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按理想状态,该是他将某个人圈在怀里,主导着亲吻,掌控着对方的一呼一吸。
而他也确信,他的确从未设想过,他的亲吻,会充斥着同为男性气息的碰撞。
但对江元洲亲他这件事,路嘉洋倒也并不算排斥。
嘴唇被少年像小猫似的咬着。
路嘉洋一垂眸,就能看见江元洲漂亮的脸浮动着他从未见过的动.情红晕。
少年本就生得艳丽,那张脸上但凡有一点与情挂钩的颜色,便会漂亮得任谁看了都难以不心悸。
路嘉洋垂眸看着少年期切吻他的模样,心底的恶劣因子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他心想还好看见这模样的是他,还好能看见这模样的只有他。
他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窥见江元洲这幅模样。
他承认他的恶劣,正视他的贪婪。
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来将江元洲私有。
路嘉洋内心骇动间,少年被水光沾湿的长睫掀起,一双眸好似月色下捧一汪到手中的湖水,波光浮动。
他像一只餍.足的猫,眸含希冀地望向路嘉洋,又似羞赧般,视线在路嘉洋唇上来回打转了好几回,才试探问:“哥,你感觉,怎么样?”
路嘉洋与他对视着,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搬出了当时在网上搜索性向时,看到的相关辨别方式之一。
“小洲,你在近几年的成长里,有注意过自己对同性的关注比较多,还是对异性的关注比较多吗?”
少年闻言,轻趴到路嘉洋肩头,眸中尚夹着春色地认真望路嘉洋。
应得也认真:“哥,我过去十几年的成长里,都只在关注你一个人。”
意料外的回答让路嘉洋心头猛地一颤。
他看着趴在他肩头模样乖顺、神情专注的少年,刚被吻过的唇在这时如同反应延迟般烧了起来。
路嘉洋脑子短暂空白,一时间忘了原本的后话。
直到少年出声问他:“哥,为什么要问这个?”
路嘉洋没打算说是为了确定性向。
因为他说了,江元洲肯定会反问他:“那哥呢?”
他不想对江元洲撒谎,可如果说实话,他更不想看少年露出失落神情。
他仍是无法太确定他个人的性向。
可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在接吻这件事本身上,江元洲能从中获得的愉悦和满足一定远高于他。
于是他思索间,不答反问:“小洲,和我接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元洲注视着他,黑眸缓缓变幽深。
他忽地又凑上来,再次亲路嘉洋。
他这一次亲得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意味。
眷恋的、轻柔的,偶尔轻蹭路嘉洋脸颊,又在呼吸间轻吻路嘉洋鼻尖。
这样熟悉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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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稍微主动了一点去回蹭江元洲鼻尖,呼吸在触碰间逐渐变得滚烫。
而他也在这时得到了江元洲的回应。
“我感到很满足。”
路嘉洋反应不及,有些许愣怔地抬眸看江元洲。
少年低头亲吻他下巴,又缓缓沿着脸侧,卷住了他有些发红的耳垂。
“我觉得我跟哥,好像更近了一步。仿佛只要再近点,多近点,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将我和哥拆散了。”
江元洲的回答,并不在路嘉洋意料中。
他本以为看江元洲今天表现,是少年初长成人,源于青春期不可避免的躁动。
可听罢后转念一想,又觉得,怎么会不是这样呢?
他会惶恐不安于江元洲未来某天的突然离去,难道江元洲就不会吗?
江元洲是他十几年里唯一的目光所向,难道他就不是吗?
路嘉洋心头浮动热意,那热意窜上眼眶,瞬间使他红了眼睛。
他朦胧间只听见江元洲一声“哥”,不等垂眸看少年,就被圈住脖颈再次吻住。
江元洲的吻忽然又变得凶狠。
少年迫不及待撬开他齿关,急切地攻占着此前未曾涉足的领域。
路嘉洋果然还是不能太适应这样的激.烈的吻。
呼吸被侵占,双眼逐渐模糊。
泪意朦胧间感觉到极限,他发着颤地抬手想去推江元洲。
可手刚碰到少年肩膀,大概是不小心压到了哪处伤口,瞬间听到少年一声闷哼。
路嘉洋一吓,当即收回手,不敢再轻易碰江元洲了。
他想问江元洲有没有被他碰疼伤处,可少年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路嘉洋被亲得扬起下巴,呼吸尽失。
他浑身战栗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然而残存的理智却时时告诫着他江元洲此刻浑身是伤。
不能碰,不能推。
他迷蒙间想,是不是配合一点,让江元洲尽情亲个够,就能快点结束。
思及此,路嘉洋发着颤,压抑住逃离本能地伸长脖子,尝试着,主动送出了一点舌.尖。
他明显感觉到江元洲动作一顿。
以为是要结束,刚要松下一口气,谁想少年在他唇下轻咬,而后如同脱缰般,更加凶狠地将他吻住。
路嘉洋猝不及防陷入新一轮更加蛮横的漩涡,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力抓住被子一角,很快又松开,不再挣扎地被江元洲带入颠倒的世界。
等视野再清晰时,窗户在悄然间爬上了初冬暖阳。
他感觉到江元洲将脸埋在他颈间,像个要糖的小孩般问他:“那哥是什么感觉?”
日光倾斜入室。
路嘉洋看着两人的身影被投落到白墙上。
身影在白墙上交织、相融,仿佛并蒂而生的一株双生花。
他又像那天晚上走在江元洲身后那样,看见了自幼时起成长至少年的每一个江元洲。
只是这一次,江元洲没再转身走远。
每一个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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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抬手,很轻地将江元洲抱住。
他回应少年。
“哥跟你一样。”
第四十章
江棋瑞来时,病房里就江元洲一个人。
少年盖着被子躺在病床上,听见动静,睁开眼往门口处看了眼。
见是他,又懒洋洋把眼睛闭上了。
江棋瑞:……
他走进屋带上门,拉过病床旁的椅子坐下。
男人少有的没穿西装,身上套了一身略有些宽大的休闲服。
平日里总由专业形象管理人员打理好的头发今天也只是普通吹过散乱垂下,让那张冷峻的脸多了几分少年气,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出声问江元洲:“你哥呢?”
江元洲慢悠悠回答:“去买早餐了。”
江棋瑞沉默看了眼江元洲露在被子外缠了好几处绷带的手臂,他抬手轻捏发胀的眉心。
“江元洲,你有没有哪怕一点,一个刚做完心脏病手术不过一年的人的自觉。”
江元洲合着眼,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跟睡着了似的。
江棋瑞看着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直接开口警告:“如果你的处理方式是这样以身涉险,我收回把叶怀骋交给你解决的话。以后叶怀骋的事,你也可以不用管了。”
少年听见这话,终于掀起眼帘,抬眸朝江棋瑞看去。
“我不会再以身涉险了。”
江棋瑞俨然是不信这话的。
谁想下一秒,少年竟罕见地笑了下,而后语气愉悦道:“舅舅还不知道吧。”
江棋瑞听见江元洲少有地叫了声舅舅,心情并没有多美丽。
江元洲会叫他舅舅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准备阴阳怪气了,另一种是心情非常好地准备阴阳怪气了。
目前看来,今天是属于第二种。
就见满身缠着绷带的少年跟只开屏孔雀似的笑着,一字一句道:“哥昨天说,以后我受伤的话,他也会跟着受伤。叶怀骋算个什么东西啊,他可不配让哥受伤。”
江棋瑞:……
他正无语,门口响起一声毫不掩饰的笑。
“跟你说了不用太担心这小子吧,有人宝贝着他呢。”
江元洲颇为赞同这话,心情不错地“嗯”了声,也难得叫了声门外走进的人:“玺哥。”
房间里就一张凳子。
宋思玺没地坐,便走到江棋瑞身边,斜倚在江棋瑞坐着的椅背上,跟江元洲打小报告:“昨天你舅舅下了飞机,说什么都要先来一趟医院,你知道我拦他拦得有多辛苦吗?”
江元洲闻言,倾情建议:“舅舅,你的生活还是需要玺哥实时监护。”
江棋瑞:……
他无语得打算直接掉头走人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地响起。
江元洲伸手要拿,宋思玺先他一步:“病人就老实躺着吧。”
江元洲也不与他争,省事地收回手。
宋思玺拿过手机看了眼,道:“没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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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伸出手,是要接的意思。
宋思玺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接起的瞬间,一道有些焦急的女声响起:“你伤得严重吗?”
女生问完,又连忙解释:“昨天晚上警察给我妈打电话了,说有人报警告那人渣暴力滋事,我妈一听警察说他打的人是他儿子,就连忙来告诉我了。”
“你是故意让他打你的吗?”女生的声音又变得紧张起来,“可是这样就算把他关进去了,也关不了多久的。我说了,我手上有他经济犯罪的证据,你不必这样把自己搭进去。”
江元洲虽然没开免提,但手机音量不低,病房里又安静,只要在场的另外两人细听,也能听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江元洲将手机放到枕边,语气平静:“我为什么要让他进去坐牢?”
电话那边的人安静下来:“那你……”
江元洲到底刚下一台手术,又一直没吃东西,背上的伤也在麻药失效后疼得越发明显。
他没什么精神地合上眼,淡声道:“我这点伤,他只要用点手段花点钱,很快就能出来。我就是要他出来,越快越好。越快,他才越会觉得,我不过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就会口头吓唬人的毛头小子。从他彻底瞧不起我的那一刻起,才是真正的开始。”
这一次电话那边的人安静了很久,才很轻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江元洲没什么反应,倒是在病床边上坐着的江棋瑞掀起眼帘,扫了眼病床上的少年。
他想起三年前。
三年前江和雅离世,叶怀骋被警察带走,又很快被放出。
被放出后,他甚至耀武扬威般的,出席了江和雅的葬礼。
江棋瑞当时被气到近乎没了理智,要不是顾及姐姐,他恨不能在葬礼上亲手将那个男人打死。
回去后他找人联系了私家侦探,打算将那个男人过去几十年查个底朝天。
他不信那样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几十年里没做过任何肮脏事。
可正当他跟私家侦探沟通时,自江和雅去世后就失了声的少年忽然开口:“舅舅。”
少年声音喑哑得几乎不成调。
江棋瑞按下手机,凑近了,仔仔细细地听,才听清少年成句的话。
少年问他:“你是这样仁慈的人吗?”
江棋瑞心头一颤,挂了电话,目光深邃地看向少年:“你想做什么?”
少年没有看他,而是抬眸,寂静地望向窗外翻涌的海。
他语气毫无起伏,不像是在诉说准备要做的事,反倒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在冰冷地宣示刑罚。
他说:“自以为是的贪婪者,当然要自食他自己亲手埋下的,最恶的果。”
“以后你会知道的,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平静的声音拉回江棋瑞飘远思绪。
叶翡遥闻言,静默片刻道:“他大概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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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将手机开了免提。
江棋瑞了然,代为出声应:“最多半个月。”
叶翡遥一顿。
江棋瑞主动出声解释:“我是小洲舅舅。”
电话那边的叶翡遥似乎是知道江棋瑞,松了口气,但又沉默下来。
江棋瑞见状,再次主动问:“有什么困扰吗?”
叶翡遥叹了口气,到底是把话说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他跟江阿姨离婚后,他就是骗着我妈,再加上撺掇我妈家里人威逼利诱,才让我妈跟他把婚结了的。三年前江阿姨出事,我妈了解了一些前因后果,就一直想和他离婚,可他这个人,你们也是知道的,在外人面前最擅长伪装,过去十几年更是潜移默化地将我妈的朋友圈切了个干净,我妈的娘家人又是一堆烂人,收了那狗东西的钱更是想尽办法不让我妈跟他离婚,我和我妈……真的一面都不想再和他见了。”
她也是不吐不快,刚打算说过就算,却忽听见江元洲出声。
“学校对面的小区,我有套房,周一我让人把钥匙和地址送去学校给你。”
叶翡遥一愣,不等说什么,又听见江元洲道:“放心,等他出来后,不会再有精力顾得上找你们。”
叶翡遥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江元洲缓缓睁眼,黑眸落进晨光。
“向日葵的谢礼。”
叶翡遥一惊:“你怎么……”
不等问出口江元洲是怎么知道向日葵是谁送的,江棋瑞又开口:“是叫小遥吗?”
叶翡遥连忙应:“是,是的。”
江棋瑞声音温和,俨然是一位可以令人放心依靠的长辈模样:“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一面,你把你收集到的那些证据全部都交给我,那些留在你手里,对你不利。你和小洲一样在上高三吧?好孩子,接下来安安心心读书,考一所理想的大学,和你妈妈一起把日子过好,是你唯一要做的事。”
叶翡遥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好,好,谢谢,真的很谢谢……”
电话挂断,江棋瑞温柔的嗓音一收,凉飕飕看病床上懒洋洋趴着的人。
“给你买的房子你不住,自己跑去租了套离你学校那么远的,你也不怕你哥问你。”
上一秒还懒洋洋的少年忽然睁开眼,二度孔雀开屏。
“哥不会问的,舅舅,你没遇到过哥这样的人吧?”
江棋瑞:……
他想让江元洲闭嘴,但显然已经晚了。
“聪明、沉稳、敏锐,凡事一点就通,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眼睛,所以能留在他身边和他做朋友的基本都是内心良善的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全心全意地接纳你,往后不管你是好是坏,他都能一并包容,不问是非。舅舅,哥真的很完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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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瑞:……
宋思玺努力忍了,但实在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过阵子我把你这些年夸你哥的语录编成本册子,等将来你拿去送你哥。”
江元洲想也不想:“不要,我能亲口夸,为什么要让本册子夸。”
宋思玺瞬间笑得更大声了。
就在他笑得整个人都往江棋瑞身上倒时,门口传来声响:“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路嘉洋拎着早餐走进病房。
几乎是他出现在病房的瞬间,上一秒还一脸傲然的少年瞬间变乖巧。
少年“勉力”从床上撑坐起,像只摇尾巴的大狗,黑眸亮晶晶望向路嘉洋,温顺喊:“哥。”
路嘉洋见状,三两步上前将人扶住,担心道:“忽然坐起来干什么?”
宋思玺在后面脸都快笑烂了。
他趴到江棋瑞耳边,轻声道:“咱侄子这变脸速度,等哪天吃不上饭了,分分钟进军演艺圈。”
江棋瑞一脸无语地将他靠近的脑袋推开。
等路嘉洋扶好江元洲转过身来,江棋瑞一眼扫见路嘉洋唇上那明摆着是狗啃出来的牙印,他望向路嘉洋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如同望被自家猪拱了的大白菜般的怜爱。
他是一秒也看不下去这小子得意的样子,推开赖在他身上的宋思玺,起身对路嘉洋道:“我去跟小洲的主治医师聊聊,下午还有点事要处理,聊完应该就直接走了。近期我都会在国内,有任何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路嘉洋点头应好。
视线一扫而过病床上方的时间,又顺嘴问:“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我买了挺多的,没吃的话可以带点走。”
江棋瑞没吃,但也没什么胃口。
他刚准备礼貌拒绝,就看见路嘉洋身后的少年一脸“那是我哥买的早餐你们不许吃医院外面那么多早餐店随便你们去买什么吃”的表情,他瞬间改变主意,欣然接受:“谢谢。”
江元洲:……
宋思玺憋笑憋得辛苦,见江棋瑞接过早餐,连忙揽住人肩膀将人往外带,边走边小声道:“你也不怕那小子以后突然哪天摆你一道。”
江棋瑞冷笑:“哦,让他来。”
两人带上门离开,病房里又只剩路嘉洋和江元洲两人。
点滴已经挂完,早上要做的检查也全都做好。
路嘉洋边摇起病床下方的桌子边问江元洲:“饿吗?”
少年看起来有点蔫巴巴的,轻应一声:“嗯。”
路嘉洋笑了:“我下去买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不饿吗?”
他说着,将早餐拎到固定好的桌上,刚要去拆包装,手忽地被少年拉过。
少年将脸埋进他微凉掌心,轻轻蹭了蹭:“想哥。”
路嘉洋被他蹭得掌心发痒,微蜷手,告诉他:“我只下去了二十分钟。”
江元洲没再应声,蹭着蹭着,忽然在他掌心轻吻了一下。
他边落下吻,边掀起眼帘,眼尾上挑出几分勾人幅度,望向路嘉洋。
路嘉洋不清楚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经过早上那漫长又磨人的吻后,江元洲本就艳丽的模样相较以前更添几分惑人。
少年此刻眼波流转望他,明明只是在亲吻他掌心,却叫路嘉洋看出了几分旁的意味。
以至于路嘉洋掌心发烫,一时就这么愣着,垂眸与少年对视。
他这模样瞬间让少年变本加厉。
他穿的一身毛衣内搭衬衫。
衬衫纽扣抵在腕骨,被少年扣住挑开。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上落了两道颜色鲜艳的划痕。
那划痕没入开了扣的衬衫袖口,指腹缓缓摩挲路嘉洋手臂内侧细腻皮肤。
少年将毛衣连着衬衫一并带到路嘉洋手肘处,而后落在掌心的吻抚过手腕,一路攀上。
路嘉洋被江元洲捧住的那只手恍恍惚惚像没了知觉,但竟又觉触感分外清晰。
他有些乱了呼吸地愣在原地,就见少年在他肘间落下亲吻,而后抬眸望他,眼神里的期切是路嘉洋才见过的动人。
“哥,可不可以……”
少年语含哀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虽然话没说完,但意思分明。
路嘉洋稍稍曲了下被江元洲捧着亲了个遍的手臂,对上少年视线。
猝不及防被少年视线一烫,他有些发懵,轻声询问:“不是……刚亲过吗?”魔·蝎·小·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四十一章
江元洲纠正:“是一个半小时前。”
护士查房,点滴换药,而后又是各项身体检查,检查好以后路嘉洋去买早餐。
他们停下接吻时天刚放亮,而现在天已大亮。
路嘉洋乐了:“什么时候一个半小时前都不能称作是刚刚了?”
江元洲静静看他,指腹在他手肘处轻勾了两下。
有点痒,路嘉洋笑着缩了下手。
等痒意过去,路嘉洋见江元洲仍是认真看他,他想了想,到底是在江元洲身旁坐下了。
坐下时他想,江元洲看起来非常喜欢和他接吻。
如果让路嘉洋做比较,比起接吻,他还是更喜欢跟江元洲日常上的亲近。
但江元洲……
路嘉洋抬眸看了眼江元洲迎着日光望向他的期切眼神。
有点像刚得了喜欢的新玩具,新鲜感正盛,于是时时刻刻都要爱不释手把玩着的小孩。
他想起小时候。
江元洲是个对玩具及其不感冒的小孩。
别的小孩玩具车机器人抢上头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捧一本书坐在角落,不受任何人打扰地静静看着。
直到偶然间,路泓慷往家里买了套乐高。
买的是儿童简易基础款,路嘉洋和江元洲轻轻松松就将乐高拼成机械小人,被沈晓筠欢喜地摆到了电视柜上。
后来路过商场,江元洲看见乐高,第一次做出了驻足的举动。
路嘉洋难得见他停留,笑问他:“小洲想要?”
小孩静静盯着乐高看了许久,转身看他,轻拉他手,软糯应:“嗯,哥哥,要。”
当天乐高买回家,路嘉洋如往常一般洗完澡就去江元洲家找江元洲。
一进屋,就看见小孩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铺了毛毯的地上,身边堆满了乐高零件。
他甚至连头发都还是湿的,听见响动,手里握着块绿色乐高零件,比平时动作还要缓慢地缓缓转身看路嘉洋。
看向路嘉洋时,眼神还带着几分未完全从思考中抽离的飘忽,等路嘉洋走近,他才凝实目光,脸上罕见浮上点笑,小手指了指地上团成一圈的一小块乐高零件,对路嘉洋道:“哥哥,给你留了小羊。”
路嘉洋想起江元洲那时模样,和现在虽不完全相同,但也有相似之处。
他想着,没忍住笑了下。
一笑便听见江元洲询问:“哥笑什么?”
路嘉洋抬眸看他。
看少年近在咫尺漂亮乖顺的脸,抬手轻捏了把:“觉得你可爱。”
江元洲听见这个形容,上下唇轻碰了一瞬。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势借着路嘉洋此刻宠溺的目光,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这次哥亲我好不好?”
路嘉洋一愣,下意识问:“我亲你和你亲我,有什么区别吗?”
江元洲捧住他手,目光幽幽:“哥那天晚上亲我,我感到很开心。哥主动,会让我觉得,哥也和我一样,想要我们密不可分。”
不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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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更想。
路嘉洋在心底默默想着,出声应江元洲:“好。”
他的确也想尝试看看作为主导方的感觉。
而且如果由江元洲亲他,怕是又要跟几个小时前一样,怎么都不肯停下。
他现在嘴巴还肿得有种挥之不去的火辣辣的感觉,再亲那么久,他肯定受不住。
他跟江元洲定好规矩:“可以我主动,但既然是我主动,就要全程都由我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怎么亲,你都只能作为接受方,不可以做决定。”
江元洲显然是没想到路嘉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没了后话。
他罕见沉默的模样把路嘉洋逗笑了。
路嘉洋笑看向他:“不乐意?”
少年一脸的天人交战,一副又想捡芝麻又想要西瓜的贪心模样。
最终在路嘉洋不容反驳的注视下,捡起了大西瓜。
他主动挨到路嘉洋面前轻蹭路嘉洋脸颊,轻声道:“要哥亲我。”
路嘉洋一侧脸,唇便落到了江元洲脸上。
江元洲对路嘉洋的所有吻都照收不误。
哪怕只是轻蹭过落在脸颊上的吻,他看起来也非常喜欢。
喜欢到险些要凑过去回亲路嘉洋脸颊,最终在路嘉洋一脸笑容的注视下,强行把自己按在了原地。
路嘉洋像早上江元洲要求的那样,抬手轻抚江元洲柔软脸颊。
漂亮的少年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半张脸埋在他掌心,视线直白地落到他唇上。
路嘉洋发现自己真的挺坏的。
看见江元洲这幅模样,反而故意不马上去亲他。
他像是看不懂江元洲热切眼神,不亲他,光摸他脸,偶尔还将手绕到他颈后,轻捏他后颈。
直到江元洲一声哀求的:“哥。”
路嘉洋忍不住笑了。
终于在江元洲可怜巴巴的目光中,轻抬下巴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感受和醉酒那晚不同,和几个小时前也有所不同。
醉酒那晚是朦胧的。
朦胧在酒意里,朦胧在夜色下。
而几个小时前虽说相较那晚清晰不少,但在晨光未现的昏暗里,也覆上了层若隐若现。
而此时此刻。
洁白的病房被暖阳铺得不留一寸灰暗角落,少年甚至直接被笼罩在光圈里。
路嘉洋占据了主动权,就不想再自下而上抬眸望江元洲。
他坐起身,跪坐到床上,低下头,捏着江元洲后颈,垂眸看跟随他动作轻抬下巴,受着他亲吻的少年。
少年美得不可方物。
在阳光下,垂着眸,浓密长睫轻颤的模样,好似误入凡间不通人事的天使。
可当他掀起眼帘,那惑人心神的黑眸落入光里的瞬间,他又仿佛成了古希腊神话中最擅惑人心的海妖塞壬。
路嘉洋果然还是更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他学着江元洲早上吻他的步调,缓缓撬开少年齿关。
他垂眸,不放过少年在他掌控下的任何一处表情变化。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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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忽然有些明白江元洲为什么会喜欢亲他了。
注视着掌中人的每一寸呼吸、每一寸律动都因他而起,因他而变,心脏会被填得很满。
满到甚至能令人生出错觉。
好似这个人,生来就属于他,就连死后,也该归于他。
路嘉洋并不是太喜欢强烈碰撞的吻。
因此他亲吻江元洲亲吻得很轻。
慢条斯理的,像在品尝一道美味的糕点。
这种步调于他而言刚刚好,但对江元洲来说,显然是有些折磨人了。
江元洲不能动,不能回亲。
好几次路嘉洋扫到令他欢喜的地带,他都兴奋地想将路嘉洋缠住。
可一动,便会被路嘉洋捏住后颈,看青年目光悠然看他。
他像头自甘为自己套上项圈的狼。
分明可以在旷野肆意奔跑,亮出獠牙享受捕食的愉悦,可望着那只静立在不远处朝他望来的无害羊羔,他却甘愿低下头颅,叼起牵绳,主动将牵绳放入那只温柔可人的羊羔手中。
路嘉洋非常满意少年的温顺与听话,奖励地揉了揉少年耳垂,结束了这一场由他主控的吻。
他站起身,轻拍江元洲肩膀,准备走回到桌前:“吃早饭吧。”
可都没来得及转身,忽地被少年搂住腰,猝不及防被带回跌坐到床上。
他一愣:“你……”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少年已经捏住他脸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即将要亲上时,门外忽地传来两人都非常熟悉的声音。
“老婆,你把你手里那袋东西给我拿吧。”
“就那么点路了还婆婆妈妈什么,快去开门。”
江元洲动作一顿,就差直接把“哀怨”两个字写到脸上。
路嘉洋忽然听见路泓慷和沈晓筠声音,本来还有点紧张,一见江元洲这幅表情,一下子又乐了。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是路泓慷低喃的声音。
“703,704,705……老婆,是705吧?是这间没错吧?”
“对,705,进去吧。”
路嘉洋飞快地带点补偿性质地在江元洲唇上又亲了下,而后便拉开江元洲环在他腰间的手,迅速起身,整理拉扯间乱了的衣服和被江元洲推到手肘上方的袖子。
就在他将袖扣扣好的同时,病房门被从外推开。
路嘉洋下意识抿了下有些发麻的唇,莫名心虚地抬头朝进门的夫妻二人望去。
好在二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路泓慷进门将手里东西一丢,就直奔病床:“洲洲啊,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吃东西了吗?天杀的叶怀骋,昨天叔叔拎他去警局路上给了他好一顿暴揍。”
江元洲身上披着路嘉洋进屋时给他盖上的外套。
他轻拢外套,乖宝宝似的逐一回答路泓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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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来的沈晓筠一把将路泓慷往后拎:“别挤这打扰两个孩子吃早饭了,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路嘉洋笑了声走上前:“爸,妈,不是让你们在家睡一觉再过来吗?”
沈晓筠面露担忧:“我和你爸心里记挂着小洲,睡不着。等帮你们把东西收拾好,我和你妈就回去睡觉。”
中心医院离他们家并不算近,开车少说也要快一个小时。
路嘉洋闻言,思索道:“你们也别回去了,疲劳驾驶不安全,我订间医院附近的酒店,你们先过去睡一觉,睡够了再回去。”
路泓慷点头应好,看向路嘉洋:“儿子,你昨晚应该也没怎么睡吧?要不你先去睡,我和你妈反正要在这收拾东西,等你睡够了回来,我俩再过去睡。”
路嘉洋刚想应不用,路泓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凑近道:“儿子,你这嘴巴……”
第四十二章
路嘉洋被路泓慷忽然这么一问,莫名产生了一种早恋被抓包现场即视感。
十七八岁的年纪没遇到这事,二十多,大学快毕业了,竟然来了这么一遭。
路嘉洋有点想笑。
不过显然,现在并不适合把他和江元洲的事告诉爸妈。
他和江元洲自己都还在摸着石头过河,路走成什么样,还是个未知数。
路嘉洋正想着寻点什么由头好,就听见沈晓筠道:“晚上没睡好上火了吧,等妈下午回去,给你炖点冰糖雪梨来。”
路泓慷一下子看向沈晓筠:“可是老婆,儿子嘴上有牙……”
倏地对上沈晓筠视线,路泓慷声音一顿,瞬间反应过来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冬天到了,嘴巴起皮了又老咬?”
路嘉洋想也不想,顺势往下说:“嗯,等会去买润唇膏。”
路泓慷也没再多说,注意力又回到江元洲身上。
·
江元洲身上的绷带是十天后拆的。
他身上的伤本就细碎,也不是大面积擦伤,除去伤口比较深的几处还绑着纱布,其余的小伤口全都换上了医用防水贴。
医生建议的留院观察时间恰好是十天。
绷带拆完,挂完当天的点滴,路嘉洋便在医生的准许下帮江元洲办了出院。
出院时已经是傍晚。
路泓慷和沈晓筠当天要上班,路嘉洋果断拒绝了两人下班后要来接的提议。
他提前打电话跟阿姨说过,因此两人到家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正冒热气的菜。
吃过晚饭,路嘉洋将盘子收去喂洗碗机。
出来时问江元洲:“要洗澡吗?”
过去十天因为浑身缠着绷带,江元洲每天只能打湿毛巾简单擦洗。
今天出院前特地问过医生,医生说只要别让水打湿绑着纱布的地方,其余地方已经可以正常沾水。
江元洲腿上伤口不多,但后腰上有一处不小的伤,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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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出来时,他正站在桌边。
听见路嘉洋问话,他抬眸看向路嘉洋,点头应好。
风水轮流转。
之前路嘉洋腿受伤,江元洲在医院怎么给他洗的头,路嘉洋这几天也就跟逗小孩似的,怎么让江元洲趴到他腿上给江元洲洗头。
因此听见江元洲应好,路嘉洋很自然地转身进了卧室,帮江元洲找了套贴肤的睡衣,而后便跟江元洲一起进了浴室。
路嘉洋抬手打开暖风,将睡衣摆到衣架上,问江元洲:“也是先洗头?”
江元洲点点头,路Tony便拉过椅子摆好了架势。
帮江元洲洗完头,吹干头发,路嘉洋又自然抬手,帮江元洲解身上的衬衣纽扣。
边解他边想,等会怎么冲水才能尽量不碰到江元洲背后的伤。
他思索着将褪好的衬衣收走,转身扔进脏衣篓。
回身时,见江元洲眉头轻拧,手正搭在裤子.拉链上半天没能有进展。
江元洲过去十天在医院都是穿的病服,病服十分方便。
今天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路嘉洋发现路泓慷当时给江元洲收拾来的竟然是一条牛仔裤。
好在牛仔裤是宽大轻便的款式,路嘉洋的裤子江元洲现在又已经穿不了,因此江元洲最后还是拿了那条来穿。
路嘉洋走上前,问:“卡住了?”
少年抬头看他,脸跟拉链较劲得已经有几分红。
他点点头,手上一用力,似乎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
然而暴力没能解决问题,差点先解决了他。
拉链不仅没能听话下去,甚至还卡得更死了。
江元洲疼得轻嘶一声。
路嘉洋连忙上前按住他手:“别乱动了,我看看。”
他拨开江元洲手,食指绕进拉链内侧,另一只手轻拉拉链上下动了动,发现真的卡得挺死的。
站着看不太清,路嘉洋便蹲到江元洲跟前。
他凑近仔细看了眼,发现是里面的布料卡了一点进拉链里。
路嘉洋又垫了根指头进拉链内侧,一点一点弄了好一会,才将布料完全抽出。
拉链恢复顺畅,他松了口气收回手,刚准备起身,后知后觉发现了眼前东西的不对劲。
不对劲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路嘉洋一时间忘了动作,抬眸看了江元洲一眼。
其实这几天里路嘉洋帮江元洲擦拭时,江元洲有时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因为是在医院,伤口又在初愈合期,江元洲最后都可怜巴巴地忍了回去。
今天反应格外大。
路嘉洋心想反正也不是没帮过江元洲,一回生二回熟,大不了就手酸几天。
因此他盯着江元洲看了会,问:“要……帮你吗?”
少年呼吸一深,望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热切。
路嘉洋甚至都不用听他亲口回答。
他轻笑了下,刚准备起身,不想少年忽地抬手轻按他肩膀,声音沙哑询问:“哥可以,就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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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面露不解:“为什么?”
江元洲垂眸看着路嘉洋,一时没有回答。
浴室的白炽灯照人最是清晰。
路嘉洋的皮肤是非常少见的好。
细腻,又白得通透。
暖风将浴室吹得有些许燥热,青年通身白里便钻出了一点粉。
他半跪在江元洲面前,仰头面露困惑地看江元洲,那张脸离江元洲的命仅不过半拳距离。
江元洲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路嘉洋的呼吸。
可路嘉洋却毫无所觉,就这么毫无防备又懵懂地将自己展现在江元洲面前。
江元洲盖下眼帘,搭在路嘉洋肩膀上的手轻抚上路嘉洋脸颊。
他指腹轻轻摩挲路嘉洋微烫脸颊,许久才出声,语气与寻常无异,仍是同少年一般的撒娇:“我想看着哥,哥站起来,我就看不到哥的脸了。”
路嘉洋觉得这只是小事,顶多就是蹲累点。
见江元洲满眼希冀看他,他笑着答应了下来。
可真当抬手,忽然弹到面前的东西却是令他短暂地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样的距离,和当时他站着,江元洲将他搂在怀里,是截然不同的。
他无处可躲,直面着江元洲的根本。
甚至……还能嗅到属于江元洲的气息。
路嘉洋垂下眼,努力忽略异样,抬手轻覆上。
路嘉洋觉得江元洲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
他不清楚缘由,垂着眼,脸就在江元洲附近,时远时近,偶尔甚至还会轻碰到江元洲。
每一次碰到,路嘉洋都能清晰感觉到江元洲的开心。
今天的时间比那天还长。
浴室暖气蒸腾,路嘉洋渐渐有些呼吸不顺。
他眼底浮上几分潮意,眨眼间打湿睫毛。
江元洲仍是没什么动静。
就在路嘉洋已经有些受不住,想要出声问江元洲时,少年忽然很轻地唤了他一声。
“哥……”
路嘉洋被暖气蒸得大脑浑浑噩噩,听见江元洲喊他,便下意识抬头朝江元洲看去。
谁想这一动作,唇瓣不经意轻触。
路嘉洋瞳孔骤缩,吓得一时间忘了动作。
直到感觉到唇间热源轻跳,他吓得整个人往后跌去。
好在江元洲及时伸手,一把将他拉住。
少年习惯用右手,可他的右手手肘处有伤。
这一拉,路嘉洋体重又不轻,江元洲登时闷哼了一声。
路嘉洋瞬间被这一声叫回神来,仍是对江元洲的关心占了头筹。
他勉力压下刚才那一瞬的异样,着急想起身:“手拉疼了?伤口有裂开吗?”
