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夏日,安婳要被派去省城学习。
“这是个好机会,对于个人的学习和进步都有帮助,你要好好把握。”赵厂长语重心长地道:“老蔡要调去人事科任科长,以后宣传科这边就要靠你了。”
安婳听懂了赵厂长的话,惯例自然是要自谦一番,“厂长,我年轻,资历也浅,科里很多老同志都比我更适合去省城学习。”
赵厂长笑道:“比较起来,你的资历确实不算老,但你是我们厂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这些年的宣传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论文化知识,以及对厂子的贡献,我相信不会有人不服你的。”
安婳也笑,“谢谢领导栽培。”
去省城学习的时间要耗费一个月。
孩子们听说,都很舍不得妈妈离开。
冬冬已经长成个俊秀小少年,却还是离不开妈妈,拉着妈妈的衣角,也不说话,只用那双水雾蒙蒙的凤眼望着妈妈。
安婳的心都要化了,把儿子揽进怀里,“乖,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是多快,明天吗?”问话的是团团。
安婳又去抱女儿,“明天确实是不行,得等到下个月了。”
安婳把挂历拿过来,对孩子们道:“你们每天在这上面画一个圈,等画满三十个,妈妈就回来了。”
圆圆噔噔蹬跑开了,过了会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笔。
只见她刷刷刷,等安婳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日历上画了三个圈。
“......”安婳抢过圆圆的笔。
“妈妈你为啥不让我画,我画得很快的,一会儿就能画满三十个!”
安婳强调:“每天只能画一个,这样才算数!”
圆圆:“为啥呀?”
团团摸了摸圆圆的脑袋瓜,“因为妈妈要走三十天,不是走三十秒。”
圆圆叹了口气,“好难过,舍不得妈妈。”
冬冬这会倒是恢复了哥哥的模样,安慰妹妹们道:“没关系的,等妈妈走了,哥哥晚上给你们讲故事,哄你们睡觉。”
孩子们的反应让安婳都有些伤感了。
她还从来没有离开孩子们这么久过。
安婳本想晚上跟双胞胎一起睡,可是半夜又被肖政抱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被吵醒时,发现自己正在移动,没好气地捶了下肖政,“你快吓死我了......”
肖政不语,只一味加快脚步,把人抱回了卧室,熟练又利落地剥去了身上的衣物。
“要分开这么久,真舍不得。”
今天的肖政罕见地温柔许多,安婳被伺候得很舒服,慵懒地笑了笑,“那临走前让你吃饱。”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不许喊累。”
“嗯。”
安婳是一早的火车,肖政也克制着自己,没有折腾太晚。
第二天,他亲自送安婳去了火车站,在月台上目送着,直到火车的屁股都看不见了,他才收回酸涩的目光。
肖政揉了一下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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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身边的小朱很纳闷,嫂子不就出个差吗?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不过小朱还是有眼色地递给了领导一个帕子,“首长,擦擦吧。”
肖政眼一瞪,“干什么?以为老子哭了?老子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小朱:“首长,我的意思是,您擦擦眼里的沙子,”
肖政:“......”
接过帕子,擦眼里的沙子。
另一边的安婳则显得有点兴奋,因为她瞬间觉得好自由啊。
在家里,她每天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有时候想安静地自己一个人待会吧,很快孩子就妈妈妈妈地喊了,虽然也是甜蜜的,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怀念一下单身生活。
此刻,安婳坐的卧铺里也略有嘈杂,不过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宁静。
到了省城,安婳觉得接下来要住一个月,还是家里的席梦思更舒服,便没有去住招待所。
家里久不住人,积了很多灰,安婳把自己睡的房间收拾了一下,铺了干净的床单,白天基本是不会在家的,也只是晚上回来睡睡觉,这样就差不多了。
正收拾着,门口便有人喊道:“是安教授回来了吗?”
安婳走到门口,门口的大娘一见,笑道:“是婳婳呀,你自己回来的?还是跟爸妈一块?”
