找到了希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爸,您歇着,我去给您熬点粥,然后我再去找红姑姑。”
宋翊离开了屋子。
然而他怎么都想不到,再次回到床前时,看到的却是已经吊死在床头的父亲。
盛粥的破碗啪地摔在地下,米粥撒了一地。
宋翊终于忍不住,抱着父亲的尸身嚎啕痛哭起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刚从赵厂长的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蔡科长。
蔡科长眼睛一亮,拉着安婳到了走廊边上,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跟你谈的升副科的事?”
安婳惊讶一瞬,“哟,你消息可真灵通。”
蔡科长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一样,“这算得上啥灵通不灵通的,很多人都知道,你现在在赵厂长这里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把牛厂长整倒,赵厂长才成功平反回来,其中肖政的手笔占主要。
这些缘由别人不知道,蔡科长是隐隐知道点的。
安婳也笑,摆手道:“哪有哪有,刚才赵厂长还跟我提起你呢,说让我好好辅助你的工作,并向你学习。”
两人互吹了一会,才告别分开。
到了第二天,正式的任命下来,安婳又接受了一波恭喜。
马大姐看着安婳两眼放光,“我当初看你就觉得你不一般,果然啊,年纪轻轻都当上科长了。”
安婳忙纠正,“副的副的。”
马大姐恭维:“迟早转正。”
樊小科也过来,笑嘻嘻地开玩笑,“安姐,高升了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弟啊。”
安婳:“都成家立业了,还是这么嬉皮笑脸的。”
马大姐问:“对了小樊,听说你媳妇怀上了?恭喜恭喜啊。”
樊小科叹了口气,“怀上三个月了,我妈可算如意了,先前天天催,我跟冯琪每天下班都不敢回家。”
安婳也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樊小科突然转了话题,“安姐,听说冯琪的前夫就是你们营区的军官,你认识他吗?”
“我知道他,不过他早就被开除军籍回老家了。”安婳见樊小科的神情凝重,问:“该不会是冯琪的前夫找来了吧?”
樊小科挠了挠脑袋,纠结一番,决定跟安婳说实话,“是来找我了,说了很多......冯琪的坏话。”
安婳郑重道:“冯琪和她前夫的事情我了解一些,错处全在前夫,冯琪是受害者,这从她前夫被部队开除就可以看出来。”
樊小科忙道:“我是不信他说的那些话的,冯琪是我媳妇,我还能不了解她?那个男的瞧着不太正常,来跟我说冯琪的坏话,明显是想挑拨离间,我是担心,万一他见挑拨我不成,跑去找我妈说些有的没的,影响了我妈对冯琪的看法。”
安婳问:“这事冯琪知道吗?”
樊小科摇头,“她怀着孩子,我怕她生气,也不敢告诉她。”
安婳想了想,道:“冯琪的办法多,我觉得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看怎么解决掉她前夫。而且她内心强大,应该不会被这么点事给气到的。”
跟樊小科比起来,冯琪肯定更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樊小科听了安婳的话,点点头,“行,那我就告诉她。”
几人正聊着天,杨天骄过来找安婳。
“婳婳,我有点事想求你。”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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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骄自从生化了一次后,就一直没怀上,她都结婚四年了,年龄快三十了,不免着急。
宋楚红是县医院的产科大夫,但那只是西医的分类,她的祖辈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她打小跟着学,在治疗妇女病方面是很有名气的。
不过,宋楚红现在虽然已经回到了医院工作,但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没摘,她没有处方权和主刀手术的权利。
“......我跟寒松去找过宋大夫,她说医院不让她坐诊。”
安婳问:“私底下去找过她吗?”
杨天骄叹气道:“找过,她可能是害怕被举报,还是不敢给我看病。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跟她是不是有些交情,或许能帮忙说说?我一直在求医问药,都没效果,也是没法子了......”
杨天骄苦笑,“你不知道,我娘家嫂子见我生不出孩子,都起了把侄子过继给我的心思,我烦不胜烦。”
安婳安慰地拍了拍杨天骄的胳膊,“别担心,至少你怀过,说明你们的身体都没有根本性的问题......虽然我跟宋大夫也不是很熟,但可以尝试着去找她沟通一下,看是不是能够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瞧一瞧。”
杨天骄激动地拉住安婳,“那太好了......不管她答不答应,我都记你的情。”
安婳嗔道:“说这话就太生分了。”
杨天骄嘿嘿一笑。
安婳当天就去找宋楚红了。
她不知道宋楚红住哪,直接去的医院。
可惜宋楚红今天在休假,扑了个空。
安婳想了想,干脆从医院这里要来了宋楚红家的地址。
宋楚红住的是医院的职工家属院,三层楼的苏氏建筑,一个单元里有五间房,住着三、四家人,在这个年代是不错的住房条件。
不过宋楚红家只有一间房,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住,拥挤不堪。
宋楚红对安婳的到来十分意外。
“安同志,你......”
安婳笑道:“宋大夫,我能进去跟你谈一谈吗?”
宋楚红连忙请她进去,并打发三个孩子出去。
不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宋楚红和安婳,以及躺在床上的一个男人。
宋楚红道:“不好意思,我丈夫半身不遂,只能躺着,不过你要谈什么话尽管谈,当他不存在就行。”
安婳收住愕然,“他是运动以后才......”
宋楚红点头,“被打的。”
安婳沉默了一会,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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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红也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不敢给那位姓杨的同志瞧病,是怕被人抓住小辫子,但既然是你来找我,我就没这个顾虑了,我相信你不会让人抓住我的小辫子。”
安婳失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宋楚红也抿了抿嘴角。
接着,安婳跟她约定了瞧病的时间和地点。
“......地点就选在我家吧,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就行,当做是走亲访友。”
宋楚红同意了。
安婳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对宋楚红道:“宋大夫,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只要保持乐观的精神,没有什么苦难是克服不了的。”
宋楚红一愣,笑着点点头。
过了几天,宋楚红便按照说好的时间,来到了安婳的家,杨天骄已经在等着了。
安婳给她们准备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看诊,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出来了。
杨天骄对安婳道:“婳婳,你劝劝宋大夫吧,她不肯要诊费。”
杨天骄准备的诊费是五块钱和十斤粮票,远超医院大夫看诊的费用。
“我今天来,只当是帮朋友的忙,不用给诊费。”
安婳道:“宋大夫,你就收下吧,我猜她的毛病不是一次两次能治好的,或许要靠长期的调理,你如果不收诊费,下次我们都不好意思再请你来。”
杨天骄连忙附和,“就是啊。”
安婳:“再说了,你现在正处于困难的时候,收下这些钱和粮票,也能给孩子们稍微改善一下伙食,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宋楚红犹豫了。
最终,她还是收下了,不过没收钱,只收下了十斤粮票。
“现在没有地方卖中药,你要抓齐方子上的药,恐怕不容易。”宋楚红道。
“没关系,我爱人说他有法子。”杨天骄看着方子,心满意足。
很快,杨天骄就回自己家了。
宋楚红也告辞离开,安婳送她到大门口,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谁知,宋楚红都走出了十多米远,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安同志......”宋楚红望着安婳,神情复杂。
安婳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楚红为难极了。
她帮忙把宋翊父亲收尸后,宋翊就告诉了她藏宝图的事。
她只觉得,宋父太异想天开了。
真把藏宝图拿给别人,无非就是三个结果。
第一,别人把藏宝图上交,并且举报她和宋翊。
第二,别人把藏宝图私占,但不履行诺言,为了封口,甚至有可能害了她和宋翊。
第三,如宋父希望的那样,藏宝图可以换来宋翊生存和受教育的权利。
宋楚红打定了主意不掺和的,她怕惹祸上身,如果她出了事,她丈夫和孩子们该怎么活?她只能自私。
但是刚才,她忽然有了个念头。
宋楚红认认真真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着安婳的眼睛,那是一双灵动明亮,也清澈的眼睛。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说一说,安婳就算不愿意,应该也不会举报她。——宋楚红有这样的直觉。
“安同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安婳诧异了一下,点头,请宋楚红进了书房,还给她倒了杯茶。
宋楚红浅啜了一口,娓娓道来。
“我们宋家,是从我太爷爷那辈开始发家的,在我爷爷那辈分成了两支,长子继承了家里的药房‘悦和堂’,次子习医,之后开了个医馆,行医问诊。
我爷爷是次子,他的哥哥,也就是我的伯祖父,很有做生意的头脑,把‘悦和堂’经营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药房,有些成药都卖到了全国,我伯祖父也因此成了云县的豪绅。”
宋楚红看向安婳,“后来的事,你应该猜得到,‘悦和堂’公私合营了,这倒也没什么,我堂哥依然做着‘悦和堂’的股东,拿着分红,但是......前年......”