江元洲摇头应“不疼。”
而后不等路嘉洋起身,他松开的手忽然轻覆上路嘉洋脸颊。
路嘉洋还没从刚才那一下冲击中走出。
忽地被江元洲这样轻捧住脸,他瞬间不受控一僵。
而就在下一秒,少年的指腹揉上了他的唇瓣。
路嘉洋颤着睫毛,听见少年依恋声音:“哥,刚刚……”
他隐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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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是内心本能的,希望少年别说。
至少现在别说,给他点时间……
给他点时间做什么?
做心理准备吗?
可这种事,是单纯做点心理准备,就能从不接受变成接受的吗?
刚才那一瞬的突然,一下子将路嘉洋这些日子因江元洲受伤而强压下去的顾虑和担忧又重新激了出来。
这几天随着和江元洲接吻次数的变多,只要江元洲不亲得过分狠,路嘉洋基本已经能够全盘接受。
甚至有时候,他也可以毫无隔阂地回吻江元洲。
接吻的顺利让路嘉洋生出一种近乎天真的错觉,错以为接吻之后的那些事,他也可以像接吻一样逐渐接受。
可真临到头,路嘉洋却发现,接吻和其它事,完完全全是不同的。
接吻更接近于他们过往的亲昵,没有直面的碰撞,更像是灵魂上的交流。
而其他事……
那种野性的原始,令路嘉洋只是窥其半分,就生出了几乎要落荒而逃的惧意。
江元洲最终还是说了。
少年怀着满腔的热情与期待,指腹来回摩挲他发红的唇,情难自抑问他:“哥,我可以……再碰碰这里吗?”
路嘉洋一瞬间大脑空白,身体本能地叫嚣着拒绝。
不止是这一件事,连同后面更多、更加亲密的事情。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他会在面临时是何反应。
与其到后面因为无法接受被江元洲看出,令江元洲失落,倒不如现在就……
就什么?
就跟江元洲说,说他好像不是同性恋,好像无法接受同性之间的过分亲密,他与江元洲接吻,只是想更名正言顺地将江元洲留在身边?
所以可不可以,只是接吻,不再更进一步?
路嘉洋抬眸,望入少年装满他的热切双眸。
那一瞬间,连路嘉洋自己都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到令人发笑。
他以一己之私将江元洲捆绑,而今竟又想让江元洲再为他摒弃人类本能。
青年盖下眼帘,脸上因暖风蒸出的红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江元洲看见,抵在路嘉洋唇间的手一顿,许久轻声道:“对不起,哥,我让你为难了吧。”
他收回手:“没关系,不碰也可以的,哥……”
烙印着划痕的手刚从路嘉洋面前收走一分,路嘉洋忽地如受骇动般,仓皇地抬手将他抓住。
他抓着江元洲的手微微发颤,抓得却是极紧。
像是怕这一下松了,以后就再抓不了了。
江元洲手背的划痕甚至在路嘉洋的紧抓下渗出了一点血丝。
可路嘉洋此刻双眼发白得近乎什么都看不见,江元洲更是没有吭声。
就在少年垂眸望着,无声轻叹打算放弃时,路嘉洋忽地做出了一个他如何都料想不到的举动。
青年浑身轻颤着,主动贴上唇瓣。
他抖得厉害,一只手紧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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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只是那么轻碰着,而后便再没了其他举动。
不敢,也不会。
可许久没见江元洲反应,他终是抬眸,似迷途羊羔般,无措又紧张问江元洲。
“是……想要这样吗?”
第四十三章
江元洲垂着眸,望着紧拉他手,轻颤着仰头看他的人。
他想路嘉洋一定不知道,也想不到,他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
那平日里总眉眼冷冽的人,此刻红了眼尾,发着颤,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江元洲险些理智崩断,几乎就要抬手,去蛮横地撑开路嘉洋唇齿。
可他最后只是盖下眼帘,克制地轻抚路嘉洋手腕,轻声应:“嗯。”
路嘉洋得到应允,浅松了口气垂下眼眸。
他慢慢适应过唇上的异样,抬手再次覆上江元洲。
不知是他的手在垂落间变凉了,还是江元洲的体温在攀升。
他掌心初碰到江元洲之时,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险些又直接落下手去。
适应了一会,才终于适应过掌心里的滚烫。
他垂着眸长睫轻颤不止,已经无暇去顾忌江元洲这次又要多久。
他像是走了很漫长的一段路。
赤足踩于滚烫的无尽之地,喉咙冒火,唇齿干涸。
忽然,少年又一次抬手抚上他脸颊,指腹似有若无地轻按他唇瓣,哑声喊他:“哥……”
路嘉洋似有所感,下意识往后退去:“你……”
谁料刚一开口,江元洲压着他唇瓣的手倏地一重。
原落于足下的滚烫之地消失,路嘉洋像是一脚陷进泥淖里,猝不及防被浇了满脸。
他睫毛颤动间想抬眸,却湿了眼眶睁不开眼。
他一瞬间像是被江元洲严丝合缝地包裹,呼吸间、唇齿间、甚至是视线里,全部都是江元洲。
那滚烫的、属于江元洲的,在他身上打下了江元洲的烙印。
路嘉洋一时间说不清心情。
直到被少年焦急拉起,听少年在他耳边慌乱道歉。
“哥,对不起,我没控制好。”
白茫茫的视野里,路嘉洋听见水声,不久后脸上感觉覆上温热毛巾。
毛巾轻轻擦拭过他额头,而后盖上他眼睛。
视野恢复清晰,路嘉洋掀起眼帘,静静看近在咫尺的少年。
少年漂亮的脸在灯光下红得像朵绽放在最好时节的花。
他一只手捧着路嘉洋脸颊,另一只手紧抓温热毛巾,他眼底有紧张,但更多是餍.足。
路嘉洋就这么静静望他,忽地,轻抿了下唇。
江元洲动作一顿,脸上少见的浮上错愕。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地喊:“哥……”
路嘉洋没有马上应他。
他尝到了江元洲的味道。
不算好。
可一想到那是江元洲的,一想到那意味着什么,他心底又升腾起一种奇怪到近乎扭曲的接纳。
许久,他出声,问江元洲:“小洲,喜欢这样吗?”
江元洲一时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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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望入他那双漆黑的、塞满了他的漂亮眼眸,缓缓抬手,轻捏他发烫耳垂。
“告诉哥,哥想知道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江元洲安静下来。
他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路嘉洋,抬手覆上路嘉洋揉捏他耳垂的手。
将那只手圈在掌心里攥紧,他最终溃败道:“喜欢。”
像是严防死守的堤坝忽然间开了道口子,翻涌的洪水登时倾泻而出。
“感觉那样,哥就好像是被我打上了属于我的印记。哥全身都是我的气息,哥带着我的标记,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能来跟我抢哥了。”
少年越说越动.情,指腹忽地轻拭过路嘉洋唇间痕迹。
而后他仿佛忍无可忍地将人搂进怀里吻住,他迫切地问路嘉洋:“哥是我的,对不对?”
他攻占着路嘉洋的呼吸,变本加厉地寻求着路嘉洋的回应。
“哥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浴室顶的灯光在路嘉洋眼底明明灭灭。
路嘉洋一只手还捏着江元洲耳垂,感觉那耳垂在指腹间逐渐发烫。
片刻前的仓皇与逃避在江元洲急切的询问和热切的吻中,又逐渐被抚平。
路嘉洋向来是一个很善于做选择的人。
他深知这世上只有极少数的幸运者,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所求。
而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在攀上欲.望的顶峰前,都难免跋山涉水。
甚至于这绝大多数人里的绝大多数人,疲于路途,或受路途中触手可得的他物所惑,行至半途,就已然忘却出发时所想。
路嘉洋在最初受困于同江元洲即将到来的分别时,曾有那么一瞬,恼于他总时刻保持的清醒。
人有时候囫囵些,拖着拖着,也就过了。
可此刻,他又无比庆幸于他的清醒。
因为清醒,所以无论身处于怎样的境地,他总能知道,他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世上道路千万,选择千万。
什么都要,最后反倒是容易什么都失去。
所以在最想要面前,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只为他要走的路点一盏置于顶峰的明灯。
其余旁枝错路全弃于黑暗里,他将望着那唯一一盏明灯,趟过千山万水。
不再回头。
路嘉洋捏着江元洲耳垂的手慢慢攀上江元洲后颈。
他轻轻摩挲着,在少年亲吻间,出声回应:“嗯,哥是你一个人的。”
江元洲动作一顿,他猝然抬眸望入路嘉洋眼底。
触及那双眼里寂静的温柔和深沉的感情,江元洲只听见理智的弦嗡然崩断。
他按住路嘉洋,发了疯似的凶狠亲吻。
路嘉洋扬起下巴,战栗地承受着。
他捏在江元洲后颈的手慢慢收紧,睫毛颤动间,在镜子里看到了江元洲拥着他的画面。
紧紧相依,但并非密不可分。
路嘉洋垂眸看着,抬手,回拥住江元洲。
他拉进两人之间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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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
两人洗完澡已经是夜里九点。
路嘉洋洗完澡时才发现江元洲手背上的伤口竟然被他无意间抓破。
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又翻出红得刺眼的肉。
他眉头轻蹙,出了浴室便去找了医药箱来。
涂完碘伏,路嘉洋又思考要不要再上个防水贴。
最终还是江元洲抬手,轻拉了他一下笑说:“哥,没事的。”
路嘉洋只好作罢。
将碘伏放回医药箱,拎起刚要走,却发现江元洲拉着他没放。
他停下,朝江元洲抛去疑惑目光。
江元洲望着他,忽然问了句:“哥,你还走吗?”
路嘉洋反应两秒,笑道:“我澡都洗了,时间也不早了,还走什么?”
江元洲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腕,看着他,问了个曾经问过的问题:“我是说以后。”
那时他一个人立于冰冷空荡的房间,得到了路嘉洋以后再说的回复。
而现在,路嘉洋看着他,似乎愣了下。
不等路嘉洋回答,江元洲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路嘉洋面露疑惑,刚想出声问,就听见江元洲道:“哥在这等我一下。”
江元洲只出去了半分钟,回来后,手里拿了张纸。
他走回到路嘉洋面前,将纸递给路嘉洋。
路嘉洋接过,发现是张成绩单。
七中十一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
挺靠前的位置有一行被圈出,是江元洲的成绩。
路嘉洋视线落到名次那一格。
全校排名第十。
脑海中一闪而过曾经与江元洲的对话。
——等我考进年级前十,哥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可以吗?
脑海里的声音刚落下,路嘉洋便听到眼前人出声。
“哥,搬进来和我一起住吧。”
路嘉洋的视线再次扫过那刚好卡在“10”的名次,他抬眸,看向江元洲,轻笑问:“当时提,就是想要这个奖励?”
少年乖顺点头。
路嘉洋将手里的成绩单放到旁边桌子上,连同医药箱一起。
“明天上完课,我就收拾东西。”
江元洲双眸一亮,又听见路嘉洋道:“下次考试,别压着成绩了,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他看着路嘉洋,一下子没了声。
路嘉洋见他这反应,忍不住抬手捏他脸颊,笑道:“你有多聪明,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少年抓过他手,在他掌心里轻吻了一下。
见路嘉洋还是笑,江元洲瞬间将人抱住,带着扑到了床上。
路嘉洋担心地去护他受伤的手臂。
少年则是圈着他,将脸深深埋入他颈间。
“哥。”
“嗯?”
“哥。”
“嗯。”
“哥……”
路嘉洋笑着埋头,在江元洲柔软的黑发上落下轻吻。
·
路嘉洋第二天满课。
江元洲要下周才回学校上课,因此早上路嘉洋出门时,江元洲便说了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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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哪里需要一个病人帮他收拾什么。
但江元洲看着他,他到底还是没能拒绝。
因此最后一节临下课,看到江元洲给他发的已经在宿舍门口等他的消息,他当即对寝室三人道:“我晚上不和你们吃了,直接回寝室收拾东西。”
钱英卓瞬间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我懂,我都懂,我们是PlanB,我们是选项E,我们在你人生里留下的痕迹甚至于不足以再和你共进最后一顿晚饭。”
路嘉洋被他逗笑:“我只是要从寝室搬出去,又不是要退学,以后中午还是会一起吃的。”
钱英卓凄苦哀嚎,最终在教授朝他们望来的瞬间,被文钦磊一脑袋按在了桌面上。
下课铃一响,路嘉洋便匆匆往寝室赶去。
到五楼时,一眼就看见了在寝室门口站着的高个少年。
路嘉洋快步走近。
江元洲似有所感应般,抬眸直直朝他望来。
路嘉洋到他面前出声:“怎么不去教学楼找我?寝室门口多冷。”
江元洲也不遮掩小心思:“去教学楼找哥,哥的室友肯定会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
他看着路嘉洋掏出钥匙,低头,下一句话落在路嘉洋耳边。
“可我想快点跟哥回我们的家。”
路嘉洋听到“我们的家”四个字,手一抖,险些没握稳钥匙。
江元洲见状,从他手里接过钥匙,代为开了门。
室内通了暖气,跟屋外简直天差地别。
路嘉洋拉出早上带回寝室的行李箱。
其实要收拾的也不多,就是简单带点入冬衣物。
等再过一两个月,结束这学期的考试,再把东西一并收拾走。
他将行李箱摊开在地上,见江元洲要去开他衣柜,他连忙将人拉住。
“病人就老实找个地方坐着,我就收拾几件衣服,很快的。”
江元洲沉默与他对视,而后视线扫过寝室一圈,最终落到路嘉洋盖着遮光帘的床上。
“那我能去哥床上看看吗?”
路嘉洋想也不想:“去吧。”
江元洲这才放下伸向衣柜的手,到中间的梯子前,脱了鞋,爬进了路嘉洋的床铺。
路嘉洋的床铺收拾得非常整洁。
没有多余摆设,被子整齐叠放在床头。
因为他偶尔中午会回来午睡,因此即使近期晚上都没有回来睡,床上也没落灰,甚至有着非常明显的,属于路嘉洋的味道。
江元洲在床尾坐了会,拉开床头的被子,将脸埋进了路嘉洋枕间。
路嘉洋收拾完衣服,拉上行李箱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元洲好像到他床上以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他将行李箱拉起,轻喊了声:“小洲?”
没得到回应。
睡着了?
路嘉洋放轻动作,脱了鞋踩上梯子,掀开床尾的遮光帘往里看了眼。
少年趴在他的床铺中央,怀里抱着他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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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无声笑了下。
心想还真睡着了。
他避开江元洲爬进床铺。
遮光帘一放,床铺里便黑漆漆的。
路嘉洋本来也没开灯。
窗外的天还没黑透,因此他回寝室时就开了他自己桌前的台灯。
此刻昏黄的台灯灯光从床头遮光帘的缝隙间钻入。
那一点光亮,刚好够路嘉洋看清江元洲半埋在他枕间的脸。
路嘉洋一直很喜欢江元洲的眼睛,连带着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也一并钟意。
他蹲坐着看了会,忍不住抬手,指尖轻扫过那盖下的长睫。
坏事刚做完,就被少年一把抓住了手。
少年掀起眼帘看他,眼底一片清明。
路嘉洋掐他脸:“装睡干嘛?”
江元洲抬眸盯着他看了会,忽地将他拉下,搂着他轻吻。
“在想,哥平时在这张床上,都是怎么睡觉的。”
路嘉洋笑:“还能怎么睡,在家里怎么睡,在这里也怎么睡。”
江元洲将怀里的被子挪开,换成搂路嘉洋入怀。
他一下一下轻啄着路嘉洋的唇,而后慢慢变成耳鬓厮磨的慢吻。
路嘉洋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轻抬下巴。
两人刚吻得渐入佳境,忽地听见有脚步声在门口停下,而后是钥匙入锁的响动。
路嘉洋一愣,当即将江元洲推开道:“有人……”
谁想少年望着他,忽地抬手圈住他脖颈,将他拉回到怀里,而后更深地吻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
“吱呀”一声,屋外的冷气倾泻入屋。
不多时,钱英卓带着困惑的声音响起:“诶?小路没回来吗?”
路嘉洋浑身一僵,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江元洲仍是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他五指穿过路嘉洋发间,用平时能将路嘉洋吻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的吻法,肆意地占据着路嘉洋的呼吸。
“好像还真没回来。”
是钱英卓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这让路嘉洋稍稍松了口气。
只有钱英卓一个人回来,那可能是马上就要再走,只要不出声……
“诶,这不小路今天穿的鞋吗?怎么摆楼梯下面了。”
路嘉洋瞳孔骤缩,终于开始小幅度挣扎起来。
可江元洲不仅没放开他,甚至还无声轻笑着,去勾他舌.头。
路嘉洋不敢太大力推他,只能在黑暗里瞪他。
江元洲不仅不怕,甚至还抬手轻抚了两下他的眼皮。
钱英卓的声音就在床尾。
近到让路嘉洋生出一种,也许下一秒钱英卓就会伸手掀开床尾的遮光帘,好确认他是否在床上的错觉。
而江元洲依旧没有要停下亲吻的意思。
甚至圈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搂得更紧。
路嘉洋紧绷着,浑身不受控发烫。
忽然间他猛地想起,不只是他的鞋子在楼梯下,江元洲的鞋子也在。
他终于狠下心用了点力气,抬手稍推开江元洲一些,而后快速捂住他嘴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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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很明显。
两人的鞋子都在楼梯下,除非钱英卓眼瞎,否则根本没法装不在寝室。
江元洲在黑暗里望着他,仍是没什么反应。
甚至下一秒,路嘉洋感觉到掌心一湿。
路嘉洋一瞬间又好气又想笑。
他算是明白了,江元洲这会是铁了心就是要跟他亲,天塌下来了也要和他亲。
路嘉洋不明白了:“想和我接吻什么时候不行,非要这时候?”
少年盯着他,缓缓拉下他手,问了句路嘉洋没想到的话:“哥不想让别人知道,和我是能接吻的关系吗?”
路嘉洋一懵。
不等回答,忽地感觉床被晃了下。
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床尾看去。
遮光帘依然紧闭着。
就听见钱英卓一声骂:“靠!这什么时候堆这么多鞋了!”
好像是被绊了一下,紧跟着自言自语:“得找个时间收拾收拾了,小路应该是换了鞋去接弟弟了吧。”
路嘉洋听着钱英卓的自圆其说,因过度紧张而飘走的魂终于飘回来些许。
他刚刚上来前没往地上看,所以不清楚楼梯附近的鞋堆得多不多,但他清楚寝室里几人是有这个习惯的。
因为寝室里没有鞋架,每个人的鞋子基本都摆在自己的书桌下方。
但有时候上早课着急,换了鞋来不及摆回去,就会直接堆放在楼梯下面。
还好回来的是钱英卓,心粗,估计除了几双他比较眼熟的鞋,不细看他恐怕连自己的鞋和别人的鞋都不一定能分得出。
钱英卓自言自语完,果然如路嘉洋所料是回寝室来拿东西的。
拿完东西,就带上门走了。
路嘉洋松下一口气,收回视线,发现少年仍直勾勾盯着他。
想起江元洲刚才的问题,他轻笑:“这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人知道,是不是有点太炸裂了?”
他对江元洲从来都是温言细语,仿佛完全没有脾气,好像什么都会答应。
少年深深望着他,忽地将他压住,更深地吻了上去。
他抵在路嘉洋脸侧的手慢慢圈住路嘉洋耳朵,指腹轻捻路嘉洋耳廓上浅色的小痣。
将那小痣捻得充了血,他忽地开口:“哥知道我刚才一个人躺在哥的床上,在想什么吗?”
路嘉洋被亲得头脑有些发晕,眼底朦胧出雾气。
他说不出成句的话,只能发出一些朦胧的音节。
勉强算是回应。
江元洲摩挲着他被亲得发红的唇,一字一顿,缓缓道:“我在想,如果我跟哥同岁,如果我没有出国,如果我跟哥一起考上海大,读了同一专业,成为了同寝室室友。”
江元洲的话让路嘉洋一瞬间不受控轻颤。
路嘉洋清醒过来几分,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少年,脑海里因着那只言片语,竟真的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看见大一新生入学,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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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完,发现两人幸运地分到了同一寝室,少年笑着将脑袋搭上他肩头,漂亮的黑眸中满是愉悦:“哥,我们睡对床。”
那些他曾经在视频里带着江元洲走了无数遍的林荫小路,他都可以和江元洲并肩而行。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做课题,一起去图书馆,像过去十几年一样形影不离。
一瞬间,路嘉洋恍惚的,觉得他们好像从未分离。
他不受控眼眶发烫,鼻头酸涩。
江元洲离开的这三年里,路嘉洋一次都没有说过,他不想江元洲离开。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到底有多不愿让江元洲离开。
触碰不到江元洲,一天里只能有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能隔着手机去听江元洲的声音。
他无从得知江元洲每天到底过得怎么样,饭吃得多吗?觉睡得好吗?做检查疼不疼?发病时害不害怕?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小孩,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与他隔了千万里。
他每天都想,想得要命,想得浑身都疼。
路嘉洋不受控湿了眼眶。
他不想被江元洲看出,无端将人带入悲伤情绪。
刚准备调节情绪,忽地听见少年道:“如果再刚好一点,我跟哥睡在了对床,那每天晚上,等熄灯,其他室友都睡着以后,我就偷偷跑到哥床上,像现在这样,跟哥一起睡。”
路嘉洋一愣,悲伤的情绪瞬间被江元洲打断。
很快又听见江元洲带点可怜模样问他:“哥会同意,跟我挤在一起睡的吧?”
路嘉洋轻轻眨眼,“嗯”了一声。
少年搂着他笑:“那我就每天早上醒时,假装是刚到哥床上,要喊哥起床。起床后我们一起刷牙,一起洗脸,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再一起上课。”
路嘉洋听着江元洲的描述,缓缓笑开。
少年还在继续:“我们一起上了一整年课,加入了教授的课题小组,然后在课题小组里,发现有个女生喜欢哥。”
路嘉洋有点懵,没明白故事情节为什么会是这个走向。
少年的声音变得低落:“我很不开心,回来后问哥,哥也会喜欢那个女生吗?”
路嘉洋在这句话里捕捉到某个重点,他倏地看向少年:“别人喜欢我,你也会感到不开心吗?”
江元洲声音一顿,同样在路嘉洋的话里捕捉到了他在意的重点:“也?别人喜欢我,哥会感到不开心?”
路嘉洋对上江元洲视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我……”
少年忽地将脸埋进他颈间,像幼时一般撒娇:“哥不开心过?什么时候?”
见路嘉洋一时没回答,他又抬眸,眸光闪烁望路嘉洋:“哥不愿意告诉我吗?”
路嘉洋放弃挣扎,轻声道:“之前去你学校找你,看到有女生问你要手机号。”
江元洲稍微一想:“哥来找我吃面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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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少年搂着路嘉洋的手慢慢收紧:“哥那天为什么不说?”
路嘉洋一时间仿佛又回到当时情绪。
他抬手,轻抚江元洲柔软黑发,才得以出声:“我那时觉得,我那样的情绪……不太好,交友应该是你的个人自由。”
江元洲注视着他,反问他:“那我因为有人喜欢哥而感到不开心,哥会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路嘉洋想也不想:“怎么可能。”
少年看着他,轻轻笑了:“那哥为什么,会觉得,你的想法是不好的?”
他牵起路嘉洋手,轻吻路嘉洋掌心,认真道:“哥在我这里,做任何事,都不会不好。”
路嘉洋掌心微痒。
那痒意顺着手臂钻进心脏,将他心脏挠得酥酥麻麻。
他望入江元洲视线,一时安静下来。
直到忽然又听见少年问:“哥,你还没回答我,你会不会也喜欢她?”
猝不及防被带回话题,路嘉洋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在指谁。
反应过来后,他忍不住笑:“这不是只是你的假设吗?”
少年一点不退让:“嗯,所以哥也假设一下,会不会喜欢?”
路嘉洋笑着应他:“不会。”
想了想,又补充:“我大学里没喜欢过谁。”
少年似是满意地将脑袋埋回他颈间,又开始继续“室友版”后续畅想。
“虽然哥说不会喜欢,可我还是不开心,这个不喜欢,总会有下一个,下一个不喜欢,还会有下下个,迟早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哥喜欢的,那到时候,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路嘉洋听着这心路历程,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少年还在继续:“既然哥总要有一个喜欢的,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路嘉洋心脏猛地一跳。
少年说着抬头,指腹轻抚他唇瓣:“然后我就想啊,交往,都要做些什么?接吻应该是必须的吧?如果我亲哥,哥会不会生气呢?”
路嘉洋明显感觉到压在他唇瓣上的力道在缓缓变大。
江元洲这话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寻求他的回答。
见他不答,少年倏地低头,将他吻住。
江元洲总喜欢非常有入.侵感的吻。
他每一次吻路嘉洋时,都像是想要在路嘉洋身上打下专属于他的烙印。
可此时此刻,他的吻却一反常态的轻柔。
像懵懂少年带着忐忑的试探。
浅尝辄止。
少年抬眸,小心翼翼看他:“哥,会讨厌吗?”
帐内漆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路嘉洋对上少年视线,一时间,仿佛真的身处入夜后室友都已经睡熟的寝室。
眼前的少年悄悄爬到他床上,偷偷亲吻他,被他发现后,像只做了错事的小猫一般,撒着娇小心翼翼问他:“哥,会讨厌吗?”
路嘉洋哪里说得出讨厌。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可望着那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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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轻抚少年脸颊,包容地回应少年:“哥不讨厌。”
少年瞬间顺着杆子往上爬,捧住他手:“那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来亲哥,好不好?”
路嘉洋望着那花儿似的人,心跳慢慢加速,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在改变。
他最终在少年热切的注视下,轻点了下头。
于是这漆黑的、狭小的帘帐里,开始装入他们隐晦的秘密。
路嘉洋从不习惯,到习惯,再到渐渐能从中体会愉悦。
假性的幻想令路嘉洋呼吸逐渐变烫。
直到突然间,他听见江元洲一声轻笑。
他猝然回神,就见少年正笑看着他,缓缓道:“哥看起来,不讨厌啊。”
路嘉洋呼吸滚烫,感觉喉咙里一直在往外冒热气。
“我……”
不等他说出话,少年忽地坐起身,同时将他抱起。
路嘉洋被抱进江元洲怀里,被少年搂住腰。
少年将脸埋在路嘉洋怀中,闷声道:“那哥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就不可以再喜欢别人了。”
路嘉洋抱住江元洲脑袋,轻揉那一头乌黑卷发。
他耐心地、认真地回应:“嗯,不会再喜欢别人。”
江元洲抱着他轻轻摇晃,许久才再次出声:“如果是那样,我两年前,就可以拥有哥了。”
路嘉洋垂眸,望着埋首在他怀里的人,说不出话,只能安抚地轻捏江元洲后颈。
许久,少年抬头,望向他,语气认真。
“哥,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第四十五章
虽说搬到了一起住,但其实路嘉洋每天能和江元洲相处的时间甚至还不如江元洲住院时多。
到十二月中旬,路嘉洋结束期末考和开题报告,总算是缓下一口气来。
他的offer已定,入职时间定在十二月底。
这也就意味着,他有十天左右的休息时间。
空下来,路嘉洋终于能想点琐碎事。
比如,他看着衣柜里江元洲那半边黑白灰,忽然想起来,江元洲刚回国时,他原本是打算带江元洲去逛逛商场买买衣服的。
谁成想,这短短两个月,先是他受伤,再是江元洲受伤,而后他和江元洲双双学业任务加重,路嘉洋忙得几乎快忘记这事。
虽说江元洲在学校要穿校服,但冬季校服只发外套,里面的衣服还是得穿自己的。
路嘉洋想了想,江元洲这周四五联考。
这周又恰好是大周,江元洲周末能休息两天。
就当是带江元洲考后放松,等江元洲晚上回来,问问他愿不愿意。
江元洲自然是同意的。
于是周五傍晚,路嘉洋管司机要了车,提前等在七中门口。
海市到12月,天基本没五点就黑了。
雪总下不停,到处白茫茫一片。
六点整考试铃响,寂静的校园终于闹腾起来。
路嘉洋刚准备熄火下车,车前方支架上的手机忽地振了一下。
他抬眸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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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在车里等我就好。】
路嘉洋笑了下。
算得真准。
他收回准备拔钥匙的手,透过车窗往校园里看。
等了大概有四五分钟,路嘉洋没等到江元洲,反倒是等到了一张有些印象的面孔。
剃着板寸,一脸凶相。
几个月前路嘉洋来找江元洲时,那个威胁江元洲别跟他抢人,甚至还企图动手打江元洲的男生。
那男生这会跟在一个长发女生身后,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女生根本不理他,他三两下跑到女生跟前,拦住了女生去路。
这会校门口人正多,不少人看见两人了,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看起来像是都怕那个寸头男生。
路嘉洋看着那长发女生,一下子想起那天遥遥望去,跟江元洲面对面而站的女生。
尽管那天他并没有看清女生的脸,他直觉,应该就是这个女生。
寸头拦住女生,大吼了一句。
连路嘉洋在车里都能听清。
“老子他妈送了你那么多东西!”
女生的无语路嘉洋即使隔着车窗玻璃,都能清晰感受到。
路嘉洋看见女生简短地应了一句,而后绕过寸头就要走。
谁想寸头忽然蛮横地拉住女生手臂,拽着人就往小巷子里走。
这举动显然是吓到了周遭人。
虽然没人敢上前,但已经有人往学校里走,看起来像是要去喊老师。
寸头一声怒吼:“谁他妈敢多管闲事!”
周围人一吓。
到底都是年岁小的学生,一下子没人敢动了。
路嘉洋想也不想,拔了钥匙直接下车。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一声:“哥。”
路嘉洋朝来人看去,直截了当出声问:“上次管你要手机号码的那个女生,你熟吗?”
江元洲走近:“还行。”
路嘉洋也不再多问,拉着他就往寸头和女生消失的方向跑去:“我刚刚看到她被上次要打你那个寸头拉走了。”
两人刚进到巷子里,就听见女生生气声音:“你这人是不是有臆想症?你送的礼物,我收过一次吗?”
男生情绪激动:“老子对你他妈的还不够好吗!你跟老子谈一下怎么了?”
叶翡遥:“……你还是先去治治脑子再来上学吧。”
男生瞬间被气到:“叶翡遥你他妈的!”
他怒骂着挥起拳头,手臂却在半途被人硬生生拽住。
力气又大,还懂得用巧劲的人,寸头遇见过并不多。
他似有所感,一扭头,还真见到一张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却印象深刻的人。
他下意识再往后一看,果然看到了江元洲。
“又他妈是你们,多管闲事很有意思吗?”
路嘉洋语气冷漠:“那你呢?骚.扰女生很有意思吗?”
寸头强词夺理:“什么叫骚扰?我这叫追求!”
路嘉洋冷冷看他,随后一言不发,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雪天地滑。
寸头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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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脑袋栽在雪堆里,“呸”了两口张口就骂。
“你这人怎么这么阴险!”
路嘉洋把话送还给他:“什么叫阴险?我这叫伸张正义。”
寸头挣扎着要从雪地里爬起,路嘉洋二话不说又给他一脚。
“能打你一次,就能再打你第二次,第三次,陈林浩应该也劝告过你了吧?你这小孩怎么不长记性?”
寸头又一脸栽进雪堆里,冻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又听见路嘉洋声音:“不懂怎么追人就别追了,高三了不好好读书,在这玩什么她逃他追。以后别再骚.扰别人了,听见没有?”
寸头一脸哆嗦扬起头:“你他妈有本事放老子起来跟你打!”
路嘉洋听见这话,笑了。
他蹲到寸头面前:“臭屁小孩才爱扯什么公平,我们成年人就爱仗势欺人。我今天就把你按在雪地里打怎么了?要么现在马上头也不回地滚,要么被我打到爬不起来,你自己选一个吧。”
寸头想起身,又被路嘉洋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雪地就是那么不讲理。
一旦摔了,自己想起来都难,更别说还有个人盯着专门不让起来。
几个来回后,寸头冻得浑身僵硬,打着哆嗦怒视路嘉洋:“你给老子等着!”
而后他做出退让地往后挪去,爬起来转身就跑。
路嘉洋慢悠悠道:“歇了心思吧,我这人记仇,还爱以牙还牙。”
寸头远远地冲路嘉洋比了个中指,跑没影了。
路嘉洋见状,拍拍手上沾上的雪,走回到江元洲身旁。
走近了,发现江元洲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他轻声问江元洲:“怎么了?”
少年低头,话落到他耳边:“哥真帅。”
路嘉洋一愣,耳朵莫名有些发烫。
很快,叶翡遥出声转移走了他的注意力:“谢谢。”
路嘉洋看向对面长发女生。
女生生得一副温婉长相,性格却很干脆利落。
路嘉洋简单应了声“没事”,又问女生:“你家住的远吗?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去?”
叶翡遥下意识看了江元洲一眼,才抬手指就在学校对面的一处小区,应路嘉洋:“就在学校对面,不用送的。”
路嘉洋没有错过她那一眼。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道:“他估计不会罢休,你以后……”
叶翡遥一笑,连忙道:“我回去和妈妈说,让妈妈以后和我一起上下学。”
她说着,又下意识看了江元洲一眼,而后说了句有些没头没尾的话:“我和妈妈最近都在学防身术,以备不时之需。”
连续的两眼,路嘉洋终于安静下来。
叶翡遥说完,就冲两人挥挥手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我先回去了!”
她走出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回身重新看向江元洲。
片刻的犹豫过后,她最终出声:“小洲,你最近……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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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眼睛微眯。
叶翡遥很快接上后话:“我妈妈一直想请你吃顿饭,不去外面,就来家里,我妈妈亲手做,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
妈妈。
去家里。
江元洲刚要拒绝,就听见叶翡遥又道:“妈妈那里有一点江阿姨的东西,是江阿姨当年搬家太急,落下的。妈妈这些年一直有好好收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们。”
江元洲静默片刻,应:“我找个时间。”
叶翡遥瞬间松了口气,轻快笑道:“好,那你决定好了,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
说完,便再次冲两人挥手,出了小巷。
等人走远,江元洲刚迈开腿要走,却被路嘉洋一把拉住。
小巷里暗。
青年的表情隐在暗色下有几分莫测。
“不解释解释吗,小洲?”