安婳答道:“我自己回的,出差。”
“不错,不错......”大娘频频点头,“婳婳变得成熟了好多,你们家啊,真是多亏你了......”
安伯槐突然跑到云县去搞什么调研,一去就不回,一开始邻居们还以为是安伯槐夫妻舍不得闺女,找借口住到闺女身边去。
后来运动一爆发,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怕是安家人早就有所预感,提前去避难呢。
要不说,安家闺女也是命好。
之前大家都觉得安婳嫁那么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文盲委屈了,现在才知道,人家挑女婿的眼光具有绝对的前瞻性!
这世道,要不是有女婿护着,安家人能一点波折都不受?
不说别的,就说跟安伯槐关系最好的钱院长,现在多惨啊!
想到钱院长,大娘忍不住问安婳:“钱院长家的事你知道吗?”
安婳点头,“听我爸爸说过,他好像是六八年下放的吧?”
当时也是这件事把安伯槐刺激到了,因为钱院长是因为被人举报了以前公开发表的右的言论,被打成了反革ming,而类似那种言论,安伯槐也发表过不少。
安伯槐害怕了,从此便没嚷着回省城,安心在云县住了下来。
大娘道:“是啊,六八年下放的,钱院长的爱人去年过世了,听说是自杀。”
“真的吗?”安婳惊讶,这倒是没听安伯槐说过,兴许安伯槐也还不知道。
“可不真的!”大娘一脸唏嘘,“钱院长的儿子听说这件事后一病不起,撑到上个月便撒手人寰了——他自打那年在长宁街中了枪后,本来身体就一直不好,运动期间也受到了一些迫害,再被他妈死了这件事一打击,唉......钱院长的独苗苗儿子就这么没了呀!”
安婳叹道:“这么说来,钱院长一家就剩他一个了?”
大娘嗔道:“你这孩子咋还忘了呢,钱家还有个闺女,跟你一般大,你俩小时候形影不离呢。”
不是独苗苗嘛
不过被大娘这么一提醒,原主的记忆便翻涌而出。
钱家的女儿叫钱真真,在中学期间跟原主是最好的姐妹,不过后来钱真真没有考上大学,两人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
安婳没想到的是,钱真真会来找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白天上课,下了课会四处走走逛逛,或是到一些风景名胜区看看风景,或是逛逛书店、废品站。
废品站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虽说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但淘一淘,还是能捡到一些小漏。
比如安婳就淘到了一个古董砚台,一个大师款的紫砂笔筒,一摞清刻本的线装书,总共才花了几块钱。
当然了,废品站的工作人员,是不认识什么古董和大师款的。
安婳买回去后,便通通收进了空间。
安婳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充实又逍遥自在,除了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疯狂想念孩子们以外,这样的日子没有任何缺点。
钱真真是在一个星期后来找的安婳。
对于这个原主曾经的好闺蜜,安婳见到她的第一面便本能地感到亲切。
“真真,快进来坐......”
钱真真穿着朴素的劳动布工人服,头发剪得很短,背微微佝偻着,看着安婳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安婳笑道:“怎么会没变化呢,我都三个孩子的妈了。”
钱真真喃喃道:“我也是三个孩子的妈......”
但她看起来有四十岁,而安婳皮肤紧致白皙,脸上没有半丝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一看就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曾经,她们出双入对,被人称赞像亲姐妹。
安婳见钱真真发愣,主动发起话题,“真真,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
钱真真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我来收拾我哥的遗物,听院儿里的人在说,就来看看你。”
“你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节哀......”安婳一脸沉痛,又想起钱真真嫁的人是五十年代归国的画家,而钱真真的模样并不像是过得很好的样子,便猜测她的夫家应该也遭了难。
安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怕揭了钱真真的伤疤。
钱真真却苦笑一声,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相信你也能从我的现状看出来,我过得并不好,我丈夫......不,应该是我前夫,也倒了霉。”
“你离婚了吗?”
