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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江元洲又在关键时候将他及时捞住,甚至还恶劣地,带着他后退了几步,不让他有机会去碰前面的墙壁。

路嘉洋被这一吓,本能地去抓江元洲的胳膊。

他视线垂落,忽然被视野里充满冲击力的画面刺了一下。

曾经有很多人夸过路嘉洋皮肤好。

说他的皮肤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干净得不参杂一丝瑕疵。

因此一切污秽浑浊,覆于他的皮肤间,都会显得格外刺眼。

以前路嘉洋不觉。

可此刻,隔着蒸腾的水雾,他看见白里泛出的红,看见红间冒出头的青紫。

触目惊心得他下意识抬手想去遮盖。

可掌心覆上,又被一烫,烫得他又缩回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手,只能再去拉江元洲臂膀。

他听见少年声音自身后传来。

隔着水声,夹着热气:“哥可以踩在我脚上。”

木屋的上方有扇小天窗。

天窗朝向远处的山林。

山林在皑皑白雪间,树影摇晃。

屋外大抵是起风了。

风越刮越大,刮得陡峭悬崖上的树木晃动得剧烈,隐隐似不堪其重。

路嘉洋无暇再去思考。

他已经有些抱不住江元洲的胳膊。

地那么滑,他的拖鞋又被水流冲得已经不知了去向,就连刚才能借他搭一把的墙壁,此刻也已离他两三臂之远。

他只能遵循着江元洲说的,摸索着去踩上江元洲脚背。

可刚踩上一只脚,另一只脚想去探另一边脚背,却忽地被少年按住腿。

少年的声音里含了点笑意:“哥,踩在一只上。”

两人个子差的并不算大,江元洲又还在生长期,脚也不比路嘉洋的大多少。

路嘉洋被撞得发晕,心想一只哪够踩。

可视线落下,触及缘由,他又瞬间烧红一张脸,老实地垫着脚踩到了江元洲一只脚上。

窗外风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好几次树影晃动间,窗外的风都大得像是要冲破阻碍,闯入温暖的内里。

路嘉洋被吓得本能浑身发僵。

可意识模糊间,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出现不久前在温泉池里,少年那望向他那不安又充满爱意的眼神。

他在那漂亮双眸的期切注视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再去摸索墙壁,寻求其他依托。

他上身微转,手臂挂上少年脖颈,主动将所有重心都交付于少年,而后抬起下巴,与少年拥吻。

风砸得玻璃窗震颤不已。

可终归是没有破窗而入。

皑皑白雪在骤来的飓风下将小小的窗户掩盖,铺满。

路嘉洋失神地垂眸望去,像是他也被埋进了风雪。

·

小木屋的温泉池旁设了一处休闲处。

有两张贵妃椅,贵妃椅中间摆着张小茶几,茶几上是一些摆盘精心的下午茶糕点。

路嘉洋回神时,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淋浴间,正仰躺在贵妃椅上。

江元洲手里拿着条毛巾,正半跪在贵妃椅旁,帮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见路嘉洋雾蒙蒙的浅色双眸逐渐聚焦,少年出声喊他:“哥。”

路嘉洋猝然抬眸,望向半跪在他身旁帮他擦头发的人。

两人身上都还只穿着浴袍。

休息区的地上虽然铺了毯子,可江元洲白皙的膝盖在上面跪了会,仍是泛出肉眼可见的红来。

路嘉洋一瞬间醒过神来,连忙往后退去,空出半边贵妃椅:“你上来坐,为什么要跪地上?”

少年没动,只是道:“哥自己躺吧,这椅子不大,我跟哥挤在一起,哥会不舒服的。”

江元洲说的是实话。

可路嘉洋也不可能就让江元洲这么在地上跪着。

他下意识看了眼茶几另一边的贵妃椅。

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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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是看出他的为难,于是提议:“那我坐椅子上,哥坐我怀里,可以吗?”

路嘉洋答应了。

他想总比让江元洲跪地上好。

可当被少年抱进怀里,那异样的感觉也跟随神智一并回笼。

路嘉洋烧着耳根,拨开浴袍看了眼。

有点红,好像还有点破皮。

说实话,江元洲一开始提出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江元洲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当江元洲贴上时,他险些要以为江元洲是打算真枪实弹。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但唯一清楚的,是如果江元洲真的想,那他……也可以。

他已经不再像几个月前一样毫无准备,尽管心底仍对陌生的领域存在着畏戒,至少,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做到不失态。

然而江元洲最终要的却比他想象要给出的少很多。

这种感觉有点像,以为成长期的少年胃口很大,于是给他准备了整整一大锅米饭,谁想少年吃完一碗,就甜甜地笑着说吃饱了。

于是路嘉洋看着剩下那大半锅米饭,心情竟意外有些复杂。

路嘉洋出神间,忽地听见少年充满自责的道歉:“哥,对不起。”

路嘉洋一愣,侧过脸看向他:“为什么道歉?”

路嘉洋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江元洲便将毛巾挂到一旁的扶手上,圈着路嘉洋轻声道:“我没控制好力道,害哥受伤了。”

路嘉洋反应两秒,抬手轻碰那发红的地方。

“你说这?”他笑了,“这算什么伤?”

江元洲也抬手,指腹落在他手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帮路嘉洋擦头发的缘故,他的手比路嘉洋的手要凉些。

因此初碰到路嘉洋受伤的皮肤,路嘉洋没忍住很轻地颤了下。

少年瞬间收回手,脸上的自责更甚。

路嘉洋一把拉住他收到半途的手:“真没什么事。”

说完见少年表情没什么变化,于是想了想,夸了句是个男的就绝对受用的:“你刚才……挺好的。”

果然,少年瞬间抬眸望向他,像只摇起尾巴的小狗:“挺好的意思,是哥也喜欢吗?”

“嗯。”路嘉洋的确有在某些瞬间,有被江元洲带动。

“太好了。”

可怜小狗瞬间复活,他搂着路嘉洋,像个吃了很多糖的幸福小孩:“哥,刚刚,我觉得我离哥好近,从来都没有那么近过,近到好像,哥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路嘉洋半张脸贴在江元洲滚烫的胸膛,能清晰听见江元洲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回搂住江元洲,思索片刻后,决定问:“你刚刚为什么不……”

话到一半,衣架处忽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是路嘉洋手机的来电提醒。

路嘉洋被这一响,才忽然注意到,窗外的天竟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木屋里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

“应该是他们来喊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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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台扫到过这家店的晚间就餐时间,下午五点开始,夜里十一点结束。

因为是包含在温泉池的套票里,餐厅采取的是自助餐模式。

寝室几人估计是怕去晚了,好吃的没了。

路嘉洋轻吻了下江元洲站起身,道了句“我先去接电话”,而后便走到衣架前,摸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来电提醒跳动着钱英卓的名字。

一接起,果然是来喊他们吃饭的。

“小路!你和弟弟泡够没?我们仨出来准备去吃饭了,刚刚我们在网上查,这家店的自助餐厅前半个小时会供应大龙虾!去晚了就没了!”

路嘉洋看向正朝他走来的江元洲,按下手机,轻声问:“要现在去吃吗?”