宋楚红忽然沉默下来。
安婳也没追问,静静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我堂哥这个人,行事豪爽大方,爱结交朋友,一般人都很喜欢他,但却容易招那种阴暗小人的妒忌,有人趁着这次的运动,陷害了他。
他的家被抄了,身体也被搞垮了,拖到了前几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吊死了。”
安婳听到这,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宋楚红苦笑,“我懂他,他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
“那天你在医院门口跟我打招呼,看到的小男孩,就是我堂哥的儿子,宋翊。”
安婳想起来了,她后来回家时还遇到过那个小男孩。
“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不是和你侄子有关?”安婳敏感地察觉到了。
宋楚红看向安婳,目光灼热。
安婳:“......到底什么事?”
宋楚红的话冲到嘴边好几次又咽回去了,最后,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说出口后,宋楚红就紧张地盯着安婳的表情。
安婳先是错愕,她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件事。
接着就思考起来,要不要答应宋楚红呢。
说实话,她对什么藏宝图的兴趣还真不大,毕竟安伯槐那一屋子价值连城的宝贝摆在那,她很难再对什么财宝起贪心。
看着宋楚红忐忑不安的脸,安婳陷入了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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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走出来,笑道:“小江又寄东西过来了。”
周梅花叹了口气,“可不嘛,这孩子光想着家里,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反正信里都是报喜不报忧。”
安婳道:“没事的,你常给他汇钱,物质上他肯定不缺什么,起码比别人强多了。”
周梅花又跟安婳唠叨了几句,便提道:“刚才来你家的人是谁啊,看着面生。”
周梅花说的宋楚红。
安婳轻描淡写道:“她是县医院的大夫,当初给我接生就是她,这么认识以后,就偶尔来往一下。”
周梅花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就不再关注了,过了会,告辞离开。
安婳打开周梅花给的纸包,招呼孩子们过来吃牛肉干。
“先尝尝看能不能咬动,咬不动不要硬咬,免得把牙弄坏了。”
风干的牛肉干,一条一条,硬邦邦的,安婳试了一下,她能咬得动。
冬冬拿着一根牛肉干,一点一点撕着咬,轻松拿捏。
团团尝试咬了一下,咬不动,还给妈妈。
圆圆咬得龇牙咧嘴,一副要跟牛肉干干到底的架势。
安婳忍不住笑,“你慢点,当心把牙崩坏了,学哥哥那样一点一点撕着吃。”
圆圆索性一只脚踩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抱着牛肉干,倾着身子,集中重心,狠狠使劲。
肖政刚回家,就看到自家闺女这副模样,嗬了一声,“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着炸药炸碉堡去呢。”
安婳连忙阻止,“别吃了,妈妈给你撕成小条小条的你再吃。”
安婳抢走了圆圆的牛肉干,撕成小条,装在盘子里,再端给团团圆圆。
肖政洗了手换了衣服,兴冲冲地走过来,见没人注意他们,一口亲在了安婳的脸上。
安婳嗔他一眼,“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肖政嘿嘿一笑,“没发生什么好事,就是觉得一回家就能看到媳妇孩子,很幸福。”
安婳犹豫着,想告诉肖政宋楚红说的那件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肖政见安婳欲言又止,问道。
正在这时,邱淑慎喊吃饭,安婳便道:“晚上再跟你说。”
肖政点点头。
饭桌上,邱淑慎突然提起,“婳婳,今天我去你爸爸那,听他说他要回省城学校一趟。”
安婳不觉得惊讶,安伯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提一次回省城,都被安婳给唬得不敢回。
但这回,安伯槐却是非回不可。
“你爸爸说了,是学校让他回去的,他当初到云县来,是申请的长期调研,但是介绍信早就到期了,得回去一趟。”
邱淑慎说出了缘由。
安婳想了会,道:“不回也行啊,不如让爸爸直接搬到我们这边来住,就没人查他的介绍信了。”
邱淑慎笑道:“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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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安慰道:“没事的媳妇,回去就回去吧,随着知青下乡,工厂的复工复产,学校的全面复课,整个社会已经稳定下来了。”
安婳也知道,没办法一直将安伯槐圈着。
她问:“爸什么时候再回云县?”
邱淑慎:“这个还不清楚,得看情况。”
安婳:“那您呢?您跟爸一块回去吗?”
邱淑慎摇头,“双胞胎还这么小,我怎么离得开?”
安婳放了心。
吃完晚饭天还没完全黑,许多人都到外边散步消食,安婳便让肖政把凉床搬到院子里,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纳凉,还点了一盘驱虫驱蚊的盘香。
几个孩子躺在凉床上,望着天空的月亮,都觉得这个感觉很新奇。
冬冬忽然指着天空,激动地道:“妈妈妈妈,伴月星出来了!”
邱淑慎坐在凉床边上,给几个孩子打着扇,闻言笑道:“伴月星还有两个名字,长庚星和启明星,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
圆圆欢呼着:“喔喔喔~最亮的星星!”
团团问:“为啥呀?”
冬冬也看向妈妈。
安婳擦了擦汗,孩子越长大问题越多,简直堪比十万个为什么,可她也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懂啊。
安婳只能尝试着解释,“伴月星啊,其实就是咱们太阳系八大行星中的金星,金星本身不发光的,是反射的太阳光,可能是它反射光的能力强,再加上距离咱们地球近,我们地球上的人观察到的金星就很亮了。”
“妈妈你说错了,应该是九大行星,有金星、木星、水星、土星、火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还有我们地球。”冬冬背着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知识。(冥王星在2006年被踢出行星行列,在此之前的确是九大行星)
安婳只以为自己记错了,表扬他,“我们冬冬真厉害,懂得真多!”