“小洲”两个字上明显加了重音。
江元洲脚步一顿,垂眸朝路嘉洋看去。
路嘉洋也抬眸看他,眼神直白,毫不避讳。
江元洲与他对视片刻,忽地低头,亲了他一口。
路嘉洋一愣:“你……”
不等话出口,江元洲忽地跟打了鸡血一般,一下子将他抱住,一只手托住他脑袋,将人抵到墙上,埋头更深地吻了上去。
路嘉洋被吻得猝不及防。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七中附近。
隔了堵墙,就是七中。
两人最近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每天晚上睡前,基本都会亲会。
江元洲美名其曰——晚安吻。
亲多了,路嘉洋自然也就清楚,怎么才能让江元洲心甘情愿地停下接吻。
只要在江元洲亲到动.情时,给他点甜头,再潜移默化地将主导权转移过来,这场吻就能由路嘉洋叫停。
路嘉洋用上惯用伎俩,结束后轻拍江元洲脸颊,吓小孩似的吓他:“不怕被你老师抓早恋?”
听见“早恋”两个字,江元洲眸色一深,搂紧了路嘉洋眼看着又要再亲。
路嘉洋连忙将人按住:“这太冷了,想亲什么时候不行?等上车里亲都比在这亲舒服。”
江元洲勉强被劝住,回答起路嘉洋问题:“她是叶怀骋女儿。”
路嘉洋知道叶怀骋有个比江元洲还大半年的女儿,但一直没见过。
其实今天听长发女生那些话,他隐约能猜到长发女生跟江元洲应该有某些关联。
可尽管能猜到,还是按不住情绪本能翻出的不悦。
他对江元洲的占有欲好像更强了。
路嘉洋正思索间,忽地被少年拉住快步往外走。
他有点懵,问江元洲:“走这么急做什么?”
少年丢给他四个字:“去车里亲。”
·
话是路嘉洋放出的,他总不能言而无信。
但把车停七中门口,跟江元洲在车里亲这事,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反正要去的商场也不远,路嘉洋干脆把车开去了商场地下。
特地挑了个靠里,周边空荡的车位。
虽然是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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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寒凉,路嘉洋没熄火,只是灭了灯。
他看一眼手机时间,对江元洲道:“我预约了七点的火锅,别太……”
话还没说完,忽地见少年拉开车门下了车。
路嘉洋正纳闷,以为江元洲难得一反常态不要亲了,下一秒,他的车门被江元洲拉开。
少年矮身,帮他解开安全带,而后将他拉下驾驶座,带着他去了后座。
路嘉洋躺到后座时人还有点懵:“为什么要到后面来?”
江元洲应他:“想抱着哥亲。”
路嘉洋笑,再次重申刚才说的话:“已经六点四十了,我预约了七点整的火锅。”
少年搂住他,隔着毛衣,埋首在他肚皮上含糊地蹭。
路嘉洋有点痒,声音里笑意更浓:“撒娇也不行,撒娇也要吃晚饭。”
忽然,路嘉洋感觉肚子上一凉,紧跟着江元洲便在他肚子上咬了一口。
很轻,跟小狗磨牙似的。
不疼,但怪痒的。
路嘉洋推他脑袋:“你是狗吗江小洲?”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挤进毛衣,又往上再咬了一口。
路嘉洋痒得不行,边推他脑袋边笑道:“不玩了,不是要接吻吗?你最多只有十分钟了。”
少年的脑袋依旧埋在毛衣里,拿柔软的黑发故意挠路嘉洋痒痒。
路嘉洋笑得浑身发烫,无处可躲,只能哄他:“预约时间能延迟十分钟,再让你多亲十分钟,行不行?”
江元洲没应行还是不行。
只是不咬他了,改亲他。
两人到底是没在车上待太久,少年的唇多少有几分寒凉。
每一次落下亲吻,都要叫路嘉洋忍不住发颤。
路嘉洋想把他推开,又不太忍心。
直到少年的吻忽然落到某处。
那一瞬的异样让路嘉洋瞳孔骤缩,在黑暗的车厢里不受控仰长了脖子。
他很轻微地痉.挛了一下,少年似是没发现,又恶劣地轻咬了一口。
路嘉洋有些受不住,颤着手去推江元洲,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
“小洲……你……你在干什么?”
第四十六章
因为路嘉洋的询问,江元洲稍停了片刻动作。
可还没等路嘉洋松下口气来,江元洲忽地伸手抓住他手,重新吻了上去。
这一次和刚才的轻吻和轻咬截然不同,少年像是碰上了什么喜爱的玩具,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
路嘉洋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一只手被江元洲紧紧抓住,另一只手抵在身后的坐垫上,慌乱地想要往后躲。
可后座就那么点大,他根本无处可逃。
他只能像只被圈禁的小羊羔般,发着抖跟捕猎的饿狼打商量:“小洲……先……先别这样,行吗?”
少年终于停下,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问他:“为什么?”
车内一片漆黑,路嘉洋什么也看不见。
而正是因为看不见,让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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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滚烫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时轻时重的,落在他脆弱的皮肤上。
他又觉痒又觉怪异地想往旁边躲。
可手被江元洲拉着,腰被江元洲圈着,他根本无处可躲。
路嘉洋又听见少年问:“哥讨厌吗?”
“我……”
路嘉洋觉得车内的氧气好像开始不够了。
他讨厌吗?
他浑浑噩噩地想,好像……并不能完全与讨厌二字对等。
就是很奇怪,太奇怪了,未知到令他生颤。
不等他更细地想,江元洲忽地又吻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开始变得缠.绵,轻轻的,像是恶狼收起爪牙后欺骗性的伪装。
路嘉洋依旧有些头皮发麻地本能想逃。
但在江元洲几近安抚的亲吻下,他最终轻颤着睫毛,握紧了江元洲的手。
路嘉洋开始听不见周围声音。
听不见车外是否有人走动,听不见车引擎运作的声音,听不见车内空调是否还在送风。
直到少年忽地将他抱起,脑袋从毛衣领口处钻出,笑着轻吻他下巴。
尽管已经没继续亲吻,路嘉洋还是有几分混乱。
他垂眸,雾蒙蒙一双眼盯着江元洲看了好一会,才回来些许神智,发现江元洲竟然硬是跟他挤在了一件毛衣里。
他下意识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和他平日里截然不同:“毛衣……会坏。”
少年像个讨着糖的小孩似的笑看着他:“哥今天带我来,不就是为了买衣服吗?”
路嘉洋终于适应过黑暗,看清了江元洲那双漂亮的眼。
他轻抚那双眼:“是给你买衣服。”
少年拿睫毛轻蹭他指腹:“那哥以后,就穿我的衣服好了。”
路嘉洋一愣,就听见少年又道:“晚上我在家里穿,穿得衣服上全是我的味道,第二天再给哥穿,这样哥身上,就会一直是我的味道了。”
路嘉洋懵了一会,紧跟着浑身不受控烧了起来。
他发现江元洲在说这些事上,好像完全不知委婉为何物。
江元洲总是直白地、明确地向他表达出一切希望与他亲近的渴.望。
路嘉洋还在因为江元洲的话耳根发烫,江元洲忽地又去造访他刚才未造访过的另一处。
路嘉洋此刻整个人被圈在江元洲怀里,比刚才离江元洲还要近。
他背后空荡荡的,毫无支撑,想要找支撑,就只能去搂江元洲。
可这时候去搂江元洲,无端令他生出一种,不是江元洲来亲他,而是他送出去给江元洲亲的感觉。
换做平时,路嘉洋根本不会扭捏于这么细微的差别。
可现在……
他只觉灵魂与身体被一并架上了烤架。
烈火灼烧,他本能地寻求出路,却不想伸出手,触到的却是火源。
忽地一阵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内响起。
响过好一阵,路嘉洋才灵魂归位,想起那是什么。
他隔着毛衣轻抓江元洲,说不出成句的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洲……七点……预约时间……”
少年忽地停下,抬头看他。
路嘉洋垂眸与他对望,就见少年像只狡黠的猫,忽然问他:“哥现在,还能去吃饭吗?”
路嘉洋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少年的手落下,轻抚。
路嘉洋于火焰里迷了方向,忽地被少年拨开云雾,他有一瞬愕然。
他过去与江元洲接吻,最初是适应居多,后来也渐渐能吻得入神,近段时间,有时也会吻得面红耳赤。
可从来没有一次,出现过反应。
而江元洲却经常会有。
路嘉洋有时也会担心,江元洲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失落,或是从中看出什么。
但江元洲似乎并不在意。
少年每每与他接吻,都是满足的、愉悦的,亲完他以后总会紧紧拥着他,像偷吃完今日份糖果的小孩,心满意足入眠。
路嘉洋愕然间,忽然又听见少年声音。
“哥需要帮忙吗?”
路嘉洋一愣,下意识的关注点还是在晚饭上面:“真的……不吃晚饭了吗?”
少年看着他,忽然笑了:“哥一般多久?”
路嘉洋被猝不及防这么一问,险些答不上来。
他不是个会与他人讨论这些荤话题的性格,唯一的住宿经历是大学。
大学室友里梁陶晗心思细腻,也不是会开启这类话题的人,至于钱英卓和文钦磊,他俩精力旺盛得每天上蹿下跳,很多时候都让路嘉洋生出一种他在读幼儿园,而不是在读大学的感觉。
因此路嘉洋无从得知正常成年男性在这方面的诉求。
尽管如此,他多少能猜到,他自己在这方面的诉求应该是有些过于低的。
他的生活总是塞得很满,满到在与江元洲发展出进一步关系前,他几乎未自己去管过这方面的问题。
因此他勉力想了想不知道多久前的上一次,才给出回答:“十几二十分钟吧。”
出口时他完全没多想。
可话落地以后,他猛然想起江元洲那逆天的时间,于是忍不住又补上一句:“这是正常时间!”
江元洲轻声笑,抬手轻抚路嘉洋后背。
路嘉洋被他这么一笑,脸在黑暗里烧得更厉害了。
早知道不多说这没用的一句了。
江元洲笑了会,又再次问他:“哥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路嘉洋安静下来。
他想了会,也没多扭捏,在黑暗里摸索着江元洲的脸,低头,在江元洲唇上轻吻了一下。
“嗯。”
他清楚感情里的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交互的。
不可能永远都是他帮江元洲,既然现在时机合适,他也想再多迈一步。
江元洲瞬间追着他吻了上来,落下的手去摸索要领。
谁想路嘉洋心里配合,身体却不太配合。
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在江元洲将他环住后,忽然就偃旗息鼓了。
这一变故不止让江元洲停了动作,路嘉洋自己也懵了。
隐隐绰绰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路嘉洋见少年垂着眸。
他看不清江元洲神情,可也正是因为看不清,才更加放大他的心慌。
这跟他接吻时没有反应完全是两个概念。
江元洲本就心思细腻。
这样的情况,只要稍一深想,再连串起以前,很可能会让他觉得,路嘉洋这两个多月来与他的亲密,也许都只是出于不会拒绝他。
因为不会拒绝,所以步步退让,所以委曲求全。
路嘉洋被这个念头一吓,仓皇地去抓江元洲的手。
他不想江元洲这么认为。
路嘉洋抓着江元洲的手很轻地颤着,因车厢躁闷而缺氧的大脑高速运转着。
很快,他收紧手,很轻出声:“你的手,太凉了。”
江元洲的手的确比他的要凉些。
这不是个说不过去的借口。
路嘉洋滚烫的双手包住江元洲微凉的手。
他看见少年抬眸看他。
路嘉洋又开始庆幸周遭的黑暗。
黑暗让江元洲看不出他的慌乱。
他一点点将少年的手捂得温热。
待到退无可退,他合上眼,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主动拉着江元洲的手,去碰江元洲刚才亲吻的地方。
刚才令他千方百计想逃的,这一次竟真的主动送出。
他低头,唇瓣埋到少年耳边轻蹭,一字一顿,把那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会从他口中而出的话慢慢说出:“小洲,你再……再亲亲这里,好吗?”
少年的耳廓蹭过他唇瓣。
两人包裹在一件毛衣里,彼此呼吸相织。
距离过近,路嘉洋不敢再睁眼去看江元洲。
他只能安抚着,安抚江元洲,也安抚他自己,去细碎地亲吻江元洲的额头。
忽地天旋地转。
路嘉洋被重新放回到座椅上。
江元洲遵循他的意愿,指腹轻轻摩挲片刻后,再次吻上。
路嘉洋伸长了脖子,身体本能的仍是想逃。
可这一次他只是搂紧了江元洲,不断从这个人身上寻找安定。
感觉热意渐起,路嘉洋无声松了口气。
他轻抚江元洲脸颊,轻揉江元洲耳朵,又去捏江元洲后颈。
他渐渐成了一叶漂浮于无尽浪潮之上的小船。
浪潮之上白雾迷茫,他看不清前路,寻不到归途。
他只能随浪而走,随浪而停。
忽然间,少年又凑上来吻他唇瓣。
少年的吻有些湿润,夹着颤,少有的不再蛮横,但也并不过分轻柔。
他像是在紧攥什么稀世珍宝,落下一次又一次吻后,他忽然埋在路嘉洋耳旁道:“哥,我爱你。”
如果是在平时,路嘉洋一定能尝出唇间那咸涩的湿意是什么。
他也一定会去想,江元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哭。
可此刻他连灵魂都寻不到归处,只能在听见江元洲忽然的爱意表达时,本能地去将少年搂住。
少年也并未就此停止。
他轻吻路嘉洋耳廓上那颗小痣,诉说着根本诉说不尽的爱意。
“真的好爱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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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路嘉洋的耳朵也渐渐被打湿。
他虽然无暇去思考,但还是本能地将少年搂得更紧。
他侧过脸,回吻于少年。
吻落在少年发间,落在少年脸侧,他回应少年。
“哥也爱你。”
第四十七章
饭还是来得及吃的,就是预约的火锅泡汤了。
并且在去吃饭之前,还得先去趟服装店。
因为路嘉洋的毛衣报废了。
江元洲从车前座的储物柜里翻出纸,细致地帮路嘉洋擦。
纸质粗糙,路嘉洋不是很舒服。
江元洲显然也看出来了。
他很快停了手上动作,直接拿指腹去擦拭。
路嘉洋还未完全脱敏,猝不及防被他指尖扫过,下意识抓紧了江元洲。
江元洲抬头亲了他一下,出声解释:“车里没有湿巾。”
路嘉洋轻声道:“脏。”
江元洲又亲他:“哥的不脏。”
路嘉洋在黑暗里注视着他:“你这都哪里学来的话?”
江元洲应得坦然:“这还用学吗?”
路嘉洋轻笑,拿纸去给他擦手。
江元洲乖乖坐着让他擦。
等路嘉洋擦完,他坐起身,将身上的卫衣脱下,帮路嘉洋穿上。
脱了卫衣,江元洲身上就剩下件里衣。
路嘉洋拉住江元洲:“你给我了你穿什么?”
江元洲伸手去拿前座的校服外套:“哥不是要给我买衣服吗?”
路嘉洋刚想再说,就见少年边穿校服外套,边低头看他:“而且哥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分明江元洲也没有特指哪一句,可几乎是在江元洲话出口的瞬间,路嘉洋耳边便响起了记忆里少年的声音。
——哥以后,就穿我的衣服好了。晚上我在家里穿,穿得衣服上全是我的味道,第二天再给哥穿,这样哥身上,就会一直是我的味道了。
路嘉洋一瞬间觉得身上的卫衣变得有存在感起来。
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沐浴露和洗衣液,可江元洲身上的味道,就是和他的不一样。
江元洲身上有种非常淡的,类似于花香的香气。
有点像有几年沈晓筠和江和雅都爱养的,开在冬日里的茶花。
路嘉洋确信这香气来自于江元洲本身而非洗漱用品,是因为只有他在和江元洲深拥时,才会闻到。
而此刻这香气萦绕着他,竟令他生出一种,时刻被江元洲拥抱着的感觉。
卫衣上带着江元洲高于他的体温。
路嘉洋一时没了话,江元洲便趁着这会空档,帮他也穿上了外套。
·
两人买好衣服,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
洗过澡,两人将新买的衣服收拾进衣橱,江元洲忽然开口:“哥,我打算明天过去。”
江元洲没说去哪,但路嘉洋一听就明白。
“之前跟她们见过面吗?”
“小时候见过一回。”
路嘉洋一时没应。
江元洲忽地停下手头动作,从后将路嘉洋搂住,脑袋搭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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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有话直说:“毕竟之前一直没有交集,她们又是直接邀请你到家里。”
他说着也停下动作,低头看江元洲。
江元洲就势抬头亲他,说:“那哥陪我一起去吧。”
·
周六是个艳阳天。
海市难得没下雪,可化雪天比下雪天还要冷。
临出门,路嘉洋发现昨天落买了样东西——围巾。
七中的校服领口很高,拉链拉到顶,风根本灌不进去。
因此江元洲平时上学根本用不到围巾。
可常服鲜少有这样的设计,路嘉洋只好先翻出一条自己的,让江元洲先围上。
到叶翡遥家,门被从里面拉开,看见那出现在门内与叶翡遥有三四分像的女人时,路嘉洋瞬间回忆起来。
他与女人是见过的。
不止一次。
几乎每次都是路嘉洋去时,碰上匆匆离开的女人。
路嘉洋去墓园的时间一般都是早上,而女人更早,显然是想要避开其他来墓园探望的人。
说不清缘由的,路嘉洋想起那束每年都会见到的向日葵。
江元洲提前跟叶翡遥说过会和路嘉洋一起来,因此谭雪青见到门口站着两个人时,面上并无惊讶。
她似乎也认出路嘉洋,很轻地冲路嘉洋笑了笑。
“快进来,”女人温和的声音响起,“外面冷,遥遥去买东西了,很快就能回来。”
门口已经摆好两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路嘉洋进到客厅,发现室内的装修很是简单,摆设也不多,看起来像是临时租住。
谭雪青将两人往沙发处领。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不小的盒子。
“当年收拾下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在那屋子里没住太长时间,很快也和叶……一起搬走了,当时搬走时也比较匆忙,不知道有没有落下的。”
江元洲看向她道:“谢谢。”
听到江元洲道谢,谭雪青看着眼前初长成人,挺拔俊美的少年,忽然红了眼眶。
她连忙应道:“不用谢的,是阿姨该谢谢你才对。”
她抬手遮掩去眼眶中的泪意,又道:“小……小洲你和你哥哥先看看,阿姨厨房里还在烧菜,只剩两个菜了,很快就能吃上午饭了。”
江元洲点头,谭雪青便转身往厨房里去。
路嘉洋拉着江元洲到沙发上坐下。
见江元洲盯着盒子一时半会没动,路嘉洋抬手,主动将盒子打开。
近午时分,客厅阳光正好。
当阳光洒下,照清那一盒子五颜六色的玩具与书籍时,路嘉洋有一瞬愣怔。
他自遇到江元洲起,江元洲周边的一切几乎都是灰白的。
卧室的床铺是灰白的,卧室的壁纸是灰白的,甚至连遮光帘都是暗淡的颜色。
没有玩具,只有书。
路嘉洋过去一直以为是江和雅发现江元洲太过聪慧,不似寻常孩童喜欢玩乐,因此便只给江元洲买江元洲喜欢看的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江和雅曾经,也试图给过江元洲一个五颜六色的童年。
路嘉洋将手里的盖子放到一旁,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侧的江元洲。
江元洲垂着眸,表情里并无惊讶。
他俨然是还记得不少幼时的事。
忽地,江元洲抬手,拨开陈旧的拨浪鼓、玩具车和几本童话故事,从底下翻出了一本相册。
谭雪青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都保管得很好。
所有东西尽管陈旧,却不染一丝纤尘,明显是经常会拿出来好好擦拭,而非收拾了便丢在一处十几年不管。
相册本挺大,跟路嘉洋家里那本差不多。
封面是一个被抱在臂弯里的大眼睛婴儿,右下角有一行漂亮的字。
——2005年6月18日,我的宝贝出生啦!
路嘉洋抬手,轻抚小孩圆鼓鼓脸颊,轻声道:“我们小洲刚出生就这么漂亮。”
江元洲握住他手:“哥刚出生也很漂亮。”
路嘉洋刚出生的照片就贴在家里那本相册的第一页。
江元洲这话倒是说的不假。
路嘉洋刚出生时的确很漂亮,漂亮到当时几乎整个妇幼科室的医生护士都知道他。
就连近几年,路泓慷闲扯时还会提一嘴:“你不知道,你刚出生那会,我和你妈是又喜又愁啊!那会都说刚出生的小孩越皱巴长大了越好看,你一出生皮肤就水灵水灵的,我和你妈在你上高中前是天天怕你长残呐,还好,我儿子命里带帅。”
江元洲翻开相册,第一页贴了三张照片。
两张是找影楼拍的艺术照,另一张是张合照。
合照里除去江元洲和江和雅,还有两个路嘉洋也认识的人。
江棋瑞和宋思玺。
年少时的江棋瑞和宋思玺,大抵就十三四岁。
照片里江和雅站在摇篮左侧,手搭在摇篮边上,一脸慈爱低头看摇篮里漂亮的小孩。
江棋瑞和宋思玺站在摇篮右侧,肩抵着肩。
宋思玺大咧咧揽着江棋瑞肩膀,另一只手在脸旁边比了个耶,笑得一脸灿烂。
江棋瑞则有几分拘谨。
照片里的江棋瑞和路嘉洋这些年见过的江棋瑞截然不同。
少年青涩的脸庞上不见一丝冷酷与干练,他有些瘦,垂眸悄悄看摇篮里的小孩,一副想去触碰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模样。
右下角照样是一行黑字。
——小瑞带着朋友来参加小洲的满月酒了,他看起来交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太好了。
往后翻去,江和雅同每个深爱着孩子的母亲一般,喜悦地记录着孩子的每一步成长。
直到翻过几十页后,照片里的小孩忽然出现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安静得了无生气。
尽管路嘉洋见过无数次这幅模样的江元洲,可再看见,心底仍是揪得疼痛不已。
江元洲应该是在这时候被发现的先天性心脏病。
右下角有一行被泪水模糊的字迹。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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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翻页的手停下。
停在这一页,久未再动。
直到路嘉洋抬手,将他微凉的手包裹。
往后翻去的页数里,江元洲在医院的照片占据了大半。
后来大概是病情稳定,又回到了家中。
然而一张张照片,路嘉洋这个翻阅者都能在翻阅途中发现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更别说是作为记录者的江和雅。
照片里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小孩,从来没有表情。
他总是静静望着镜头,黑曜石般的眸中不见一丝情感起伏。
而那么多的照片记录里,他也一直是一个人。
路嘉洋幼时的照片记录,虽然大多是他自己,但偶尔也会有几张他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的照片。
他总是孩童中的被簇拥者,孩子王一般,三天两头领着一堆人去干这干那。
而江元洲的所有照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或是安安静静坐在某个角落捧着本书,或是坐在窗边,静静眺望窗外。
路嘉洋又一次看到了江和雅写下的那句话。
——没关系,不管小洲是什么样,妈妈都会一直爱着你,陪着你,守护你健健康康长大。
这一次没被泪水打湿,只是写得很重很重,重到接连的两三页,都是印下的字迹。
再往后翻去,照片里的小孩逐渐与路嘉洋记忆中初次遇到的小孩重叠。
最后一张照片,是差不多四岁的江元洲,坐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玩具中间,手里却捧着一本名字又复杂又长的书。
应该是拿相机的人在叫他。
他捧着书,抬起头,静静朝镜头望来。
这一瞬在相机下化为永恒。
江和雅在照片旁写。
——看来小洲还是最喜欢书呀!
到这里,路嘉洋始终能清晰感受到江和雅对江元洲毫无保留的爱意。
可往下一翻页,猝不及防翻了个空。
他知道这片空白并不意味着江和雅只是搬家匆忙没带走这本相册,后续用了另一本相册记录。
这片空白意味着,江和雅至此,停止了对江元洲成长的记录。
因为过去十几年,路嘉洋从未见江和雅记录过江元洲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
就算江和雅在江元洲四岁那年发现了叶怀骋另有家庭的事实,按理说也不会影响她对江元洲的感情。
他正困惑,忽地在继续翻动间,看到了一行被泪水模糊到几乎认不出的字。
他停下动作,盯着细细辨了很久,才看清那写的是什么。
——对不起,小洲,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妈妈……
第四十八章
路嘉洋记忆里,如果要用一个词最贴切形容江和雅对江元洲的爱。
他觉得是收敛。
沈晓筠和路泓慷给路嘉洋的爱,是合理引导,做得对会夸奖,做错了也会打骂。
而江和雅,总是谨小慎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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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开门声响,拉回路嘉洋飘远思绪。
后面剩余页全是空白,江元洲合上相册,将相册放回到盒子里。
吃完饭,路嘉洋和江元洲没有久留。
路嘉洋见江元洲出来后略显沉默,没有直接把车往家开,而是带他去了海大附近的一处旅游景点。
海岸公园。
海市近海,大半座城市都能眺望到蔚蓝辽阔的海。
海岸公园。
顾名思义,是一处建立在海岸前的公园。
今天是海市难得的艳阳天。
天放晴时,海水是蔚蓝的,翻涌间卷着零星金光,最是好看。
因此当路嘉洋把车开到公园门口,只随便往里扫了一眼,就扫到了满当当攒动的人头。
换做平时他可能会避开拥挤,毕竟他就在海大读书,想来海岸公园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今天,他反倒觉得热闹些好。
找了个地方停车,在马路对面。
两人下了车走到马路边时,正好赶上红灯。
到处是旅游拍照的游客,和不少来海岸公园取景拍照的博主。
两人只是在人群末端等会红灯的功夫,就遇上不少前来询问能否拍两张的约拍博主。
再一次委婉拒绝,路嘉洋面前忽地多了只手。
少年帮他将围巾立起,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路嘉洋一愣,扭头看了眼身旁人那张在阳光下漂亮到令人忘记呼吸的脸。
他轻笑了声,抬手,把江元洲的围巾也立了起来。
而后当他手垂落之际,他自然地牵过江元洲垂在身侧的手,拉着塞进了口袋。
少年瞬间看他。
绿灯亮,人群动。
少年的手在他的口袋里,穿过他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扣到严丝合缝。
虽然说路嘉洋觉得今天人多挺好的,但真当进到公园,迈出的每一步都得跟随人潮时,他又觉得还是人少点好。
两人平均一分钟迈出十小步,默契地扭头看了眼对方。
路嘉洋忍不住凑到江元洲耳旁轻笑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江元洲当即开始跟他咬起耳朵:“哥经常来这吗?”
路嘉洋应他:“偶尔。”
江元洲又问:“一般都和谁来?”
“班级聚会和社团聚会都很喜欢选在这里,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江元洲垂眸,看贴到他耳旁认真说话的人。
他忽然又问了句:“那哥那次带我来,是第几次来?”
路嘉洋笑望向他:“人这么多你也认得出来?”
少年在口袋里轻轻摩挲他手背:“很好认。”
路嘉洋应:“第三次。”
说着他又补充解释:“第一次是班级聚餐,当时是冬天,下着雪,风还大,竟然让我们在雪地里玩破冰游戏,体验感非常不好。第二次是社团活动,开春的时候,到处都是来野餐的人,全都看着非常幸福,风是温暖的,海也很漂亮,我当时就想,要带你来。”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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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路嘉洋在他手术成功后跟他的第一次视频。
路嘉洋望着手机那边的少年,忽然说:“江小洲,我带你去放风吧!海市开春了。”
路嘉洋行动力很强。
说干就干。
起身随手拎了件外套,就带着手机里的江元洲往外跑去。
“我们学校旁边有个叫海岸公园的地方,你小时候应该听过的,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好几次年边出游我们都说要去玩,可最后爸爸妈妈还有江阿姨总是会选省外的地方。”
他说着笑了笑:“他们每次都说,市内那么近,还不是想去就去?结果是一次也没去。”
说笑间,路嘉洋来到了公园。
开春的公园一如路嘉洋上次来那般热闹。
路嘉洋拿远手机,带江元洲看草地上跑两步就摔倒的奶娃娃、看见了帅哥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萨摩耶、看在野餐垫上缠斗成一团嬉笑着的挚友、看携手慢慢行走在岸边的老人。
最后路嘉洋走到一处面朝大海的长椅上坐下。
海风吹得他眼眶泛红,他望向视频里呼吸微弱的少年,说:“等明年开春,你回来,我们再一起来,怎么样?”
少年连呼吸都困难,自然也无法给他回答。
可在路嘉洋长久的注视下,他最终是很轻很轻的,眨了眨眼睛。
如同蝴蝶扇翅般,将回应带到路嘉洋面前。
路嘉洋手一抖,将手机盖下按到了腿上。
几乎是在盖下的瞬间,一滴泪砸在了手机壳上。
路嘉洋抬手,快速将眼眶里积攒的泪水擦净,而后深吸了很长一口气,将手机重新拿起。
他说了句“没拿稳手机”,而后冲屏幕那边的人笑。
“看见你眨眼了,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啊,赖皮是小狗。”
视频里,少年的呼吸面罩上氤氲出雾气。
路嘉洋似是看见少年嘴唇在动。
他看不清,可他就是觉得,少年在喊“哥”。
一分钟平均每十小步的龟速挪动仍在继续。
江元洲将口袋里路嘉洋的手握得很紧,说:“哥,我们明年开春来吧。”
·
路嘉洋12月22日到公司办的入职手续。
他入职的公司是个世界百强的大公司,同一时间段同批入职的实习生,都需要参加为期一周的培训。
路嘉洋那一批次的培训期恰好是在23号到29号。
23号晚上六点,路嘉洋走出公司,发现周遭已经尽是圣诞装扮。
平安夜未到,但不少商场和路边门店都已经放起了圣诞歌。
路过一家服装店,看到橱窗上挂着的红彤彤的围巾,路嘉洋忽然想起,还没给江元洲买围巾。
路嘉洋一直觉得红色这个颜色很适合江元洲。
江元洲本就是明艳型长相,身上稍微带点亮色,都会格外吸睛。
见围巾款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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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店员要了条崭新的未拆包装的,店员边打包边跟他聊天:“帅哥买给女朋友啊?”
路嘉洋下意识想说弟弟,话到嘴边,又改口:“男朋友。”
店员眼睛一亮,看一眼路嘉洋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和冷峻帅气的长相,顿时了然道:“那帅哥要不再买一条?这可是我们店的情侣款,第二条半折,还会送小礼品,你和你男朋友一定都会喜欢的。”
路嘉洋想了想,觉得行,于是道:“好。”
店员瞬间喜笑颜开:“我去仓库给您拿,礼品也一起给您往袋子里装好?”
路嘉洋道谢,再次应好。
这周是七中的小周,江元洲周六也要上课。
原本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可联考过后课业加重,七中便把小周的周六也加上了晚自习。
江元洲到家时已经临近夜里十点。
推开门,屋内暖气扑面而来。
江元洲进到玄关,带上门的同时,看向不远处亮着灯的小厅台。
近段时间只要路嘉洋不是需要用到书房里的台式电脑,基本上江元洲一进家门,就能马上看到路嘉洋。
路嘉洋有事时,会端台笔记本坐在厅台前。
偶尔没事,就会窝在沙发上,或看书或看电视。
今天同往常一样,可江元洲望去,却是瞬间停了动作。
厅台前的青年穿着一身西装。
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挂在了厅台旁,他身上的白衬衫因为室内的温暖松了两口纽扣,袖子也是卷到了手肘上方。
厅台下方做的镂空设计。
从江元洲的角度看去,能清晰看到因坐着而绷紧的西装裤。
青年一条腿悬在凳前,另一边踩在高脚椅下方的的脚踏上。
他踩在脚踏上的那只脚微微绷紧,拖鞋悬在脚尖要掉不掉。
西装裤脚因绷紧而上提,露出一小截袜夹,和袜夹勒紧下白皙的小腿。
听见动静,路嘉洋朝门口的方向伸手。
这说明他在忙,暂时抽不出空,要江元洲过去。
如果不是很忙,他会自己迈下高脚凳,笑盈盈走向在玄关换鞋的江元洲。
江元洲的视线转而落到路嘉洋伸出的那节小臂上。
劲痩、白皙,在厅台顶灯的灯光下,细腻得像是磨成末的珠粉。
江元洲垂眸,换鞋,迈开腿朝路嘉洋走去。
他走到厅台前,牵住路嘉洋伸出的手,轻声喊:“哥。”
路嘉洋抬眸看他一眼,笑了下,搂过他脖子亲了他一口,而后道:“我这大概还有五分钟,给你买了东西,在茶几上,你可以先去看看。”
江元洲看一眼路嘉洋的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公司的培训考试题。
他回亲了路嘉洋一下,才往茶几的方向走。
路嘉洋加快速度,做最后几道考题。
就在他准备收尾时,忽地听见少年的声音从茶几的方向传来。
“这些都是……哥买给我的?”
路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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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了江元洲一声:“嗯。”
过了会,他忽地又听见少年问:“哥,想我戴这些吗?”
路嘉洋思绪陷入最后一道自述题,再次应了一声:“嗯。”
没听江元洲再问,路嘉洋抬手,快速敲下答案。
终于将所有题目提交,他端过手边的水,喝了口。
忽然,他又听见少年声音。
“这样啊。”
声音悠悠的,路嘉洋听着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他喝着水走下吧台,朝江元洲走去。
等走到江元洲面前,看清江元洲手里拿着的是铃铛项圈和鹿角发箍时,路嘉洋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江元洲将手里的东西暂时放回到袋子里,抽了茶几上的纸帮路嘉洋擦脸上的水渍。
路嘉洋呛红了一张脸,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扫了眼袋子里那两样东西。
他看向正在帮他擦衬衣领口的江元洲:“不……咳,不是我买的。”
江元洲动作微顿,抬眸看他。
路嘉洋被他看笑了:“真不是,店员说这款是情侣围巾,买两条送小礼品,她直接帮我把小礼品装袋子里了,我没看……”
火急火燎解释到一半,倏地对上江元洲视线,路嘉洋人生里第一次那么真切体会“解释就是掩饰”这话。
他解释不下去了,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放,乐了:“真不是!”