他清楚江元洲没什么口腹之欲。

江元洲垂眸,忽然抬手,摸了摸他有些瘪下去的肚子。

路嘉洋感到痒地轻笑了一声,就听见少年应:“去吃吧。”

他们中午吃得早。

路嘉洋胃口好,容易饿。

路嘉洋点头按住他手,重新拿起手机应钱英卓:“我们吹个头发就来。”

“好好好!那我们先去占座,多拿几只龙虾,等你们来!”

路嘉洋应了声挂断电话,和江元洲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木屋。

天地一片雪白,四周寂静无风。

路嘉洋下意识抬眸,望了眼远处的高山。

这一眼,他发现远山间白雪覆林,无风,树自也未动。

他方才自木屋里的天窗望出去,觉得远山上的树晃得厉害。

现在看来,晃得厉害的并不是树。

第五十四章

路嘉洋跟江元洲到餐厅时,寝室三人在一处靠窗的小圆桌前正大快朵颐着。

桌上摆了五只芝士焗大龙虾,零零碎碎的还有一些其他肉食。

钱英卓吃得赞叹连连,文钦磊吃得狂竖拇指。

梁陶晗……梁陶晗吃得一脸赴死。?

梁陶晗是第一个注意到两人进餐厅的。

见路嘉洋和江元洲行动如常,面色也如常,梁陶晗看起来终于有了点活样。

两人走到餐桌前坐下,钱英卓迅速将剩下的两只大龙虾往两人面前推。

“快趁热尝尝,难怪网上对这家店几乎零差评,东西做的是真好吃。”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冲两人笑道:“听工作人员说这家店的情侣池是药池,有点那啥功效,你俩泡完有感觉吗?现在有没有觉得能直接上山打老虎?”

路嘉洋动作一顿。

很快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是吗?没什么感觉。”

这话一出口,他便察觉到身旁少年朝他看来。

他在桌子底下轻撞了下少年的腿,少年乖乖转回头,伸手去拿龙虾。

文钦磊悠悠道:“我就说吧,这玩意儿就跟那保健品营销似的,怎么可能真有那效果。”

梁陶晗终于卸去一脸赴死样,开始品味龙虾。

路嘉洋正准备伸手去拿自己那份,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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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抬眸看江元洲,轻声道:“你自己吃就好。”

江元洲继续挖虾肉,应路嘉洋:“哥以前不是也经常剥虾给我吃吗?”

路嘉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对面的钱英卓先呜咽了起来。

“我说大龙虾怎么越吃越咸,哦,原来是混进了我的眼泪。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喂我弟长大……”

钱英卓情到深处,跟文钦磊抱作一团哭诉起了他们的弟控妹控日常。

路嘉洋笑了笑,没再拒绝江元洲递来的龙虾,拿过筷子品尝起了味道。

窗外不时有烟花闪烁。

餐厅的位置地势偏高,几人又坐在窗边。

放眼望去,借着闪烁的烟火和昏黄的灯光,能将大半座云中村收入眼中。

街道上的人比下午几人来时要多上许多。

欢声笑语穿过大雪落入几人耳中,吃饱喝足的几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人在一些特殊节日,总难免想往热闹里钻。

路嘉洋则是因为远远望见了街道上比下午多了许多小铺商贩。

小铺子陈列得琳琅满目,让路嘉洋想起家附近的年市。

每年冬日里年边,在家附近很长的一条街道上,会摆起售卖各种稀奇玩具的小摊。

冰雕、冰天雪地里冻得邦邦硬的冰糖葫芦、街边篮子里看起来像是坏了,但每个人都说很好吃的冻梨……一切独属于北方的特色都是出生在南方的路嘉洋不曾见过的。

因此路嘉洋第一年在海市见时,兴奋得两眼冒光。

他兴高采烈地拉着江元洲去,却不料那天逛年市的人太多,害得江元洲险些发病。

后来路泓慷和沈晓筠再带他去,他走出门,却下意识望向江元洲房间。

其实那时候他什么也没看见,可在皑皑白雪中,他又好似能看见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安静看书的小孩。

小孩身旁那样寂静,与远处的喧闹相比,如同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路嘉洋一瞬间,忽然就没那么再想去那年市了。

他的生活里从不缺热闹,他总能轻而易举拥有数不尽的喧闹。

而江元洲却恰恰相反。

比起只身入闹市,他更想带江元洲一起。

于是他停下脚步,仰头认真对路泓慷和沈晓筠道:“爸爸妈妈,我想等小洲以后病好,再一起去。”

路嘉洋出神间,发现对面三人已经收拾好准备起身。

他当即看向江元洲道:“想去逛逛小集市吗?”

江元洲抬眸望向路嘉洋倒映着窗外火光的眸,点了点头。

路嘉洋顿时笑着起身道:“那走吧,我们还没怎么一起逛过集市。”

几人离开温泉小屋,才发现外面的人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多。

加上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拎着点东西,往前迈出的每一步几乎都要受点阻碍。

路嘉洋跟江元洲挨得近,一段距离下来始终走在对方身侧。

然而他们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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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开逛吧,等需要集合的时候再找个显眼的地方】

梁陶晗最快回了个【好】。

路嘉洋发完消息,刚将手机揣回口袋,手忽地被身侧人牵起。

他垂眸看一眼,很快抬头冲江元洲笑道:“刚刚跟他们走在一起不敢牵吗?”

江元洲应了一声。

路嘉洋拉着他的手塞进口袋,和他肩并着肩:“下次可以直接牵,本来我就是打算找时间告诉他们的。”

江元洲垂眸看着路嘉洋,在口袋里挠了挠路嘉洋掌心。

虽然在餐厅里已经吃得挺饱了,但一路逛着,看到街边或晶莹剔透、或热气腾腾的小吃,路嘉洋忽然又觉得多长了个胃。

买一份冰糖草莓,跟江元洲一人一半,买一份烤冷面,再跟江元洲一人一半……

逛到半途,路嘉洋手上多了个栩栩如生的小羊冰雕,他便给江元洲也挑了只团成一团睡觉的小猫冰雕。

逛着逛着有点冷,两人又各自添了顶毛线帽。

一圈下来,他们跟周围所有人一样,手里都拎着满当当。

忽然,人群开始一致性往一个方向涌去。

根本不用问,听片刻喧闹便能清楚人潮涌动的原因。

“烟花表演要开始了!”

“几点了啊?”

“十一点半!”

“不是说十一点五十五才开始放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挤了!”

“人多成这样!现在去能挤到广场边角就不错了!”