钱真真点点头,“他刚出事的时候就离了,没办法,如果我不跟他离婚、划清界限,我的两个女儿将会一辈子生活在父亲带来的阴影中——这还是他先提出的。”
“你刚刚说你有三个孩子?”
“第三个是儿子,才一岁,是我跟现任丈夫生的......是的,我刚离婚就改嫁了,他是个掏粪工,大字不识一个,还死过老婆,但他的成分好,并且愿意护住我和我的孩子。”
钱真真平静地叙述着,但安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隐忍。
也是人之常情,钱真真书香门第出身,如果不是现实所迫,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掏粪工。
“你呢?”交谈了一会,钱真真已经自在很多,问安婳:“你说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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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笑着摇头,“也没什么,反正就是那样呗,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换成以前,这句话没什么特别,但在现在这个社会,安婳又是那样的出身,能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便是天大的幸运了。
钱真真忽然想起安婳的丈夫,她也是见过肖政的,当时的感受是什么呢?是觉得安婳可怜又愚蠢,竟然为了一时意气,嫁那么一个泥腿子,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现在想来,愚蠢的是她才对。同样的根正苗红,肖政是部队里的大领导,掏粪工却是每天与粪便为伍的臭虫。
钱真真皱着眉,难掩恶心地呕了一下。
“你怎么了?”安婳连忙问。
“没事。”钱真真摆摆手,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起了丈夫身上的味道吧?
钱真真忽然不愿意再跟安婳聊下去,不管是安婳无忧无虑的面孔,还是安婳身上光鲜亮丽的干部服,都在刺激着她的视觉。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钱真真提出告辞,安婳也没多留她。
对此时的安婳来说,钱真真也不过是个熟人而已。
钱真真是颤抖着走出家属院的,安婳的面孔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笑得那么好看,比少女时期都多了几分明媚。
明明她们是一样的出身啊!
凭什么安婳的日子过得那么滋润?
而她,只能天天跟掏粪工睡一张床上,给掏粪工生儿子。
钱真真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一个人悄悄跟在了她的后边。
走到没人的巷子,身后的人一把捂住她的嘴。
钱真真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挣扎着。
“别怕,是我。”
钱真真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静止下来。
“真真,对不起,说好不会再来找你的,可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
男人深情地看着钱真真。
钱真真惊慌不在,目光转而变得复杂难言,“关越......”
此人正是钱真真的前夫,关越。
关越五十年代从美国回来的,才二十多岁,他是舍弃了外国的优渥生活回的国,怀揣着一腔热血,要建设家乡。
那时候的关越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一回国就开画展,搞义卖,卖画得的钱全部都捐献出去支援祖国建设,是上过报纸的爱国人士。
钱真真嫁给他,谁见了都得夸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想着,钱真真就悲从中来,如果不是关越被打倒,他们继续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该多好啊。
“你......”关越的情绪也很低落,“你还好吗?他对你好不好?”
“他”是指钱真真的掏粪工丈夫。
离婚后,钱真真没有完全断了跟关越的联系,两人这些年也是见过几次的,不过都是背着人。
钱真真抹了一把眼泪,道:“他对我好不好重要吗?反正我不爱他。”
关越苦笑,“他对你好,起码你的日子能好过些。”
钱真真不愿提掏粪工丈夫,转而问关越,“你呢?境况应该比前两年好些了吧。”
“好一些了,他们现在让我去扫大街,除了,.....”关越笑笑,“除了偶尔被人扔臭鸡蛋,骂上两句外,日子倒也没什么波折,至少比下放好多了。”
钱真真难言悲痛。
这样的日子,原本不属于关越啊,关越就应该生活在社会的上层,尽情施展他的才华,接受众人仰慕的目光!
然而,他不过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了,别为我难过了。”关越替钱真真擦了擦眼泪。
“对了,我刚才一直远远地跟着你,我看到你从学校出来,你是回钱家了吗?”