邱淑慎也夸他。
冬冬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并斜眼瞟了眼爸爸。
安婳拐了拐肖政的胳膊。
肖政轻咳一声,道:“不错,以后还要继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冬冬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我已经会做三年级的题了,妈妈,我能不能不读三年级,直接上四年级呀?”
肖政笑道:“你小子,还想跳级?”
冬冬:“不行吗?姥爷说我学的很扎实的,读三年级也是浪费时间。”
如果基础学得好,安婳倒是不反对跳级,但关键是,七七年才恢复高考,跳了级也没用啊。
学制是五二二,也就是小学读五年,初中高中读四年,按照正常的进度上学,冬冬高中毕业都才七六年,如果跳级提早毕业,也不能去考大学。
安婳道:“儿子啊,咱们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吧,年少的时候正是学知识的黄金年龄,如果你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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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想了想,点头,“也行吧,妈妈,我想多做一些数学题。”
安婳:“......好,我帮你找题集。”
冬冬甜甜地道:“谢谢妈妈。”
肖政小声问安婳:“他到底随谁?你也不是多爱学习的人啊。”
安婳掐了他一把,“你们老肖家出了个读书种子,你难道不高兴吗?”
肖政笑呵呵地抓住媳妇的手,捏了捏,“高兴,高兴着呢。”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很快就满天繁星了,几个孩子在那认认真真地数着,仿佛下定决心要数清楚到底有多少星星。
肖政捏着媳妇的手,渐渐来了感觉,看了看孩子们,“媳妇,让他们在外边玩,咱进去吧,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嘛。”
安婳心里也还记挂着,遂跟孩子们交待了几句,然后随肖政进屋了。
一关房门,肖政就从身后抱住了她,跟头狗熊一样在她脖子处拱来拱去。
安婳使劲推开他,“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立正站好,我要说正事!”
肖政往下按了按,暂时先忍住了。
安婳将宋楚红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觉得,这个忙能帮吗?”
安婳选择跟肖政商量,是因为她知道,她现如今的安稳生活全赖肖政的庇护。
肖政仔细问了问宋翊的情况,道:“你愿意帮就帮吧,这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安婳:“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肖政笑了笑,“他爸爸是资本家,可已经死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咱们出于人道的帮助,能惹什么麻烦?”
安婳放了心。
她答应了宋楚红要帮助宋翊,不过只是帮宋翊入学读书。
宋翊还小,离长大成人远着呢,安婳不想承担这么一份长远的责任。
也因此,她并没有接受那份藏宝图。
像肖政说的,她帮助宋翊入学,也只是行一点力所能及的善事。
“说完了?说完就干正事吧!”
肖政一把抱起媳妇。
孩子们在院子里纳凉,他也不敢闹出动静来,索性把人挂到他身上,摁在墙边,忙活了几回。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在宋楚红家见了宋翊一面。
跟上次在街上遇见他时比起来,这时候的宋翊,身上又多了几分沉郁,眉眼间没有对生活的渴望,更没有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
明明是孩子,却像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安婳看得一惊。
“宋翊,这是安阿姨,安阿姨心好,愿意帮你上学。”
宋翊仰起头,看到安婳的脸时一愣,他也认出了安婳。
“你叫宋翊是吧,你几岁了?”
“我......”宋翊回过神来,“我十岁......是虚岁,周岁八岁。”
宋楚红帮着解释,“孩子其实上过学的,刚上完一年级他爸爸就出事了......如今他爸爸去世,只剩他一个人,生活无着无落,更谈不上什么上学了。”
安婳问:“那他怎么生活?”
宋楚红道:“他爸爸以前的一个好友私底下介绍他糊火柴盒,一个月能挣上几块钱......”
可是糊火柴盒能挣几个钱?再说了,这个工作也不稳定,有时候会没有活干,没有活干的时候宋翊靠什么挣钱呢?宋楚红不知道
宋楚红心里很难受,如果她有能力,自然也想抚养宋翊。
安婳蹲下身,看着宋翊,他身上的衣服不止破烂,袖子和裤脚还都短了一截,明明只比冬冬小一岁,个头却矮了许多,整个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脸都有些脱相了。
安婳叹了口气,“宋翊,我并没有答应你姑姑所说的交易,不过你放心,我会资助你上学。”
宋翊已经听宋楚红说过了,居然会有人不要报酬就帮他?小小年纪便见惯了人心险恶的宋翊,本来是不信的。
见到安婳的这一刻,他的疑虑打消了。
这个阿姨先前就帮过他,是好人。
“阿姨,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宋翊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婳,说得很坚定。
安婳帮助宋翊不是为了求报答,但孩子有颗感恩的心,作为资助人,心里肯定是宽慰的。
“你要好好学习,克服生活中的一切困难,等待世界发生变化的那一天。”
宋翊能听懂安婳的话,郑重点头。
父亲怕他活不下去,所以才想用藏宝图跟人做交易,可是宋翊觉得,只要读书的问题解决了,生活的问题他能自己扛。
他可以糊火柴盒挣钱,如果还不够吃饭,他就去乡下挖田鼠,挖野菜,父亲以前说过,虫子也能吃的,还很营养呢
这一刻,宋翊陡然生出了一股劲,一股跟生活抗争的劲头!
宋楚红感激地对安婳道:“安同志,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宋家没齿难忘,以后你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安婳笑道:“那我可捡着便宜了,以后有什么大病小病的,都来找你宋大夫。”
宋楚红也笑,“如果是这个用法,我倒希望你永远用不上我。”
安婳没有在宋楚红家待太久的时间,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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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医院的职工家属院,就去了蔡科长家。
蔡科长的妈认识她,见她来了,热情地招待她坐,给她削苹果。
安婳忙道:“大妈,您别忙活了,我不吃。”
蔡大妈不听,依然削好了苹果,塞到她的手上,“快吃,这是红富士,甜着呢。”
安婳也不再客气,一边吃一边问蔡大妈,“蔡科长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蔡大妈:“哟,不巧了,他出去买东西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你坐一会,陪我说会话。”
两个人聊着聊着,蔡大妈就提起了耿盼巧家的何春华。
“耿彪不是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提醒一下他大姐,别让何春华跟那个二流子搅和在一起嘛,啧啧,没用,人家谈上朋友啦!”
安婳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何春华看着就不像个会听妈妈话的人。
不过她嘴上还是道:“年轻人没个长性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黄了呢。”
蔡大妈叹了一声,“盼巧都快被这个闺女气死了......你知道吗,那个二流子一开始说自己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这才把春华给哄住的。”
安婳愣了一下,“县革委会主任是我家老肖啊,虽然只是挂个名,但也没有第二个主任啊。”
县革委会找肖政挂名,也只是想拉拢部队当靠山,平时管事的是个姓秦的副主任。不过肖政想过问革委会的事还是可以过问的,也因此,县革委会没有闹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来,不像马厂长之前领导的食品厂革委会,闹得人人自危。
安婳想起肖芳芳好像说过,跟何春华的那个男同志好像姓秦。
想到这,她问:“是不是秦副主任的儿子?”