江元洲将路嘉洋拉入怀中,这时候想要逆人潮显然是不明智的。

于是两人也顺着人潮,往烟花表演的广场缓步挪去。

到时刚好十一点五十,广场上的人已经开始欢呼。

歌唱声,祝福声,笑骂声一片。

路嘉洋被江元洲圈在身前,侧过脸,笑看向身后少年。

周围太过吵闹,即使离得如此近,路嘉洋也必须放大声音说话:“小洲!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他说话间嘴唇蹭过少年脸颊。

少年垂眸,深深注视着他,而后贴到他耳旁,一字一顿:“我希望哥,身体健康,天天开心,所得即所愿。”

路嘉洋愣了下,刚想说,这不算,要再说一个,就听见少年后话。

“还有爱我。”

路嘉洋猝然抬眸。

只听“砰”一声响,广场中心的烟花绽放。

绚烂烟花映照着江元洲漂亮真挚的脸。

路嘉洋望着,抬手,捧住江元洲的脸吻了上去。

周围骤然响起一阵哄闹。

路嘉洋分不清,也不想去管周围人此刻在哄闹些什么。

即使此刻他们在全世界人面前拥吻,他也无所畏惧。

江元洲很快将他搂住,更深地吻了上来。

新年的倒计时在烟花声中炸开。

“十、九、八、七……”

路嘉洋停下吻,与江元洲额头相抵。

他双眸含笑地注视着眼前少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字一顿,回应少年的心愿:“我会身体健康,会天天开心,会所得即所愿,也会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去爱你。”

“一!”

“新年快乐!”

“小洲”“哥”

“新年快乐。”

欢笑声中,江元洲忽然将路嘉洋抱起,脸庞埋在了路嘉洋心口。

他听着近在咫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在此刻盖过烟花爆竹声响,盖过人群欢呼,成为了江元洲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少年人抬头,望向那低头看他正温柔笑着的人。

他眼底荡漾起前所未有的汹涌波涛。

他说。

“哥,我也感受到了幸福。”

·

两人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半。

大概是昨天休息够了的缘故,加上今晚过于兴奋,回到家的两人都不太困。

路嘉洋将两只小冰雕放进冰箱。

一转身,见江元洲拿出了医药箱,正坐在沙发上翻找什么。

他顿时快步上前,紧张问:“哪里受伤了?”

江元洲找到需要的药膏,摇头,而后拉过路嘉洋道:“我看看哥的伤。”

路嘉洋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江元洲说的是哪。

他脸一烧,轻声道:“都说了那不算伤。”

江元洲将路嘉洋抱到腿上:“可是我看见破皮了,哥走起路来不疼吗?”

说实话,在外面的时候太冷,路嘉洋冻得毫无知觉,真没怎么觉得疼。

而这会在温暖的环境里逐渐回过温来,倒是确实有那么点不舒服。

他刚想再说,对上少年认真关心的视线,最终还是配合地闭了嘴。

少年将他翻过身去,让路嘉洋趴在他腿上。

不多时,路嘉洋便感觉到一阵凉嗖。

而后他听见江元洲充满心疼的声音:“哥,很红。”

路嘉洋其实想说,红挺正常的。

他皮肤白,又薄,有时候穿的衣服稍微扎人点,皮肤都能红一大片。

但听着江元洲关心的声音,他最终还是老实道:“嗯,那你帮我涂点药吧。”

少年没再说话。

冰凉的触感覆上皮肤时,路嘉洋很轻地颤了下。

江元洲抹药抹得十分细致,里里外外的都不放过。

路嘉洋被他一阵倒腾,忽然起了点心思,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事。

他那时本想问的被钱英卓一个电话打断。

此刻再想起,他斟酌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小洲,你是不是,想跟我……”

话未说完,便听见少年毫不遮掩地应了一声。

江元洲在这些事上向来直白。

因此路嘉洋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难免红了耳根。

他扒拉了会江元洲的外套,抬眸看向少年:“那你今晚为什么……我以为你今晚是打算直接……”

少年手上动作微顿,垂眸看向他。

“哥了解过吗?”

路嘉洋一下子笑开:“当然。”

江元洲望着路嘉洋那双直白坦荡的浅眸,声音放轻:“那里什么也没有。”

说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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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被这话问得懵了一瞬。

他一张脸缓缓烧红:“我……没太想过这个,应该都可以。”

说着,又看向少年:“所以你,是想做上位?”

少年垂眸看他,忽然弯腰。

柔润卷发扫过路嘉洋耳廓,少年人青涩但坚定的声音在路嘉洋耳旁砸下:“嗯。”

“我想占有哥。”

路嘉洋心头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抓紧了江元洲衣摆,似受惊般,长睫轻轻颤动。

这模样落进少年眼底,宛如一只自动走进饿狼领地的无知羔羊。

少年唇瓣轻蹭过他耳廓,如炬目光下,话音再起。

“哥要试试吗?”

第五十五章

路嘉洋被江元洲忽然的提问问懵了一瞬。

他抬眸看江元洲:“现在?”

又想起什么:“可是家里也什么都没有。”

“而且现在太晚了。”他说着又担心抚上江元洲心口的位置。

江元洲抬起未碰过药膏的那只手,握住路嘉洋手。

他垂眸与路嘉洋对视,片刻后轻吻路嘉洋掌心,轻声道:“那可以先试试,哥的接受程度。”

路嘉洋一愣:“这怎么……”

话音未落,少年重新挤上药膏,涂抹刚才未涂全的地方。

很快,路嘉洋便清楚了江元洲的意思。

冰凉的药膏覆上破了皮的皮肤,缓缓推开褶皱。

路嘉洋浑身一僵,下意识抬手抓住了江元洲手臂。

少年停下动作,垂眸看他。

轻唤:“哥?”

“我……”

路嘉洋一时应不上话,他静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将脸埋入了江元洲臂弯:“没事。”

江元洲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轻抬,扫过路嘉洋耳廓上浅棕色的小痣。

他的手没再收走,就这么轻轻摩挲着那颗小痣,如同安抚一般。

冰凉的药膏逐渐在发红滚烫的皮肤上涂抹开来。

江元洲垂眸看了眼,眼神微暗。

他指腹没入阴影里,一点点推动药膏。

少年忽然在这时候问了句:“哥,凉吗?”

路嘉洋抓着江元洲手臂的手不受控收紧。

他浑身小幅度颤着,许久,才应出很轻的一句:“不凉。”

其实很凉。

药膏很凉,江元洲的指腹不知是不是因为沾染了药膏的温度,也变得格外凉。

客厅落地窗前的窗帘紧拉着,泄了条边角的缝。

路嘉洋自江元洲手臂间的缝隙望去,望到了窗外皑皑落下的白雪。

像雪一样。

他想。

皑皑白雪慢慢堆积在窗沿,像是要将那缝隙填满。

在那缓慢的过程中,路嘉洋又听见江元洲问:“哥,会不会觉得难受?”

有点,路嘉洋心想。

冰凉的药膏渐渐在他的体温下融化,可仍旧不是推进得很顺利。

他在这样的阻塞下,思绪有几分飘远,想起最初查资料时,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说这是一件与“天赋”挂钩的事,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从中获得……

忽然间一阵怪异感觉传来,路嘉洋倏地睁大眼,思绪被全盘打乱。

他猝然抬眸朝江元洲望去,正好撞上少年眼底浮上的笑意。

少年低头,乌黑卷发垂落。

路嘉洋看见他薄唇轻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可路嘉洋还是在他上扬的唇形下,辨出了他无声的话。

他说,哥,很浅。

浅尝辄止的试探结束。

少年贴在他皮肤上的手掌就势轻托,将他抱进了怀里。

药膏化作的水覆于他皮肤间,裹着江元洲的食指和刚贴上的中指,逐渐变得滚烫。

路嘉洋将脸埋入江元洲颈间,第一次觉得呼吸这样困难。

他朦胧间望见窗边那狭窄的缝隙,已被落雪一点点填满。

窗外狂风呼啸,砸下的雪花开始变得猛烈。

他失神间,垂落下一只手想往前触碰,却在半道被少年拉住。

路嘉洋不解,雾蒙蒙的眼望向江元洲:“小洲?”