江元洲应他:“好,我知道,不是哥买的。”
好。
一下子听起来完全就是他买的了。
路嘉洋破罐子破摔:“嗯,行,对,我买的。”
江元洲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哥还想我戴。”
路嘉洋乐不行,抬手捏他脸:“嗯嗯嗯,是是是,所以你戴吗,江小洲?”
江元洲抓住他手:“哥想我戴,我肯定会戴。”
路嘉洋眉梢轻挑,好整以暇:“那你戴吧。”
江元洲看着他:“哥帮我戴。”
话已至此,路嘉洋倒是真想看看江元洲戴上是什么样了。
他从袋子里将项圈和发箍重新拿出,发现做工还挺精良。
发箍的底是金色的,细细一圈。
中间装点了一些圣诞配色,向两边蜿蜒开两只同样是金色的鹿角。
铃铛项圈是红丝绒的材质,中间系着个小蝴蝶结,蝴蝶结中间挂着一颗金色的铃铛。
路嘉洋拎着那根项圈看了眼,又看一眼江元洲的脖子。
他感觉长度可能会不够,这长度看起来更适合女性或是稍微纤细些的男性。
于是路嘉洋将项圈放下,帮江元洲把发箍先戴上了。
亮色的鹿角发箍戴到少年头上,金色的底融入少年蓬松黑发,竟真的像他头上生出了一对金光闪闪的鹿角。
脸果然是最好的单品。
路嘉洋忍不住抬手,揉搓江元洲那张漂亮的脸蛋。
江元洲被揉搓得出口声音都含糊了几分:“这个,哥唔帮我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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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路嘉洋手里那根红丝绒铃铛项圈。
“感觉可能不够长。”路嘉洋应他。
话虽这么说,路嘉洋还是停下蹂躏的手,拿起项圈在江元洲脖子上比划了下。
好像勉强可以。
路嘉洋这才将红色蝴蝶结覆好在江元洲喉结上方,而后环抱住他,拽着两边的扣子,绕到江元洲颈后。
勉强扣上最松的卡扣,路嘉洋放开江元洲,后退一步看眼前少年。
他果然料想得没错,红色真的非常适合江元洲。
明明只是颈间那一点
鲜艳的颜色,却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让江元洲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路嘉洋暗自决定以后要多给江元洲买红色的衣服,他一边想着,一边掏出手机往后退去。
走到一个刚好合适的位置,落地窗外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和海市总下不完的大雪。
今日这景不再冷寂,因为他们也成了这万家灯火中的一粒。
路嘉洋打开相机,对准江元洲,轻笑着喊了一声:“小洲。”
少年不用他任何言语,仿佛与他有心电感应般,望向他,露出一抹似水般的笑。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路嘉洋边走向江元洲边点开相册。
照片上的少年穿一身黑白校服,冷淡的颜色被脖颈处的红丝绒项圈截断,像黑白画里点了唯一一抹亮色,鲜艳的颜色让少年那张本就漂亮的脸更为明艳动人。
头顶的鹿角被背后的夜景模糊,仿佛少年与生俱来,他温柔望着镜头外的人,像一只坠入凡尘,与人类相爱的鹿神。
路嘉洋将照片上传到云端,而后调转手机,给江元洲看照片。
江元洲垂眸看了一眼,忽然问:“我是哥的圣诞礼物吗?”
路嘉洋被江元洲这么一说,转回手机重新看了一眼,发现还真像那么回事。
尤其是脖子上系着的红色小蝴蝶结,像刚从礼物盒里蹦出来。
他笑着应了声“是啊”,抬头轻吻江元洲,而后摸摸江元洲耳朵上的鹿角,道:“去洗澡吧,我的小礼物。”
他转身刚要走,忽地被少年拉住。
而后不等反应,少年忽然间将他抱起,放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路嘉洋有点懵,缺少了着力点,于是只能去搂江元洲脖子,出声问:“怎么了?”
江元洲只让路嘉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则是半跪在路嘉洋面前,仰头看面前西装革履的人。
“哥什么时候买的西装?”
“昨天办完入职手续,hr说培训期间需要穿正装,我下班就顺路买了一套。”
江元洲看着路嘉洋,手圈上路嘉洋一边脚踝。
他指腹勾到一小截袜夹,又问路嘉洋:“袜夹也是昨天买的?”
“嗯,配套的。”
江元洲闻言,视线落到路嘉洋衬衫收入西装裤中的腰间。
路嘉洋身材比例本就好,平日里随便套条休闲裤,都令人难以忽视他的长腿,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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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知道路嘉洋背后有两个非常漂亮的腰窝,一按,指腹会完全陷进去。
路嘉洋的腰又敏.感,这时候就会浑身泛红但又百般纵容地来拉他手,跟他打商量:“小洲,不要玩了……”
江元洲视线流转一圈,忽然又问路嘉洋:“所以哥也戴衬衫夹了?”
路嘉洋应一声,不明所以看江元洲:“问这些做什么?”
江元洲与他对视,不答反问:“我可以看看吗?”
路嘉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江元洲耐心解答:“衬衫夹。”
路嘉洋笑了声:“这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很普通固定衬衫的款式。”
然而话说完,却见少年望着他,漂亮的黑眸中又是他熟悉的期切。
红丝绒铃铛项圈系在少年脖子上,让此刻的他像只刚化形,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小鹿妖。
路嘉洋对妖化版江元洲更没抵抗力,没两秒便缴械投降,笑着道:“给你看就是了,怎么还可怜巴巴上了。”
少年拉过他一只手,将脸半埋入其中,非常熟练地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哥自己打开给我看。”
两人什么亲密事没做过,更是连澡都基本在一块洗。
因此路嘉洋听见江元洲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真当动手时,对上江元洲视线,路嘉洋才忽然对两人此刻的姿势有些在意起来。
江元洲没有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而是半跪在他面前。
这姿势往往与臣服二字挂钩,可偏偏少年又如同划分领地一般地将他圈在怀里,甚至他一边脚踝还被少年握在手中。
路嘉洋垂了眸,快速拉了下已经松了的西装裤。
他没看少年表情,但听见少年呼吸深了。
黑色质地的衬衫夹紧勒在皮肤上,将路嘉洋白皙的皮肤勒出了些许红。
衬衫下摆经过一天已经有些褶皱,这些褶皱落在红印间,倒显出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忽然,少年低头,亲了路嘉洋一下。
路嘉洋瞳孔骤缩,连忙去推江元洲脑袋,一张脸在灯光下瞬间红透:“你……你怎么亲这里啊?”
少年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又拿脸蹭他掌心。
这动作江元洲经常做,可今天头上生着鹿角,又多了些许别样的灵动感。
他浓密的长睫扫过路嘉洋掌心,痒得路嘉洋微收拢手。
少年这才抬眸,看向路嘉洋道:“哥,今天我帮你吧。”
路嘉洋轻轻眨眼。
他听着江元洲的话,思绪难免有几分飘远。
后来江元洲还帮过他一回,和第一次一样,他仍需要借用点辅助。
因此路嘉洋没有马上回答,他抬手转着最上方的衬衫纽扣,想了想,对江元洲道:“那我先去洗澡。”
虽然说冬日里不出汗,路嘉洋也不是爱出汗的体质,可到底是在外面待了一天。
路嘉洋转着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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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元洲亲过后,经常会有非常明显的不容忽视感。
有点奇怪,但想到那是江元洲带来的,路嘉洋又并不讨厌。
路嘉洋出神间,得到了少年的回复:“我喜欢哥现在的样子。”
路嘉洋看向江元洲:“可我这样在外面一天……”
不等话说完,他又听见少年道:“也喜欢哥身上的味道。”
路嘉洋刚下去点热度的脸瞬间二度烧红。
尽管清楚江元洲直白,可回回听到江元洲直白的话,他还是回回都无法立马反应。
江元洲见路嘉洋一时不答,又埋头去亲路嘉洋。
路嘉洋人都快烧开了,连忙再次去推江元洲:“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亲了,我不洗就是了。”
他垂下眸,颤着睫毛主动将衬衫拨开,又问江元洲:“你跪在地上膝盖不疼吗?还是坐到我身边来吧。”
江元洲抬眸看面前毫无防备面对着他浑身红透的人。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上,而后才再次回到沙发前。
他仍是半跪到路嘉洋面前,没有同路嘉洋所说的坐到路嘉洋身边。
路嘉洋不解看向他:“怎么不坐到我身边来?”
江元洲不答,只是抬手。
布料堆积到衬衫夹的绑带间。
忽地少年靠近,颈间晃荡得“叮铃”作响的铃铛扫过尖端。
冰凉的触感令路嘉洋不受控一颤,他瞬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洲……”他下意识抬手想去推江元洲,却被少年提前预判扣住了手。
下一秒,少年低头,预感成真。
路嘉洋瞳孔骤缩。
“小洲!”
第五十章
路嘉洋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这和过去哪次都不一样。
他一时间竟不知是视觉上的冲击比较大,还是感官上的冲击比较大。
几个小时前,路嘉洋为了精神集中方便看资料答题,给客厅开的是最明亮的白炽灯。
而今在这灯光下,只要他稍一垂眼,就能无比直观又清晰地看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能清晰看到江元洲水光涟漪的眸,能看到江元洲被眸中水光打湿的长睫,能看到江元洲红得充血的唇,少年上唇那点漂亮的唇珠第一次被展平得如此了无痕迹,他甚至能看到那埋在红丝绒项圈下的喉结因吞咽而缓慢滑动。
每动一下,铃铛便响一声。
路嘉洋已经有些无法思考。
他两只手手腕被江元洲合扣在一起,江元洲用的力道其实算不上大,只要他稍微狠下点心,挣脱开不是难事。
可他总是对江元洲狠不下心。
少年将他扣住,他便也就这么由他扣着。
无法动弹,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与江元洲打商量:“小洲……我们不这样,好不好?”
少年不语,也无法言语。
他只是抬眸,水光浮动的黑眸缓缓望向路嘉洋,仿佛在用眼神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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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轻抿唇,垂落的睫毛轻颤:“我……我不讨厌,但是这样你不难受吗?”
少年望着他,倏地笑了。
这一笑,清晰的变动直达路嘉洋感官,他倏地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去。
他此刻的所有感受没有人会比江元洲更加清楚。
少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更加明显,那生动的笑容像是最直观回给路嘉洋的言语。
仿佛在说:“哥看起来,明明是很喜欢。”
路嘉洋说不出话了。
他本能地弓起脊背,终于他不再挣扎,轻声对江元洲道:“小洲,我想抱你。”
少年瞬间松开了扣住他的手。
衬衫衣摆垂落。
路嘉洋双手圈住江元洲脖颈,埋下头,浅色的头发与江元洲的黑发相触。
他们一时间仿佛被包裹进了一个仅属于他们的空间。
又像是回到了那座同幼时一般仅有他们二人生存之上的小岛。
浪潮的拍打声不绝于耳,可这一次路嘉洋不再心慌。
因为他们亲密无间,因为他们密不可分。
即使往后小岛再次被淹没,他们也不再会轻易被人群冲散。
因为他们不再只是牵着彼此,他们已于人群里相拥。
人潮攒动,川流不息。
都将再与他们无关。
路嘉洋泪眼朦胧间,听着铃铛响,视野里江元洲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与狰狞的对比越发明显。
他恍恍惚惚,恍若误入了迷雾森林。
他辨不清方向地四处摸索着,直至见到一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麋鹿。
那只麋鹿将他带入溪流,引他攀越高山,最终用鹿角轻轻蹭他,告诉他归途已至。
视野模糊下,路嘉洋看到那原本绑在江元洲颈间的铃铛被少年抬手解下。
而后不过眨眼的功夫,红丝绒质地的项圈便被缠了两圈,系在了他的脚踝上。
他脚踝处的皮肤被江元洲摩挲得有些发红。
皮肤的红与项圈的红交织作一处,令路嘉洋的视线又混乱起来。
铃铛换了处落脚地,“叮铃”响得却更为频繁。
直到路嘉洋伸长了脖颈,忍不住抬手去抓江元洲头发。
埋在乌黑发间的鹿角发箍被撞落。
“叮当”一声脆响,路嘉洋很轻地呜咽了一声。
客厅陷入短暂的安静。
直到少年轻动。
路嘉洋连忙放开圈住江元洲脖子的手,视线落到少年唇边,他瞬间慌乱地要去找纸。
谁想下一秒,少年喉结轻动。
而后不等路嘉洋说什么,他轻吻路嘉洋绑着铃铛的脚踝,而后心满意足笑道:“现在哥也是我的礼物了。”
·
路嘉洋到洗完澡出来,人都还是懵的。
懵着坐在床边由江元洲帮他吹干头发,忽地听见江元洲一声问:“哥明天还要上班?”
路嘉洋勉强回过来点神,应:“嗯,培训连续七天,这两天调休在了元旦,所以我元旦放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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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说到这了,他便也问江元洲:“你们元旦放几天出来了吗?”
“学校还没有发明确通知,但应该是两天,31号和1号。”
江元洲应完,又问路嘉洋:“哥休息这五天有安排了吗?”
“还没有,不过30号那天要跟寝室里几个人去吃顿饭。元旦后钱英卓就回老家了,他在他老家那边面上了份还不错的工作。梁陶晗和文钦磊节后也都要入职了,所以算是顿庆祝饭。”
江元洲关掉吹风机,将吹风机收好后,回到路嘉洋身旁坐下。
他跟只大型犬似的将路嘉洋圈在怀里,又问:“那哥后面几天,要回筠姨和慷叔那吗?”
路嘉洋打了个瞌睡:“他们让我别回去,说他们要去玩,别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江元洲笑了声,掀开被子搂着路嘉洋躺上床。
路嘉洋窝在江元洲怀里,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元旦也出去玩吧?”
话说完,又顾忌到江元洲如今高三:“但是你们元旦作业应该很多吧,出去玩会不会太累。”
江元洲蹭他脸颊:“我写得快,哥不用担心,哥做决定就好。”
路嘉洋在黑暗里抬手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那我这两天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我们就去,没有的话,在家窝几天也没关系。”
江元洲应好。
路嘉洋声音里已经明显染了困意。
他照例亲了亲江元洲额头,而后放轻声音道:“那今晚先睡吧,晚安。”
江元洲轻揉他耳朵,吻了他片刻,才应:“晚安,哥。”
谁想这一吻,一下子把路嘉洋给吻清醒了。
上一秒还困得不行说先睡的人,忽然摸索过床头的手机,将亮度调到最低,解了锁。
江元洲适应了一小会忽然的光亮。
等他睁眼时,就看见路嘉洋表情认真在输:……吃下去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坏处?
不等结果出来,江元洲轻笑一声,拿过路嘉洋手机按下,轻吻路嘉洋脸颊:“哥,没事的。”
“你查过?”路嘉洋反问江元洲。
“嗯。”
路嘉洋听见回答,一张脸在黑暗里瞬间烧了起来。
他放轻声音:“你怎么……想到那么做的?”
少年细细碎碎地亲吻他脸颊:“哥当时不也尝过吗?”
路嘉洋一张脸瞬间烧得更加厉害:“我……我当时浅尝辄止了!”
少年又笑:“嗯,那我是细品。”
路嘉洋快冒烟了。
他把江元洲一头柔软的卷发揉得乱糟糟:“不难受吗?”
少年在黑暗里摇头,将路嘉洋搂得更紧:“我喜欢哥的一切。”
路嘉洋心头一颤,安静下来。
江元洲见他没了动静,轻声唤他:“哥?”
回应他的是路嘉洋捧住他脸的吻。
路嘉洋轻柔地吻着与他亲密无间的少年,认真回应:“哥也是。我也喜欢小洲的一切。”
·
路嘉洋跟寝室几人约的是午饭。
因为寝室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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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包间里一坐,钱英卓就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兄弟们,再见不知今夕何年。”
路嘉洋剥着花生应他:“倒也没有那么不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年五月。”
钱英卓抽噎一停:“还是学霸厉害。”
梁陶晗和文钦磊默契的一句:“傻逼。”
离别到底还是有些许感伤的,虽说不久后还会再见。
因此几人点了几瓶酒。
吃着饭,喝着酒,话题便渐渐聊散开来。
开始变成钱英卓和文钦磊一起抱头痛哭。
“三年多!我丰富多彩的三年多大学生涯!竟然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上!”
“呜呜,我给姑娘送礼物,姑娘说她不喜欢弟弟型,我寻思我是你学长啊!我想告诉她我比她大,可我怂成狗样,愣是一个屁放不出来!”
梁陶晗在一旁悠悠:“还好你没说,不然你就可以多收获一枚看智障的眼神了。”
文钦磊瞬间哭得更大声了:“老钱!他瞧不起我们!”
路嘉洋也喝了几杯,但不多,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打趣。
听到文钦磊说礼物,他忽然想起,他好像一直没有送过江元洲情侣层面上的礼物。
就连圣诞节那条围巾,也是出于习惯的照顾弟弟的心思去买的。
这么想着,他忽然出声问:“你们追人,一般都送什么礼物?”
这话一出,整个包间足足安静了好几秒。
一个个鼻子比狗都灵。
瞬间,三双眼睛齐刷刷落到他身上。
“你要追谁?”
“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弟知道吗?!”
听到最后一声问,钱英卓和文钦磊齐刷刷朝梁陶晗看去。
“你这傻逼怎么天天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现在的重点在这吗?”
路嘉洋话溜出口,才意识到有些突然了。
他倒是不介意跟寝室几人说他跟江元洲的事,可就今天几人的状态,他确信,一旦他说了,钱英卓和文钦磊绝对凳子那么一搬,把他那么一围,要他从盘古开天地把故事讲起。
那他今天是绝对别想在天黑前回去了。
一周里江元洲就那么一天不上学,路嘉洋还想着早点回去陪他。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等以后,找个时间,把江元洲叫上,再跟几人提及这事。
因此面对几人的提问,他非常含糊且笼统地应了一声。
钱英卓和文钦磊瞬间沸腾了。
“谁啊!我们学校的?还是你新入职公司里的?”
“应该是新入职公司里的人吧?要是学校里的,早该看上了。”
路嘉洋应:“以后再跟你们细说,先说说礼物的事。”
钱英卓和文钦磊自动帮他找补。
“哦!八字还没一撇是吧!”
“追人是吧!追人我们熟啊!”
路嘉洋笑而不语。
几人自然是当他认了。
梁陶晗坐在路嘉洋对面,头一回觉得钱英卓和文钦磊分析的还算靠谱。
如果是早认识的,肯定早谈了。
既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那就说明是刚认识不久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认为路嘉洋说的这个人是江元洲。
显而易见,就江元洲那痴恋的态度,但凡路嘉洋有哪怕只是一点喜欢他的苗头,那小子还不跟饿狼似的直接就扑上去了,还用路嘉洋追?
梁陶晗握着酒杯的手一瞬间抖了起来。
他又想到几个月前的雪夜里,江元洲那番漫不经心的话。
如果路嘉洋真的喜欢上别人,不久后真的和别人交往,他毫不怀疑,江元洲可能真的会做出轻生行为。
江元洲要是出了什么事,梁陶晗确信,路嘉洋一定会疯。
梁陶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
不是,那小子长了那么张脸,几个月过去怎么能一点进展没有?
不知道科学用脸吗?
不行。
梁陶晗闷了杯酒,绝对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他猛地站起,在几人惊讶的注视中,从口袋里掏出包烟。
“我出去抽根。”魔·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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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陶晗站外头抽了根烟,吹了会冷风,冷静下来了。
路嘉洋才入职一周,就算真的在公司里遇上了让他产生好感的人,那么短时间,肯定还只是停留在欣赏的阶段。
八字都没一撇,搅黄不是难事。
他将烟头丢进垃圾桶上方专设的区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边打开浏览器边想,年纪小果然还是不行。
明明心思挺深沉一小伙,而且还长了那么漂亮一张脸,又对他哥唯命是从,那么多先天优势,却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完了等他哥跟别人跑了,就该知道躲家哭了。
梁陶晗越想越恨铁不成钢,又摸了根烟出来,往搜索框里输。
【情侣约会圣地】
想了想,又改成。
【情侣培养感情约会圣地】
·
梁陶晗回屋时,正好听见路嘉洋声音。
“有没有什么更加具有普适性的东西,口红、娃娃这种,挑不好比较容易出错吧?”
钱英卓和文钦磊安静片刻,忽然一致性开口。
“花!”
“花最好了,挑不出错,你要想整点浪漫有文化的,还可以搜搜花语。”
路嘉洋思索片刻,表示了对这话的赞同。
梁陶晗拉开椅子坐下,出声问几人:“你们元旦有安排了吗?”
钱英卓想也不想:“什么安排?你是指跟你们两只单身狗在寝室里,边看跨年晚会边在零点狂呼‘wow,新年来了’这种吗?”
“……傻逼。”梁陶晗有针对性地把视线投向路嘉洋。
路嘉洋摇头:“想着跟小洲出去玩玩,但还没想好去哪。”
梁陶晗听见这话,心道还好,跨年至少还没找“心上人”过。
“那我们一块出去玩呗,听说城南那新开发了块商业区,里面什么好玩的都有,跨年晚上肯定很热闹。”
“是不是那一整条街雕了冰雕,里头的房子都是小木屋,整得跟雪村似的那地方?”
“哦!哦!我也刷到过视频!”
路嘉洋听几人这么说,拿出手机搜索那地方。
离海大这片不算远,开车一个小时左右。
当天去当天就能回,路嘉洋觉得还挺合适的。
于是他应:“我回去问问小洲。”
·
跟几人吃完饭,正好下午两点。
回去不远,路嘉洋便没联系司机,一个人散步回家。
途中路过一家花店,路嘉洋脚步微顿。
片刻后他走进,带了束山茶花出来。
新鲜的、洁白的、含着朝露的山茶花。
他知道花语,以前沈晓筠种时说过,寓意理想的爱。
到家时,客厅大亮。
少年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手搭在腹部,手下压着本书。
路嘉洋在玄关换过鞋走近,发现江元洲是睡着了。
他瞬间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将山茶花放到茶几上,路嘉洋在沙发旁蹲下,安静看阳光下少年呼吸绵浅的睡颜。
午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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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病还没好的江元洲,每次发病后,总有段时间格外嗜睡。
那时候放寒假的冬日里,路嘉洋大敞着窗帘,让阳光尽情挥洒入室。
他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写寒假作业,少年靠在床上安静看书。
很多时候他写完试卷一转头,就能见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躺下,长睫盖着,呼吸绵浅的像只窝在窝里睡觉的柔软小猫。
路嘉洋下午不会让他睡太久,因为睡久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一般这时候他会再做一张试卷,而后停笔,跑去床上,把江元洲闹醒。
他闹醒江元洲的方法有限,不是掐少年的脸蛋,就是在少年颈间挠痒痒。
好在少年总睡得不深,基本不用他怎么闹,就会缓缓睁眼。
那双漂亮的黑眸会带着初醒时特有的朦胧。
少年轻轻眨眼,定定望路嘉洋一会,而后才会抬手去拉路嘉洋作乱的手,乖顺轻声道:“哥,我醒了。”
有时候,少年实在困,就会捧着他的手邀请他:“哥也进来躺一会吧。”
声音困倦绵软,眼皮打架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盖上。
路嘉洋心软地钻进被子里抱他。
有时候抱着抱着,心底会生出很奇怪的想法。
他总觉得他和江元洲还不够近。
他想再近点,更亲近一些。
可分明他们已经相拥。
他将少年搂得这么紧,少年也全心全意地趴在他怀里。
还要怎么近?
还能怎么近?
那多年前朦胧无解的问题,而今猝然在这个平静的午后,掉落了答案到路嘉洋面前。
像门上挂了经年的锁,终于试对与之相匹的钥匙。
路嘉洋低头,吻上了熟睡中的少年。
他们分明已经接过无数次吻。
每天、每夜。
可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路嘉洋竟在这早已经熟悉的吻中,体会到了令他灵魂发颤的悸动。
他浑身发烫到热泪盈眶,因为他终于找到了比拥抱更近的方法。
他想原来,他早有所求。
路嘉洋合上眼,更深地吻着熟睡中的少年。
忽然间,唇齿的碰撞有了回应。
温热的指腹轻拭眼下,“砰”一声响,书籍滑落在地,他被少年抱到身上。
他听见少年紧张询问:“哥怎么哭了?”
路嘉洋睁开眼看少年,与少年耳鬓厮磨:“忽然感受到了幸福。”
少年安静下来,黑眸深深望他。
不多时,少年抬手圈住他脖颈,更深地吻了上来。
两人挤在狭窄的沙发上。
江元洲将毯子抽出,合盖到路嘉洋身上。
他搂着路嘉洋,扫到茶几上的山茶花。
“哥买的?”
路嘉洋趴在他怀里,捏着他衣服上针线缝的小人玩:“嗯,喜欢吗?”
江元洲吻他发间:“哥买的我都喜欢。”
而后又问:“哥喝酒了?”
“一点。”路嘉洋被这么一提醒,想起了梁陶晗的提议,他抬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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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反问:“哥想吗?”
路嘉洋跟他合理分析:“我查了距离,不远,开车一个小时。我们下午去,跨完年能直接回来,这样你后天还能休息一天。”
江元洲应好,又将他抱上来和他接吻。
·
31号当天下午,两点。
五个人站在密室逃脱门前,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梁陶晗。
钱英卓:“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惊险刺激的年边惊喜活动?!”
文钦磊:“你他妈虚假营销?!举报了。”
路嘉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抬眸去看那一张比一张吓人的海报。
他看向江元洲轻声问:“你现在能玩这种恐怖的东西吗?”
江元洲也抬眸看,而后轻声应路嘉洋:“身体没问题的。”
身体没问题,但怕不怕就不一定了。
路嘉洋瞬间面露担心。
江元洲见状,又对路嘉洋轻声道:“哥,没关系的,我也想试试,从来都没有玩过这些,如果真的坚持不住,应该可以联系工作人员离开。”
梁陶晗看一眼悄悄咬耳朵的两人,再多看一眼满脸担心的路嘉洋。
心想网友诚不欺人,都还没开始玩,已经先担心上了。
于是他更坚定了要玩的心,看向钱英卓和文钦磊:“你们就说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吧?”
他一把薅过两人:“走了,别耽误时间,这家店网上评分很高的。”
五人进了个店里最热门的密室。
进门前老板倾情提示:“这个本是解密与剧情一体的,刺激程度和游玩性都很高,平均通关时长是一个半小时,可别吓得尿裤子哟。”
路嘉洋听见这话,瞬间更担心了。
他看向江元洲,再次眼神询问:真的要玩?
见少年点头,他才拉着人进了密室。
第一个房间比几人想象中要普通许多,没有夸张的血手印,没有恐怖瘆人的音乐,只在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张石桌。
石桌的四方位有四处圆形空缺,正中间掏空,摆了十六枚象棋棋子。
很显然,是需要众人找线索,将正确的棋子摆入四方位中。
钱英卓出声:“也没那么恐怖嘛,刚刚进门老板还说得那么吓人。”
梁陶晗有备而来,知道老板刚刚说的一点不假。
这第一关,被称为情侣感情促进最绝妙的关卡。
因为三分钟后,房间的灯光会熄灭,需要玩家自行寻找蜡烛。
而这之后,每隔五分钟,只要玩家没破关,就会出来一个脖子上横着把斧头的npc,开始在密室里乱抓人。
要么抓走一个人,要么抓够半分钟,才会离开。
而这期间,但凡棋子摆错一枚,也会触发同样效果。
百分之八十的玩家在第一关都至少要鸡飞狗跳半个小时。
梁陶晗目标明确。
一会等灯暗了,npc出来了,他逮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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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都已经给江元洲提供到这份上了,江元洲要是还不能想办法上位,那真是天王老子来也没得救了。
他刚想完,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年轻人,竟然被你找到了古堡入口,想要获得财富,可没有你想象中容易,接下来的挑战,你准备好了吗?”
哦,没事,是通关提示音。
梁陶晗反应过两秒。
不是,他妈的通关提示音怎么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钱英卓和文钦磊一脸崇拜加震惊地看向破关的路嘉洋。
“大佬,我给你跪下了,我连线索都没找到,你直接就通关了?”
路嘉洋笑笑:“运气好,找到了一枚棋子的落点,剩下三枚我参照象棋规则,尝试地摆了下,没想到真的是对的。”
他说着拉住江元洲,道:“走吧,去下一关。”
于是在钱英卓文钦磊一脸崇拜加艳羡和梁陶晗一脸复杂中,五人进到了第二关。
第二关的布景比第一关要渗人不少。
像一条古堡的长廊,四周漆黑,没有尽头。
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副画框。
只是画框里没有画,而是贴了几大块杂乱的数字。
画框旁有一个小格子,格子中间也是数字,格子中间的数字可以转动,格子上方则是有一枚红色按钮。
看当下信息,应该是从画框中杂乱的数字里获取线索,而后将格子里的数字转到正确,再按下上方的红色按钮。
梁陶晗深呼吸。
不抛弃,不放弃。
这一关的机制和上一关相似。
三分钟后,房间会暗下来,那像长廊一样的墙壁会播放特效,给人一种像是要被吸进去的眩晕感。
答错了npc仍会出来抓人,并且npc数量会从一个变成两个,抓人时长也会延长至一分钟。
这画框里的数字乱成这样,就算路嘉洋能在三分钟之内摆正,将正确的数字解出来肯定也还需要时间。
而如果期间钱英卓和文钦磊作死去乱试,就会提前触发npc,这把肯定……
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想到你真的有两把刷子,哼,接下来可不会再那么容易了。”
梁陶晗:……???
钱英卓和文钦磊“砰”一声直接跪下:“大佬,这次还推给运气?”
路嘉洋再次笑道:“这次倒不算运气,其实挺简单的,数字摆好顺序后,就是普通数独。”
他二度去拉江元洲:“走吧,下一关。”
十分钟后,从出口出来的五人与老板面面相觑。
老板当即拿出手机给几人看别的玩家拍的视频,力证自己:“不是我们关卡难度有问题!你们开挂啊!”
钱英卓:“wow”
文钦磊:“我有一句mmp……”
路嘉洋看一眼视频,反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通关快,尽管清楚江元洲现在身体已经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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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钱英卓和文钦磊将手举到梁陶晗面前。
“你来发表一下感言吧,虚假营销的大聪明。”
梁陶晗声音幽幽:“高智商孤寡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啊,哈哈。”
恋爱脑来了敲敲门,看见里面一脑子智商,都能马上被吓跑。
梁陶晗现在甚至怀疑,都不用他出手搅黄。
就让路嘉洋去追“心上人吧,保准一追一个不吱声。
钱英卓对梁陶晗这句莫名其妙的感言发表评价。
“神经病!”
于是两点十五,五个进了屋身子都还没捂热的人迎着寒风瑟瑟走出。
梁陶晗摸出手机,再次打开浏览器输入。
【情侣培养感情约会圣地】
输完,他咬牙切齿又补充。
【能不能来点猛的?】
【行不行啊?】
【啊?】
第五十二章
这一片商业区取了个有意境的名,叫云中村。
街道上矗立的冰雕多是飞禽走兽,像剥开云雾后偶然寻到的一处世外桃源。
逛着挺有意思,但也挺冷。
五个没有下一步计划的人最终找了家人不多的咖啡馆,暂时坐坐。
路嘉洋问了江元洲想喝什么,就跟石头剪刀布输掉的文钦磊一起去了吧台点餐。
两人一走远,钱英卓忽然神秘兮兮问坐对面的江元洲:“弟弟,你哥最近的动静你清楚吗?”
梁陶晗还在各大平台狂搜,一时没顾得上钱英卓说了什么。
少年抬眸,面露疑惑地望向钱英卓:“什么动静?”
钱英卓与他对上视线,忍不住又在心里感叹这张脸的伟大。
简直就是艺术品,叫人跟他说话都忍不住放轻声音:“就是他看上他公司同事那事。”
少年呼吸微窒,眨眼间盖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色,面上仍是不知情的困惑。
“哥没和我说过。”他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点失落。
钱英卓见状,连忙安慰:“嗨呀,肯定是你哥觉得你年纪太小了,还不适合跟你聊这种情情爱爱的事。”
畅游网络的梁陶晗终于在钱英卓的大嗓门下,品过来点不对劲。
他一下子雷达狂响,猛地看向钱英卓:“你俩聊什么?”
钱英卓无知无畏:“就聊小路看上他公司里人那事啊,我还以为弟弟会知道是谁,没想到弟弟也不知道。”
梁陶晗一瞬间魂都吓没了:“你他妈跟他聊这个……”
钱英卓一脸不解:“为什么不行?”
他又转头看一眼江元洲:“弟弟满十八了吧?”
江元洲应一声,又反问:“哥他跟你们说,他喜欢……公司的某个同事?”
梁陶晗迅速应:“没有!只是提了一嘴想买礼物,问我们有没有推荐,剩下的都是我们自己猜的。”
江元洲看一眼梁陶晗,又去看钱英卓。
钱英卓当即道:“对啊,不然我也不会来问你。”
江元洲垂下眼:“哥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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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英卓有问必答:“就昨天中午,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和你文哥正在那哭我们悲惨的大学单身生涯,你哥忽然来了句,问我们追人都送什么。靠!这么大的八卦,我们必然是一通问,但他啥也没说,最后我和你文哥都推荐你哥去买花。”
说到这,钱英卓的表情瞬间变得暧昧:“你昨天有没有见你哥带花回家?还是说他直接买花去找那姑娘了?你哥昨天啥时候回家的啊?我们昨天下午可两点就吃完饭了。”
“花?”少年轻喃一声,再次抬眸望向钱英卓。
钱英卓熊熊燃烧着八卦之魂:“对!”
不等江元洲应声,梁陶晗将手机往桌中间一推,强行打断两人的话。
他问江元洲:“能加个微信吗?”