钱真真点点头,“收拾了一下我哥的遗物,还去看了安婳。”
“安婳?安教授家的安婳吗?”
钱真真点头,想起这个,她便忍不住跟关越说了说心里话,“......她真是好命,不但自己没事,还把安家一家子都保住了。”
“是嘛......”关越听出了钱真真语气里的酸涩,知道她是羡慕了。
站在钱真真的角度想,很难不羡慕。
关越理解她。
“对了,她丈夫是部队的吧?”
钱真真:“还是师长呢。”
关越听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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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态,诧异道:“你是专门在等我吗?”
钱真真点头,“我想,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还是应该再叙一叙旧。走吧,我请你下馆子。”
安婳虽然觉得跟钱真真没有太多旧可叙,但既然人家开口了,便也没拒绝。
“还是我请你吧,我们就找个学校附近的国营饭店。”
钱真真嗔道:“怎么,觉得我现在落魄了,可怜我?说好的我请你,你可别跟我抢。”
安婳于是不再跟她争。
钱真真竟然带安婳去了德喜堂,这是一家老字号的饭店,不管是公私合营前还是合营后,都是最有排面的请客地方。
钱真真领着安婳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窗户看出去便是颐心湖,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我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别给我省钱。”
钱真真特意带安婳来德喜堂的,为的就是挣一点面子。虽然她现在过得不如安婳好,但她自己挣钱,男人的钱也都给她,偶尔吃一次德喜楼,是吃得起的。
安婳笑着点头,“你在哪里上班?”
钱真真道:“是张二喜给我找的,在街道火柴厂当工人......张二喜是我现在的丈夫。”
说着,钱真真同情地看着安婳,“我是迫不得已才跟的张二喜,你明明有选择,却也嫁了个泥腿子。”
安婳一愣,皱了皱眉,她现在很不喜欢别人用轻蔑的口吻对肖政说出“泥腿子”三个字。
而且,如果说是刚结婚那会,钱真真同情她,还情有可原——那会很多亲朋好友都这样想。
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日子是肉眼可见过得很好,钱真真为什么还要可怜她?
说句不好听的,她的日子不比钱真真强多了?
“老话都说,英雄不问出身,我家老肖战功卓越,既对家庭负责,也很尊重我,我觉得我能嫁给他是幸运的。”
这话让钱真真更不舒服了。
难道,安婳误打误撞,还嫁给了一个好男人不成?
不,一定不是这样!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肯定跟张二喜一样,不爱刷牙不爱洗脚,每天浑身都臭烘烘,安婳怎么可能真心跟那种人过日子?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喜欢的,分明是陈斯彦那样的男人,长相俊俏,有才华,懂浪漫,你们当初真是可惜了......”
她明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钱真真却还是自说自话,并提起了陈斯彦,这让安婳有些反感了。
这时,菜上了上来。
钱真真招呼安婳道:“这道糟溜鱼片是你最爱的,趁热吃。”
安婳勉强扯了个笑。
接下来,安婳把精力放在吃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钱真真的话。
忽然,安婳感觉桌边出现了一道阴影。
抬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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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真真诧异地道:“蒋思明,你怎么在这?”
青年男人微微一笑,对钱真真道:“嫂子,我在那边吃饭,看到你也在,就过来打个招呼,这位是......”男人的目光落到安婳的身上。
钱真真为他介绍,“这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安婳,原先是个小提琴家。”
蒋思明好奇地挑了挑眉,“原先?那现在呢?”
安婳笑笑,并不答话,她直觉,这个蒋思明瞧着不太正经。
钱真真接过话头去,“现在嫁了人,是个贤妻良母。”
蒋思明彬彬有礼地笑了笑,“贤妻良母很好,也是人生的另一种追求。”
说完,就看着安婳,好像想从安婳的脸上看出什么遗憾和不甘来。
可惜,安婳还是那副好像保持着微笑,又好像笑不达眼底的模样,让人心里没底。
蒋思明思索一番,告辞离开了。
他一走,钱真真就道:“蒋思明是关越的朋友,是省革委会的。”
这话终于让安婳有了点反应。
“关越的朋友,怎么会是革委会的?”