江元洲轻笑着吻了他一下,下一秒便恶劣地将他的手扣到了身后。

路嘉洋碰不到,有些焦急起来,再开口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小洲,你……先把我放开。”

江元洲吻他,故意问:“哥不相信我吗?”

路嘉洋已经有些无法思考,只知道难受。

他甚至被逼出两滴泪,眨眼间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往日里冷冽的模样此刻尽是可怜。

“我不行的。”他靠近江元洲,“你把我放开吧。”

平日里听话的少年,这会却怎么都不肯听他的话。

不仅不松,反而将他扣得更紧。

路嘉洋双手受限,只能主动去触碰这个令他至此的始作俑者。

可偏偏这也不行,几次靠近,又几次被少年往后拉开距离。

直到最终路嘉洋一双眼被泪水浸满,少年才终于收起恶劣,松开了扣住他手腕的手。

路嘉洋脱力地跌入江元洲怀中,轻颤着没了声响。

·

江元洲将路嘉洋从浴室抱出,又重新给他上了遍药。

青年精疲力尽地趴在他怀里,没睡着,但也睁不开眼说话。

等透明的药膏化作一层薄膜,江元洲才拉过被子,将人搂进怀里,关了卧室的灯。

怀中人趴在他胸膛,睫毛轻颤间,呼吸逐渐绵长。

江元洲垂眸,借着月色,盯着怀里的路嘉洋看了许久,才轻笑着在路嘉洋额间落下轻吻。

而后他一手揽着人,另一只手摸过手机,打开了购物界面。

精挑细选后下单,他盖下手机,拥着路嘉洋如同守着金窝的恶龙般,满足地入了眠。

第二天两人都难得地一觉睡到了中午。

于是江元洲这最后一天假期过得格外快。

吃过午饭,江元洲在书房写一下午作业,晚上两人又窝沙发上看了部电影,一天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第二天早上路嘉洋醒时,摸到身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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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躺在床上盯了会天花板,才掀开被子下床。

一动,身后减轻许多的异样又传了上来。

他耳根子一烧,快步进了浴室。

一切照常地在书房待了一早上。

下午路嘉洋午睡刚睡醒没多久,忽地听见门铃响。

他跑到玄关,透过猫眼,看见是送货上门的快递。

“请问是江元洲江先生家吗?”

路嘉洋打开门,应了声,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快递,道了声谢。

快递盒不小,他关上门将快递盒往里拿去,垂眸看了眼快递单,上面并没有物品详情。

路嘉洋和江元洲都不是特别爱网购的人。

偶尔买东西,寄到家,基本都是谁收进来谁直接拆。

因此路嘉洋将快递盒拿到茶几前放下后,很自然地拿过了拆快递的小刀。

打开盒子,最上层是一层气泡垫。

路嘉洋将气泡垫拿出,垂眸看清盒中央东西的瞬间,他又默默将气泡垫放了回去。

盖回盒子,重新看了眼快递单。

收件人是江元洲没错,地址也的确是他们家。

路嘉洋在沙发上坐了会,终于是再次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研究了起来。

这一天在下午的快递到来后,变得格外漫长了起来。

路嘉洋里里外外将盒子里所有东西研究了个透,才晚上九点。

离江元洲放学还剩半个小时。

闲着也是闲着,路嘉洋一时兴起,拎了件外套,打算去学校接江元洲。

今晚没有提前通知司机,车已经被司机开去了学校。

反正不远,路嘉洋算着时间差不多,便步行而去。

正好沿途有家两人都爱吃的糖炒栗子店,可以顺道买点。

买完糖炒栗子,已经临近七中放学的时间。

路嘉洋到七中门口时,比预计的稍晚了五分钟,学校走读的学生已经走了大半。

路嘉洋知道江元洲放学一贯出来早,从不会在学校多逗留。

在门口看了圈没看着人,他转身刚打算给江元洲打个电话,却先一步看到了街对面的轿车。

因为七中门口不允许车辆停留超过十五分钟,司机又一般会提前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七中等江元洲,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司机一般会将车停在街对面固定的停车位上。

而此刻,那辆接送江元洲的轿车,正停在街对面路嘉洋熟悉的停车位上。

路嘉洋放下手机,过马路跑到了街对面。

车前座亮着灯。

路嘉洋跑到驾驶座门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很快落下,司机惊讶地看向路嘉洋:“路先生,您怎么来了?”

路嘉洋往后座看了眼,空的。

他当即问司机:“小洲今天还没出来吗?”

司机面露歉意:“七中门口暗,我也没注意少爷出来没有,以前都是在这等,少爷直接过来的。”

他说着看了眼时间:“不过今天少爷的确比平时晚了几分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会不会是老师留堂了?”

有可能。

但可能性很低。

路嘉洋听江元洲说过,七中的晚自习几乎不会上课,一般下课铃响就能直接走人。

他对司机说了句“麻烦再等一会”,便拿出手机往回跑去,给江元洲打去电话。

跑到半途,熟悉的手机铃忽地从一条小巷子里传出。

路嘉洋脚步一顿,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里的电话被对面挂断,紧跟着一个嚣张的声音自巷子里传出。

“还打算叫救兵?哥哥不在怕怕了哦?真不明白陈林浩那傻逼到底怕你这小白脸什么!”

是那个寸头!

路嘉洋眸色一暗,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寸头嚣张的声音仍在继续。

“小子,这样吧,我今天也不是非要教训你,我给你个选择,你要是能现在把叶翡遥叫出来,我就不动你,放你走,怎么样?”