蔡大妈点头,“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安婳:“那不算说谎。”
蔡大妈摇头,“他可不是秦副主任的亲生儿子,是抱养来的,后来秦副主任有了自己的亲闺女,就没怎么管他,认不认他都还两说呢......不过春华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住了,像是铁了心要跟他好。”
那就没办法了,自己要作死,旁人拦是拦不住的。
安婳跟蔡大妈说了会话,蔡科长就回来了。
“哟,小安来了。”
蔡大妈道:“小安找你有事。”
蔡科长诧异道:“什么事啊?”
“听说你跟一小的校长私交很好,我想找你帮个忙。”安婳将宋翊的事情说了。
蔡科长还没说话,蔡大妈就已经在抹眼泪了,“这孩子咋这么可怜啊,儿子,你就帮了这个忙吧。”
蔡科长失笑,对安婳道:“瞧,我要是拒绝了你,我妈第一个不饶我......行,这不是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
这事确实不大,又没有谁规定,资本家的孩子不能读书。只不过很多人存在偏见,会故意为难你。
宋翊上学的难处,除了没钱之外,就是怕人刁难。
安婳笑道:“那就谢谢你了蔡科长,你的善举我会记在心上的。”
安婳一句话,蔡科长就说帮忙,自然是希望安婳记着这份人情的。
蔡科长笑呵呵的,“瞧你说的,多大点事啊,哈哈。”
安婳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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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成功入学了二年级。
安婳可以预料到宋翊在集体的生活不会一帆风顺,但她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可以帮助宋翊避免。
宋翊的身份在这个社会受歧视是必然的,任何的个人意志都不能改变什么。
除非她能时时刻刻看着宋翊,但这显然又很不现实。
因此,安婳没有让冬冬认识宋翊,她怕冬冬跟宋翊走得太近会惹麻烦,这也算是当妈妈的一种私心吧。
到了国庆的时候,突然听说,何春华要结婚了。
嫁的人就是那个秦小明。
耿盼巧意外地没有反对。
实际上,耿盼巧一开始反对得很激烈,但何春华一句话就把她给震住了。
何春华怀孕了。
耿盼巧愣愣地看着女儿好一会,才心死般地吐出一口气,“行,你嫁吧,你乐意你就嫁吧。”
都怀孕了,她还能说什么?
何春华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妈,你别看不起秦小明,他现在虽然没工作,但其实是很有抱负的一个人。”
耿盼巧冷笑,有个屁的抱负。
以秦小明的年纪,本应该下乡去的,他仗着秦副主任赖在城里,也没人查他,整天游手好闲,哄小姑娘,这叫有抱负?
听说秦副主任原本给他安排工作了的,他嫌是临时工不肯去,这叫有抱负?
不过耿盼巧已经不想跟何春华说什么了。
她该做的已经都做了,何春华执意要作死,耿盼巧也没办法。
“不用跟我说这些,你们结婚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何春华皱眉,“光结婚的时候通知你一声就行?其他的你不管?我的嫁妆呢?我也不问你多要,把爸留下的钱给我就行。”
耿盼巧不料何春华胃口这么大,张口就是把她爸的钱全要过去。
何父留下的存款并不多,也就一千块出头。
耿盼巧原本就打算用何父留下的钱给何春华置办嫁妆,花上两百块置办东西,再给何春华三百块压箱底,这已经是顶丰厚的嫁妆了,就当尽最后一份当母亲的心。
以后,她是不打算跟何春华多来往的,这个蠢东西的日子肯定过不好,瞧多了她怕自己上火。
但万万没想到,何春华想把钱全部要去,这是一点不为她这个当妈的考虑啊。
耿盼巧冷冷道:“嫁妆我会给你置办,不会亏了你,但是多的就别想了。”
何春华瞪着眼,“什么意思,你想独吞那些钱?”
耿盼巧:“是你想独吞!哼,你这么个蠢玩意,就算拿了那些钱,最后也得被男人哄去,我是不会给你的。”
“你敢!你敢虐待我,当心我爸晚上去找你!”
“你让他来,死东西,来了我泼他狗血!”
“你......你太狠毒了!”
“我就狠毒,狠毒也比你愚蠢好。”
母女两个吵了一会,以何春华失败为告终。
何春华气冲冲地跑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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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你妈同意把钱给你吗?”秦小明的眼睛闪着精光。
何春华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关心做什么?就算给我也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秦小明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当然是你的,我还能瞧得上你那点小钱不成?我家什么东西不是我的。”
何春华一想也是,她去过秦家,秦家用的家具可高档了,全是溜光水滑的油漆家具,沙发是弹簧的,茶几上的花瓶里还有漂亮的塑料花!收音机,缝纫机啥都不缺。
不过,何春华想到耿盼巧跟她说过的话......她再一次问秦小明:“你家的东西都是你的?可你妹妹才是你爸妈亲生的。”
秦小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过片刻又笑嘻嘻道:“当然了,我妹妹是亲生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迟早嫁出去。”
何春华觉得这话有道理,脸色松了松。
秦小明趁热打铁道:“我爸说了,等我结了婚,就给我安排省城的工作,到时候带你一起去。”
何春华激动地攥住秦小明的胳膊,“真的吗?太好了!我就是不喜欢云县这个地方,穷乡僻壤的,连高楼都没有。”
秦小明拂开何春华的手,淡淡道:“不过呢,我爸对儿媳妇的要求可高,一般的小门小户他怕是不会认。”
何春华:“可我都怀上你的孩子了,难道你没告诉你爸妈?”
秦小明暗自嗤笑,怀孩子又怎么了?就一定是他的吗?何春华的这么随便的女人,谁知道她还有没有让别人钻过裤裆?
不过,秦小明的面上并不显露什么,而是语重心长道:“我爸妈不是要求高嘛,我不敢轻易告诉他们你的存在,不过你这边要是能确定有丰厚的嫁妆,我想他们肯定就不会反对,因为这说明你不是小门小户,没有攀附我家的意思啊.......”
何春华的脑子,完全被秦小明的话牵着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何春华可惨了,早就嚷嚷要嫁进革委会主任家了,可秦小明压根就没打算娶她,嘻嘻,白让人搞大了肚子!最后还是她妈跑去秦家闹,说要告秦小明耍流氓,秦小明他爸才做主把何春华娶进门。”
说话的是肖小翠,模样幸灾乐祸的。
安婳无语,“你啥时候跟何春华这么熟了?她的事情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肖小翠:“我跟她不熟啊......这不是成天闲得无聊嘛,就去找耿大妈说说话。”
安婳更惊了,“你还去找耿大姐说话?”
肖小翠:“闲得无聊,闲得无聊......”
实际上肖小翠纯粹就是看不惯何春华,就想打听她的事,秉持的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知道何春华和秦小明的事后,肖小翠差点没笑死。
安婳瞧了瞧肖小翠的肚子,“少看别人热闹,多关注自己,你月份也不小了。”
肖小翠笑眯眯的,“我知道的,谢谢婶儿关心。”
安婳:“你婆婆是不是来了?”