江元洲看他一眼,轻点头,拿出手机扫码。
钱英卓见状,也连忙掏自己手机:“我也加一个。”
加上微信,梁陶晗直接给江元洲发。
【你哥入职才那么几天,就算真有让他感兴趣的,肯定也还只是停留在欣赏阶段。】
【你真喜欢你哥吗?】
对座的少年低着头,将手机拿到桌下。
【嗯。】
【很喜欢。】
梁陶晗看着这两行情真意切的回复,心想到底还是小孩。
【既然那么喜欢,你这几个月都干嘛去了?光喜欢,不会追人?】
少年给的回复谨慎又卑微。
【怕被哥讨厌。】
梁陶晗看得心里直摇头。
一个恋爱绝缘体,一个恨不能把他哥捧成神明,这俩就算再把他们放一起十年,都不一定能摩擦出什么火花。
梁陶晗恨铁不成钢地框框输。
【今天我会想办法给你俩制造点氛围,你自己把握机会,要是还把握不住,你也别怪你哥以后喜欢上别人了。】
少年回得认真。
【谢谢梁哥。】
路嘉洋端着咖啡回来时,发现少年有点蔫巴。
他坐下靠近,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逛累了?”
少年抬眸看他,轻应了一声。
路嘉洋虽然得到肯定回答,可却很确定不是这么回事。
对面的梁陶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垂眸再次扫一眼手机上的【情侣约会圣地推荐】。
【云中村的温泉池绝了!尤其是情侣套餐里的小池!去过的情侣都说好!】
梁陶晗刚才其实已经将这个选项pass掉了。
他觉得泡情侣温泉,有点还没开始学走路就直接去参加跑步比赛的感觉。
可这会看着对面两人无比亲昵的互动和路嘉洋眼底浓浓的关心与在意,他又忽然觉得,好像没那么不合理了。
路嘉洋和江元洲的关系毕竟本来就不普通。
于是他将手机推到桌子中间,提议道:“我们去这怎么样?大冬天舒舒服服泡个温泉,泡完还能直接在那吃晚饭。”
几人刚在外面冻了半个多小时,脸和腿都还僵着。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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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馆离咖啡馆不算远,步行十五分钟左右的距离。
几人到时,被前台遗憾告知:“公共池已经满了,小池需要提前预约。”
几人正准备走,又峰回路转:“不过有客户取消预约,刚空出来一个小池和一个情侣池。”
钱英卓当即问:“小池能进几人?”
前台回复:“最多四人。”
情侣池就不用问了,肯定只能进两个人。
梁陶晗当即道:“那就要一个小池和一个情侣池。”
钱英卓一脸看傻逼般看他:“我们这哪来的情侣?要情侣池干嘛?”
梁陶晗应得无比自然:“让他们兄弟俩去泡情侣池不就好了,反正这些池子不就大小不同嘛。”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来都来了。”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拒绝“来都来了”,何况钱英卓也觉得梁陶晗说的不无道理。
于是五人果断付钱。
云中村的温泉池跟云中村的设计非常搭调。
走入内部,是同外面一般的一间间小房子,每间房子大小不一,门牌上标了房号和大小池型。
情侣池和小池不在一边,五人进来后没多久就分了道。
寝室三人来到对应号码的木屋前。
推开门,钱英卓满意道:“这里不错啊!这样看起来情侣池的装修应该会更好点吧,毕竟两人池比四人池都贵。”
正在帮几人置办物品的工作人员听到,出声解释:“装修都是一样的,我们这情侣池价格偏贵,是因为情侣池是药池,能起到滋.阴.补.阳的功效。
梁陶晗刚带上身后门,听见这话,猛地看向工作人员:“你说情侣池补什么?!”
“阳!阳!阳!”
钱英卓跟回聋子似的大声回他。
文钦磊在一旁笑:“怎么?你也想去试试?”
梁陶晗静默半晌,忽地一脸赴死地转身拉门。
钱英卓一脸震惊地将他拉住:“不是你真去啊?”
梁陶晗咬牙切齿:“不,我去投湖。”
·
等工作人员离开,路嘉洋锁上门,跟江元洲一起泡入池中。
少年从咖啡厅开始就一直安静。
终于有独处时间,路嘉洋趴到江元洲身旁,抬手拨弄少年柔软黑发。
“是不是在咖啡厅发生了什么?跟哥说说。”
话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语气。
少年侧过脸看向他。
隔着朦胧的雾气,静静看了会,少年很轻出声:“哥的室友说,哥喜欢上了公司里的同事。”
路嘉洋满脸震惊:“怎么可能!”
少年垂下眼,浓密的长睫轻颤着:“他们说,哥想买礼物,送给喜欢的人。”
路嘉洋意识到问题出在哪,抬手去捧江元洲脸。
“嗯,我是想买,而且也买了,也送了。”
见少年眼眸泛起水光地朝他望来,他轻笑:“你昨天还说喜欢,忘了吗?”
少年像是才反应过来,眸中的水光碎成星星点点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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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搂住路嘉洋亲吻。
路嘉洋趴在他怀里跟他亲了会,有点奇怪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喜欢别人?”
江元洲抱着他,指腹沿着他的脊骨轻按:“有时候觉得,哥是我的,有时候又无法确认,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的。明明一直在和哥越靠越近,可总有些时候,莫名会觉得,靠近只是我一个人的臆想,我低头看去,现实其实根本止步不前。”
江元洲的话让路嘉洋心头一颤。
少年朦胧诉说着的感觉,路嘉洋无比清楚并非错觉。
他一路走来有时候无意间的躲避和抗拒,江元洲不可能完全都没察觉。
那些细碎的异样留下无形的痕迹,像和风轻敲一扇破旧的老门,眼下安然无恙,可只要哪天风稍微大些,老门注定会轰然倒塌。
少年牵起他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
路嘉洋又听见他低落声音:“而且哥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属于我。”
路嘉洋反应了会,才明白过来江元洲这话里的意思,他心头再次一颤:“小洲……”
江元洲再次搂住他亲吻:“不过没关系的,哥,这些都没关系。”
他靠在温泉池边,将路嘉洋抱在怀里:“只要哥在我身边,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甚至是一秒,我都能满足,就算以后哥真的离开……”
路嘉洋堵上他后话:“我不会。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喜欢别人,你觉得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
江元洲当即道:“哥怎么会是言而无信的人。”
路嘉洋轻抚他被雾气打湿的睫毛,语气严肃:“那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少年深望着他,再度吻了上来。
不知是不是小屋里过于闷热的缘故,路嘉洋总觉得有些躁得慌。
他跟江元洲亲了会,两人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轻拍江元洲缓口气,趴在少年肩膀上迷迷蒙蒙往四周望时,终于在进来小屋这么久以后,注意到了池边的介绍牌。
将介绍内容看完,他有些哭笑不得。
几人在前台付费时,发现情侣池比小池贵,还猜测了一番原因。
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感觉少年抱着他的身躯滚烫,他轻拍江元洲:“我们去洗洗吧,这个池子不适合泡太久。”
小屋里有内置淋浴间。
两人进来时看过,不算大,装修得很简约,但够用。
江元洲听话地跟路嘉洋离开了池子。
可进到淋浴间冲了会水,情况却不太乐观。
少年仿佛被那蒸腾的温泉水泡晕了,精神抖擞,看他的眼神可怜不已。
路嘉洋与他对视片刻,又垂眸看一眼。
他倏地想起平安节前夜。
路嘉洋喉头轻动,下意识轻抿唇。
然而不等他做出决定,少年忽地将他抱住,再次吻了上来。
少年将他抱得很紧,可仍于事无补。
不仅于事无补,还变得越发不容忽视。
路嘉洋清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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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贴上的异样令路嘉洋不受控浑身一僵。
但很快,当少年捧住他脸与他再度接吻,他渐渐在少年怀中放松,微侧过身,搂住少年脖子,轻抬下巴回应。
直到少年忽然圈住他腿。
而后他听见少年很轻的,藏着不久前在温泉池里的不安,小心翼翼问他:“哥,这里,能试试吗?”
第五十三章
江元洲撞上来时,尽管路嘉洋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小木屋的墙并没有铺设瓷砖,全是做的原始风设计。
排列的砖块糊了层遍布粗糙颗粒的水泥,路嘉洋因惊吓下意识抬手抵上,掌心瞬间红了一片。
他轻“嘶”一声,手便很快被江元洲抓回。
少年指腹摩挲过他掌心一瞬留下的红印,垂眸轻吻,将他往怀里捞,又在他耳旁明知故问:“哥站不稳吗?”
路嘉洋真的站不太稳。
木屋的地板并不像墙壁一样粗糙,而是铺设了与墙壁一样设计风格的瓷砖。
他被江元洲捞那一下,踮脚间拖鞋被水流冲走。
没了防滑拖鞋,他下意识脚尖触地,却发现远低估了被水流浸润的瓷砖滑度。
他一个没站稳,人一踉跄,下意识并紧了腿。
这是跌倒前本能的防护动作。
谁想他这一突然举动,却惹来少年一声闷哼。
路嘉洋感觉到少年的变化,动作骤停。
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做出下一步举动。
他此刻重心不稳,整个人几乎全借着江元洲捞在他腰间那点力道,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坐在地。
可没有借力点,即使他不动,整个人也隐隐有下滑的趋势。
他只能勉力绷紧双腿,腿.根近乎发麻。
少年不知为何没了动静。
持续的水流声中,路嘉洋只能听到少年落在他耳边越发深的呼吸。
终于他忍到实在无法站住,没办法出声:“小洲,你……要不要先把我放开,我去把拖鞋……”
不等他把话说完,少年忽然毫无预兆地再次撞了上来。
路嘉洋本就身形不稳,这一下力道大到几乎是要将他整个人摔出去。
可偏偏江元洲又在关键时候将他及时捞住,甚至还恶劣地,带着他后退了几步,不让他有机会去碰前面的墙壁。
路嘉洋被这一吓,本能地去抓江元洲的胳膊。
他视线垂落,忽然被视野里充满冲击力的画面刺了一下。
曾经有很多人夸过路嘉洋皮肤好。
说他的皮肤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干净得不参杂一丝瑕疵。
因此一切污秽浑浊,覆于他的皮肤间,都会显得格外刺眼。
以前路嘉洋不觉。
可此刻,隔着蒸腾的水雾,他看见白里泛出的红,看见红间冒出头的青紫。
触目惊心得他下意识抬手想去遮盖。
可掌心覆上,又被一烫,烫得他又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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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少年声音自身后传来。
隔着水声,夹着热气:“哥可以踩在我脚上。”
木屋的上方有扇小天窗。
天窗朝向远处的山林。
山林在皑皑白雪间,树影摇晃。
屋外大抵是起风了。
风越刮越大,刮得陡峭悬崖上的树木晃动得剧烈,隐隐似不堪其重。
路嘉洋无暇再去思考。
他已经有些抱不住江元洲的胳膊。
地那么滑,他的拖鞋又被水流冲得已经不知了去向,就连刚才能借他搭一把的墙壁,此刻也已离他两三臂之远。
他只能遵循着江元洲说的,摸索着去踩上江元洲脚背。
可刚踩上一只脚,另一只脚想去探另一边脚背,却忽地被少年按住腿。
少年的声音里含了点笑意:“哥,踩在一只上。”
两人个子差的并不算大,江元洲又还在生长期,脚也不比路嘉洋的大多少。
路嘉洋被撞得发晕,心想一只哪够踩。
可视线落下,触及缘由,他又瞬间烧红一张脸,老实地垫着脚踩到了江元洲一只脚上。
窗外风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好几次树影晃动间,窗外的风都大得像是要冲破阻碍,闯入温暖的内里。
路嘉洋被吓得本能浑身发僵。
可意识模糊间,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出现不久前在温泉池里,少年那望向他那不安又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在那漂亮双眸的期切注视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再去摸索墙壁,寻求其他依托。
他上身微转,手臂挂上少年脖颈,主动将所有重心都交付于少年,而后抬起下巴,与少年拥吻。
风砸得玻璃窗震颤不已。
可终归是没有破窗而入。
皑皑白雪在骤来的飓风下将小小的窗户掩盖,铺满。
路嘉洋失神地垂眸望去,像是他也被埋进了风雪。
·
小木屋的温泉池旁设了一处休闲处。
有两张贵妃椅,贵妃椅中间摆着张小茶几,茶几上是一些摆盘精心的下午茶糕点。
路嘉洋回神时,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淋浴间,正仰躺在贵妃椅上。
江元洲手里拿着条毛巾,正半跪在贵妃椅旁,帮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见路嘉洋雾蒙蒙的浅色双眸逐渐聚焦,少年出声喊他:“哥。”
路嘉洋猝然抬眸,望向半跪在他身旁帮他擦头发的人。
两人身上都还只穿着浴袍。
休息区的地上虽然铺了毯子,可江元洲白皙的膝盖在上面跪了会,仍是泛出肉眼可见的红来。
路嘉洋一瞬间醒过神来,连忙往后退去,空出半边贵妃椅:“你上来坐,为什么要跪地上?”
少年没动,只是道:“哥自己躺吧,这椅子不大,我跟哥挤在一起,哥会不舒服的。”
江元洲说的是实话。
可路嘉洋也不可能就让江元洲这么在地上跪着。
他下意识看了眼茶几另一边的贵妃椅。
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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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是看出他的为难,于是提议:“那我坐椅子上,哥坐我怀里,可以吗?”
路嘉洋答应了。
他想总比让江元洲跪地上好。
可当被少年抱进怀里,那异样的感觉也跟随神智一并回笼。
路嘉洋烧着耳根,拨开浴袍看了眼。
有点红,好像还有点破皮。
说实话,江元洲一开始提出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江元洲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当江元洲贴上时,他险些要以为江元洲是打算真枪实弹。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但唯一清楚的,是如果江元洲真的想,那他……也可以。
他已经不再像几个月前一样毫无准备,尽管心底仍对陌生的领域存在着畏戒,至少,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做到不失态。
然而江元洲最终要的却比他想象要给出的少很多。
这种感觉有点像,以为成长期的少年胃口很大,于是给他准备了整整一大锅米饭,谁想少年吃完一碗,就甜甜地笑着说吃饱了。
于是路嘉洋看着剩下那大半锅米饭,心情竟意外有些复杂。
路嘉洋出神间,忽地听见少年充满自责的道歉:“哥,对不起。”
路嘉洋一愣,侧过脸看向他:“为什么道歉?”
路嘉洋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江元洲便将毛巾挂到一旁的扶手上,圈着路嘉洋轻声道:“我没控制好力道,害哥受伤了。”
路嘉洋反应两秒,抬手轻碰那发红的地方。
“你说这?”他笑了,“这算什么伤?”
江元洲也抬手,指腹落在他手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帮路嘉洋擦头发的缘故,他的手比路嘉洋的手要凉些。
因此初碰到路嘉洋受伤的皮肤,路嘉洋没忍住很轻地颤了下。
少年瞬间收回手,脸上的自责更甚。
路嘉洋一把拉住他收到半途的手:“真没什么事。”
说完见少年表情没什么变化,于是想了想,夸了句是个男的就绝对受用的:“你刚才……挺好的。”
果然,少年瞬间抬眸望向他,像只摇起尾巴的小狗:“挺好的意思,是哥也喜欢吗?”
“嗯。”路嘉洋的确有在某些瞬间,有被江元洲带动。
“太好了。”
可怜小狗瞬间复活,他搂着路嘉洋,像个吃了很多糖的幸福小孩:“哥,刚刚,我觉得我离哥好近,从来都没有那么近过,近到好像,哥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路嘉洋半张脸贴在江元洲滚烫的胸膛,能清晰听见江元洲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回搂住江元洲,思索片刻后,决定问:“你刚刚为什么不……”
话到一半,衣架处忽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是路嘉洋手机的来电提醒。
路嘉洋被这一响,才忽然注意到,窗外的天竟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木屋里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
“应该是他们来喊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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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台扫到过这家店的晚间就餐时间,下午五点开始,夜里十一点结束。
因为是包含在温泉池的套票里,餐厅采取的是自助餐模式。
寝室几人估计是怕去晚了,好吃的没了。
路嘉洋轻吻了下江元洲站起身,道了句“我先去接电话”,而后便走到衣架前,摸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来电提醒跳动着钱英卓的名字。
一接起,果然是来喊他们吃饭的。
“小路!你和弟弟泡够没?我们仨出来准备去吃饭了,刚刚我们在网上查,这家店的自助餐厅前半个小时会供应大龙虾!去晚了就没了!”
路嘉洋看向正朝他走来的江元洲,按下手机,轻声问:“要现在去吃吗?”
他清楚江元洲没什么口腹之欲。
江元洲垂眸,忽然抬手,摸了摸他有些瘪下去的肚子。
路嘉洋感到痒地轻笑了一声,就听见少年应:“去吃吧。”
他们中午吃得早。
路嘉洋胃口好,容易饿。
路嘉洋点头按住他手,重新拿起手机应钱英卓:“我们吹个头发就来。”
“好好好!那我们先去占座,多拿几只龙虾,等你们来!”
路嘉洋应了声挂断电话,和江元洲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木屋。
天地一片雪白,四周寂静无风。
路嘉洋下意识抬眸,望了眼远处的高山。
这一眼,他发现远山间白雪覆林,无风,树自也未动。
他方才自木屋里的天窗望出去,觉得远山上的树晃得厉害。
现在看来,晃得厉害的并不是树。
第五十四章
路嘉洋跟江元洲到餐厅时,寝室三人在一处靠窗的小圆桌前正大快朵颐着。
桌上摆了五只芝士焗大龙虾,零零碎碎的还有一些其他肉食。
钱英卓吃得赞叹连连,文钦磊吃得狂竖拇指。
梁陶晗……梁陶晗吃得一脸赴死。?
梁陶晗是第一个注意到两人进餐厅的。
见路嘉洋和江元洲行动如常,面色也如常,梁陶晗看起来终于有了点活样。
两人走到餐桌前坐下,钱英卓迅速将剩下的两只大龙虾往两人面前推。
“快趁热尝尝,难怪网上对这家店几乎零差评,东西做的是真好吃。”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冲两人笑道:“听工作人员说这家店的情侣池是药池,有点那啥功效,你俩泡完有感觉吗?现在有没有觉得能直接上山打老虎?”
路嘉洋动作一顿。
很快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是吗?没什么感觉。”
这话一出口,他便察觉到身旁少年朝他看来。
他在桌子底下轻撞了下少年的腿,少年乖乖转回头,伸手去拿龙虾。
文钦磊悠悠道:“我就说吧,这玩意儿就跟那保健品营销似的,怎么可能真有那效果。”
梁陶晗终于卸去一脸赴死样,开始品味龙虾。
路嘉洋正准备伸手去拿自己那份,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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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抬眸看江元洲,轻声道:“你自己吃就好。”
江元洲继续挖虾肉,应路嘉洋:“哥以前不是也经常剥虾给我吃吗?”
路嘉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对面的钱英卓先呜咽了起来。
“我说大龙虾怎么越吃越咸,哦,原来是混进了我的眼泪。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喂我弟长大……”
钱英卓情到深处,跟文钦磊抱作一团哭诉起了他们的弟控妹控日常。
路嘉洋笑了笑,没再拒绝江元洲递来的龙虾,拿过筷子品尝起了味道。
窗外不时有烟花闪烁。
餐厅的位置地势偏高,几人又坐在窗边。
放眼望去,借着闪烁的烟火和昏黄的灯光,能将大半座云中村收入眼中。
街道上的人比下午几人来时要多上许多。
欢声笑语穿过大雪落入几人耳中,吃饱喝足的几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人在一些特殊节日,总难免想往热闹里钻。
路嘉洋则是因为远远望见了街道上比下午多了许多小铺商贩。
小铺子陈列得琳琅满目,让路嘉洋想起家附近的年市。
每年冬日里年边,在家附近很长的一条街道上,会摆起售卖各种稀奇玩具的小摊。
冰雕、冰天雪地里冻得邦邦硬的冰糖葫芦、街边篮子里看起来像是坏了,但每个人都说很好吃的冻梨……一切独属于北方的特色都是出生在南方的路嘉洋不曾见过的。
因此路嘉洋第一年在海市见时,兴奋得两眼冒光。
他兴高采烈地拉着江元洲去,却不料那天逛年市的人太多,害得江元洲险些发病。
后来路泓慷和沈晓筠再带他去,他走出门,却下意识望向江元洲房间。
其实那时候他什么也没看见,可在皑皑白雪中,他又好似能看见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安静看书的小孩。
小孩身旁那样寂静,与远处的喧闹相比,如同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路嘉洋一瞬间,忽然就没那么再想去那年市了。
他的生活里从不缺热闹,他总能轻而易举拥有数不尽的喧闹。
而江元洲却恰恰相反。
比起只身入闹市,他更想带江元洲一起。
于是他停下脚步,仰头认真对路泓慷和沈晓筠道:“爸爸妈妈,我想等小洲以后病好,再一起去。”
路嘉洋出神间,发现对面三人已经收拾好准备起身。
他当即看向江元洲道:“想去逛逛小集市吗?”
江元洲抬眸望向路嘉洋倒映着窗外火光的眸,点了点头。
路嘉洋顿时笑着起身道:“那走吧,我们还没怎么一起逛过集市。”
几人离开温泉小屋,才发现外面的人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多。
加上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拎着点东西,往前迈出的每一步几乎都要受点阻碍。
路嘉洋跟江元洲挨得近,一段距离下来始终走在对方身侧。
然而他们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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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开逛吧,等需要集合的时候再找个显眼的地方】
梁陶晗最快回了个【好】。
路嘉洋发完消息,刚将手机揣回口袋,手忽地被身侧人牵起。
他垂眸看一眼,很快抬头冲江元洲笑道:“刚刚跟他们走在一起不敢牵吗?”
江元洲应了一声。
路嘉洋拉着他的手塞进口袋,和他肩并着肩:“下次可以直接牵,本来我就是打算找时间告诉他们的。”
江元洲垂眸看着路嘉洋,在口袋里挠了挠路嘉洋掌心。
虽然在餐厅里已经吃得挺饱了,但一路逛着,看到街边或晶莹剔透、或热气腾腾的小吃,路嘉洋忽然又觉得多长了个胃。
买一份冰糖草莓,跟江元洲一人一半,买一份烤冷面,再跟江元洲一人一半……
逛到半途,路嘉洋手上多了个栩栩如生的小羊冰雕,他便给江元洲也挑了只团成一团睡觉的小猫冰雕。
逛着逛着有点冷,两人又各自添了顶毛线帽。
一圈下来,他们跟周围所有人一样,手里都拎着满当当。
忽然,人群开始一致性往一个方向涌去。
根本不用问,听片刻喧闹便能清楚人潮涌动的原因。
“烟花表演要开始了!”
“几点了啊?”
“十一点半!”
“不是说十一点五十五才开始放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挤了!”
“人多成这样!现在去能挤到广场边角就不错了!”
江元洲将路嘉洋拉入怀中,这时候想要逆人潮显然是不明智的。
于是两人也顺着人潮,往烟花表演的广场缓步挪去。
到时刚好十一点五十,广场上的人已经开始欢呼。
歌唱声,祝福声,笑骂声一片。
路嘉洋被江元洲圈在身前,侧过脸,笑看向身后少年。
周围太过吵闹,即使离得如此近,路嘉洋也必须放大声音说话:“小洲!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说话间嘴唇蹭过少年脸颊。
少年垂眸,深深注视着他,而后贴到他耳旁,一字一顿:“我希望哥,身体健康,天天开心,所得即所愿。”
路嘉洋愣了下,刚想说,这不算,要再说一个,就听见少年后话。
“还有爱我。”
路嘉洋猝然抬眸。
只听“砰”一声响,广场中心的烟花绽放。
绚烂烟花映照着江元洲漂亮真挚的脸。
路嘉洋望着,抬手,捧住江元洲的脸吻了上去。
周围骤然响起一阵哄闹。
路嘉洋分不清,也不想去管周围人此刻在哄闹些什么。
即使此刻他们在全世界人面前拥吻,他也无所畏惧。
江元洲很快将他搂住,更深地吻了上来。
新年的倒计时在烟花声中炸开。
“十、九、八、七……”
路嘉洋停下吻,与江元洲额头相抵。
他双眸含笑地注视着眼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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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新年快乐!”
“小洲”“哥”
“新年快乐。”
欢笑声中,江元洲忽然将路嘉洋抱起,脸庞埋在了路嘉洋心口。
他听着近在咫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在此刻盖过烟花爆竹声响,盖过人群欢呼,成为了江元洲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少年人抬头,望向那低头看他正温柔笑着的人。
他眼底荡漾起前所未有的汹涌波涛。
他说。
“哥,我也感受到了幸福。”
·
两人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半。
大概是昨天休息够了的缘故,加上今晚过于兴奋,回到家的两人都不太困。
路嘉洋将两只小冰雕放进冰箱。
一转身,见江元洲拿出了医药箱,正坐在沙发上翻找什么。
他顿时快步上前,紧张问:“哪里受伤了?”
江元洲找到需要的药膏,摇头,而后拉过路嘉洋道:“我看看哥的伤。”
路嘉洋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江元洲说的是哪。
他脸一烧,轻声道:“都说了那不算伤。”
江元洲将路嘉洋抱到腿上:“可是我看见破皮了,哥走起路来不疼吗?”
说实话,在外面的时候太冷,路嘉洋冻得毫无知觉,真没怎么觉得疼。
而这会在温暖的环境里逐渐回过温来,倒是确实有那么点不舒服。
他刚想再说,对上少年认真关心的视线,最终还是配合地闭了嘴。
少年将他翻过身去,让路嘉洋趴在他腿上。
不多时,路嘉洋便感觉到一阵凉嗖。
而后他听见江元洲充满心疼的声音:“哥,很红。”
路嘉洋其实想说,红挺正常的。
他皮肤白,又薄,有时候穿的衣服稍微扎人点,皮肤都能红一大片。
但听着江元洲关心的声音,他最终还是老实道:“嗯,那你帮我涂点药吧。”
少年没再说话。
冰凉的触感覆上皮肤时,路嘉洋很轻地颤了下。
江元洲抹药抹得十分细致,里里外外的都不放过。
路嘉洋被他一阵倒腾,忽然起了点心思,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事。
他那时本想问的被钱英卓一个电话打断。
此刻再想起,他斟酌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小洲,你是不是,想跟我……”
话未说完,便听见少年毫不遮掩地应了一声。
江元洲在这些事上向来直白。
因此路嘉洋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难免红了耳根。
他扒拉了会江元洲的外套,抬眸看向少年:“那你今晚为什么……我以为你今晚是打算直接……”
少年手上动作微顿,垂眸看向他。
“哥了解过吗?”
路嘉洋一下子笑开:“当然。”
江元洲望着路嘉洋那双直白坦荡的浅眸,声音放轻:“那里什么也没有。”
说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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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被这话问得懵了一瞬。
他一张脸缓缓烧红:“我……没太想过这个,应该都可以。”
说着,又看向少年:“所以你,是想做上位?”
少年垂眸看他,忽然弯腰。
柔润卷发扫过路嘉洋耳廓,少年人青涩但坚定的声音在路嘉洋耳旁砸下:“嗯。”
“我想占有哥。”
路嘉洋心头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抓紧了江元洲衣摆,似受惊般,长睫轻轻颤动。
这模样落进少年眼底,宛如一只自动走进饿狼领地的无知羔羊。
少年唇瓣轻蹭过他耳廓,如炬目光下,话音再起。
“哥要试试吗?”
第五十五章
路嘉洋被江元洲忽然的提问问懵了一瞬。
他抬眸看江元洲:“现在?”
又想起什么:“可是家里也什么都没有。”
“而且现在太晚了。”他说着又担心抚上江元洲心口的位置。
江元洲抬起未碰过药膏的那只手,握住路嘉洋手。
他垂眸与路嘉洋对视,片刻后轻吻路嘉洋掌心,轻声道:“那可以先试试,哥的接受程度。”
路嘉洋一愣:“这怎么……”
话音未落,少年重新挤上药膏,涂抹刚才未涂全的地方。
很快,路嘉洋便清楚了江元洲的意思。
冰凉的药膏覆上破了皮的皮肤,缓缓推开褶皱。
路嘉洋浑身一僵,下意识抬手抓住了江元洲手臂。
少年停下动作,垂眸看他。
轻唤:“哥?”
“我……”
路嘉洋一时应不上话,他静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将脸埋入了江元洲臂弯:“没事。”
江元洲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轻抬,扫过路嘉洋耳廓上浅棕色的小痣。
他的手没再收走,就这么轻轻摩挲着那颗小痣,如同安抚一般。
冰凉的药膏逐渐在发红滚烫的皮肤上涂抹开来。
江元洲垂眸看了眼,眼神微暗。
他指腹没入阴影里,一点点推动药膏。
少年忽然在这时候问了句:“哥,凉吗?”
路嘉洋抓着江元洲手臂的手不受控收紧。
他浑身小幅度颤着,许久,才应出很轻的一句:“不凉。”
其实很凉。
药膏很凉,江元洲的指腹不知是不是因为沾染了药膏的温度,也变得格外凉。
客厅落地窗前的窗帘紧拉着,泄了条边角的缝。
路嘉洋自江元洲手臂间的缝隙望去,望到了窗外皑皑落下的白雪。
像雪一样。
他想。
皑皑白雪慢慢堆积在窗沿,像是要将那缝隙填满。
在那缓慢的过程中,路嘉洋又听见江元洲问:“哥,会不会觉得难受?”
有点,路嘉洋心想。
冰凉的药膏渐渐在他的体温下融化,可仍旧不是推进得很顺利。
他在这样的阻塞下,思绪有几分飘远,想起最初查资料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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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一阵怪异感觉传来,路嘉洋倏地睁大眼,思绪被全盘打乱。
他猝然抬眸朝江元洲望去,正好撞上少年眼底浮上的笑意。
少年低头,乌黑卷发垂落。
路嘉洋看见他薄唇轻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可路嘉洋还是在他上扬的唇形下,辨出了他无声的话。
他说,哥,很浅。
浅尝辄止的试探结束。
少年贴在他皮肤上的手掌就势轻托,将他抱进了怀里。
药膏化作的水覆于他皮肤间,裹着江元洲的食指和刚贴上的中指,逐渐变得滚烫。
路嘉洋将脸埋入江元洲颈间,第一次觉得呼吸这样困难。
他朦胧间望见窗边那狭窄的缝隙,已被落雪一点点填满。
窗外狂风呼啸,砸下的雪花开始变得猛烈。
他失神间,垂落下一只手想往前触碰,却在半道被少年拉住。
路嘉洋不解,雾蒙蒙的眼望向江元洲:“小洲?”
江元洲轻笑着吻了他一下,下一秒便恶劣地将他的手扣到了身后。
路嘉洋碰不到,有些焦急起来,再开口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小洲,你……先把我放开。”
江元洲吻他,故意问:“哥不相信我吗?”
路嘉洋已经有些无法思考,只知道难受。
他甚至被逼出两滴泪,眨眼间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往日里冷冽的模样此刻尽是可怜。
“我不行的。”他靠近江元洲,“你把我放开吧。”
平日里听话的少年,这会却怎么都不肯听他的话。
不仅不松,反而将他扣得更紧。
路嘉洋双手受限,只能主动去触碰这个令他至此的始作俑者。
可偏偏这也不行,几次靠近,又几次被少年往后拉开距离。
直到最终路嘉洋一双眼被泪水浸满,少年才终于收起恶劣,松开了扣住他手腕的手。
路嘉洋脱力地跌入江元洲怀中,轻颤着没了声响。
·
江元洲将路嘉洋从浴室抱出,又重新给他上了遍药。
青年精疲力尽地趴在他怀里,没睡着,但也睁不开眼说话。
等透明的药膏化作一层薄膜,江元洲才拉过被子,将人搂进怀里,关了卧室的灯。
怀中人趴在他胸膛,睫毛轻颤间,呼吸逐渐绵长。
江元洲垂眸,借着月色,盯着怀里的路嘉洋看了许久,才轻笑着在路嘉洋额间落下轻吻。
而后他一手揽着人,另一只手摸过手机,打开了购物界面。
精挑细选后下单,他盖下手机,拥着路嘉洋如同守着金窝的恶龙般,满足地入了眠。
第二天两人都难得地一觉睡到了中午。
于是江元洲这最后一天假期过得格外快。
吃过午饭,江元洲在书房写一下午作业,晚上两人又窝沙发上看了部电影,一天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第二天早上路嘉洋醒时,摸到身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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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躺在床上盯了会天花板,才掀开被子下床。
一动,身后减轻许多的异样又传了上来。
他耳根子一烧,快步进了浴室。
一切照常地在书房待了一早上。
下午路嘉洋午睡刚睡醒没多久,忽地听见门铃响。
他跑到玄关,透过猫眼,看见是送货上门的快递。
“请问是江元洲江先生家吗?”
路嘉洋打开门,应了声,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快递,道了声谢。
快递盒不小,他关上门将快递盒往里拿去,垂眸看了眼快递单,上面并没有物品详情。
路嘉洋和江元洲都不是特别爱网购的人。
偶尔买东西,寄到家,基本都是谁收进来谁直接拆。
因此路嘉洋将快递盒拿到茶几前放下后,很自然地拿过了拆快递的小刀。
打开盒子,最上层是一层气泡垫。
路嘉洋将气泡垫拿出,垂眸看清盒中央东西的瞬间,他又默默将气泡垫放了回去。
盖回盒子,重新看了眼快递单。
收件人是江元洲没错,地址也的确是他们家。
路嘉洋在沙发上坐了会,终于是再次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研究了起来。
这一天在下午的快递到来后,变得格外漫长了起来。
路嘉洋里里外外将盒子里所有东西研究了个透,才晚上九点。
离江元洲放学还剩半个小时。
闲着也是闲着,路嘉洋一时兴起,拎了件外套,打算去学校接江元洲。
今晚没有提前通知司机,车已经被司机开去了学校。
反正不远,路嘉洋算着时间差不多,便步行而去。
正好沿途有家两人都爱吃的糖炒栗子店,可以顺道买点。
买完糖炒栗子,已经临近七中放学的时间。
路嘉洋到七中门口时,比预计的稍晚了五分钟,学校走读的学生已经走了大半。
路嘉洋知道江元洲放学一贯出来早,从不会在学校多逗留。
在门口看了圈没看着人,他转身刚打算给江元洲打个电话,却先一步看到了街对面的轿车。
因为七中门口不允许车辆停留超过十五分钟,司机又一般会提前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七中等江元洲,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司机一般会将车停在街对面固定的停车位上。
而此刻,那辆接送江元洲的轿车,正停在街对面路嘉洋熟悉的停车位上。
路嘉洋放下手机,过马路跑到了街对面。
车前座亮着灯。
路嘉洋跑到驾驶座门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很快落下,司机惊讶地看向路嘉洋:“路先生,您怎么来了?”