钱真真解释,“他们也只是普通朋友,算不上多亲近吧,后来蒋思明害了不少人,关越就跟他绝交了,两人没再来往过,谁知道关越会倒霉......如果关越能去求蒋思明帮帮忙,或许还不会遭难,可他太清高了,不愿意跟蒋思明这样的人为伍。”
安婳道:“你对蒋思明倒没什么恶感。”
钱真真:“我现在这情况,配对谁有恶感?”
安婳不再多言。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意义,也就糟溜鱼片比较可口。
安婳想,以后要带肖政和孩子们来吃。
安婳第二次见蒋思明,是在学习班上。
蒋思明是作为学习班的老师出现的。
已经知道蒋思明是革委会的人,安婳倒也没露出太惊讶的表情。
“安婳同志,我们很有缘分啊。”蒋思明温文尔雅地对着安婳笑。
安婳没作声。
蒋思明又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夸道:“你的笔记写得很仔细。”
安婳抽出被蒋思明捏在手里的笔记本,礼貌点点头,背着背包往外走去。
“安婳同志。”
蒋思明跟了上来。
“小安,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不要怕我嘛,政治斗争不是我的爱好,我这个人其实很随和的。”
安婳清冷地瞥他一眼,“我想我们并不熟吧,有什么话可说的。”
蒋思明笑着抬了抬眼镜,“从不熟到熟,是有个过程的。我看你气质脱俗,又是音乐家,而我呢,虽身在权力场,却有一颗向往艺术的心.....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安婳感情经历丰富,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蒋思明散发出的信号。
她心中冷笑。
明知别人是已婚妇女,还明目张胆地勾引,首先人品就有问题!
安婳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你知道我爱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蒋思明一愣,“什么样的人?”
“他呀,脾气暴躁,而且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不允许我跟任何男同志多说一句话的,但凡被他知道了,他轻则动手,重则拔枪!哦对了,他身高快两米,眼睛一瞪比铜铃大,胳膊比你的大腿还粗,拳头捏起来能打死一头牛呢......”
说着,安婳鄙夷地看了看蒋思明,“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不够他塞牙缝的!”
蒋思明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堪比黑旋风李逵一样的人物形象,他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僵了一瞬。
而远在云县、正在开会的肖政,也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美滋滋地想,该不会是媳妇在想他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从安婳怼了蒋思明一通,蒋思明便没再单独找过安婳。
倒是钱真真,像是看不懂眼色般,无论安婳对她怎么冷淡,还是几乎每天都来找安婳。
“婳婳,你别走太快了,等等我啊。”
安婳深呼吸一口气,停住脚步,对她道:“你的小儿子不是才一岁吗,你天天往外跑,不用带他啊?”
钱真真撇撇嘴,“有他爸呢,我才不想管......我就是不乐意在家看到张二喜,专门躲出来的,之前也没有朋友可以跟我说话,我就自己呆坐在公园里,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就想多跟你待一待。”
安婳继续往家走,“我只是来出差,待不久的。”
钱真真:“没关系啊,待一段时间也好,我可以跟你说说心里话。”
两人正在走着,忽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过来,将一个本子塞到了安婳的怀里。
安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孩子已经跑开了。
?
“这什么?”钱真真好奇地探过头来。
安婳摇头,皱眉,脑洞大开地想,这该不会是人贩子想出来的拐卖手段吧?本子上有迷药?
安婳想把本子扔了,钱真真却毫无戒心地拿过本子,打开。
里面有一页夹着一支漂亮的干花,还写了几行字。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吾心向那边?眉眼盈盈处。——思明。
安婳的脸色沉了下去。
钱真真惊叫道:“思明?该不会是蒋思明吧?他在追求你吗?”