肖小翠点点头,“来了,管东管西的,可烦了。”
看肖小翠的表情,应该也没有多烦,毕竟她都能把高哲哄得服服帖帖,拿捏婆婆也不在话下。
肖小翠坐着说了会话,就被安婳赶走了。
安婳的耳朵终于清静下来,她起身去到书房,拿出一封信看了起来。
信是周进华写给她的,想跟她邀歌。
周进华久不联系她,是因为在运动初期受到了冲击,这还是安婳从隔壁沈政委那了解到的。
周进华在信中没有提到自己的遭遇,但想必是已经没事了。
安婳有些犹豫,要不要应周进华的邀请呢?
如今的局势虽已平稳很多,但离结束还远着呢,稍不注意,还是有可能会引火上身的。
特别是像文艺创作这类的工作,容易被挑毛病,被上纲上线。
思考再三,安婳决定拒绝。
特殊时期,她还是安安分分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打定主意,安婳去了后院的地窖,确定外面暂时不会有人来,才进了空间。
很快,拿出了几罐子菌种。
安伯槐前段时间回省城,不知道从哪搞来了木耳的种子,天天闷在租住的小院里,说要种木耳。
虽然由于条件受限和技术原因,安伯槐没有把木耳种出来,但是给安婳提供了灵感。
北方的冬天蔬菜少,除了萝卜白菜,就是白菜萝卜,偶尔能供应点豆芽,由于外面没有,安婳也不敢从空间拿,所以前几年的冬天过得很苦逼。
安伯槐的行为刚好提醒安婳,冬天冷不能种别的蔬菜,但可以在室内种蘑菇。
不过安婳并没打算在自己家里搞,太扎眼了,影响不好。安伯槐在家种只是闹着玩,如果要正儿八经种来供应家里的伙食,小打小闹肯定是不行的。
等到肖政回来,安婳迫不及待把他拉到一边,将从空间拿出来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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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是香菇的原种,这是金针菇的原种。”
“啥?怨种?”肖政纳闷。
安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原种,种子,蘑菇的种子。”
肖政:“干啥用啊?”
安婳:“种啊,长出的蘑菇能吃。”
肖政想起了老丈人前段时间折腾着种木耳的事,笑了,“又是我老丈人想折腾的吧?种呗,跟我说这干啥?”
安婳:“我爸种木耳都种失败了,不想再浪费种子了。我是这么想的,不如把种子给你们部队,让后勤想办法种出来,你们部队的能人多啊,肯定能找到专业的人才。”
肖政直觉不对,打量了媳妇几眼,道:“突然的这么夸我们,你打啥主意呢?”
安婳哭笑不得,“我能打什么主意,总归不是坏主意......哎呀,其实是我自己想在冬天的时候吃得丰富点,所以才把种子贡献出来......我在家种的话,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啊。”
肖政算是明白了安婳的意思,“不过,蘑菇应该不好种吧,对温度湿度都有要求,现在天气已经转冷了,还能种吗?”
安婳:“是会投入一些成本,但种出来了也能给战士们改善伙食啊,也算是部队体恤士兵了。”
肖政似笑非笑地调侃她,“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自己一点私心。”
“主观上我是有私心,但客观上是不是也确实为战士们谋到福利了呢?”安婳轻轻掐了肖政一把,“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肖政被掐得心神荡漾,攥住媳妇的手亲了一口,“你为战士们谋了福利,那我有什么福利没?”
安婳凑到肖政的耳边嘀咕几句,然后眼神软软地看着他。
肖政的嘴角立马就想往上翘,又被他生生控住,
他故作沉吟,然后点头,“行吧,我让他们去种。”
安婳就喜欢看肖政这副心里激动得要死,面上却又强装正经的模样。
她笑眯眯地拍了一把他的屁股,然后走开了。
肖政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嘴巴终于成了翘嘴。
他媳妇也太喜欢摸他屁股了,这到底是多喜欢他啊!
安婳把种子给了肖政后,就没再过问种蘑菇的事。
两个月后,后勤那边送来了第一茬的香菇和金针菇。
品质虽然没有后世市面上卖的那么好,但能种成功就很出乎安婳的意料了。
当天晚上,安婳就亲自下厨做了素炒香菇和凉拌金针,就连不爱吃蔬菜的团团圆圆都吃了很多。
唯独肖政,时不时瞟安婳一眼,心思不在饭上。
安婳知道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肯定都打结了。
一切收拾妥当,安婳去厕所泡了个澡,然后裹着军大衣,迅速跑进了卧室,将追赶她的寒风甩在了外面。
肖政已经洗完,窝在床上给媳妇暖被窝。
他撑起身来,目光火热,“媳妇,还记得你那天说的话吗。”
安婳:“什么话?”
肖政急了,“你说蘑菇种出来了你就要给我福利的!”
安婳一脸无辜,“我说过吗?我说什么了?”
想赖账?肖政可不许。
他正想下床直接把人捞过来,就见安婳褪去了裹着的军大衣,滋溜钻了进来。
顿时,肖政感觉鼻血都要出来了。
妈的,光溜溜!
“我是不是说,让你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此刻的肖政,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接下来,也践行了这四个字。
不得不说,他媳妇还是那么会勾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茬一茬的香菇和金针菇长出来,让这个冬天的餐桌不再那么单调。
周梅花今年还腌了许多辣白菜,安婳尝了尝,竟跟她以前在韩料店里吃的味道差不多,连带着,勾起了安婳想吃韩料的心。
其他的限于条件不能实现,但烤肉还是可以整一个的。
安婳跟肖政说了,肖政闻音知意,“想让我搭炉子和烤架?”
安婳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聪明!”
肖政得意一笑。
安婳又连比带划跟他描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烤架是什么样的,肖政连连点头说知道了。
不过这两天肖政还抽不出空来,得等几天再说。
安婳将香菇和金针菇装了些,打算使唤冬冬给肖芳芳家送过去,谁料正好碰见肖小翠来串门,肖小翠一听,自告奋勇道:“婶儿,给我吧,我给姑送去。”
安婳看了看她的大肚子,“你能行?”
肖小翠拍着胸脯道:“这有啥不行的,我天天都要走上一个小时呢,我婆婆说,就是要多动,到时候好生。”
“这倒是。”安婳嘱咐了肖小翠几句注意安全,就把东西给她了,还往她的兜里装了两把瓜子花生。
肖小翠嗑着瓜子,慢悠悠地往肖芳芳家去。
肖芳芳家门口却围了很多人。
肖小翠一顿,加快脚步。
“......搅家精!我结婚结得这么难看,全都拜你这个搅家精所赐,要不是你挑拨我舅舅和我妈,我婚礼上至于一个娘家人都没有嘛!亏你还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却这么能挑拨离间,我有你这么个舅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肖芳芳听到这里,连忙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
何春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肖芳芳,气势汹汹。
肖芳芳怒视着何春华,憋得脸都红了,显然是吃了不能说话的亏。
何春华更得意了,造谣张口就来,“你一个乡下村姑,还是个哑巴,怎么就平白无故嫁给城里干部了呢?你到底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我还真是好奇啊,呵呵。”
“呵你妈了个比。”
突如其来响起的粗话,让何春华一愣。
接着,她看到肖小翠,更是脸色一白。
这死丫头怎么来了!