路嘉洋往后座看了眼,空的。
他当即问司机:“小洲今天还没出来吗?”
司机面露歉意:“七中门口暗,我也没注意少爷出来没有,以前都是在这等,少爷直接过来的。”
他说着看了眼时间:“不过今天少爷的确比平时晚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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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
但可能性很低。
路嘉洋听江元洲说过,七中的晚自习几乎不会上课,一般下课铃响就能直接走人。
他对司机说了句“麻烦再等一会”,便拿出手机往回跑去,给江元洲打去电话。
跑到半途,熟悉的手机铃忽地从一条小巷子里传出。
路嘉洋脚步一顿,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里的电话被对面挂断,紧跟着一个嚣张的声音自巷子里传出。
“还打算叫救兵?哥哥不在怕怕了哦?真不明白陈林浩那傻逼到底怕你这小白脸什么!”
是那个寸头!
路嘉洋眸色一暗,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寸头嚣张的声音仍在继续。
“小子,这样吧,我今天也不是非要教训你,我给你个选择,你要是能现在把叶翡遥叫出来,我就不动你,放你走,怎么样?”
路嘉洋跑到巷子口,借着巷子深处破旧昏暗的灯,竟在巷子里望见了五个人。
除去江元洲和寸头外,竟还有三个身形粗犷的大汉。
那三个大汉站在寸头身后,俨然是寸头带来的人。
路嘉洋的脸色瞬间难看到谷底。
巷子里,江元洲眸色淡淡地看了眼寸头,完全没打算理会寸头的话。
他抬手便要去拿刚被寸头趁不备夺走的手机,寸头抬手一挡,指缝间银光划过,竟直接在江元洲手背上撕裂开一道伤口。
江元洲表情一滞,垂眸看向手背上慢慢开始渗血的伤口。
寸头得意的声音响起:“不给你点教训你真是不知道怕!我反悔了,你现在得跪下来,跟我磕个头道个歉,再把叶翡遥叫来,我才能放你走。”
江元洲在看见伤口渗出殷红的瞬间,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几个月前,在病房里,路嘉洋趴在他身边,对他说的话。
——以后,你受任何伤,我也会和你受同样的伤。
他再抬眸看向寸头,眼神里是冷彻骨的阴翳。
·
巷子口离江元洲几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路嘉洋只能模糊看见几人身影。
他刚准备往巷内跑去,忽地见巷内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抬脚,一脚将嚣张放话的寸头踹进了雪堆里。
第五十六章
路嘉洋脚步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忽然发生的一幕。
他与寸头交过手,清楚寸头力气并不小,且下盘很稳。
至少不是他印象中江元洲能轻轻松松一脚踹进雪地里的类型。
这忽然的变故让路嘉洋一时间忘了动作。
寸头也显然是被江元洲这一脚踹懵了。
趴在雪地里半天,直到江元洲弯腰,从他手中将手机拿回。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开口骂道:“你他妈的……”
话还未完全出口,就被江元洲一脚重新踹回雪堆里。
而后漂亮到近乎妖异的少年垂眸,如看死人般看了他一眼,踢开他手里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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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头发出一声痛呼,当即冲那三个彪形大汉气急败坏道:“你们三个傻逼愣着干嘛!花钱请你们来看戏的吗!”
三人顿时动身,上前将江元洲团团围住。
巷口的路嘉洋这才回过神来,暂时将刚才那一幕搁置。
然而正当他再次准备往巷子里去时,却见被围住的少年灵活闪身,趁其中一大汉不备,扭过他胳膊踹向他膝弯。
单独论体能,江元洲肯定比不过这么三个彪形大汉。
可他非常懂得如何将身形优势和雪地优势最大化,下手快准狠,且没有一拳落在无用的地方。
路嘉洋隔那么远看他出手,都不难看出,这绝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打出的架。
不仅要有劲,能打,而且绝对受过系统的训练。
江元洲出国前心脏病那么严重,这是绝对做不了假的事情,他的身体根本负担不起他去学习这样的防身术。
那么眼下这变故,只能发生在他出国那三年里。
那三年,路嘉洋全然未知的时光。
路嘉洋一时停了动作。
等他回神时,巷子里除江元洲外的几人已经倒了一片。
打完架的江元洲看起来并没有多累。
他胸膛起伏着,没有马上走出巷子。
路嘉洋见他低着头,似乎在盯着手看。
许久,少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巷子寂静,路嘉洋听见了拨通电话的声响。
他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手机,然而手机未亮,也并没有来电提醒。
江元洲那边的电话却是接通了。
路嘉洋听见少年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夹杂着令人胆战的怒意。
“你有空吗?”
“我在七中。”
“来一趟,带个医生。”
路嘉洋听到“医生”两个字的瞬间,心底一颤。
他本能对江元洲至上的关心令他险些要迈开腿来,可视线触及手里黑着屏的手机,又停住了脚步。
打完电话的少年收起手机,缓慢走到还在哀嚎的三个壮汉跟前,冷漠出声:“他花了多少钱雇你们?”
离他最近的壮汉哆哆嗦嗦:“五……五百。”
江元洲又问:“让你们怎么教训我?”
“说……说等你把他要的那妞叫出来以后,他带那妞走,我们三个,把你打一顿,把……把你的脸,揍花……”
寸头趴在雪地里冷得浑身打颤:“妈的,你们……”
江元洲依旧语气冷漠,没什么情绪起伏:“给你们十倍,照十倍教训他。”
三个壮汉趴着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江元洲冰冷的视线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寸头走去。
寸头哆嗦着往后挪:“你们敢!他妈的!你们钱都收了!你们反过来教训我!”
见几人真围上来,他顿时慌了神道:“我也给你们十倍!我也给你们十倍行了吧!”
三人停下动作,看向江元洲。
江元洲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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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看一眼少年那张华丽的脸和那一身完全不似普通人的气质,果断朝寸头出手。
巷子里顿时哀嚎不止。
十分钟左右,一道车灯在七中门口闪过。
江元洲接起电话,应了声,迈开腿朝巷子外走去。
路嘉洋看着出来的人,下意识后退,退进了另一处昏暗的拐角。
他莫名,不太想在这时候和江元洲相见。
他看着江元洲走到七中门口的车前。
来的是一辆宽大的保姆车,后座车门打开,车内灯火通明。
那灯光映在少年脸上,终于让路嘉洋看清少年此刻神情。
垂着眸,神情冰冷,浑身尽是令人胆寒的阴翳。
是路嘉洋,从未见过的江元洲。
后座车内人也在灯光中落入路嘉洋眼眸。
是江棋瑞。
江棋瑞似乎对少年这幅模样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稔。
他拧着眉,冷漠神情下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心
少年对他说了句什么,便抬腿迈上了车。
后座车门关闭的同时,前座副驾驶走下一保镖模样的人。
那人往巷子处走来,身影没入巷子深处。
而保姆车也发动,缓缓消失在了路嘉洋的视野里。
·
江棋瑞看向江元洲伸到医生面前的手,眉头一拧。
伤口不大,但似乎是被钝物撕裂,渗着血有些狰狞。
加上少年的手漂亮,皮肤又白,那伤口看着真是既可怖又可恨。
“你怎么会跟人发生正面冲突?”江棋瑞语气里满是不解。
江元洲没多言,只是扫了眼手背上的伤口。
但也足够江棋瑞明白,起因就是这道伤口。
“不严重。”医生检查完后出声,“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抹点外用药就行。”
少年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冷肃:“多久能好,会留疤吗?”
“一星期左右就能结痂,好好涂药,别沾水,不会留疤。”
医生的回答并没有让少年的表情变好多少。
江棋瑞看他一眼:“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伤吗?”
话落,他想起什么,笑了声:“哦,因为你哥说你受伤他也会受伤?”
江元洲没理他,再次对医生道:“有办法让伤口看起来不明显点吗?”
私人医生大半夜被匆匆忙忙叫起,见雇主紧张着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要看的是这种晚两分钟就能自动愈合的伤势,而现在又听到这等要求。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江棋瑞。
江棋瑞靠在车窗上笑,轻抬下巴:“能做就帮他做,毕竟是有人心疼的宝宝。”
医生露出一抹“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但给钱就行”的十分笑容,应:“能,清理下伤口,再抹点近肤色的药就行。”
少年伸出手,仰靠着合上了眼。
静默片刻,又丢出两个字:“快点。”
车内安静下来,保姆车平稳在路途中行驶。
忽然,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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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
直到江棋瑞声音再响起:“你确定慈善晚宴要由宋家来办吗?叶怀骋在阿玺生日宴上见过你,宋家的慈善晚宴,他一定会留个心眼。”
许久,少年平静的声音才响起。
“走投无路的赌徒,最爱相信自己有运气。”
·
路嘉洋回家路上,收到了江元洲发来的消息。
【哥,舅舅来找我有点事,我今晚会迟点回去。】
【哥困了的话,早点睡,不用等我】
路嘉洋洗过澡,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会。
临近十二点时,终于听到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
江元洲打开门,走进屋,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路嘉洋时,动作一顿。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身后背去,轻声道:“哥还没睡?”
路嘉洋看向他,同往常一般起身,走向他轻笑道:“下午午睡得有点久,明天也不用上班。”
他走到少年跟前,又问:“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少年带上门,垂眸看向路嘉洋。
注视路嘉洋片刻,他轻声应:“舅舅跟我说了些叶怀骋的近况,聊得有点久。”
路嘉洋点头,见少年半天不动,视线一扫而过少年被在身后的手,似有所觉般问:“怎么不换鞋?”
少年望着他,忽然弯腰,将他抱住。
他身上带着一如既往归家时的寒凉,搂着路嘉洋的动作很轻,像在抱什么易碎之物。
许久,他才将脸埋到路嘉洋颈间开口:“哥先答应我,不可以伤害自己。”
路嘉洋瞬间拉住他手臂:“你受伤了?”
少年终于肯拿出背在身后的手。
玄关处灯暗。
可路嘉洋在看到江元洲手背上伤口的瞬间,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心脏还是猛跳了一下。
当时巷子里昏暗,他根本没看到江元洲的手背是什么时候被划伤的。
如果看到了,在江元洲离开后,他绝不会轻易放寸头走。
青年垂着眸,眉眼间尽是冷冽。
江元洲温顺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放学,那个哥之前见过的寸头来找我麻烦,我躲不过,被他划了道伤口。”
少年声音里满满的后怕,轻蹭路嘉洋温暖颈窝:“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舅舅又刚好来找我,才没有受其他伤。”
路嘉洋像是没听清,顺着少年的话,问了句:“他一个人?”
“嗯。”少年应得没半点犹豫。
视线垂落间,见路嘉洋动作轻柔地抚摸他手背,他抬眸望向路嘉洋,黑眸中轻起波纹。
“哥,我今天真的有努力在保护自己。我知道打不过他,所以尽了全力躲避着不让自己受伤。”
漂亮的,表情温顺望向路嘉洋的少年,是路嘉洋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
他仿佛真的在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里受到了惊吓,而又因为心心念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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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伤得不严重,也不会留疤。所以这次不作数,哥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第五十七章
梁陶晗进到餐厅,刚准备打开手机再看一眼路嘉洋发来的座位号,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这儿。”
他抬头朝声源看去,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窗边的路嘉洋。
他走到路嘉洋对面的座位坐下。
路嘉洋将菜单推到他面前:“随便点。”
梁陶晗一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地看他:“怎么忽然请我吃饭?”
路嘉洋搅着手边的咖啡:“想跟你确认点事。”
梁陶晗心里有了猜想,这才不客气地接过菜单。
他低头翻动菜单,问:“跟你弟有关?”
“嗯,”路嘉洋开门见山,“我跟小洲在交往。”
梁陶晗毫不意外。
路嘉洋眉梢轻挑,又慢慢跟上下一句:“严格来算的话,是从我们结束新赛杯,我喝醉酒那天晚上开始的。”
梁陶晗翻菜单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路嘉洋:“什么?!”
路嘉洋看着他:“为什么那么惊讶?”
梁陶晗一脸神魂出窍:“也就是说,你们已经谈了几个月了?!”
“嗯。”
“你前几天说要买礼物送的对象也是他?!”
“嗯。”
梁陶晗“啪”一下盖上菜单,许久,幽幽吐出两个字:“妈的。”
路嘉洋意识到有事,询问:“怎么了?”
梁陶晗一脸郁结,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最终总结:“跨年那天我们去云中村,钱英卓以为你是要追公司同事,就把这事跟你弟说了。我……”
他轻“啧”一声,最终还是把话摊开了说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你喝醉酒那天晚上,我跟你弟聊过嘛,我那会就知道他喜欢你了,所以钱英卓说你要追公司同事的时候,我看他表情不对,就私下问了他,他喜欢你为什么不追你。”
梁陶晗边说边怒:“结果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跟我说他不敢!说怕做错了惹你讨厌!然后我他妈还看他可怜,说要帮他跟你制造点氛围。”
路嘉洋听着梁陶晗的描述,几乎能想到江元洲当时是个什么表情。
他没忍住笑了声:“我说你那天为什么那么果断要情侣池。”
“你还笑!”梁陶晗拿过手边的水猛喝了一口,“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黑心的!就不该信他!”
路嘉洋收敛笑意:“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问你,我喝醉酒那天晚上,你和小洲具体都聊了些什么。”
路嘉洋从昨晚到今早,思考了很久,关于江元洲对他有所隐瞒这件事。
他不是个蠢笨的人,只是对越亲近的人,越不会去深究。
一旦深究,顺着记忆往前推去,很轻易便能拨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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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蛛丝马迹里,最明显的,便是梁陶晗。
梁陶晗看他一眼:“终于发现你弟不是什么乖顺小猫咪了?既然都发现了,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路嘉洋言简意赅:“还有点事想确认,暂时不方便问他。”
梁陶晗闻言,也不多问,直接道:“其实也没聊很多,你弟那天来接你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看着情绪不太对,我有点担心,就追出去跟他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很直接就承认了,然后把你从头到脚地夸了一通。”
路嘉洋刚喝下去一口咖啡,听到这,没忍住呛了口。
他抽了张纸,轻咳两声对梁陶晗道:“没事,你继续。”
“那会我感觉你对他是根本没谈恋爱的想法的吧?”梁陶晗顺嘴问了句路嘉洋。
路嘉洋点头。
“所以我就问他,那你要是不喜欢他他怎么办,他说,要是你不喜欢他,他就把自己摔碎,要是这样你还不喜欢他,他就只能死掉了。”
梁陶晗说到这仍是心有余悸:“结果他这话说完第二天,人就躺手术室里去了,当时给我吓够呛,所以我才会在医院里提醒你那些话。之所以当时没全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喜欢这种事,还是不要由当事人之外的人来揭开比较好。”
路嘉洋安静下来,许久,他出声:“谢谢。不过你是怎么猜到,他喜欢我的?”
“这还用猜?”梁陶晗想也不想,“他每回在你边上就差跟狗撒尿一样圈地盘了。”
路嘉洋了解江元洲。
江元洲是一个情绪非常内敛的人,而梁陶晗也并不是一个会冲动行事的人,能让梁陶晗直接冲到江元洲面前问,这其中江元洲一定铺设了引导。
于是他再次开口道:“总有一个开端,一个最初让你产生这个念头的开端。”
“那倒是有,”梁陶晗道,“你因为寝室那俩傻逼腿受伤住院那天晚上,我落了包在病房,回去拿的时候,看到你弟在亲你脖子。”
路嘉洋指腹摩挲着杯壁,记忆随着梁陶晗的描述倒退。
那时候,江元洲才刚回国。
原来那么早就……
思索片刻,他抬眸重新看向梁陶晗,笑道:“知道了,谢谢,点餐吧,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公司吗?”
梁陶晗重新翻开菜单,翻了会又担忧道:“你回去不会跟你弟吵起来吧?”
路嘉洋看向他:“为什么要吵?”
“你弟这么跟你扮纯良小猫咪,这你不揪他打一顿?”
路嘉洋轻笑:“我说过,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
了解到这里,路嘉洋其实已经能猜到江元洲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乖。
换做是他,经年未见,又想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会选择小心翼翼维持原状地循序渐进。
因为这是最稳妥,最温和的办法。
他们都对彼此太过在乎,所以绝不容许彼此的关系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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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介意江元洲是任何样子,可他不能容忍,江元洲对他有所隐瞒。
更加不能容忍,江元洲在出事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联系的也不是他。
所以,是要给那小骗子一点苦头吃。
·
江元洲夜里到家依旧是十点左右。
洗过澡,路嘉洋拉着他在卧室床边坐下。
拿过医生给开的药膏,放轻动作涂抹在江元洲手背的伤口上。
江元洲手背上的伤口不大,但因为划出伤口的器物过钝,那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路嘉洋垂眸看着,忍不住拧眉。
卧室灯光昏黄。
江元洲神情专注地注视着低头帮他抹药的路嘉洋。
青年刚吹干的短发蓬松,皮肤因刚洗过澡白里透着红。
细碎的短发扫过耳廓,垂落在他白净的脸侧。
江元洲昨晚回家时太晚,两人没聊多久,路嘉洋便顾虑他第二天还要上课,推着他去洗澡睡觉。
见路嘉洋抹好药,拧上药膏,将药膏放回到床头柜,江元洲倾身,在路嘉洋唇上亲了一下。
路嘉洋轻笑,起身道:“我去洗手。”
江元洲也起身,跟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跟进浴室,江元洲忽然出声问:“哥,我昨天到了个快递,你有收进来吗?”
路嘉洋动作一顿,抬眸,透过镜子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人。
很快他重新落下视线,边洗手边应:“嗯。”
江元洲自后将他拥住,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哥拆了吗?我好像没在家里看见。”
路嘉洋洗好手,少年先一步抽过纸巾帮他擦净。
看着纸巾被丢入垃圾桶,他转身,笑看向少年:“拆了,都收拾进床头柜的柜子里了。”
江元洲垂眸注视着他,呼吸一深,埋头将怀中人吻住。
路嘉洋配合地张开嘴,回应他热切的吻。
忽地视线一乱,他被少年抱起,走回到卧室。
少年抱着他在床边坐下,掌心轻覆他腰间,轻轻摩挲。
有点痒,路嘉洋笑了下,抬手按住他手:“今晚不行,我明天要上班,你也要上课。”
“嗯。”少年应他,“想亲哥。”
路嘉洋这才松了按住他的手,轻抚他脸颊回吻。
少年吻得动.情,搂着路嘉洋扑到床上。
他将人圈在怀里,又亲了好一会,才停下,拿柔软的黑发轻蹭颈间,而后心满意足道:“太喜欢哥了。”
路嘉洋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喜欢的话语。
他抬手轻揉少年柔软卷发,而后似是思考着开口:“小洲,我想了想……”
江元洲听见路嘉洋话,自路嘉洋怀中抬头,漂亮的黑眸认真地望向路嘉洋。
路嘉洋垂眸与他对视,而后仿佛是深思熟虑般开口:“我觉得,在我们的亲密关系里,我应该还是更适合上位。”
骤然听到始料未及的话,江元洲表情一滞。
路嘉洋将他罕见的呆滞表情收入眼底,垂眸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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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认真,像是真在为此思虑:“你……对处于上位,很坚持吗?”
江元洲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表情逐渐变得可怜。
他眼巴巴望着路嘉洋,漂亮的脸上满是无措:“哥,是我那天哪里没做好吗?让哥感到不舒服了吗?”
他抓住路嘉洋一只手,将脸半埋入路嘉洋掌心。
少年精致漂亮的脸上满心诚意:“哥告诉我,我一定会努力改的,好不好?”
路嘉洋抬眸望他,似是同往常一般心软了下来。
他被江元洲捧住的手轻抚江元洲脸颊,语气轻柔:“没有,小洲做得很好。”
少年脸上刚浮起一抹笑,就听见路嘉洋又道:“只是那天让我感觉,太被动了。”
路嘉洋表情认真看他:“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被动的性格,比起被动,我还是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我自己手上。”
他看着少年的笑容一瞬间僵住,却似无所觉般继续道。
“而且,你身体不太好,体能也比较差。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论是性格还是身体素质,都是我更适合做上位一些。”
他轻抚少年上唇那非常招人的唇珠,一脸与少年认真探讨的模样。
“你觉得呢?”
第五十八章
江元洲久久没有应出话来。
路嘉洋无声注视他半晌,终于开口:“不愿意?”
少年仍是没有开口。
许久,他抱着路嘉洋起身,被子一掀,灯一关,抱着人往被子里一躺,摆足了睡觉架势。
路嘉洋没忍住笑了声,刚想说还玩赖?
就听见少年声音:“哥,给我点时间。”
听见这话,路嘉洋倒是意外了。
他能感觉到,江元洲在体位这件事上,非常明确且执着。
路嘉洋纯粹只是想逗逗江元洲,没想到江元洲竟然真的会考虑。
几天后,路嘉洋意识到,他理解错了江元洲那天夜里“给我点时间”的意思。
江元洲并非要时间去考虑,而是要时间去“蜕变”。
·
周六一大清早,家里的动静就没停过。
先是来了几个装修工人,往书房铺设隔音垫。
后又来了几个上门安装人员,陆续往书房里搬入跑步机、哑铃、俯卧撑支架等一系列健身器材。
书房本就是次卧改的,面积很大。
原本的书房有一大片无用区域,经过一上午的改造,最大合理化地摆上了各类健身器材。
等家里终于清净,路嘉洋倚在书房门口,笑看江元洲:“给你点时间?”
少年走到他面前,表情认真:“哥,我身体已经好了,体能方面,只要勤加锻炼,总有一天也能补足,等我证明给哥看,哥再重新考虑,好不好?”
路嘉洋注视着他眼底的认真,莞尔一笑:“好啊。”
江元洲刚回国时每天都会晨跑,后来因为背部受伤,晨跑被迫中断,再后来海市入冬,室外的环境也不再适合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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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嘉洋清楚,七中是有室内体育场的。
七中的设施建造在海市堪比一些大学,并且七中很注重学生的身体素质,一周至少会安排3-4节体育课。
依路嘉洋那天看江元洲的身手,江元洲绝对每天都有在锻炼。
现在往家里又加了块战场,锻炼得更加名正言顺,江元洲的身形变化可谓是非常直观。
路嘉洋周末在书房里办公,头都不用抬,余光里全是不远处闷声锻炼的少年。
手里的模型图已经接近尾声,他的注意力却几次被余光中的少年拐跑。
路嘉洋从来都清楚,江元洲拥有着一副绝对完美的皮囊。
完美的脸蛋,完美的身形比例,即使背部还留着未完全褪去的疤痕,都像是艺术家刻意而为之的点缀。
江元洲刚回国时,路嘉洋望着少年抽条的身形,更多是惊讶和感慨。
惊讶少年在他未知三年里的巨大变化,感慨白驹过隙,以前还要被他牵着走的人,现在已经能牵着他向前走。
而此刻……
午后的阳光倾泻入室,尽情挥洒在摆满运动器械的角落。
室内暖气充足,背对着他的少年全身仅着一条运动短裤,短裤的松紧扎在他收紧的腰间,被阳光照得泛起金芒的汗水没入。
江元洲的身形尚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经过锻炼收紧的线条流畅得恰到好处。
路嘉洋看着看着,竟品出了一丝性.感。
这个骤然冒出的念头令他耳根子一烧,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回面前的模型图。
等彻底完工,他才发现江元洲不知何时已不在书房。
下午的阳光正好。
路嘉洋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书房。
听见卧室有动静,他便往卧室走去。
谁想一推开门,就见江元洲赤.条着站在衣柜前。
头发半湿,似乎是刚洗完澡,正在找衣服穿。
听见动静,少年转身。
路嘉洋视线一扫而过,下意识要往外退去。
然而少年先他一步,迈开腿朝他走来。
家里开着中央空调,但过道里怎么都不如室内暖。
路嘉洋感受着身后的凉气,又见江元洲已经快行至跟前,他到底还是上前一步迈入室内,带上了身后门。
“砰”一声关门声响刚落下,少年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刚洗过澡的人带着一身水气,滚烫的掌心轻抚路嘉洋纤细的脖颈,又圈上路嘉洋腰。
家里暖气足,路嘉洋只穿了一身暖黄色的单薄睡衣。
薄薄一层布料完全挡不住少年掌心滚烫。
一吻结束,路嘉洋刚想让江元洲先去穿件衣服,免得着凉,却猝不及防被少年忽地抱起。
这次的抱法和以往都不一样。
江元洲一只手托在路嘉洋臀间,像抱娃娃似的抱着路嘉洋往床边走去。
路嘉洋被他一吓,两只手本能地抵在了江元洲的肩膀上。
手下触感温热,带着少年人蓬勃的力量。
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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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间想,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拿江元洲当小孩看过了。
记不清具体是从哪一次开始。
只是这一刻猝然回想,发现过往他与江元洲之间的所有亲密,似乎都是江元洲在主导。
其实路嘉洋并不反感。
他乐意纵容江元洲的一切。
如果江元洲没有欺瞒他,早在江元洲上一次提出更进一步,他就会欣然答应。
至于现在……
少年抱着他在床边坐下,又仰头再次吻他。
他圈在路嘉洋腰间的手轻按路嘉洋后腰腰窝,按得路嘉洋卸了力气。
路嘉洋坐在江元洲怀里,清晰感觉到江元洲越发不容忽视的变化。
直到少年的手悄无声息覆到褶皱边缘打转,路嘉洋单方面停下亲吻,湿润的唇瓣扬起点笑幅度,轻拍少年脸颊:“偷袭?”
少年乌黑的眸深深望他,如艺术品般美丽的脸庞在灯光下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
“哥,我们再试一次吧。”
漂亮的人总是难以令人拒绝。
而这份漂亮之上再添上几分生动的楚楚可怜,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要软下心来。
“我每天都有在加强训练强度,我一定会好好做,不让哥感到失望的。”
路嘉洋对少年本来就没有底线。
往日里少年哪怕只露出这样表情的十分之一,不管提的什么要求,路嘉洋不用听就能直接答应。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他轻抚少年脸颊,笑道:“才练半个多月就来找我验收成果了?”
少年轻蹭他掌心,圈着他一副生怕到嘴食物被抢走的忧虑。
路嘉洋抬手拨弄他跟洋娃娃似的浓密卷翘的睫毛。
“行,可以验收。”
少年双眸一亮,下一秒却听见路嘉洋下一句。
“不过换种方式。”
路嘉洋拉开他手,站起身,去衣柜拿了套衣服出来给他。
“既然是比体能,没什么能比比划一下来得更直观了。这样,我们比一场,谁能先把对方掀翻,就算赢。”
江元洲接着衣服,抬眸看笑盈盈看他的路嘉洋,一时没有反应。
路嘉洋双手环到胸前,站在他跟前垂眸笑看他:“不愿意?”
少年许久抬头,声音轻柔:“我怎么打得过哥。”
路嘉洋伸手摸摸他脸:“你的意思是打算直接放弃,让我做上位?”
少年安静下来,一时不语,静静注视着他。
路嘉洋见状,继续笑道:“机会仅此一次。”
他说着,弯腰,湿润的唇覆到少年耳侧:“如果你赢了,我就任你处置。”
少年眼皮猛地一跳。
他猝然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青年。
青年一副唇红齿白笑模样,像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偷尝禁.果的蛇。
路嘉洋注意到江元洲视线,慢悠悠直起身。
“当然,如果我赢了,你也要任我处置。”
“怎么样?比吗?”
江元洲与他对视许久,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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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到卧室柔软的地毯上。
路嘉洋姿态轻松,看着江元洲道:“让你一步,你先出手吧。”
其实将人掀翻并不是一件那么难的事情。
如果体型相差悬殊,大可以直接将人撞倒或扑倒,或者力量相差悬殊,也可以直接使用蛮力。
只是这两点显然都不适用于路嘉洋和江元洲。
江元洲注视路嘉洋许久,似有顾虑般,最终道:“还是哥先来吧。”
路嘉洋眉梢轻挑,直截了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闪身至江元洲身侧,手绕过江元洲后方,腿去勾江元洲脚踝。
被少年及时躲了过去。
而后接下来几乎一整场比试,都是路嘉洋在主动出击,江元洲在躲。
要不是路嘉洋知道江元洲能打,单看江元洲这轮番的躲避,他还真看不出什么。
毕竟躲避只能证明江元洲灵活。
几个轮回下来,江元洲看上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路嘉洋轻笑,半点不心软,直接闪身到江元洲身后,圈住江元洲脖子脚下一勾,便要将人背摔。
他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江元洲显然是没有预料到。
眼看着重心不稳,他条件反射地背过手将路嘉洋圈住往前拽,而后脚下一转,反将路嘉洋扣住。
这动作一出,江元洲自己先顿住了。
路嘉洋是自小被路泓慷丢进道馆学了十余年柔道的人。
即使近几年练得少了,偶尔还是会去道馆里坐坐,顺便帮老馆长练练道馆里那群小屁孩。
幼时江元洲时常会陪路嘉洋去道馆训练。
每每路嘉洋跟他人比试时,他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因此他比谁都清楚,能挡过路嘉洋这一招背摔的,要么是力气比路嘉洋大上许多,要么就是极其了解路嘉洋摔人的习惯,并且力气也不比路嘉洋小。
反正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该是路嘉洋印象里,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江元洲能做到的。
江元洲顿时抬眸朝路嘉洋看去。
这一看,却猝然撞上路嘉洋望向他含笑的双眸。
那双浅色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他,好似能洞悉一切。
一瞬间,似有什么自江元洲心间破土而出。
他浑身一僵,而后下一秒便被路嘉洋掀翻在地。
路嘉洋圈着他脖子坐在他身上,
垂眸居高临下看他,笑着轻描淡写。
“我赢了。”
第五十九章
江元洲抬眸看向路嘉洋,一时没有说话。
许久,他出声:“那天晚上,哥来七中了?”
问出口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已经基本笃定。
路嘉洋低着头看他,也不拐弯抹角:“想想从哪里开始解释吧,你要解释的应该不少。”
江元洲注视着路嘉洋,少有的脸上浮现出反应不及的思索。
路嘉洋见状,趴到他身上,笑盈盈看他:“要想这么久?不会从回国起跟我就没一句真话吧?”
江元洲瞬间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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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直译这话:“所以除喜欢我外,其他都是假的。”
“哥……”
“这样吧,我问,你答。”
江元洲将路嘉洋搂紧,跟怕人跑似的。
搂在怀里搂得有实感了,才点了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元洲注视着路嘉洋,许久轻声道:“哥上大二,有一次和我视频,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女生。我看到那个女生,用爱慕的眼神看哥。”
路嘉洋听着江元洲的话,有点新奇:“我大二,你才刚出国一年,那时候你能看出别人的眼神里藏着爱慕?”
不怪路嘉洋这样问。
江元洲非常聪明,聪明到于多数寻常人而言极其困难的事,江元洲都能轻而易举达成,可偏偏,多数寻常人与生俱来的充沛感情,江元洲却需要像知识积累一般去学习。
一次笑学了三四年,一场哭学了十几年。
他总像个旁观者,无法共情地漠然注视着他人的悲喜。
“看不出。”
路嘉洋听到江元洲回答:“只是当时看到那个眼神,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哥马上就要离开我了。”
江元洲轻抚路嘉洋后背,缓缓将尘封的过往揭开。
“我不想要哥离开我,可也是那天,我开始意识到,哥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
听着江元洲的话,路嘉洋心间微动。
因为这是他也曾出现过,困扰了他很久的念头。
“哥总会谈恋爱,而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身份。”
“我开始想,既然哥注定要有爱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爱人之间,需要做什么?”
“牵手?我和哥也会牵的。拥抱?我和哥经常拥抱的。接吻?”
江元洲视线落到路嘉洋唇上。
那薄唇此刻鲜艳的颜色,是他几分钟前吮.吸出的。
他抬手,抚上,指腹轻按。
“虽然我想象不到,但如果是哥,我想我没有不能接受的。”
“后来,在一个入春回暖的晚上……”
少年从病床上惊坐起,室内应急灯下,那张漂亮却总苍白着的脸,罕见涌动着一抹艳色。
他像是未完全从梦境中脱离,额角渗出细碎晶莹的薄汗,呼吸急促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病。
连接在他身体上的仪器发出刺耳警报,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打开病房大灯。
“江,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江元洲骤然回过神来,抬眸看清冷凄的病房,看清窗外与海市截然不同的风景。
他脸上那点人气渐渐沉下:“没事,做梦了。”
尽管少年这么回答,医护人员还是检查了一番仪器上的各项指标。
见所有数据都处于正常范围,才叮嘱一番离去。
病房重新归于安静许久,江元洲才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病服上的泥泞。
他长睫盖下,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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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里有很小一间衣帽间。
衣帽间里有几套江元洲的常服和几条供给江元洲换洗的病服。
江元洲拉开柜子,伸手去拿病服时,瞥见窗外漆黑的夜空皎洁的月,梦境里的画面重新浮现于脑海。
那是一个依托于现实的梦。
梦里是一个春日的午后。
一如往常,他靠在卧室的床上,安静看书,路嘉洋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埋头写试卷。
看着看着,困意翻涌,江元洲盖下书,拉上被子躺下,侧过脸静静看桌前认真写试卷的少年。
海中的校服是蓝白色调。
天蓝色的领口圈在少年颈间,少年皮肤白得通透,像远处湛蓝天空中自由飘荡的云。
江元洲看着,缓缓合上眼。
而后不知过去多久,他感觉脖子痒痒的。
他知道,是路嘉洋在挠他。
路嘉洋很喜欢这样将他从午睡中唤醒,等他睁开眼,就能看见少年近在咫尺笑盈盈的脸。
“起床啦江小猪!”