安婳将那页纸撕了个粉碎。
钱真真目光震惊又复杂。
安婳,还是那么招男人喜欢,才几天时间,又迷住了一个蒋思明。
钱真真对安婳的感受很矛盾,既怀念曾经跟安婳在一起的美好青春岁月,又觉得现在自己跟安婳的人生差距太大,是命运的不公。
钱真真本不想到安婳面前找不自在,是关越说,她身为安婳的好姐妹,应该劝安婳把性子收一收,珍惜现在的生活,不要朝三暮四,万一把婚姻破坏了,好日子可就要烟消云散了。
关越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因为钱真真对他讲,安婳天性喜欢浪漫,根本不是真心跟肖政过日子。
钱真真想着关越跟她说的那些话,如果她反其道而行之,劝安婳释放天性,又会如何呢
“婳婳,你是怎么想的?”钱真真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婳。
“什么怎么想?”
“那是蒋思明吧!”钱真真略显激动地攥住了安婳的袖子,“关越不喜欢蒋思明,我却觉得蒋思明这种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既有权力,又懂浪漫,关键还会讨女人欢心!肖政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肯定没给你写过诗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真羡慕你,真的,你都三个孩子的妈了,还是这么魅力四射,把蒋思明都迷倒了。蒋思明离过婚,但他身边也不乏优秀的女性,他却独独看上了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婳婳,其实你跟蒋思明还挺配的,男才女貌......”
安婳气笑了,“怎么着,我还得给他磕一个,感谢他看上我?还有,你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劝已婚妇女出轨?钱真真,我提醒你,我是军婚,你敢给军属拉皮条,是嫌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吗?”
安婳不客气的话让钱真真脸都白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哪有......身为姐妹,我只不过是替你高兴罢了,你怎么这么曲解我?!”
安婳冷脸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你自己最清楚!我也懒得跟你废话那么多,我只当从前瞎了眼,跟你这么个人交好过一场,从今往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
说完,安婳就迈步走了,并扔下一句,“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就举报你破坏军婚。”
安婳复盘了一下这些天的事,觉得蒋思明就是钱真真找来勾引她的,否则哪那么巧,那天吃饭刚好就遇到了?蒋思明又刚好成为她学习班的老师?
至于原因,安婳倒是不确定,或许是钱真真看不惯她日子过得好,才找来一个色鬼引诱她,等着她堕落吧。
然而,安婳只猜对了一半。
钱真真确实有些阴暗的心思,想用语言撮合她跟蒋思明,想看她婚姻生变,但是,这件事却不是钱真真和蒋思明商量好的。
所以安婳走了后,钱真真立在原地,还有些委屈。
她怎么就成拉皮条的了!
钱真真心里不舒服,不想回家,又跑去找关越了。
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关越的身份,只想跟关越倾诉一下自己的委屈。
“......明明是她自己招蜂引蝶,才见一次面就把蒋思明勾住了,偏偏在我面前一副假正经的模样......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跟蒋思明勾搭呢......”
关越听着钱真真的话,一脸的心疼,安慰道:“她误解你是她不对,你没必要难过......不过,你们终归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姐妹,有误会还是解除为好,你去找她解释解释吧。”
“我不去!她都说了,我要是再去找她,她就举报我!”说着,钱真真有些恨,恨安婳的无情无义。
“要不这样,我去找她帮你解释?”
钱真真怀疑地看着关越,“你找她?关越,你该不会是......”
关越失笑,无奈道:“你能不能别乱想,退一万步讲,我现在的情况,还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吗?”
钱真真一想也是,为自己的多心而羞愧。
“用你的名义约安婳,她肯定不会再出来,不如这样,你肯定知道她的一些老相识,你找一个能让她相信的人,把她约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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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的内容是邀请她到一个茶馆叙旧,邀请人是一个高中老同学的名字。
这个名字安婳的脑海中也有印象,还很深,是原主高中时期的同桌,曾经很要好,不过自安婳穿越过来,就没怎么跟她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