“呸!”肖小翠将嘴里的瓜子壳往何春华的方向吐去。
何春华往后一退,气道:“肖小翠你干嘛呢!”
肖小翠冷哼一声,“你妈和你舅舅都不去参加你的婚礼,难道不是因为嫌你大着肚子嫁人丢了他们的脸吗?关我姑什么事?”
围观的邻居本还被何春华的话牵着走,真以为肖芳芳嫁给耿彪的事有什么内幕,听了肖小翠的话,立马一片哗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何春华身上。
大着肚子嫁人,这才叫真正的八卦啊!
何春华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脸臊得通红,底气不是很足地道:“肖小翠你别胡说八道!”
肖小翠:“你把衣服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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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春华气得捏起了拳头。
肖小翠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咋的,你还想打我?来打一个试试,我要是出一丁点毛病,我就上秦副主任家去喊冤,看他给不给我做主!”
肖芳芳上前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何春华,怕她真对肖小翠动手,肖小翠毕竟是个大肚子孕妇,不好出差错。
何春华哪里敢哟,气了一会,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肖小翠啧啧啧几声,“你也知道丢人啊,活该!谁让你裤腰带那么松,结婚前就跟男的搞在一块......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来找我姑的麻烦,我就敲锣打鼓全县广播,说你何春华不知检点,还没结婚呢就跟男人钻被窝!”
“啊——”何春华崩溃得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跑了。
何春华今天来找肖芳芳的麻烦,纯粹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太不如意了。
她结婚的时候,娘家人一个没到,秦家父母本就看轻她,因此更加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本以为只要结了婚就会好起来,谁知结婚的第二天,秦家父母就让她和秦小明搬了出去。
何春华隐隐觉得,这段婚姻可能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没过多久,她的预感被验证了。
秦家父母丝毫不管她和秦小明,不但没给秦小明安排省城的工作,甚至本地的工作都没有。
秦小明一分钱不挣,每天都问她要钱。
照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才从耿盼巧那抠来的嫁妆,怕是很快就要花光。
何春华后悔了,但是她并没有反省自己,而是把责任都怪在了家人身上,耿盼巧,耿彪,甚至是肖芳芳......这些人明明都是她的亲人啊,为什么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何春华去找耿盼巧闹,耿盼巧几句话就噎得她闹不下去。
她还想去找耿彪,可是没胆子
于是她就挑了个耿彪不在的时间,来找肖芳芳。
肖芳芳是个哑巴,说不过她。
何春华找肖芳芳,纯纯就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
谁知道,肖小翠突然冒了出来,她不但没能发泄成功,反倒吃了一肚子气。
何春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了家。
这个所谓的“家”,是秦家父母给租的房子。
此时秦小明正拉了几个狐朋狗友在家打牌,满屋子都是乌烟瘴气。
何春华站在门口看着,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另一边的肖芳芳,在何春华走后,就将安婳交待的东西给了肖芳芳。
给完东西肖小翠就想离开,被肖芳芳拉住了。
肖芳芳拉她进了屋,给她冲了糖水,拿了饼干。
肖小翠惊喜得冒出了土话,“俺娘嘞,俺还是头一回有这待遇。”
肖芳芳的嘴角翘了翘,对肖小翠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肖小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姑,你别说谢......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就是你生小平安那天,摔倒了,我应该第一时间送你上医院,不该跑的......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就成间接杀人犯了。”
肖芳芳一愣,笑起来。
原来肖小翠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记挂着她大出血的事。
肖芳芳想了想,用笔写了一段话,想打消肖小翠的想法。
肖小翠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又道:“先不提你大出血的事......还有以前,我总是......欺负你,跟你攀比,小时候还嘲笑你......这些事,也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肖小翠越说越羞愧,默默放下饼干,嘟囔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我冷淡些吧,我配不上吃饼干的待遇。”
肖芳芳无声地笑,把饼干塞回肖小翠的手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过了一段时间,肖政就把炉子和烤架做好了,烤架是用铁丝编成的圆盘,可以直接把肉放上面烤,也能串成串烤。
安婳决定在冬至这天吃烤肉,把肖芳芳一家和周梅花一家都叫过来。
肖芳芳和耿彪来的时候,提溜着两斤牛肋条肉。
周梅花也去服务社买了新鲜猪肉,再加上她自己做的腊肠和辣白菜,一道拿了过来。
王彩燕小声嘀咕,“拿这么多肉过来,咱们准备的都用不上了。”
安婳道:“用得上,全都切了吧。人多,吃的就多,况且以老肖和石参谋长的饭量来说,多少肉都吃得完。”
王彩燕笑,“这倒是。对了,我前些日子腌的糖蒜应该能吃了,装些出来?”
安婳点头,“再剥些生蒜,多剥点,解腻。”
条件受限,没有生菜叶子,安婳又烙了些小饼,薄薄的一张,可以像包烤鸭那样包着肉吃。
两人正忙活的时候,周梅花和肖芳芳都走了进来。
“哟,这热火朝天的!我来帮忙,有啥需要我做的?”
安婳也不跟她们客气,给她们分派了些辅助工作。
周梅花瞅了几眼王彩燕,问道:“彩燕呐,你几岁了,找对象了没?”
王彩燕连忙摇头,“没有对象,我暂时也不想找对象,我才十九岁呢,现在就想好好帮我婶儿把家打理好。”
王彩燕表情真挚,说的是真心话。
虽说她这个年纪也到了找婆家的时候,但王彩燕是一点找婆家的想法都没有。
嫁了人就面临着要生孩子,要照顾自己的小家,到时候还有多余的精力在婶儿这帮忙吗?
同样是伺候人,在婶子这里有工资拿,嫁给男人可没有工资
当然了,王彩燕也不是说一辈子不嫁人,但这个时间可以晚一些嘛,城里有工作的女同志多的是二十五六才结婚的,她至少也要等到二十五岁才考虑结婚的事情!
王彩燕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安婳和周梅花都感到很诧异。
王彩燕平时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这么有想法。
不过她俩都很赞同。
周梅花叹道:“咱们女人一辈子啊,也就当姑娘的时候日子好过,自由自在的,我要是活在现在这个年代,我肯定也不那么早结婚。”
安婳觉得自由只是一个方面,主要是以王彩燕的情况,没有娘家父母依靠,凡事都要靠自己,可以先多攒些钱,反正她年纪小,搁在后世也就是个刚上大学的新生。
几个人说着话,很快就把材料准备齐了。
安婳把一盘盘的肉端了出去,一个留着大辫子的姑娘背影让她感到眼生。
“这姑娘是谁......”
话还没说完,人就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姑娘”嘻嘻一笑,“姨,好多肉啊,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哪是什么姑娘,分明是石小军!
石小军说要留头发卖钱,这才留的长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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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捏了捏石小军的大辫子,啧啧道:“头发长得真快,发质还好,理发店肯定能出高价。”
石小军喜道:“真的吗?我这头发能卖上十块钱不?”