路嘉洋跑到巷子口,借着巷子深处破旧昏暗的灯,竟在巷子里望见了五个人。

除去江元洲和寸头外,竟还有三个身形粗犷的大汉。

那三个大汉站在寸头身后,俨然是寸头带来的人。

路嘉洋的脸色瞬间难看到谷底。

巷子里,江元洲眸色淡淡地看了眼寸头,完全没打算理会寸头的话。

他抬手便要去拿刚被寸头趁不备夺走的手机,寸头抬手一挡,指缝间银光划过,竟直接在江元洲手背上撕裂开一道伤口。

江元洲表情一滞,垂眸看向手背上慢慢开始渗血的伤口。

寸头得意的声音响起:“不给你点教训你真是不知道怕!我反悔了,你现在得跪下来,跟我磕个头道个歉,再把叶翡遥叫来,我才能放你走。”

江元洲在看见伤口渗出殷红的瞬间,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几个月前,在病房里,路嘉洋趴在他身边,对他说的话。

——以后,你受任何伤,我也会和你受同样的伤。

他再抬眸看向寸头,眼神里是冷彻骨的阴翳。

·

巷子口离江元洲几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路嘉洋只能模糊看见几人身影。

他刚准备往巷内跑去,忽地见巷内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抬脚,一脚将嚣张放话的寸头踹进了雪堆里。

第五十六章

路嘉洋脚步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忽然发生的一幕。

他与寸头交过手,清楚寸头力气并不小,且下盘很稳。

至少不是他印象中江元洲能轻轻松松一脚踹进雪地里的类型。

这忽然的变故让路嘉洋一时间忘了动作。

寸头也显然是被江元洲这一脚踹懵了。

趴在雪地里半天,直到江元洲弯腰,从他手中将手机拿回。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开口骂道:“你他妈的……”

话还未完全出口,就被江元洲一脚重新踹回雪堆里。

而后漂亮到近乎妖异的少年垂眸,如看死人般看了他一眼,踢开他手里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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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头发出一声痛呼,当即冲那三个彪形大汉气急败坏道:“你们三个傻逼愣着干嘛!花钱请你们来看戏的吗!”

三人顿时动身,上前将江元洲团团围住。

巷口的路嘉洋这才回过神来,暂时将刚才那一幕搁置。

然而正当他再次准备往巷子里去时,却见被围住的少年灵活闪身,趁其中一大汉不备,扭过他胳膊踹向他膝弯。

单独论体能,江元洲肯定比不过这么三个彪形大汉。

可他非常懂得如何将身形优势和雪地优势最大化,下手快准狠,且没有一拳落在无用的地方。

路嘉洋隔那么远看他出手,都不难看出,这绝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打出的架。

不仅要有劲,能打,而且绝对受过系统的训练。

江元洲出国前心脏病那么严重,这是绝对做不了假的事情,他的身体根本负担不起他去学习这样的防身术。

那么眼下这变故,只能发生在他出国那三年里。

那三年,路嘉洋全然未知的时光。

路嘉洋一时停了动作。

等他回神时,巷子里除江元洲外的几人已经倒了一片。

打完架的江元洲看起来并没有多累。

他胸膛起伏着,没有马上走出巷子。

路嘉洋见他低着头,似乎在盯着手看。

许久,少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巷子寂静,路嘉洋听见了拨通电话的声响。

他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手机,然而手机未亮,也并没有来电提醒。

江元洲那边的电话却是接通了。

路嘉洋听见少年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夹杂着令人胆战的怒意。

“你有空吗?”

“我在七中。”

“来一趟,带个医生。”

路嘉洋听到“医生”两个字的瞬间,心底一颤。

他本能对江元洲至上的关心令他险些要迈开腿来,可视线触及手里黑着屏的手机,又停住了脚步。

打完电话的少年收起手机,缓慢走到还在哀嚎的三个壮汉跟前,冷漠出声:“他花了多少钱雇你们?”

离他最近的壮汉哆哆嗦嗦:“五……五百。”

江元洲又问:“让你们怎么教训我?”

“说……说等你把他要的那妞叫出来以后,他带那妞走,我们三个,把你打一顿,把……把你的脸,揍花……”

寸头趴在雪地里冷得浑身打颤:“妈的,你们……”

江元洲依旧语气冷漠,没什么情绪起伏:“给你们十倍,照十倍教训他。”

三个壮汉趴着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江元洲冰冷的视线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寸头走去。

寸头哆嗦着往后挪:“你们敢!他妈的!你们钱都收了!你们反过来教训我!”

见几人真围上来,他顿时慌了神道:“我也给你们十倍!我也给你们十倍行了吧!”

三人停下动作,看向江元洲。

江元洲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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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看一眼少年那张华丽的脸和那一身完全不似普通人的气质,果断朝寸头出手。

巷子里顿时哀嚎不止。

十分钟左右,一道车灯在七中门口闪过。

江元洲接起电话,应了声,迈开腿朝巷子外走去。

路嘉洋看着出来的人,下意识后退,退进了另一处昏暗的拐角。

他莫名,不太想在这时候和江元洲相见。

他看着江元洲走到七中门口的车前。

来的是一辆宽大的保姆车,后座车门打开,车内灯火通明。

那灯光映在少年脸上,终于让路嘉洋看清少年此刻神情。

垂着眸,神情冰冷,浑身尽是令人胆寒的阴翳。

是路嘉洋,从未见过的江元洲。

后座车内人也在灯光中落入路嘉洋眼眸。

是江棋瑞。

江棋瑞似乎对少年这幅模样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稔。

他拧着眉,冷漠神情下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心

少年对他说了句什么,便抬腿迈上了车。

后座车门关闭的同时,前座副驾驶走下一保镖模样的人。

那人往巷子处走来,身影没入巷子深处。

而保姆车也发动,缓缓消失在了路嘉洋的视野里。

·

江棋瑞看向江元洲伸到医生面前的手,眉头一拧。

伤口不大,但似乎是被钝物撕裂,渗着血有些狰狞。

加上少年的手漂亮,皮肤又白,那伤口看着真是既可怖又可恨。

“你怎么会跟人发生正面冲突?”江棋瑞语气里满是不解。

江元洲没多言,只是扫了眼手背上的伤口。

但也足够江棋瑞明白,起因就是这道伤口。

“不严重。”医生检查完后出声,“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抹点外用药就行。”

少年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冷肃:“多久能好,会留疤吗?”

“一星期左右就能结痂,好好涂药,别沾水,不会留疤。”

医生的回答并没有让少年的表情变好多少。

江棋瑞看他一眼:“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伤吗?”

话落,他想起什么,笑了声:“哦,因为你哥说你受伤他也会受伤?”

江元洲没理他,再次对医生道:“有办法让伤口看起来不明显点吗?”

私人医生大半夜被匆匆忙忙叫起,见雇主紧张着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要看的是这种晚两分钟就能自动愈合的伤势,而现在又听到这等要求。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江棋瑞。

江棋瑞靠在车窗上笑,轻抬下巴:“能做就帮他做,毕竟是有人心疼的宝宝。”

医生露出一抹“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但给钱就行”的十分笑容,应:“能,清理下伤口,再抹点近肤色的药就行。”

少年伸出手,仰靠着合上了眼。

静默片刻,又丢出两个字:“快点。”

车内安静下来,保姆车平稳在路途中行驶。

忽然,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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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

直到江棋瑞声音再响起:“你确定慈善晚宴要由宋家来办吗?叶怀骋在阿玺生日宴上见过你,宋家的慈善晚宴,他一定会留个心眼。”

许久,少年平静的声音才响起。

“走投无路的赌徒,最爱相信自己有运气。”

·

路嘉洋回家路上,收到了江元洲发来的消息。

【哥,舅舅来找我有点事,我今晚会迟点回去。】

【哥困了的话,早点睡,不用等我】

路嘉洋洗过澡,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会。

临近十二点时,终于听到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

江元洲打开门,走进屋,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路嘉洋时,动作一顿。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身后背去,轻声道:“哥还没睡?”