悦耳的,总是充满阳光活力的声音:“再睡下去,大半夜你又要和我干瞪眼了。”
江元洲这次格外不想醒。
他喜欢路嘉洋身上干净的香气,喜欢路嘉洋怀抱的温暖。
于是他对路嘉洋伸手,软着声音说:“哥,进来和我一起躺会吧。”
他知道路嘉洋不会拒绝。
只要他软下语气来讲话,无论提出多过分的要求,路嘉洋都不会拒绝。
如他所料,路嘉洋一边说他是小猪,一边笑着脱去校服外套,钻进被窝将他抱住。
他真的太喜欢路嘉洋的怀抱了。
窝进路嘉洋怀里,反倒没了困意。
他的清醒被路嘉洋察觉,少年埋下头,钻进被子,和他额头抵上额头,唇角上扬着。
“怎么又不睡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被窝里空气稀薄,两人滚烫呼吸交织。
江元洲看着路嘉洋白皙的皮肤一点点覆上层红,忽然间,路嘉洋在他眼里,像是变了模样。
往日里清亮的双眸氤氲着水光,挺俏的鼻头红扑扑的,连薄唇都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江元洲看着,忽然不受控地攀上路嘉洋肩膀,吻住了路嘉洋湿润的唇。
他心头一颤,一时间错以为要发病。
心如鼓动间,他看见少年轻轻眨眼,眼底仍是蓄满着笑意,而后抬手,像过去无数次包容他一般,轻揉他脑袋,笑问他:“小洲想要这样?”
江元洲没能听见自己的回答,但少年似乎听见了。
因为少年回亲了他,而后又问他:“还有呢?还想要怎么样?”
那比他稍大些的身躯承载着他,纵容着他。
“小洲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哥都会答应的。”
后面的梦境开始变得朦胧。
江元洲清楚,是因为未知。
因为连他也不清楚,除接吻外,他还能和路嘉洋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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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他无比渴.望与路嘉洋靠近。
近到严丝合缝,近到不分彼此。
他看到路嘉洋脸上出现他从未见过的迷.离,看到路嘉洋浑身染上鲜艳颜色。
他就像拉神明堕于俗世的贪婪信徒。
信徒从虚妄梦境中睁眼,立于现世。
清醒过后,仍不悔改。
江元洲抬手关上花洒,迈出淋浴区,拉过浴袍披上。
他垂眸看了眼今晚格外不安宁的地带,许久,擦净手拿过手机。
Y国深夜两点。
海市,应该才入夜。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摩挲过许久,终是拨出电话。
那边人接得极快,最多不过五秒,江元洲便听见了才在梦境中听过的清润声音:“小洲?Y国现在应该两点多了吧?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江元洲倚到洗漱台上,垂下眼:“睡不着。”
路嘉洋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
他似乎跟谁打了声招呼,而后周围变得安静:“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元洲久没应声,许久才道:“哥在外面?”
“嗯,刚结束小组课题,准备回寝室。”
路嘉洋应着,又问:“今天怎么不打视频?”
江元洲静默许久,自暴自弃地抬手覆上。
他长睫轻颤,均匀着呼吸应:“没有开灯,半夜睡醒,想哥了,哥能说点话给我听吗?”
动作间将手机拿到耳旁,刚好听见路嘉洋一声笑。
纵容的,暖洋洋的声音:“想听什么啊?”
“什么都好,只要跟哥有关。”
“我们学校食堂今天出了款超难吃的菜。”路嘉洋含着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吐槽,“你能想象吗?芹菜炒西瓜皮,还特价卖,钱英卓和文钦磊说什么都要尝……”
江元洲呼吸加深间,抬手关掉了手机麦克风。
他抬眸望窗外漆黑的夜。
只有夜空,再听着路嘉洋的声音,就好似路嘉洋就在他身旁。
“哥……”
单薄的少年倚靠在洗漱台边缘,哀求般低喃。
他的心脏在冲锋前狂跳,视线模糊到仿佛迈了一脚进地狱。
待落回人间,他垂着眸,紧握着手机,漆黑的眼底是下定决心后的凛然。
·
路嘉洋趴在江元洲身上,听着江元洲诉说,脸难免有些烧红。
可更多的,是在知道这份真相后的难过。
如果说江元洲是从那时起,对他的感情发生了转变。
这也就意味着,他独自承受着这份感情近乎两年。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而这七百多个日夜里,两人又隔着几千公里,无法相见。
路嘉洋只是短暂困于江元洲可能会离开他这件事小半个月,都觉得无比难熬。
江元洲这七百多个日夜,他只稍微一想,心就抽痛得厉害。
而这七百多个日夜里,无论江元洲再想,也绝对无法告诉他。
即使路嘉洋不问,都能够清楚原因。
因为那个时候,谁都无法确定,江元洲是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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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江元洲自己。
路嘉洋趴在江元洲怀里,将江元洲搂紧。
他将脸贴到江元洲心口,近乎迫切地去听江元洲的心跳声。
鲜活的,强而有力。
可仍是没能将他豁开了一道口子的心间安抚。
江元洲轻抚他脊背,无声安慰。
好一会,路嘉洋才终于平复下心情。
然而等心情一平复,他忽然想起件事,猛地抬头看向江元洲。
“等一下,之前在浴室你不是跟我说,你从没有过,你什么都不会吗?”
江元洲轻拍他脊背的手一顿,缓缓移开了视线。
第六十章
路嘉洋见他这反应,一下子气笑了,抬手掰正他脑袋。
“辩一下,我听听。”
江元洲重新与路嘉洋对上视线,抬手,握住路嘉洋捏他脸的手。
“哥那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我。”
他指腹摩挲着路嘉洋掌心:“我跟哥所有的亲近,哥看起来都很习以为常。我就想,那要是再进一步,哥会怎么样?”
路嘉洋想了想,他当时的确。
即使是那天在浴室帮了江元洲,他也没太多想。
于是他道:“先记一笔,接着往下说。”
他拍拍江元洲线条流畅的臂膀:“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做完手术后一直在疗养院修养吗?”
见江元洲张嘴,他又补充道:“别想忽悠我,那天你打架我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你学东西再快,没几个月也绝对练不出来。”
江元洲上唇那点唇珠轻碰,开口:“的确练了半年左右,请的专业指导老师,配合医生当时给出的训练方案。”
路嘉洋面露思索:“我怎么记得你回国前,我们每回打视频,你都是在病床上。能训练到那种程度,你的身体素质应该和普通人没差别了吧?怎么会每天都……”
倏地脑海中闪过某种可能,他一下子看向江元洲:“江元洲,你不会完全康复后,每天在外面活蹦乱跳,一到跟我打视频就往病床上躺吧?”
少年轻眨眼,抬手拉他:“哥……”
路嘉洋直接气得笑出了声:“你真是……”
他少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直接站起了身。
江元洲脸上出现慌乱,也跟着站起。
他拉住路嘉洋:“哥,我……”
“我知道。”路嘉洋看向他,“怕我觉得你病好了,不用被记挂了,就不每天给你打电话了是吧?”
江元洲轻应一声。
“我理解。”路嘉洋双手环到胸前,“但我理解是一回事,这不影响你忽悠我的事实,所以……”
他靠近江元洲,轻柔地摸摸江元洲的脸,而后如同往日里耳鬓厮磨般,贴到江元洲耳侧轻声道:“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亲我了。”
江元洲表情一僵:“哥……”
路嘉洋指腹抚过他上唇唇珠:“包括接吻以上的所有事情,都禁止。”
话落,他不给江元洲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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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任我处置。”
·
24年大过年的公假没放除夕,七中倒是给了十天假期。
路嘉洋请了两天假,除夕前一天带着江元洲回了家。
沈晓筠和路泓慷提前请了人将两家都打扫了个干净。
只是当天夜里,路嘉洋还是让江元洲留在了他房间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人在鞭炮声和小孩的嬉闹声中醒来。
路嘉洋还未全醒,便感觉被人捞进了怀里。
某人跟大型犬似的,圈着他腰,脑袋一个劲地往他颈间埋。
路嘉洋硬生生被痒醒,抬手推他脑袋。
大型犬顺着杆子往上爬,轻吻他掌心。
路嘉洋收回手睁开眼,正对上少年可怜巴巴的目光。
那双漆黑漂亮的眸深深望路嘉洋,像只被主人狠心丢弃在路边的小狗。
路嘉洋看这小狗模样已经看了快大半个月。
最初的确有些动容,毕竟十几年习惯,江元洲一示弱他就什么都想应好。
但一想到这小子一个谎接一个谎忽悠他大半年,他的心又瞬间硬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而且,就像江元洲过去几个月里步步引导着他自行去接受同性间的亲密。
有些事情,他也希望江元洲能自己明白。
路嘉洋笑着摸摸毛茸茸的狗脑袋,仿佛没看见小狗的可怜相,掀开被子利落起床。
两人洗漱好下楼时,沈晓筠和路泓慷正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包饺子。
听见动静,夫妻二人朝两人的方向看了眼。
沈晓筠忽然笑道:“洲洲今天穿得这么喜庆呀?比电视上拜年的娃娃都漂亮。”
路泓慷也在一旁笑:“要给叔叔阿姨拜年吗?”
两人一人一句跟逗小孩似的。
江元洲也很配合,乖乖应:“叔叔阿姨新年好。”
二老坐在沙发上乐开怀。
路嘉洋也侧过脸,笑看向江元洲。
江元洲今天的确穿得非常惹眼,或者可以说,自那天他把路嘉洋惹火后,他就总有意无意穿一些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
因为路嘉洋过去不止一次表现出,很喜欢他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幼时他穿,路嘉洋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夸他,而后像抱娃娃似的将他抱在怀里捏脸,长大后他穿,路嘉洋也总会亮着一双眼,笑盈盈看他。
不只是服装上的改变,江元洲甚至还去理了个头发。
他是细软发质,天生自来卷,加上那张哪怕剃秃了都好看的脸,过往对头发从未在意,长长了便去简单剃短。
然而前几天江元洲剪完头发回来,路嘉洋一眼看去,差点没反应过来。
其实发型差别并不是很大,可就是那一点细微差别,恰到好处放大了江元洲五官上的优点,让本就漂亮的少年看起来更加不似真人。
理了发,每天锻炼,挑着路嘉洋爱看的衣服穿。
活脱脱一只开屏的小孔雀。
路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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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今天一身红白配色。
身体恢复健康,又勤加锻炼后,少年脸上已经再难见过去的苍白。
黑眸倒映满路嘉洋身影,唇角牵起。
路嘉洋猝然对上他视线,心脏猛跳了一下。
真是一张不论看多少遍都仍觉得犯规的脸。
还好路嘉洋最近经受的诱.惑够多,他压下心头颤动,面色如常应江元洲:“新年好。”
而后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少年,走到沙发上坐下,帮着沈晓筠和路泓慷一块包起饺子。
一整天,不论路嘉洋走到哪,江元洲都跟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入夜吃年夜饭,路泓慷酌着小酒,颇为怀念地笑道:“好几年没见到小洲跟在哥哥身后到处转了,以前跟个小豆芽似的,那么点大,哥哥去哪小洲也跟着去哪,偏偏动作又慢,也走不快,然后哥哥就会停下来,牵住小洲,带着小洲一起慢慢走。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洲一下子长得都比哥哥高了。如果和雅……”
沈晓筠在桌子底下拧了路泓慷一把。
路泓慷一下子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道:“小洲成年大半年了吧?喝过酒没?陪你哥和叔叔喝两杯?”
尽管江元洲身体康复已经有一阵子,可听见酒,路嘉洋第一反应还是江元洲不能喝。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江元洲应:“好。”
路嘉洋一下子看向江元洲,小声问:“你能喝吗?”
江元洲点头:“医生说可以。”
路嘉洋闻言,又问:“在国外喝过?”
江元洲摇头:“没喝过酒。”
“那你先尝尝,味道不怎么好的,要是不喜欢,就别硬喝,不用管我爸。”
路嘉洋说着,刚准备拿个新杯子给江元洲倒酒,江元洲却先他一步,拿过了他喝剩下半杯的酒。
少年浅尝了一口,眉头微拧。
路泓慷坐对面看着,瞬间乐开了花。
“跟你哥第一回喝酒一个反应。那年你刚出国,也是大年夜晚上,我跟你筠姨正一人一杯小酌着呢,你哥忽然也说要喝,开了瓶酒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喝下去,脸直接皱成一团。”
江元洲听着路泓慷的话,盯着杯子里剩余的酒看了会,仰头一饮而尽。
路嘉洋见他漂亮的脸微微皱起,忙拿过他手里酒杯:“难喝还喝?”
少年抬眸看他,忽然轻声问:“那哥呢?为什么难喝,还要喝那么多?”
路嘉洋一笑:“我什么时候喝那么多了?”
话落,对上少年视线,他倏地想起,是有的。
除去新赛杯结束那天晚上因为空腹不小心喝醉,他还醉过一次。
就在江元洲离开第一年的大年夜。
那天夜里的很多事他都忘了,只记得在新年倒数时,他和江元洲跨洋视频。
他捧着手机,坐在窗边,控制不住低落情绪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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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我很想你。”
等第二天酒醒,他再和少年视频,听到少年的第一句便是:“哥,我回国吧。”
路嘉洋一吓,好说歹说说了很久才把江元洲劝住,后来再没敢喝醉。
一顿饭吃到夜里八点。
两人起身时,江元洲整张脸泛着微醺的红。
他陪路泓慷喝了两三瓶酒,本来不止,是路嘉洋见他脸色不对,和沈晓筠一起强行撤离了桌上的所有酒。
路泓慷和沈晓筠一起上邻居家拜年去了。
路嘉洋和江元洲行至门口。
海市依旧大雪。
远处的海在大雪下翻涌。
江元洲走出门一步,就停下脚步,站在门前不动了。
他仰头,安静注视着对面漆黑的房子。
有那么一瞬,路嘉洋好像看到了幼时,那个总独自坐在窗前,寂静看远处浪潮翻涌的小孩。
路嘉洋心头一紧,走上前,拉住江元洲手。
见少年视线落下,他轻笑:“我记得你房间还有三年前搭到一半的乐高,我们去看看吧。”
少年喝过酒后似是有些迟钝。
他盯着路嘉洋看了好一会,才轻轻点头。
漆黑的房子亮起灯光。
灯光温暖昏黄,家具陈设得同三年前一般无二。
好似在这栋房子里,时间从未往前走过。
路嘉洋陪着江元洲,将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走过一遍,最后才和江元洲一起,进了江元洲卧室。
卧室的床单被罩是三年前路嘉洋挑的,五彩斑斓的。
壁纸、窗帘、地毯,这些都不似路嘉洋七岁那年第一次走入时那样灰扑扑的,全在两人十几年相伴中,被路嘉洋换成了鲜艳的颜色。
江元洲缓步行至窗前,摘下了窗前的七彩风铃。
他长睫盖下,握着风铃垂眸注视许久,忽地轻晃了一下。
“叮铃”一声响落下。
路嘉洋笑着弯腰凑到江元洲面前:“找我什么事呀,江小洲?”
少年动作一顿,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笑容灿烂的人。
他轻眨眼,漆黑的眼底一瞬间翻起汹涌浪潮。
路嘉洋猝不及防被少年抱起,压在了五彩斑斓的被子上。
他今天穿的刚好是件拼色的外套,喝过酒后的皮肤泛着一层浅红。
少年抱着他,垂眸看他,忽然将风铃上的绳子缠到了路嘉洋脖子上。
刚好一圈,系上死结。
路嘉洋摸摸脖子上的细绳,有点懵。
他不解问江元洲:“这是干嘛?”
摸到死结,他瞬间乐了:“怎么还打上死结了,风铃不打算要了?”
少年垂眸看他,黑眸中倒映着的人脖颈白皙修长,七彩透明风铃悬在漂亮的喉结间,好似阳光下雪化作的精灵。
少年抬手,又轻拨了下风铃。
晃动的风铃抵着路嘉洋喉头,带来几分痒意。
路嘉洋忍不住笑,刚要开口,少年忽地俯身吻了上来。魔·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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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大概也是喝得有点微醺,被江元洲按着亲了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没有允许江元洲亲他。
他推了两下江元洲,没推开,干脆直接去捂江元洲嘴。
“怎么还耍赖?”他捏了捏江元洲。
江元洲被他捂住嘴,一双黑眸雾蒙蒙望他。
少年喝过酒后的脸是平日里几乎不可见的红,脸颊滚烫,像发烧一般,可又多了点别样的颜色。
路嘉洋见他被捂住嘴后老老实实没了动静,这才放开手。
谁想手一松,就跟松了暂停键似的,少年又重新埋头吻了下来。
这样过几个来回,路嘉洋有些不确定地盯着眼前人:“不会喝醉了吧?”
毕竟有前科在,路嘉洋半信半疑,再次捂住江元洲嘴,叫了声:“小洲?”
少年长睫盖下,舌尖轻触他掌心。
路嘉洋痒得缩了下手,姑且当他是醉了,开启与醉鬼的交谈模式。
“不可以亲我,知道吗?”
少年注视着他,不吭声,也不动作。
看着不太像是知道的样子。
路嘉洋刚想再说,忽地被少年拿开手。
少年再次俯身,却是没碰路嘉洋的唇,而是去亲路嘉洋耳朵。
左边耳朵忽地被热气覆住,湿热的气息往耳朵里钻,痒得路嘉洋下意识侧过脸,试图将耳朵往被子里埋。
到嘴的耳朵跑了,少年动作一顿,忽然很轻开口。
“这里也不可以亲吗?”
他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像小时候,慢吞吞的。
话语间,还带了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好像路嘉洋是个负心汉。
路嘉洋反应过来,江元洲这是听进去了他刚才的话。
他揉揉发痒的耳朵,笑看向江元洲,刚要开口,猝然撞上少年湿润的眸。
柔软的卷发垂下,眼前人脸颊通红,因接吻而湿润的唇轻抿。
他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羽绒服,羽绒服里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领口半圈少年下巴,让他模样更显楚楚可怜。
路嘉洋看得一时忘了反应。
他这副模样落入少年眼中,似是被少年理解为默许。
少年拉开他手,重新亲上他耳朵。
等路嘉洋回神时,大半只耳朵已经被少年卷入唇齿间。
少年的牙齿在路嘉洋耳廓上方的某处来回磨,磨得路嘉洋浑身发麻,想起那似乎是有颗痣。
路嘉洋晃神间,又感觉到少年去卷他耳垂。
细细的,像品尝什么美食一般,尝得路嘉洋浑身发烫。
他跟江元洲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过过分亲密的行为。
人身体的适应性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最初未与江元洲有过亲密行为时,他与江元洲的每进一步都几乎是磕磕绊绊。
可等尝试了,一步步接受后,适应了,大抵是食髓知味,久未触碰后,仅是这么一点的刺激,就叫路嘉洋控制不住思绪,脑海中接连闪过细碎片段。
路嘉洋感觉到不对,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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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手刚抬起,就被少年抓了个结实。
少年抓住他手,又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去拨弄他颈间的铃铛。
“叮铃”的响声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清楚,他不仅不放开路嘉洋,甚至还过分地要路嘉洋给予他回应。
路嘉洋给不出,他的吻又落到铃铛的细线间。
路嘉洋今晚也喝了两三瓶酒。
不是该醉的量,可望着头顶晃动的灯光,他竟觉得醉意在缓慢上涌。
以至于等要害被覆住时,他才惊觉,少年竟然得寸进尺到了这地步。
脑子昏昏沉沉,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此刻该要做什么。
可谁想就这点愣神的功夫,少年在曾经到访过的褶皱间轻按,竟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了上去。
路嘉洋一吓,那点醉意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他推开江元洲坐起身,说话都结巴了:“你怎么……怎么什么地方都亲。”
他一张脸烧得通红,垂眸去找不知什么时候被江元洲扔哪去了的裤子。
发现被丢到了床边的地毯上,他刚倾身要拿,忽地被少年往后一拽,紧跟着腰被箍住,少年重新亲了上来。
骤然升起的怪异感觉令路嘉洋仓皇不已。
但更挥之不去的,是难以言表的羞.耻。
路嘉洋抬手想去拉江元洲箍在他腰上的手,拽了两下,竟是半点没拽动。
而这一下落了下风,在少年的攻占间,路嘉洋更是再没了力气。
路嘉洋双手抵在床沿,低头间,能清晰看见江元洲此刻的举动。
他心惊得一秒钟都不敢多看,破罐子破摔地将脸埋入了被子。
这一举动却是方便了少年箍着他的腰将他拖拽起。
路嘉洋闷哼一声,抓紧了手边五彩斑斓的被子。
混混沌沌的不清楚过去多久,柔软的触感消失。
然而没等路嘉洋松下口气,忽地一阵痛感传来。
他没忍住轻“嘶”了声,瞬间浑身绷紧。
谁想他这一反应,倒是叫蛮横的少年停下了动作。
少年安抚般轻抚他脊背,而后好一会没再有动作。
路嘉洋等了会,等到了抽屉被打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眼睛适应过片刻光亮,就看见少年跪在床头,正在打开的床头柜里摸索。
路嘉洋稍微回过来点神,有些奇怪地想,床头柜里的东西早在三年前就被清空了,这会里面什么都没有,江元洲是要找什么?
就这样看着江元洲找了少说有半分钟,路嘉洋逐渐清醒过来,脑海中冒出来个有点离谱,但结合此刻画面又似乎颇为合理的念头。
江元洲该不会是以为这是他们住的出租屋,要在床头柜里找他买来的那些东西吧?
这样的想法刚落下,就见找不到东西的少年转身,一脸委屈看他。
路嘉洋一瞬间乐了,问他:“要找什么?”
少年垂眸,看一眼路嘉洋身上他刚亲过的地方。
果然。
路嘉洋现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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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又重新抬眸,继续可怜巴巴看他。
路嘉洋被他看笑了:“这么看我干嘛?怀疑是我给你藏起来了?”
少年与他对视半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缓缓盖下浓密的长睫,像个受了委屈的漂亮娃娃。
路嘉洋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的同时,心底又有些酸麻。
这样生动的表情,生动得仿佛江元洲生来就与常人无异。
可其实,三年前,甚至是两年前,江元洲脸上都未曾出现过如此明显的情绪流露。
路嘉洋是在一两年前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在视频时,发现江元洲好像拥有了比过往稍丰富一些的情绪。
后来慢慢的,这样丰富的情绪出现在江元洲脸上越来越多次,越来越频繁。
那时路嘉洋以为是因为心脏病的痊愈,给少年带来了这一转变。
直到半个月前听了少年的坦白,他才意识到,这一切转变,源于江元洲开始学习爱他。
路嘉洋心软下来,将衣摆稍微往下扯了扯,凑过去逗江元洲:“我可没有藏你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悄悄用完了?”
少年想也不想就摇头。
路嘉洋笑开:“这么确定?”
少年倾身搂住他,掌心轻托他后方:“哥不跟我用,都没用过。”
路嘉洋一把按住他又打算作乱的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不跟你用?”
少年抬眸,直勾勾望向他。
路嘉洋与他对视片刻,将他的手拉到身前,低头问他:“小洲,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少年轻眨眼,反握住路嘉洋拉着他的手,与路嘉洋十指相扣。
“谈恋爱。”
路嘉洋轻笑,故意反问:“我们什么时候是谈恋爱的关系了?”
少年双眸一暗,握住他的手瞬间紧了。
路嘉洋缓缓继续:“人们谈恋爱之前会先问对方,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你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所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在交往呢?”
少年薄唇轻启,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路嘉洋道:“谈恋爱的人会先从牵手开始,会约会,会在感情升温时情不自禁地拥抱、接吻,而后更进一步。”
他说着,缓缓凑到少年耳旁,轻笑一声:“我们那样没名没份又格外冒进的亲密,是不是看起来,更像是偷.情呢?”
少年瞬间拧眉,俨然是对这个词格外不喜。
他紧握着路嘉洋,看起来有点生气。
不是冲路嘉洋,而是冲他自己。
路嘉洋垂眸看他半晌,最终轻揉他脑袋:“我清楚你之前步步紧逼,是害怕我们之间出现差错,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喜欢你,也只会喜欢你,往后都没可能再喜欢别人,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再着急。”
他捧起江元洲脸,与少年额头相抵。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怎么做呢?”
·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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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乐高他三年里搭过无数次。
无事可做时就会来江元洲房间,将搭到一半的乐高拼全,又拆回到江元洲走时的样子。
几个小时前他跟江元洲说完后,少年搂着他搂了会,没了动静。
路嘉洋垂眸,发现少年是酒意上涌,睡着了。
临近零点,窗外已经开始闪烁起耀眼烟花。
铃声是自江元洲外套口袋传出的,路嘉洋放下乐高起身,走到床边。
江元洲的外套搭在被子上。
少年不知是因烟花声响还是手机铃响,睫毛轻颤,似是要醒。
路嘉洋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
——叶翡遥。
他接起电话,正好见少年缓缓睁眼。
路嘉洋空了只手轻抚少年脸颊,出声应电话那边的人。
“我是小洲哥哥。”
少年从被子里伸出手,半梦半醒地握住路嘉洋贴在他脸侧的手。
电话里声音传出,被掩在热闹的爆竹声下。
路嘉洋拿近手机听清后,表情一愣。
直到电话那边人再出声,他才回过神来,应:“嗯,听到了,他在我身边,我转达给他吧。”
结束通话,路嘉洋看向江元洲。
停顿片刻,才开口:“叶怀骋上吊自杀了。”
第六十二章
“我今年高三,在备战高考,妈妈为了方便照顾我,一直陪我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
白炽灯下,叶翡遥低着头,搭在腿上的双手轻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爸了。”
对面的警察边记录边出声安抚:“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你坐在这等下,你妈妈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话末,又轻声道:“节哀。”
叶翡遥垂下眼,静默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问:“警察叔叔,能知道,我爸是为什么自杀吗?”
“看目前证据,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因为被骗钱。”
“骗钱?”
叶翡遥心底一惊,叶怀骋那样满肚子心计的人,也会被人骗?
“嗯,遇上惯骗了。一个在国际上犯下过几起经济案的女人,刚从国际监狱出来不久,伪装成国际富商,跟你爸在一场拍卖会上认识。”
叶翡遥听完警察的话,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尽管警察没有细说,她猜也能猜到,叶怀骋认识那个女人后会怎么样。
花言巧语哄骗,再借着对方手中的资源上位。
惯用的伎俩,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真是像天谴一样的讽刺。
可,真的是天谴吗?
叶翡遥不由自主的,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江元洲。
·
七中高三初六就已经开学。
开学后是惯例的开学考。
离最后一门科结束还剩下十五分钟,叶翡遥放下笔,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靠窗第一个座位的江元洲。
江元洲很早就已经放下笔。
但学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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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翡遥看着视野里江元洲那小半张精致到令人难以离开视线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庆幸。
庆幸她和江元洲都长得不与叶怀骋相像,他们都生得像彼此的母亲,不论是性格,还是长相。
她想起幼时第一次见江元洲。
四岁的记忆所剩不多,可大抵是江元洲太过漂亮,以至于她此刻都能清晰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穿着一件漂亮的红外套,安静坐在温柔美丽的女人身旁,捧着本书低头在看。
那天阳光很好,小孩和女人坐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仿佛生在画中。
四岁的叶翡遥懵懂抬头,问不知为何停驻在此的母亲:“妈妈,我们不是来找爸爸吗?为什么不走了呀?那个阿姨和小弟弟是谁呀?他们长得好像动画片里的人,好好看!”
谁知她从来笑着的母亲猝然落下一滴泪来,拉着她便仓皇离开。
她不解地扭头往后看去,正好撞见抬眸注意到她的女人。
女人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温柔地轻笑。
像童话故事里会对每一个陌生人施展善意的公主。
洋娃娃一般的小孩似乎是有所察觉,也抬头朝她看来。
那是叶翡遥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像阳光下澄澈夺目的玻璃球,尽管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这一眼这一幕,让后来无数次叶怀骋指摘江和雅和江元洲的不是时,叶翡遥都会在心底无声反驳。
江和雅那样温柔,江元洲那样纯粹,他们怎么会像叶怀骋形容的那样不堪。
后来事实也证明,不堪的从来都只有叶怀骋。
考试结束铃响起,叶翡遥回过神来,将试卷递交给收卷的同学。
见第一排的江元洲已经站起身,她匆匆上前。
江元洲注意到她,停下动作,抬眸看她。
叶翡遥等周围人走了,才出声:“我妈不想给叶怀骋办葬礼,就把他骨灰送老家去了。”
江元洲没应声,沉默看她。
叶翡遥当即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关心,但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
话落,她微顿。
其实她还想问,叶怀骋自杀的事,是不是与江元洲有关联。
上吊自杀。
与江阿姨当年如出一辙的死法。
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人向叶怀骋预示了死局。
叶怀骋步步走入,越陷越深,最终无力回天,着魔般地走向了为他铺设的既定结局。
见叶翡遥许久没再说话,江元洲终于出声:“还有事吗?”
叶翡遥回过神来,短暂思索过后,最终摇了摇头。
江元洲见状,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叶翡遥刚准备走,收拾完的少年忽然抬头看向她,似是有话要说。
叶翡遥瞬间表情认真。
以她几次和江元洲交流的经验,江元洲是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
只要跟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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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算主动跟她说叶怀骋的事吗?
在叶翡遥的印象里,江元洲是一个神秘到甚至可以说是强大的存在,他处理任何事情都仿佛游刃有余,心思缜密得完全不似尚在成长中的少年人,又冷漠得仿佛不通人间情爱……
江元洲开了口:“你追过人吗?”
叶翡遥大脑宕机两秒:“啊?”
江元洲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事。”
叶翡遥这才回过神来,有点懵地回答:“没有,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她不太确定地看了眼江元洲:“你是……想追谁吗?”
“嗯。”
叶翡遥震惊不已,差点就想开口问是谁。
堪堪压住本能的八卦心理,她尽力出谋划策:“我有个谈过很多次恋爱的朋友,需要我帮你问问吗?她恋爱经验很丰富,应该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江元洲想也不想:“不要谈过很多次恋爱。”
“那……”
“有没有只谈过一次,而且感情稳定长久的。”
叶翡遥默默提醒:“我们这个年纪,再长久也长久不到几年吧。”
江元洲垂眸,拿起收拾好的文具:“嗯,谢谢,我再问问别人。”
叶翡遥笑了笑。
等江元洲走出两步,她忽地想起什么,又出声道:“那个经常骚扰我的人退学了!”
江元洲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叶翡遥无需再问,心下已然有答案。
她笑开:“没什么,我也想说,谢谢!”
少年轻点头,转身离开。
海市今天艳阳高照。
无风,无雪。
少年的身影落在阳光下,逐渐远去,隐隐绰绰的,与叶翡遥记忆中的小孩重叠。
小孩冷寂的眸浮上脑海,又瞬间与阳光下有温度的少年错开。
叶翡遥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文具。
傍晚的阳光铺满一整间教室。
她忽然有种直觉,今年海市的春天,会来得比往年都早。
·
开学考在周四周五两天。
考完正常放周末,等下周一才正式开始上课。
江元洲坐进一早等在马路对面的轿车里,出声对司机道:“去哥的公司。”
等轿车平稳驶于路面,他思索着,拨通了江棋瑞的电话。
铃声响过五下,电话接通。
江元洲出声:“舅舅。”
那边人沉默了三秒,直截了当:“挂了。”
与此同时,手机背景里响起一阵大笑。
“这小子难得叫你舅舅,你怎么还直接挂他电话?”
是宋思玺的声音。
江棋瑞声音响起,冷冷的:“他叫我舅舅能有什么好事。”
宋思玺瞬间笑得更大声了。
“来来来,我来接。”
不多时,宋思玺的声音在手机里变得清晰起来。
“小洲啊,找你舅什么事?”
江元洲开门见山:“玺哥,你当初怎么追舅舅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
宋思玺再度的爆笑声混着江棋瑞更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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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瑞变清晰的声音传出:“小屁孩,读你的书。”
宋思玺边笑边在边上接话:“我记得你住院那会,跟你哥不都亲过了吗?你舅那会看见脸都绿了,说你一回国就着急拱白菜。哈哈哈哈,怎么现在才来问怎么追人。”
江元洲短暂沉默。
宋思玺忽然冒出一句:“你不会跟你舅当年一样,光亲人不给名分吧?”
江元洲二度沉默。
宋思玺瞬间乐开了花:“不是,你们江家祖传先上车后补票?”
话音刚落,对面忽地一阵混乱。
紧跟着响起宋思玺着急忙慌的声音:“不是,瑞宝,我没有说你,我怎么可能说你,是我死皮赖脸,来,你摸摸我的厚脸皮,你脸皮这么薄,你怎么可能会有错,都是我厚脸皮的错……”
江元洲:……
他沉默将手机拿远。
等电话那边人哄完了,才将手机拿回。
宋思玺声音再响起:“我跟你舅舅当年情况比较特殊,给你估计不适用。其实你跟你哥的情况,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我想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小洲,比起问我们,或许你可以想想,你想要怎么跟你哥变得亲近。”
“如果三年前你没有出国,如果你跟你哥之间没有错开的那三年,你不用再因为担心你哥会离开而急于去达到所谓的终点,如果是这样,你觉得你跟你哥,现在会是什么样?”
电话即将挂断时,江元洲听到江棋瑞很轻的,藏着关心的询问。
“你这样说他能听懂吗?”
宋思玺回答:“瑞宝,你不觉得小洲每天都在变化吗?他小时候,你总担心他会变成和你爸妈一样的大人,可现在,你还担心吗?”
江元洲望向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
挤满人的公交车驶过。
他忽然想起幼时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一些不可抗原因,他和路嘉洋坐上了一辆挤满人的公交。
那是一段短短十五分钟的路途,路嘉洋从始至终将他圈在怀里,为他开辟出隔绝于他人的世界。
下了车后,路嘉洋见他没有发病,长长松出一口气,表情认真对他道:“我们以后别再坐公交了。”
江元洲被路嘉洋牵起手时却在想。
可以再坐。
甚至比起总隔了远远一个位置的私家车,他更喜欢拥挤的公交。
那是他幼年里,第一次不排斥处于人群。
第六十三章
路嘉洋临下班,忽然听到办公室起了阵议论。
“我刚刚下去拿外卖,看到楼下站了个好帅的弟弟!”
“多帅啊?”