石伟光冷声道:“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卖,看能不能值十块钱。”
石伟光太看不惯石小军留头发卖钱的这个行为了,搞得好像他家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
肖政和沈峻还笑话他多了个闺女。
他也曾对石小军说,要多少钱他给就是了,去把头发剃了,可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愣是不肯要他的钱。
气得石伟光差点用皮带抽他。
石小军才不管亲爹多嫌弃他呢,摸着自己的辫子对安婳道:“姨,等我的头发卖了钱,我给团团圆圆买糖葫芦吃。”
安婳调侃道:“哟,还想着我们团团圆圆呢,可你不是要给清音买日记本?钱够花吗?”
石小军点头,“够,我留长些再剪,日记本两块钱,估计还能剩好几块,给团团圆圆买了糖葫芦,还能给我妈买围巾,给我姐买裙子。”
周梅花走过来,听到这话很无语,“你当你头发是金子,能换这么多东西?”不过儿子心里能想着她,周梅花还是很欣慰的。
石伟光却很不愉快,臭小子是一点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心上,卖了头发咋不想着给他买点什么呢!
肖政看出石伟光不高兴,装作不是故意的往上拉了拉身上的毛衣,露出皮带来。
见石伟光没看向他这边,还使劲咳嗽一声。
石伟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你咋了?”
肖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带,“没啥,肚子撑,松松皮带。”
石伟光:“......还没开始吃呢。”
肖政:“哦,你问皮带啊,我儿子送的生日礼物,他自己攒零花钱买的,我本来不想要,可买都买了,也是他的一片孝心。”
石伟光:“......”他也没问皮带啊!
肖政:“人家都说,闺女是爸妈的小棉袄,我家冬冬啊,嗐,心思比闺女还细呢。”
石伟光:“......”他没搭话。
肖政:“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小军这小子皮是皮了些,还爱闯祸,更不像我家冬冬那么贴心,但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小姑娘欢心啊,长大了不愁娶不到媳妇。”
石伟光深呼吸一口气,他想打人。
肖政摸着皮带,嘿嘿两声,“没辙,我儿子就是太孝顺了。”
幸好很快人就都过来,开始烤肉吃,否则石伟光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跟肖政干一架。——虽然他干不过肖政。
石小军觉得烤肉很新奇,很好玩,主动把烤肉的任务揽了过去,还无师自通地用铁签把肉串起来烤,时不时翻动着,颇有烤串师傅的架势。
等肉烤熟了,他一一分到每个人的手中,大家都笑着表扬他。
石小军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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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军纳闷,他爸那什么眼神啊,怎么像个怨妇似的?
周梅花看出点什么来,道:“小军,给你爸烤个五花,他爱吃。”
石小军指着正在烤的一块五花,道:“这就打算给爸的,这块厚,得多烤会。”
石伟光轻哼一声,脸色和缓许多。
“妈妈,我还要吃肉肉。”圆圆喊道。
安婳给她夹了几块牛肉在小碗里,怕孩子们吃咸了,又去给每个孩子都冲了一碗麦乳精。
圆圆小朋友大口吃肉,大口喝奶,吃相跟肖政可像了。
冬冬和团团则更像妈妈。
大家吃肉喝酒,一直到八点多才散。
石伟光记恨着肖政刚刚炫耀儿子的嘴脸,下决心想把肖政灌醉,可结果自己被周梅花扶回了家,肖政却还精神十足。
肖政跟安婳炫耀,“就他那酒量也想灌我,做啥梦呢。”
安婳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赶紧把你身上的味道处理了,否则别想上床。”
身上的味道好处理,但嘴里的味道就难搞了,哪怕口腔刷干净了,从胃里还能反出来酒味呢。
安婳把肖政赶去了书房睡。
肖政往掌心哈了口气,没味儿啊。
他媳妇哪哪都好,就是在卫生方面过于矫情了。
肖政本想死皮赖脸地赖到媳妇身边去睡,不料小朱突然来了。
小朱在肖政耳边嘀嘀咕咕几句。
肖政又惊又怒,回卧室找到配枪别在腰上,穿上大衣就往外走。
“艹他奶奶的,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杀人,先问问老子的枪同不同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贺明璋那边出了事。
屠宰场的场长给肖政这边报信,说是今天傍晚那会,突然从省城来了几个人,说要把贺明璋提回省城,有些事情需要他交代。
场长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想法子将那几个人拖住,然后连忙找人给肖政通风报信了。
谁知很快,那几个人像是知道了场长的意图,竟然拦住了去报信的人,还强横地让贺明璋在一堆认罪材料上按了手印,并试图就地对贺明璋实施死刑。
太嚣张了!
场长只能选择调来保卫,跟那几个人撕破脸对峙着,然后再次派人来找肖政。
肖政到的时候,场长还领着一群保卫跟那四个人僵持。
四个人中为首的是个眼镜男,看着斯斯文文,眼睛却透着一股阴狠。
“我他妈倒要看看,是谁在老子的地盘上嚣张到要杀人!”
肖政裹挟着寒风大踏步走来,眼镜男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贺明璋听到声音,也倏地抬起头,看着肖政蠕动了两下嘴唇,神情似有激动。
肖政的眼睛如鹰隼般撅住眼镜男,啪地一下将配枪拍在桌子上,声音寒气逼人,“想杀人?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眼镜男在看到肖政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任务失败了。
但是他不甘心,挤出一丝笑,对肖政道:“肖师长,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坐上贺明璋这条快沉的船吧?”
眼镜男知道肖政算不上是贺明璋一伙的,企图把肖政拉到自己的阵营。
肖政冷笑,“老子晕船,什么船都不坐!不过,要是有人把手伸到云县,老子不介意一刀给他剁了!”
眼镜男恨得咬牙,“肖师长,你保贺明璋,到底是因为你跟他的交情,还是单纯不希望别人插手云县的事?如果是后者,我可以马上把贺明璋带回省城,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并没有脏了肖师长地盘的意思。”
肖政忽然把枪握回手中,拉开保险,指着眼镜男的脑袋,动作一气呵成。
眼镜男吓得眼睛睁圆,他身后的几人也作势要掏枪。
肖政带来的士兵却率先齐刷刷举起了冲锋枪。
这架势,哪是眼镜男几人扛得住的。
眼镜男连忙示意其他人不要妄动,哆哆嗦嗦道:“肖、肖师长,这是什么意思?”
肖政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老子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过问。”
眼镜男咽了咽口水,心里怕得要死,嘴却还硬着,“肖师长,我也是为你好,怕你被贺明璋连累......其实闫司令早就很欣赏你,你何必为了贺明璋跟闫司令作对呢?”
肖政:“你回去告诉闫司令,就说我肖政多谢他的欣赏,不过贺老既然到了云县,我就不可能让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
眼镜男觉得无计可施了,而且,今天的失败,肯定还会让贺明璋和肖政加强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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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眼镜男多不情愿,也只能妥协放弃。
回去怎么跟闫司令交代啊
肖政派人监视着眼镜男一行人坐上了回省城的火车。
贺明璋劫后余生,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汗透了。
他看着肖政,叹了口气,“为了我,你算是把阎松得罪了,他是个小人。”
肖政也知道。
他其实并不想在贺明璋和阎松之间选边站,但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阎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死贺明璋,他的道德底线不允许。
只要还有底线,就会有身不由己。
“贺老,其实从今天的事也可以看出些猫腻来,阎松他急了。”
贺明璋:“哦?怎么说?”