路嘉洋看向他,同往常一般起身,走向他轻笑道:“下午午睡得有点久,明天也不用上班。”

他走到少年跟前,又问:“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少年带上门,垂眸看向路嘉洋。

注视路嘉洋片刻,他轻声应:“舅舅跟我说了些叶怀骋的近况,聊得有点久。”

路嘉洋点头,见少年半天不动,视线一扫而过少年被在身后的手,似有所觉般问:“怎么不换鞋?”

少年望着他,忽然弯腰,将他抱住。

他身上带着一如既往归家时的寒凉,搂着路嘉洋的动作很轻,像在抱什么易碎之物。

许久,他才将脸埋到路嘉洋颈间开口:“哥先答应我,不可以伤害自己。”

路嘉洋瞬间拉住他手臂:“你受伤了?”

少年终于肯拿出背在身后的手。

玄关处灯暗。

可路嘉洋在看到江元洲手背上伤口的瞬间,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心脏还是猛跳了一下。

当时巷子里昏暗,他根本没看到江元洲的手背是什么时候被划伤的。

如果看到了,在江元洲离开后,他绝不会轻易放寸头走。

青年垂着眸,眉眼间尽是冷冽。

江元洲温顺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放学,那个哥之前见过的寸头来找我麻烦,我躲不过,被他划了道伤口。”

少年声音里满满的后怕,轻蹭路嘉洋温暖颈窝:“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舅舅又刚好来找我,才没有受其他伤。”

路嘉洋像是没听清,顺着少年的话,问了句:“他一个人?”

“嗯。”少年应得没半点犹豫。

视线垂落间,见路嘉洋动作轻柔地抚摸他手背,他抬眸望向路嘉洋,黑眸中轻起波纹。

“哥,我今天真的有努力在保护自己。我知道打不过他,所以尽了全力躲避着不让自己受伤。”

漂亮的,表情温顺望向路嘉洋的少年,是路嘉洋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

他仿佛真的在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里受到了惊吓,而又因为心心念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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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伤得不严重,也不会留疤。所以这次不作数,哥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第五十七章

梁陶晗进到餐厅,刚准备打开手机再看一眼路嘉洋发来的座位号,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这儿。”

他抬头朝声源看去,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窗边的路嘉洋。

他走到路嘉洋对面的座位坐下。

路嘉洋将菜单推到他面前:“随便点。”

梁陶晗一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地看他:“怎么忽然请我吃饭?”

路嘉洋搅着手边的咖啡:“想跟你确认点事。”

梁陶晗心里有了猜想,这才不客气地接过菜单。

他低头翻动菜单,问:“跟你弟有关?”

“嗯,”路嘉洋开门见山,“我跟小洲在交往。”

梁陶晗毫不意外。

路嘉洋眉梢轻挑,又慢慢跟上下一句:“严格来算的话,是从我们结束新赛杯,我喝醉酒那天晚上开始的。”

梁陶晗翻菜单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路嘉洋:“什么?!”

路嘉洋看着他:“为什么那么惊讶?”

梁陶晗一脸神魂出窍:“也就是说,你们已经谈了几个月了?!”

“嗯。”

“你前几天说要买礼物送的对象也是他?!”

“嗯。”

梁陶晗“啪”一下盖上菜单,许久,幽幽吐出两个字:“妈的。”

路嘉洋意识到有事,询问:“怎么了?”

梁陶晗一脸郁结,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最终总结:“跨年那天我们去云中村,钱英卓以为你是要追公司同事,就把这事跟你弟说了。我……”

他轻“啧”一声,最终还是把话摊开了说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你喝醉酒那天晚上,我跟你弟聊过嘛,我那会就知道他喜欢你了,所以钱英卓说你要追公司同事的时候,我看他表情不对,就私下问了他,他喜欢你为什么不追你。”

梁陶晗边说边怒:“结果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跟我说他不敢!说怕做错了惹你讨厌!然后我他妈还看他可怜,说要帮他跟你制造点氛围。”

路嘉洋听着梁陶晗的描述,几乎能想到江元洲当时是个什么表情。

他没忍住笑了声:“我说你那天为什么那么果断要情侣池。”

“你还笑!”梁陶晗拿过手边的水猛喝了一口,“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黑心的!就不该信他!”

路嘉洋收敛笑意:“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问你,我喝醉酒那天晚上,你和小洲具体都聊了些什么。”

路嘉洋从昨晚到今早,思考了很久,关于江元洲对他有所隐瞒这件事。

他不是个蠢笨的人,只是对越亲近的人,越不会去深究。

一旦深究,顺着记忆往前推去,很轻易便能拨出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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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蛛丝马迹里,最明显的,便是梁陶晗。

梁陶晗看他一眼:“终于发现你弟不是什么乖顺小猫咪了?既然都发现了,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路嘉洋言简意赅:“还有点事想确认,暂时不方便问他。”

梁陶晗闻言,也不多问,直接道:“其实也没聊很多,你弟那天来接你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看着情绪不太对,我有点担心,就追出去跟他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很直接就承认了,然后把你从头到脚地夸了一通。”

路嘉洋刚喝下去一口咖啡,听到这,没忍住呛了口。

他抽了张纸,轻咳两声对梁陶晗道:“没事,你继续。”

“那会我感觉你对他是根本没谈恋爱的想法的吧?”梁陶晗顺嘴问了句路嘉洋。

路嘉洋点头。

“所以我就问他,那你要是不喜欢他他怎么办,他说,要是你不喜欢他,他就把自己摔碎,要是这样你还不喜欢他,他就只能死掉了。”

梁陶晗说到这仍是心有余悸:“结果他这话说完第二天,人就躺手术室里去了,当时给我吓够呛,所以我才会在医院里提醒你那些话。之所以当时没全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喜欢这种事,还是不要由当事人之外的人来揭开比较好。”

路嘉洋安静下来,许久,他出声:“谢谢。不过你是怎么猜到,他喜欢我的?”

“这还用猜?”梁陶晗想也不想,“他每回在你边上就差跟狗撒尿一样圈地盘了。”

路嘉洋了解江元洲。

江元洲是一个情绪非常内敛的人,而梁陶晗也并不是一个会冲动行事的人,能让梁陶晗直接冲到江元洲面前问,这其中江元洲一定铺设了引导。

于是他再次开口道:“总有一个开端,一个最初让你产生这个念头的开端。”

“那倒是有,”梁陶晗道,“你因为寝室那俩傻逼腿受伤住院那天晚上,我落了包在病房,回去拿的时候,看到你弟在亲你脖子。”

路嘉洋指腹摩挲着杯壁,记忆随着梁陶晗的描述倒退。

那时候,江元洲才刚回国。

原来那么早就……

思索片刻,他抬眸重新看向梁陶晗,笑道:“知道了,谢谢,点餐吧,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公司吗?”

梁陶晗重新翻开菜单,翻了会又担忧道:“你回去不会跟你弟吵起来吧?”

路嘉洋看向他:“为什么要吵?”

“你弟这么跟你扮纯良小猫咪,这你不揪他打一顿?”