“惊为天人!出道能直接封神颜的程度!就是年纪好小,估计十七八,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
路嘉洋动作一顿。
想想又觉得应该不是。
江元洲来过他公司几次,每次都是坐在车里等。
因为天寒,他特地叮嘱过。
“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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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好像是黑白的。”
“那就是七中!还是个学霸啊。”
路嘉洋按鼠标的手一顿,看了眼右下角时间。
离六点还差五分钟。
看了眼手机,江元洲并没有发来消息。
尽管如此,路嘉洋还是将界面上的模型图保存,而后逐一关闭电脑上的各个软件,六点一到,直接关机走人。
坐电梯直达一楼。
一出电梯,他便看到了在大厦门口站着的少年。
正值下班高峰期,大厦门口过往人繁多。
几乎每一个路过少年的人都要多看少年两眼,有人驻足,但没人敢上前。
少年站在雪地与大厦的交界处,半垂着眸视线落向远方,冷清的模样像雪地里精心雕刻而成的冰雕。
路嘉洋快步行至门边,出声唤他:“小洲。”
少年转身,看到路嘉洋的瞬间,模样顷刻鲜活。
“哥。”
少年笑起,伴随着一小片惊叹。
他走向路嘉洋,轻声道:“哥下来好快。”
路嘉洋抬手拍拍他肩头的雪:“听见同事说楼下站了个非常帅的高中生弟弟,猜可能是你,今天怎么不坐车里等我?”
“我让司机先回去了。”
江元洲应完,又反问路嘉洋:“哥上班累吗?”
路嘉洋轻笑:“不累,晚上是有什么打算吗?”
江元洲抬眸,看向马路对面的地铁站。
“我还没有坐过地铁,今天想跟哥坐地铁回去。”
海市的地铁线建成不算早,也就近十年的事。
过去因为江元洲的心脏病,他们出行会刻意避开公共交通,江元洲回国后更是随时有司机接送,自然也没有乘坐地铁的机会。
路嘉洋想了想,出声提醒:“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上人应该会很多,确定要坐?”
见江元洲确凿点头,路嘉洋笑道:“行,那走吧。”
两人往街对面走去。
路嘉洋跟江元洲闲聊:“明后天不上课?”
“嗯。哥饿了吗?”
“还好,你呢?”
“不饿,哥晚上想吃什么?”
路嘉洋想了想:“到我们家的站点附近有家拌面,我路过过几次,看着味道不错。”
“好,拌面。”
路嘉洋轻笑,管江元洲要来手机,帮他申领了海市的地铁卡。
路嘉洋工作的大厦正处在海市的金融中心,附近几乎全是办公大厦和商圈。
好在他们离起始站比较近,进站时虽说已经没有座位,但也并不拥挤。
两人找了个角落带扶手的位置。
不过两三站的功夫,过道就已经挤满了人。
等到下一个换乘的站点,涌上来的人瞬间多到人与人之间连缝隙都不留。
路嘉洋遇上这样拥挤的环境,仍是会条件反射地去担心江元洲的情况。
他刚想去拉江元洲,却不想少年先他一步,将他拉进了靠里的位置,而后手臂往一旁的扶手上一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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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有些愣怔。
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几乎是被少年半抱在怀里。
他背靠着墙壁腿微弯,一抬眸,视线竟才到江元洲下巴。
虽然有一部分他没站直,但江元洲是站直着的缘故,可他仍是觉得,江元洲似乎是有些长高了。
这让路嘉洋不经想起过去那些总是江元洲抬头望他的年岁。
地铁隧道内的广告牌飞速倒退,恍惚间如同具像化的时光流逝。
江元洲才十八,他也许还会长高。
曾经被他抱在怀里的瘦弱小孩,如今已经有了一副健康的体魄。
光影流转间,路嘉洋好似望见了七八年后的江元洲。
少年长成成人模样,张开的五官越发俊美,宽厚的臂膀能轻而易举将他拢进怀里。
就像曾经他抱少年时的江元洲那样。
路嘉洋垂眸,抬手轻抚少年衣摆。
“想起来小时候,我们好像也坐过一回人那么多的公交。”
江元洲垂眸。
看被他圈在怀里的青年眼帘半阖。
“那次根本没想到公交车上会上来那么多人,我吓坏了,本来想直接带你下车,可根本挤不出去。”
说话间路嘉洋抬头,朝江元洲轻笑:“还好当时保护住你了。”
江元洲望入路嘉洋浅色的瞳孔中。
窗外浮光掠影。
车内人潮攒动。
他们置身于人潮中,仿佛这就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傍晚。
不用上晚自习的周五,放了学的少年一如往常来到哥哥办公的楼下等待。
等哥哥下班,两人闲碎地聊着晚饭,聊着周末的安排,聊少年学习,聊哥哥工作。
而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逐渐成长的少年与哥哥间悄然身份置换。
少年将保护过他无数次的哥哥护在怀里。
“以后我保护哥。”
·
“我接到小洲了。”
路嘉洋转着方向盘,龟速驶出高考结束后拥挤的校门路段。
“你们真的不用来,”路嘉洋边应电话那端的沈晓筠和路泓慷,边开导航,“我们要去的餐厅离家挺远的,庆祝餐等小洲高考成绩出来再吃吧。”
“嗯,我开车呢,挂了。”
挂断电话,路嘉洋摘下蓝牙耳机,扫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江元洲。
江元洲仰靠在车背上,微侧过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路嘉洋看。
路嘉洋猝然对上他视线,笑道:“这么盯着我干什么?连考两天肯定很累吧,过去餐厅大概要半个小时,你可以闭眼休息会。”
江元洲仍盯着路嘉洋,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哥回血。”
路嘉洋笑了声。
等红灯的空隙,抬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卷发。
路嘉洋预定了家临海的自助餐馆。
餐馆正对着海滩,初夏的海市,海滩是最适合放松心情的去处。
吃完出来时,太阳刚落山。
海滩上亮起灯光。
节目表演、旅客游玩、附近居民饭后散步。
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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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毕业答辩的时间出来了吗?”
“嗯,六月十八号。”
“那拍毕业照的时间呢?”
“好像在答辩后几天吧,应该跟你出成绩的时间差不多。”
两人慢慢逛到人少处。
江元洲看到处礁石,提议道:“哥,我们过去坐会吧。”
路嘉洋应好,跟江元洲在礁石附近坐下。
海浪在脚下拍打。
月影如画。
路嘉洋双手抱膝,侧过脸看向江元洲:“之前说的毕业旅行,有想到要去的地方吗?”
江元洲摇头,靠近路嘉洋的那只手穿进外套口袋。
天已经全暗了。
两人逛得远,附近已然没什么灯光。
路嘉洋没注意江元洲动作,轻笑起提议道:“那要不去我老家吧。”
江元洲动作一顿:“哥老家?”
“嗯,是一座南方小镇,小洲在南方生活过吗?”
江元洲摇头。
路嘉洋想了想,跟江元洲形容:“跟海市差别还挺大的,冬天几乎不会下雪,夏天热到呼吸都困难,所以在老家,我最喜欢春天和秋天。”
“春天空气里是玉兰花香,秋天空气里是桂花香。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我爷爷奶奶养了几只小猫,在院子里种了点菜,我们这时候过去,应该能吃上他们亲自种的南瓜。”
路嘉洋说到这,没忍住笑了声:“他们能给你做连续七天不重样的南瓜粥、南瓜饼、南瓜羹、南瓜蛋糕……”
他笑着看向江元洲:“你……”
刚想问江元洲有没有兴趣,忽地指间一凉。
路嘉洋一愣,低头看去,只见无名指间银光微闪。
他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一会才重新抬头看向江元洲。
少年先他一步开口:“哥,我们交往吧。”
自从过年时说开后,两人都默契地放慢了步调。
不再因为害怕对方有一天会离开而急于靠近,如同回到三年前,未曾分开般,亲密无间地生活着。
路嘉洋是想过江元洲可能会在高考结束后跟他提交往的,但完全没想到会有无名指上这一出。
他缓过神来,忍不住笑道:“谁提交往往人手上套戒指的?”
又问:“什么时候买的?”
少年挨上他肩膀:“一次跟哥逛商场,看到了。”
他垂眸,指腹在路嘉洋手指间轻轻摩挲:“哥的手很漂亮。”
“就买了一只?”
江元洲从另一边口袋摸出另外一只,递给路嘉洋。
路嘉洋接过,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会。
双线交织的款式,戒指内圈纹了字母。
他拿在手里打量的这只,纹的是“Y”。
很显然,套在他无名指上这只,纹的应该是“Z”。
路嘉洋正观察间,忽地听见少年声音:“哥不回答我吗?”
久违的带点委屈。
路嘉洋笑了,拉过江元洲手帮他戴上。
而后他抬眸,靠近,在少年唇上亲了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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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唇瓣相触。
根本不等路嘉洋退回,江元洲便抬手捏上路嘉洋后颈,将人拉过重新吻上。
浪潮拍打。
人声在远处。
路嘉洋浑身发软地被江元洲捞进怀里时想,他好像有点明白传闻中的“久别胜新婚”了。
跟江元洲接吻原来是一件这样令人动容的事。
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最初与江元洲尝试接吻时的害怕与忐忑是否为真。
路嘉洋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被江元洲抱到他腿.上的。
猝然被抵住,他毫无防备地愣了下。
月色下少年漂亮的脸露出路嘉洋经久未见的期.切。
路嘉洋心头一颤,如受蛊惑般,脑海中不受控闪过曾经亲密的每一个瞬间。
他猜想他现在的脸一定红透了。
轻拉衣服下摆,他圈着少年脖子,凑在少年耳旁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
“砰”一声响。
大门砸上的瞬间,路嘉洋被江元洲抵上了门板。
少年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室内一片漆黑。
谁都顾不上开灯。
路嘉洋捧着江元洲的脸,微扬脑袋,勉力回吻于少年。
可少年蛮横起来根本是他无法招架的。
路嘉洋只觉头脑昏沉,浑身发烫,不多时便失了力道。
就在他不受控往下滑时,被少年一把捞起。
少年托着他,遵循身体的记忆,在一片漆黑中往卧室走去。
床头柜被大力拉开。
路嘉洋感受到少年指腹轻按,他抬手抵上少年肩膀,将人稍微推开了些。
江元洲动作一顿,漆黑中响起的声音瞬间变得可怜巴巴的:“哥不想吗?”
路嘉洋笑了声:“不是。”
眼睛适应过黑暗,已经能看清些模糊轮廓。
路嘉洋轻咽,搭在江元洲肩膀上的手微微蜷起。
好一会,他才微抬膝盖,轻触过少年的变化,长睫轻颤,轻声道:“我想试一下。”
他视线落下,喉结轻动。
“你之前……给我做过的。”
第六十四章
江元洲抬手,忽然按亮室内灯光。
路嘉洋猝不及防,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晃得眯了下眼,等适应过来,他抬眸,疑惑看向江元洲。
江元洲伸手轻抚他微鼓的两颊,出口的声音有些许喑哑:“想看清哥。”
路嘉洋轻轻眨眼,耳根微红。
室内大亮,他忽然有些局促起来。
他抬手虚拢眼下青紫,同幼儿学步般,小心翼翼尝试。
他试图回想江元洲曾经是怎么做的。
可合上眼,脑海中闪过的只有平安夜里鹿角下少年惑人的脸和随着喉结滑动响个不停的铃铛。
路嘉洋不受控的,轻轻咽了一下。
谁想下一秒,忽地被少年圈住后颈,喉头一痛,伴随着少年压抑的一声“哥”。
路嘉洋猝然睁大眼,喉间异样令他本能反呕,可抬眸触及少年逐渐染上艳色的脸,他又生生忍下这种不适,眼角生理性地滚下一滴泪下。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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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少年抬手,托着路嘉洋的腰,将路嘉洋调转了个方向。
当滚烫的热气尽数扑在褶皱间时,路嘉洋瞬间想起除夕夜里发生的事情。
他浑身一烫,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支起半身,湿漉漉一双眸望向江元洲。
“小洲,你别……”
话才刚出口,忽然听见少年声音。
“哥这里好漂亮。”
路嘉洋一张脸在灯光下迅速染红,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无措地轻眨眼,抵在被子上的手轻攥:“你怎么……”
不等他想出词汇,视野里少年轻笑,亲了他一下。
路嘉洋浑身瞬间绷紧,下意识想逃离,却被少年圈紧。
少年高挺的鼻梁轻触,指腹陷入他皮肤间,不再浅尝辄止地吻了上去。
路嘉洋骤然伸长脖颈,不受控地滚出一滴泪来。
他抬手想去将江元洲推开,可够不到,很快也失了力道。
他只能蜷缩着埋下脸,又猝然碰到刚被他松开的滚烫。
他很轻声地呜咽着,意识混乱间,终是泛红的唇微动,再次将少年包裹。
不清楚过去多久,他忽然感觉被江元洲抱起。
灯光下通身泛红的青年一双眼已经完全被泪水浸湿,他趴在少年怀里,只听见些许细微的响动。
忽地一阵冰凉覆上,他轻哼一声,抬手搂紧少年脖颈。
少年空出的手充满安抚意味地轻抚他后背,一道道吻落在他脸侧。
路嘉洋埋着脸,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温水里煮着的小羊。
水温缓慢变烫,又因为没有烫到令他无法承受的阈值,因此他逐渐掉以轻心,始终乖顺地窝在这一片温柔乡里。
直到忽地一阵疼痛传来。
路嘉洋闷哼一声,本就盈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滚落。
他听见少年喊他“哥”,像沙漠里濒临死亡之人终于寻到绿洲。
路嘉洋忽然又觉得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了。
他脸颊轻蹭少年脸颊,缓缓抱住少年脑袋,落吻于少年发间。
像过去十几年岁月里,每一次,不遗余力给予少年的包容。
少年瞬间将他抱紧,一点点,缓慢地,将两人命运的轨迹彻底相融。
“好爱你,哥……”
少年细密的吻落下:“真的好爱哥。”
路嘉洋搂着少年,句句回应:“哥也爱你。”
他轻揉少年耳垂,低头看少年漂亮的装满了他的黑眸。
抬手轻抚,落吻于少年双眸,他捧着少年脸颊,与他轻喃:“小洲……我的好小洲。”
少年瞬间吻上,将他彻底纳入怀中。
孤帆摇曳于翻涌的浪潮之上,浮起又落下。
不善水之人逐渐适应,终将翻涌的潮水尽数接下。
路嘉洋劫后余生般趴在江元洲怀里,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片空洞。
他阖着眼,感觉少年在揉他脑袋,一声声唤他。
好一会,他才勉强应了声:“嗯?”
“哥累吗?”他听见少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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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有点形容不来。
他觉得这是一种与累不同的感受,心里很满,暖洋洋的,但人却跟被丢进海里扑腾了一圈似的。
因此他应不出话,只是抬眸看少年。
这一看,就对上少年亮晶晶一双眸。
本就漂亮的人,难得露出如此鲜明的表情,叫路嘉洋一瞬间看失了神。
少年又笑,凑过来吻他。
路嘉洋被他亲了两口,回过神来,想起这张嘴亲过什么,瞬间一把抬手捂住。
少年含糊的声音从他掌心传出:“哥嫌弃自己?”
路嘉洋果断给了个“嗯”,又有些烧红脸:“也就你,又说漂亮又说香……”
他光是复述都有些说不下去:“你哪里学来的胡话?”
少年拉开他手,语气认真:“哥,我说的是真话。”
路嘉洋一个字都不信。
他垂眸红着脸道:“以后别这样了。”
“为什么?”
“你……”路嘉洋指腹轻抚他身上心脏手术后留下的疤,声音很轻,“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江元洲应得不假思索,抬手抓住路嘉洋手,“哥,我很喜欢。”
路嘉洋刚想再说,忽然感觉到抵在肌肤间的变化,他猝然抬眸朝江元洲看去。
“你……你没有不应期的吗?”
少年将他搂紧,又问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哥累吗?”
“我……”
路嘉洋哪里敢回答。
他刚打算转移话题,就见少年表情变得可怜。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这会红扑扑的,模样生动又鲜活:“哥,我从来没有一刻,像刚刚那样,觉得我和哥能这么密不可分。”
他搂紧怀里青年:“好像什么都无法再将我们分开。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
路嘉洋望着江元洲幽深的眸,心脏缓缓加速跳动。
江元洲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他的想法。
在紧密相连的时间里,他们仿佛真的成了并蒂而生的双生花。
生同衾,亡同椁。
少年托着他,步步跃入雷池。
路嘉洋最终还是轻搭少年肩膀,埋下脸来默许。
·
手机铃响,路嘉洋伸手摸索半天,才摸到接起。
路泓慷声音响起:“小羊羔,你今天是不是没事?没事的话可以带小洲回来玩玩,我和你妈今天都在家。”
路嘉洋趴着懵了会,才出声应:“他今天返校估分,估计还要班级聚餐。”
响起的声音充满困倦,沙哑到不细听甚至听不清话。
电话那边的路泓慷瞬间担忧道:“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生病了?”
路嘉洋沉默片刻:“嗯,有点感冒,喉咙痛。”
“难怪都十点了,听你声音才像刚睡醒。那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过阵子再带小洲回来也行。”
路嘉洋垂眸想了想,道:“我中午回去一趟吧,有点事要跟你们讲。”
“你一个人吗?”路泓慷问。
“嗯,小洲中午肯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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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概几点回来,你妈妈说给你炖点雪梨。”
“我起床收拾收拾就回去。”
挂断电话,路嘉洋扫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日期。
离江元洲高考结束已经过去三天。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某部电影的经典台词。
——你知道我这三天都是怎么过的吗?
意识清醒过来,身上的酸痛感逐渐变得清晰。
他这三天……哈。
别的不说,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江元洲这崽子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届楷模。
哦,再加一件。
这崽子的身体好得很,好到简直不能再好。
他这三天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吃够三顿饭的。
早上迷迷糊糊,好像被江元洲喂了碗粥。
要不是江元洲今天必须返校估分,路嘉洋是真的忍不住要动手打人了。
在床上趴了好一会,路嘉洋才勉力爬起。
一进到卫生间,他顿时又想骂人。
狗吗?
怎么能一块好皮肤都不给他留。
再低头看一眼洗漱台,某些画面一闪而过。
恰好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路嘉洋看一眼来电提醒。
罪魁祸首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路嘉洋接起电话,不出声。
少年的声音很快响起:“哥。”
路嘉洋还是不出声,少年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哥?”
路嘉洋这才应了声:“嗯。”
“哥醒了?”
“嗯。”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哥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你说呢?”
少年那边安静片刻,声音瞬间变得低落起来:“哥是不是生气了?”
经过这三天,路嘉洋简直不能更知道江元洲这语气到底有几分是在故意卖乖。
可知道归知道,该栽跟头还是栽跟头。
一想到少年露出可怜的表情,路嘉洋就遭不住。
不然也不至于随了他性子整整三天。
到底是没说出重话,路嘉洋轻叹一声:“小洲,以后不能这样了。”
少年乖乖认错:“哥,我会尽力的。”
哦。
鬼话。
“算了,”路嘉洋挤上牙膏接水,“估完分了吗?”
“嗯,正准备去吃饭。”
江元洲声音轻柔:“哥,厨房里有粥,我吃完饭马上回去,哥如果不舒服,药都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里。”
路嘉洋轻笑:“你好好吃,不用提早回来,也不用记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少年安静片刻,认真道:“想哥。”
路嘉洋笑出声:“知道了,你是三岁小孩。”
江元洲也不反驳,安静听路嘉洋刷牙。
路嘉洋等半天没等他再说话,主动结束话题:“好了,快去吃饭吧,我也要去吃饭了。”
江元洲这才应好,不舍地挂了电话。
路嘉洋洗漱完,在衣柜前找半天,才找到一件勉强能把痕迹都遮住的长袖衬衫。
还好只是初夏,穿长袖也不算奇怪。
他前阵子买了辆车,最近出行已经很少要司机接送。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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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年替道馆去比赛都没这么狼狈过。
路嘉洋堪堪扶住车门,心想以后还是得稍微狠点心,不能那么由着那崽子。
关上车门,路嘉洋借着玻璃窗看了眼窗上倒映出的自己。
确保一切无异,这才迈入家门。
一进屋,刚好撞上从厨房端菜出来的路泓慷。
路泓慷看见路嘉洋,瞬间笑道:“你小子闻着味来的吧?刚好炒完最后一个菜。”
路嘉洋笑笑:“没办法,鼻子灵。”
沈晓筠见着路嘉洋,当即从厨房端出炖好的雪梨汤。
“有点烫,凉会再喝,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路嘉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几天热,空调开太低了。”
三人坐到饭桌前,沈晓筠询问路嘉洋:“洲洲今天去估分?有跟你说感觉考得怎么样吗?”
路嘉洋轻笑:“没说,但肯定没问题的。”
路泓慷跟着问:“小洲是想上海大吗?”
路嘉洋应了声。
路泓慷瞬间笑道:“那肯定没问题的,小洲这孩子打小聪明。”
路嘉洋吹凉手里的雪梨汤,喝下几口,对动筷的沈晓筠和路泓慷开口。
“爸,妈,跟你们说件事。”
夫妻二人停下动作,一致看向他。
路嘉洋看两人一眼,放下手里的汤:“我和小洲交往了。”
夫妻二人看一眼他,重新继续动筷。
路泓慷甚至还给沈晓筠夹了块红烧肉,说:“老婆,这个今天炒得特别好吃,快尝尝。”
沈晓筠尝了尝,点头表示肯定。
路嘉洋见两人这一副根本没当回事的反应,忍不住笑道:“虽然我猜到你们已经猜到了,但你们能稍微捧点场,给点我在宣布大事的反应吗?”
路泓慷放下碗筷,捧场地鼓鼓掌:“儿子!真厉害!大学毕业前竟然谈上恋爱了!”
路嘉洋欲言又止,最终重新端起雪梨汤,倾情建议:“爸,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拍你领导的马屁了,容易降职。”
路泓慷一乐:“滚你的臭小子,你爸我已经混成股东了。”
路嘉洋笑笑,又问:“什么时候猜出来的?是不是小洲住院那回?”魔·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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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猜?”路泓慷一脸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和你妈打你俩小的时候就觉得,你养小洲跟养媳妇似的。”
路嘉洋一愣:“怎么可能。”
他认真想了想:“挺正常的吧,最多就是对小洲格外好点。”
路泓慷端着饭碗笑:“你还记不记得你小学里有一回把一个高你两三届的小孩好一顿揍的事?”
路嘉洋想了想,认真道:“我以前好像没少揍人。”
“你还骄傲上了?”路泓慷轻拍桌子,懒得跟路嘉洋在这会翻旧账,拎着重点道,“就是咱们搬来海市没多久,最多半年,有一回你们几个孩子在学校玩,一个小男孩要喊你哥哥,你死活不让,非要说自己有弟弟了,犟得那个小男孩当场就被你气哭跑了。后来他亲哥来找你算账,推搡了你两把,你直接把人脸都揍青了。”
路嘉洋经路泓慷这么一提醒,想起来这事,他反驳道:“他当时哪是推搡我两把,仗着比我大三届,个高还壮,一来就直接照我脸挥拳头,我要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任他揍,那多对不起你们每年花那么多钱丢我去道馆。”
路泓慷被路嘉洋说乐了:“后来我和你妈被喊去学校,弄明白你们起纷争的原因,我和你妈还挺纳闷。你现在可能记不清了,在你遇到小洲前,你是从来都不介意这种称呼啊之类的,甚至别的小朋友把你玩具都抢去玩了你也觉得很无所谓,不然你以为我和你妈当年为什么要让你去学柔道,就是怕你脾气太好被人欺负了。”
“我和你妈在那之前,从没想过你会因为一句简单的称呼和人起争执。所以我们就问你啊,为什么你有小洲这个弟弟了,别人就不可以叫你哥哥了。你当时回答得特别认真,你说,因为小洲只有你,小洲只有你一个哥哥,如果你再有别的弟弟,小洲会伤心的。”
“当时我还和你妈打趣,说咱儿子以后指定是个情种。四年前小洲因为和雅出事跟着他外公外婆离开,你当时失魂落魄那样,也就你自己看不出来了,我和你妈可比你心里门清多了。”
路嘉洋严重怀疑路泓慷有夸大成分,扭头看向沈晓筠求证。
沈晓筠笑笑。
无声胜有声。
“好吧。”路嘉洋喝完手里的雪梨汤,放下瓷碗,“我本来还以为你们可能有两成概率反对,所以才特地没带小洲一起回来,劝说说辞我都想好了。”
沈晓筠注视着路嘉洋,似是想起路嘉洋幼时,目光变得柔和。
“当年我和你爸有你时,年纪都还不大,在你出生前的那几个月里,我们想了很久,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来教育你。初次为人父母,我们都很害怕,怕行差踏错影响你一生轨迹。考虑了很久我们才做下决定,我们决定最大程度地任你自由发展。我们会教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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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望入沈晓筠慈爱的眸,缓缓笑开。
他清楚沈晓筠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并不空洞,因为他迄今为止的二十多年人生,的的确确每一份决定,沈晓筠和路泓慷都在交由他自己去做。
“妈,”他开口,笑盈盈的,“我爱你。”
路泓慷瞬间阴阳怪气:“哦,就爱你妈呗。”
路嘉洋笑出声:“对啊,心里有数怎么还非要自讨没趣呢路泓慷先生。”
路泓慷袖子一撸,作势就要跟路嘉洋展开一场父子间的决斗。
沈晓筠丢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多大的人了。”
路泓慷瞬间偃旗息鼓,冲路嘉洋竖了个小拇指。
父子俩正私底下你来我回着,忽然又听见沈晓筠开口。
“不过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讲清楚的。”
路嘉洋瞬间停下动作,认真看向沈晓筠。
沈晓筠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我问你要不要让小洲当你弟弟的事吗?”
路嘉洋点头。
“那时我跟你说,小洲是个很特别的小孩。但我当时并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特别。”
路嘉洋瞬间猜到沈晓筠要说什么。
但他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听着。
“我和你爸第一次见小洲,他看向我们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审视他人一般,能把人看得无比透彻。后来跟小洲接触多了,也跟和雅有一些交流后,我们确定下来,小洲的确具有这方面的天赋,就像有人初识字就会作诗,有人连走路都尚且蹒跚却能弹出令人动容的钢琴,小洲天生,就对他人的善意与恶意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我记得你小时候问过我,为什么小洲妈妈不会像我抱你那样抱他,又为什么小洲妈妈不愿意陪小洲一起睡觉,陪小洲一起开心地玩耍。其实这些,在他们搬来前,都曾经是有的。曾经小洲也会毫无顾虑地靠在他妈妈怀里看书,夜里依偎在他妈妈身旁睡觉,像总是跟着你那样静静地跟在他妈妈身旁,直到小洲四岁那年,和雅因为叶怀骋的事情加上陈年旧疾发病,产生幻觉,差点亲手掐死小洲。”
路嘉洋愣住,心头猛地一颤。
他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日记本里,那最后被泪水模糊的话。
——对不起,小洲,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原来是这样。
路嘉洋心间瞬间泛开细细密密的痛。
沈晓筠继续道:“还好当时小洲舅舅正好来找她,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那件事以后,和雅果断断了与叶怀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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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生来就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从他有自主意识起,他就明显表现出了对叶怀骋的不喜,而在那次和雅差点掐死他以后,他也对和雅产生了距离,甚至于包括是我和你爸,我们也都无法太过接近他,因为我们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他都能看出。他太过聪明,又无法与普通人共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容不下瑕疵。”
“这样的小孩,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沈晓筠话语一顿,看了路嘉洋一眼,才轻叹一声道,“是极其容易早夭的。”
路嘉洋心间的酸胀感逐渐膨胀。
“但偏偏就是那么刚好,他们遇见了我们,而你又非常喜欢他。你那时也还小,你的心性本就比多数小孩良善,而你又喜欢他喜欢得那么纯粹。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我问你小洲每次静静盯着你看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说,你觉得小洲真可爱,像爷爷奶奶收留的小猫,你好喜欢。你对小洲有一种仿佛不论好坏都能尽数包容的喜欢,所以你也成了唯一一个,小洲愿意主动去接纳的人。”
“我和你爸商讨过,我们都觉得小洲并不是个不好的小孩,又难得你那么喜欢,你与他多接触,对他也是件好事,所以我后来才会问你,你要不要让小洲当你弟弟。”
“再后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小洲的身体情况逐渐稳定,甚至连性格都变得比幼时有人情味许多,和雅一面欣喜于你对小洲产生的影响,一面又忍不住担心,怕长此以往,会埋下祸端。”
“你已经长到这个年纪,你也应该多少能感觉到,人的感情,是会在成长过程中变质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幼年时期感情最为真挚浓烈,而后随着不断长大,随着生活里穿插进各种琐碎,真挚的感情会被不断淡化稀释,最终归于飘渺。可小洲,却恰恰相反。他生来感情淡薄,对你的感情几乎是在日积月累间不断增加的。和雅那时候总是怕,怕等你们再长大些,你淡了对小洲的感情,而小洲无法轻易释怀,会对你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沈晓筠看着路嘉洋:“我知道我儿子不会轻易做下莽撞的决定,但你对小洲又太过特别,所以这些话,我肯定还是要早跟你说清楚。”
路嘉洋缓释着心间的酸胀,许久,对沈晓筠轻笑。
“妈,你应该也知道,小洲有一套他人绝对无法撼动的自我准则吧。”
沈晓筠轻应一声。
路嘉洋的笑容忽然变得自嘲起来:“这套准则连江阿姨都无法轻易撼动,唯独我,只要我一句话,小洲就能抛下一切为我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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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比谁都清楚,他出国能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治疗团队,他离开的生存几率比留下要高出至少百分之二十。可是当时,我远远地看了一眼他外公外婆,我就知道,他外公外婆一旦带他离开,就不会再轻易放他回来。他离开了,我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又也许再见会是根本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哪一天,久到也许我们已经成了陌路人。”
“一面是我的私心,一面是他的生命,而我当时就差那么一点,就开口让他留下了。”
路嘉洋抬手掩面:“我又是什么好人,我甚至比他更可能,做出偏激的事情来。”
短暂的安静。
路泓慷凑到沈晓筠身旁小声道:“我以前没说错吧,咱儿子果真是情种,嘿嘿,像我。”
路嘉洋被路泓慷的嘀咕声逗笑。
他放下手,再次看向沈晓筠道:“以后的事谁都无法预料,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小洲的人,一定是我。”
沈晓筠轻舒出一口气,对路嘉洋笑了笑:“知道了,吃饭吧。”
路泓慷在一旁凑热闹:“就是,赶紧吃,菜都要凉了,你爸我今天难得厨艺超常发挥。”
说着给路嘉洋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餐桌上的氛围恢复平常。
路嘉洋吃完饭时,刚好收到江元洲消息。
【哥不在家?】
路嘉洋拿起手机回复。
【嗯,回了趟爸妈这,你回家了?】
【嗯,哥什么时候回来?】
路嘉洋短暂思索,回了个“马上”。
路泓慷正收盘子,就见路嘉洋其起身道:“爸,妈,我先回去了。”
“真就回来吃顿饭?”路泓慷看向他,逗他,“着急回去见媳妇呢?”
路嘉洋反应两秒,笑开:“嗯,着急回去见媳妇。”
他轻晃手里的车钥匙,转身对两人挥手道:“改天带媳妇来见你们,记得准备点见面礼。”
路泓慷乐了,骂了他一句:“臭小子。”
回去比来时快了至少要十分钟。
路嘉洋直接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进到电梯,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上行的数字,他想起餐桌上与沈晓筠的对话。
他说他最了解江元洲。
朝夕相伴,同被同枕,他又怎么会不了解。
怎么会不了解江元洲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怎么会不了解江元洲漂亮皮囊下究竟是怎样的内里。
也许他幼时曾经思考过,为什么江元洲拥有着这样一副易碎的身躯,却总是能巧妙避过他人的刁难。
可当一次又一次站在急救室前,一次又一次看同断线风筝一般的小孩随时要随风远去,他慢慢地什么也不想想了。
他这一生做过无数决定。
他最擅长做决定,自然也最擅长,抓住他最渴望的。
他最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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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是什么样的风筝,都没关系。
江元洲给他看什么,他便信什么。
而这一点,江元洲也同样清楚。
“叮”一声响,电梯到达12层。
路嘉洋走出电梯,行至家门前,输入密码。
推开门,客厅一片暖阳。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响,炖锅咕嘟咕嘟响,飘出莲藕炖排骨的清香。
参加完班级春游活动的路嘉洋卸下书包,“噔噔噔”跑上二楼卧室,却没在卧室里见到想见的人。
他快速跑下楼,钻进厨房,询问正在做饭的沈晓筠:“妈妈,你见到小洲了吗?”
“没有,不过我看小洲好像在客厅茶几上给你留了张纸条。”
路嘉洋迅速跑回客厅,在茶几中央看到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
沈晓筠询问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怎么样?有告诉你他去哪了吗?”
路嘉洋拿起纸条,在茶几前坐下,翻出书包里的笔笑应:“嗯!小洲跟我玩捉迷藏呢!”
解出纸条上的数字,根据方位,找到藏在电视下方的盒子。
路嘉洋一步步,照着江元洲留下的线索,寻到了房顶的阁楼。
拉开阁楼小门,粉雕玉琢的小孩正坐在阁楼天窗前,低头静静看书。
“江小洲!”路嘉洋上前抱住小孩,“穿这么点,还开着窗,万一我找不到你,你感冒了怎么办?”
小孩乖顺地由他抱着,扬起脑袋看他。
阳光下漂亮的黑眸反着细碎金光,小孩望着路嘉洋,软糯出声:“会找到的。”
他静静的,用陈述事实的语调:“哥哥是最聪明的。”
路嘉洋揉了两把他脸,将小孩捞进怀里。
脱下外套给小孩披上,他转身,笑道:“上来,哥背你下去。”
小孩盖上手里的书,乖顺爬上他后背。
路嘉洋背起他,踩着一地金光,抬手将门推开。
门后阳光满室。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听见响动,转身朝他看来。
因为清楚路嘉洋不会轻易怀疑,所以少年拙劣伪装,遍地留痕。
只需路嘉洋轻触到其中一道痕迹,聪明如路嘉洋,剩下的一切就会如推倒多米诺骨牌一般,尽数摊开在路嘉洋面前。
少年盛着阳光朝路嘉洋奔来。
眷恋地将路嘉洋圈入怀中。
身后一地碎痕,尽数是他爱的证明。
“哥。”
少年将路嘉洋抱起,黑眸荡漾热烈爱意:“想你。”
路嘉洋轻抚少年脸庞,低头亲吻少年。
“嗯,我爱你。”
正文完-魔·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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