肖政道:“阎松一直想置您于死地,也想了很多的办法,但都是暗地里陷害,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甚至不顾基本程序的行事,足以说明他在害怕......我想,他可能是嗅到了风向的改变,害怕您平反后找他算账。”
贺明璋沉吟了一会,“你的分析有道理,不过我想,风向的改变没那么快,他不计代价想要我的命,更多还是因为我跟他的私人恩怨。
当初,我夫人是战地医院的医生,我跟阎松同时看中了她,不过我快他一步,抢先请组织做媒,把我夫人娶到了手,从此后他就记恨上了我,觉得我抢了他的心上人......就这么着,我们开始处处不对付......”
肖政没想到贺明璋和阎松之间的恩怨居然是抢女人引起的,耳朵竖得老高了,满脸八卦。
贺明璋一扭头看到他这副样子,摆摆手,不愿再多说,“你要小心阎松,我怕他报复你。”
“他早就想整我了,只不过没有成功。”
自从肖政要保下贺明璋开始,就已经碍了阎松的眼,所以阎松之后才搞了那么多事,甚至让牛德贵设计陷害安伯槐。
肖政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阎松那里,必须得做点什么震慑一下了。
他自己也就算了,是生是死无所谓,但他还有老婆孩子呢,他不会为了自己对贺明璋的义气,而无脑连累家人。
他手里,自然是有王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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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松铁青着脸,将手里的一叠材料撕了个粉碎。
材料上的内容不多,却足以给阎松制造出一个巨大的麻烦。
阎松年轻的时候,在敌后武工队工作过几年,当时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他有目的地接近了宪兵司令部的一个翻译,本意是想策反对方,结果没有成功。
后来,那个翻译不知从哪得到了情报,害得当时的一个截获敌军补给的计划失败了,还造成了三名同志的牺牲。
阎松因为跟翻译走得近,被怀疑了。
但因为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情报是他泄露的,事情便搁置下来,阎松当年因为这事,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边缘化的状态,是他不要命的在战场上拼出战功来,才渐渐得到重用。
随着时间推移,阎松都差不多把这件事淡忘了,谁知道肖政会重提!他敢说,当年知道这事的人还活着的恐怕都没几个了,那小子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
换成运动以前,阎松是不怕什么的,当年都没有定他的罪,过去这么久了还怕什么?
可现如今的局势......阎松沉沉叹了口气,他整了那么多人,最知道苍蝇一旦发现蛋上有缝,就会死叮住不放。
况且,他为了扳倒贺明璋,得罪了那么多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
阎松思考再三,打电话把下属叫了进来。
此人正是被阎松派去云县执行任务的眼镜男。
“云县那边,不要再管了。”
眼镜男倏地抬头,“领导,我已经想好了法子对付肖政,保证能把他......”
话还没说完,阎松就打断他,“我的话,听不懂吗?”
阎松的语气虽淡淡的,眼镜男却看出了领导的不耐烦,连忙低下头,“明白了,领导,那贺明璋......”
阎松沉默了会,长叹一声,“算了吧,只要中央那边......他就永远别想平反。”
眼镜男听话地应是。
肖政用手里掌握的秘密威胁阎松,是有八分的把握能够成功的,不过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利用关系网注意着省城那边的一举一动。
直到翻过年关,省城那边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传来,肖政才稍微放下了点心。
肖政暗地里的这些活动,安婳是不知道的,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是放在孩子身上。
冬冬迎来了新的一学期,学校要在植树节这天举办户外活动,要求学生们徒步到距离县城五公里远的地方栽种小树苗。
学生要从家里带着铲土的铁锹,以及浇水用的桶。
“四年级和五年级的同学带桶,我们三年级的带铁锹,二年级的弟弟妹妹们带瓢。”冬冬跟妈妈说着学校的要求。
邱淑慎不满道:“学校要求你们去的地方也太远了,你们都还这么小,怎么走得了那么长的路啊?还得扛着铁锹。”
冬冬像个小大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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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也道:“小孩子精力都旺盛着呢,估计他们还觉得离学校越远越好玩呢。”
冬冬点头,“妈妈说得对!”
安婳问他:“那你们的活动要进行多久时间?需要带中午的干粮吗?”
冬冬:“要的要的,妈妈,你还要帮我准备一壶白开水,渴了我要喝的。”
安婳笑道:“知道了。”
到了植树节这天,安婳用军用水壶给冬冬装了水,让他背在身上,又往他的斜挎书包里装了一盒饭团和一个洗好的苹果。
早春的天气还很凉,安婳给冬冬套上一件棉袄马甲,并叮嘱他,“热的话也不要马上脱外套,先用卫生纸把背后的汗擦一擦,自己够不着的话就找老师帮忙。”
冬冬听着妈妈的关怀,一点不觉得唠叨,反而觉得很幸福,他嗲声嗲气地问:“妈妈,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宝贝呀?”
安婳已经习惯儿子时不时冒出的夹子音了,配合地夹道:“是呀,冬冬是妈妈的宝贝~”
冬冬笑眯了眼睛。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干呕。
安婳和冬冬同时扭过头去,就看到圆圆小朋友在那里用手指划着自己的脸,噘着嘴巴嘲笑哥哥,“哥哥这么大了还跟妈妈撒娇,羞羞羞......”
冬冬一点不觉得害羞,弯下腰捏了捏妹妹的胖脸蛋,“小不点,哥哥上学去了。”
安婳也捏了捏小闺女的脸,哼道:“你给妈妈撒个娇。”
圆圆跟个滑不溜丢的泥鳅一样,滋溜就跑了,“才不要,我是大孩子......”
安婳遗憾,转头一看团团在那,又笑着对大闺女道:“团团小朋友......”
话刚说出口,团团就惊恐地后退两步,然后转身颠颠地跑了,寻找妹妹的身影去了。
“......”
安婳骑着自行车把冬冬送到学校,校门口已经有很多同学在集合了。
安婳找到冬冬的班级,跟老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去厂里了。
安婳走后,冬冬的周围就响起夸张的赞叹声。
“肖鼐,刚才那个是你妈妈吧,你妈妈真好看,像红灯记里的铁梅。”
“瞎说,才不像铁梅,他妈妈像电影里的女特务。”
听到这,冬冬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凝住,看向说话的小男生,明明也没怎么生气,小男生就是感到一阵寒风刮过。
小男生忙道:“我是说你妈妈漂亮得像女特务......”
小男生其实还真没恶意,就是单纯觉得电影里的女特务好看,肖鼐的妈妈就是那种好看。
“我啥也不说了......”小男生怯怯地看了眼冬冬,“肖鼐你别生气。”
冬冬重新绽开笑颜,“我没生气啊,你别多想。”
小男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暗自奇怪,他怎么觉得肖鼐比老师还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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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老师为了鼓舞士气,还组织大家一起唱歌。
唱着唱着,便唱到了安婳作的那首《红星照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