路嘉洋轻笑:“我说过,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

了解到这里,路嘉洋其实已经能猜到江元洲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乖。

换做是他,经年未见,又想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会选择小心翼翼维持原状地循序渐进。

因为这是最稳妥,最温和的办法。

他们都对彼此太过在乎,所以绝不容许彼此的关系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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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介意江元洲是任何样子,可他不能容忍,江元洲对他有所隐瞒。

更加不能容忍,江元洲在出事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联系的也不是他。

所以,是要给那小骗子一点苦头吃。

·

江元洲夜里到家依旧是十点左右。

洗过澡,路嘉洋拉着他在卧室床边坐下。

拿过医生给开的药膏,放轻动作涂抹在江元洲手背的伤口上。

江元洲手背上的伤口不大,但因为划出伤口的器物过钝,那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路嘉洋垂眸看着,忍不住拧眉。

卧室灯光昏黄。

江元洲神情专注地注视着低头帮他抹药的路嘉洋。

青年刚吹干的短发蓬松,皮肤因刚洗过澡白里透着红。

细碎的短发扫过耳廓,垂落在他白净的脸侧。

江元洲昨晚回家时太晚,两人没聊多久,路嘉洋便顾虑他第二天还要上课,推着他去洗澡睡觉。

见路嘉洋抹好药,拧上药膏,将药膏放回到床头柜,江元洲倾身,在路嘉洋唇上亲了一下。

路嘉洋轻笑,起身道:“我去洗手。”

江元洲也起身,跟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跟进浴室,江元洲忽然出声问:“哥,我昨天到了个快递,你有收进来吗?”

路嘉洋动作一顿,抬眸,透过镜子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人。

很快他重新落下视线,边洗手边应:“嗯。”

江元洲自后将他拥住,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哥拆了吗?我好像没在家里看见。”

路嘉洋洗好手,少年先一步抽过纸巾帮他擦净。

看着纸巾被丢入垃圾桶,他转身,笑看向少年:“拆了,都收拾进床头柜的柜子里了。”

江元洲垂眸注视着他,呼吸一深,埋头将怀中人吻住。

路嘉洋配合地张开嘴,回应他热切的吻。

忽地视线一乱,他被少年抱起,走回到卧室。

少年抱着他在床边坐下,掌心轻覆他腰间,轻轻摩挲。

有点痒,路嘉洋笑了下,抬手按住他手:“今晚不行,我明天要上班,你也要上课。”

“嗯。”少年应他,“想亲哥。”

路嘉洋这才松了按住他的手,轻抚他脸颊回吻。

少年吻得动.情,搂着路嘉洋扑到床上。

他将人圈在怀里,又亲了好一会,才停下,拿柔软的黑发轻蹭颈间,而后心满意足道:“太喜欢哥了。”

路嘉洋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喜欢的话语。

他抬手轻揉少年柔软卷发,而后似是思考着开口:“小洲,我想了想……”

江元洲听见路嘉洋话,自路嘉洋怀中抬头,漂亮的黑眸认真地望向路嘉洋。

路嘉洋垂眸与他对视,而后仿佛是深思熟虑般开口:“我觉得,在我们的亲密关系里,我应该还是更适合上位。”

骤然听到始料未及的话,江元洲表情一滞。

路嘉洋将他罕见的呆滞表情收入眼底,垂眸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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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认真,像是真在为此思虑:“你……对处于上位,很坚持吗?”

江元洲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表情逐渐变得可怜。

他眼巴巴望着路嘉洋,漂亮的脸上满是无措:“哥,是我那天哪里没做好吗?让哥感到不舒服了吗?”

他抓住路嘉洋一只手,将脸半埋入路嘉洋掌心。

少年精致漂亮的脸上满心诚意:“哥告诉我,我一定会努力改的,好不好?”

路嘉洋抬眸望他,似是同往常一般心软了下来。

他被江元洲捧住的手轻抚江元洲脸颊,语气轻柔:“没有,小洲做得很好。”

少年脸上刚浮起一抹笑,就听见路嘉洋又道:“只是那天让我感觉,太被动了。”

路嘉洋表情认真看他:“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被动的性格,比起被动,我还是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我自己手上。”

他看着少年的笑容一瞬间僵住,却似无所觉般继续道。

“而且,你身体不太好,体能也比较差。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论是性格还是身体素质,都是我更适合做上位一些。”

他轻抚少年上唇那非常招人的唇珠,一脸与少年认真探讨的模样。

“你觉得呢?”

第五十八章

江元洲久久没有应出话来。

路嘉洋无声注视他半晌,终于开口:“不愿意?”

少年仍是没有开口。

许久,他抱着路嘉洋起身,被子一掀,灯一关,抱着人往被子里一躺,摆足了睡觉架势。

路嘉洋没忍住笑了声,刚想说还玩赖?

就听见少年声音:“哥,给我点时间。”

听见这话,路嘉洋倒是意外了。

他能感觉到,江元洲在体位这件事上,非常明确且执着。

路嘉洋纯粹只是想逗逗江元洲,没想到江元洲竟然真的会考虑。

几天后,路嘉洋意识到,他理解错了江元洲那天夜里“给我点时间”的意思。

江元洲并非要时间去考虑,而是要时间去“蜕变”。

·

周六一大清早,家里的动静就没停过。

先是来了几个装修工人,往书房铺设隔音垫。

后又来了几个上门安装人员,陆续往书房里搬入跑步机、哑铃、俯卧撑支架等一系列健身器材。

书房本就是次卧改的,面积很大。

原本的书房有一大片无用区域,经过一上午的改造,最大合理化地摆上了各类健身器材。

等家里终于清净,路嘉洋倚在书房门口,笑看江元洲:“给你点时间?”

少年走到他面前,表情认真:“哥,我身体已经好了,体能方面,只要勤加锻炼,总有一天也能补足,等我证明给哥看,哥再重新考虑,好不好?”

路嘉洋注视着他眼底的认真,莞尔一笑:“好啊。”

江元洲刚回国时每天都会晨跑,后来因为背部受伤,晨跑被迫中断,再后来海市入冬,室外的环境也不再适合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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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嘉洋清楚,七中是有室内体育场的。

七中的设施建造在海市堪比一些大学,并且七中很注重学生的身体素质,一周至少会安排3-4节体育课。

依路嘉洋那天看江元洲的身手,江元洲绝对每天都有在锻炼。

现在往家里又加了块战场,锻炼得更加名正言顺,江元洲的身形变化可谓是非常直观。

路嘉洋周末在书房里办公,头都不用抬,余光里全是不远处闷声锻炼的少年。

手里的模型图已经接近尾声,他的注意力却几次被余光中的少年拐跑。

路嘉洋从来都清楚,江元洲拥有着一副绝对完美的皮囊。

完美的脸蛋,完美的身形比例,即使背部还留着未完全褪去的疤痕,都像是艺术家刻意而为之的点缀。

江元洲刚回国时,路嘉洋望着少年抽条的身形,更多是惊讶和感慨。

惊讶少年在他未知三年里的巨大变化,感慨白驹过隙,以前还要被他牵着走的人,现在已经能牵着他向前走。

而此刻……

午后的阳光倾泻入室,尽情挥洒在摆满运动器械的角落。

室内暖气充足,背对着他的少年全身仅着一条运动短裤,短裤的松紧扎在他收紧的腰间,被阳光照得泛起金芒的汗水没入。

江元洲的身形尚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经过锻炼收紧的线条流畅得恰到好处。

路嘉洋看着看着,竟品出了一丝性.感。

这个骤然冒出的念头令他耳根子一烧,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回面前的模型图。

等彻底完工,他才发现江元洲不知何时已不在书房。

下午的阳光正好。

路嘉洋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出书房。

听见卧室有动静,他便往卧室走去。

谁想一推开门,就见江元洲赤.条着站在衣柜前。

头发半湿,似乎是刚洗完澡,正在找衣服穿。

听见动静,少年转身。

路嘉洋视线一扫而过,下意识要往外退去。

然而少年先他一步,迈开腿朝他走来。

家里开着中央空调,但过道里怎么都不如室内暖。

路嘉洋感受着身后的凉气,又见江元洲已经快行至跟前,他到底还是上前一步迈入室内,带上了身后门。

“砰”一声关门声响刚落下,少年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刚洗过澡的人带着一身水气,滚烫的掌心轻抚路嘉洋纤细的脖颈,又圈上路嘉洋腰。

家里暖气足,路嘉洋只穿了一身暖黄色的单薄睡衣。

薄薄一层布料完全挡不住少年掌心滚烫。

一吻结束,路嘉洋刚想让江元洲先去穿件衣服,免得着凉,却猝不及防被少年忽地抱起。

这次的抱法和以往都不一样。

江元洲一只手托在路嘉洋臀间,像抱娃娃似的抱着路嘉洋往床边走去。

路嘉洋被他一吓,两只手本能地抵在了江元洲的肩膀上。

手下触感温热,带着少年人蓬勃的力量。

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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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间想,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拿江元洲当小孩看过了。

记不清具体是从哪一次开始。

只是这一刻猝然回想,发现过往他与江元洲之间的所有亲密,似乎都是江元洲在主导。

其实路嘉洋并不反感。

他乐意纵容江元洲的一切。

如果江元洲没有欺瞒他,早在江元洲上一次提出更进一步,他就会欣然答应。

至于现在……

少年抱着他在床边坐下,又仰头再次吻他。

他圈在路嘉洋腰间的手轻按路嘉洋后腰腰窝,按得路嘉洋卸了力气。

路嘉洋坐在江元洲怀里,清晰感觉到江元洲越发不容忽视的变化。

直到少年的手悄无声息覆到褶皱边缘打转,路嘉洋单方面停下亲吻,湿润的唇瓣扬起点笑幅度,轻拍少年脸颊:“偷袭?”

少年乌黑的眸深深望他,如艺术品般美丽的脸庞在灯光下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

“哥,我们再试一次吧。”

漂亮的人总是难以令人拒绝。

而这份漂亮之上再添上几分生动的楚楚可怜,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要软下心来。

“我每天都有在加强训练强度,我一定会好好做,不让哥感到失望的。”

路嘉洋对少年本来就没有底线。

往日里少年哪怕只露出这样表情的十分之一,不管提的什么要求,路嘉洋不用听就能直接答应。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他轻抚少年脸颊,笑道:“才练半个多月就来找我验收成果了?”

少年轻蹭他掌心,圈着他一副生怕到嘴食物被抢走的忧虑。

路嘉洋抬手拨弄他跟洋娃娃似的浓密卷翘的睫毛。

“行,可以验收。”

少年双眸一亮,下一秒却听见路嘉洋下一句。

“不过换种方式。”

路嘉洋拉开他手,站起身,去衣柜拿了套衣服出来给他。

“既然是比体能,没什么能比比划一下来得更直观了。这样,我们比一场,谁能先把对方掀翻,就算赢。”

江元洲接着衣服,抬眸看笑盈盈看他的路嘉洋,一时没有反应。

路嘉洋双手环到胸前,站在他跟前垂眸笑看他:“不愿意?”

少年许久抬头,声音轻柔:“我怎么打得过哥。”

路嘉洋伸手摸摸他脸:“你的意思是打算直接放弃,让我做上位?”

少年安静下来,一时不语,静静注视着他。

路嘉洋见状,继续笑道:“机会仅此一次。”

他说着,弯腰,湿润的唇覆到少年耳侧:“如果你赢了,我就任你处置。”

少年眼皮猛地一跳。

他猝然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青年。

青年一副唇红齿白笑模样,像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偷尝禁.果的蛇。

路嘉洋注意到江元洲视线,慢悠悠直起身。

“当然,如果我赢了,你也要任我处置。”

“怎么样?比吗?”

江元洲与他对视许久,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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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到卧室柔软的地毯上。

路嘉洋姿态轻松,看着江元洲道:“让你一步,你先出手吧。”

其实将人掀翻并不是一件那么难的事情。

如果体型相差悬殊,大可以直接将人撞倒或扑倒,或者力量相差悬殊,也可以直接使用蛮力。

只是这两点显然都不适用于路嘉洋和江元洲。

江元洲注视路嘉洋许久,似有顾虑般,最终道:“还是哥先来吧。”

路嘉洋眉梢轻挑,直截了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闪身至江元洲身侧,手绕过江元洲后方,腿去勾江元洲脚踝。

被少年及时躲了过去。

而后接下来几乎一整场比试,都是路嘉洋在主动出击,江元洲在躲。

要不是路嘉洋知道江元洲能打,单看江元洲这轮番的躲避,他还真看不出什么。

毕竟躲避只能证明江元洲灵活。

几个轮回下来,江元洲看上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路嘉洋轻笑,半点不心软,直接闪身到江元洲身后,圈住江元洲脖子脚下一勾,便要将人背摔。

他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江元洲显然是没有预料到。

眼看着重心不稳,他条件反射地背过手将路嘉洋圈住往前拽,而后脚下一转,反将路嘉洋扣住。

这动作一出,江元洲自己先顿住了。

路嘉洋是自小被路泓慷丢进道馆学了十余年柔道的人。

即使近几年练得少了,偶尔还是会去道馆里坐坐,顺便帮老馆长练练道馆里那群小屁孩。

幼时江元洲时常会陪路嘉洋去道馆训练。

每每路嘉洋跟他人比试时,他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因此他比谁都清楚,能挡过路嘉洋这一招背摔的,要么是力气比路嘉洋大上许多,要么就是极其了解路嘉洋摔人的习惯,并且力气也不比路嘉洋小。

反正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该是路嘉洋印象里,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江元洲能做到的。

江元洲顿时抬眸朝路嘉洋看去。

这一看,却猝然撞上路嘉洋望向他含笑的双眸。

那双浅色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他,好似能洞悉一切。

一瞬间,似有什么自江元洲心间破土而出。

他浑身一僵,而后下一秒便被路嘉洋掀翻在地。

路嘉洋圈着他脖子坐在他身上,

垂眸居高临下看他,笑着轻描淡写。

“我赢了。”

第五十九章

江元洲抬眸看向路嘉洋,一时没有说话。

许久,他出声:“那天晚上,哥来七中了?”

问出口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已经基本笃定。

路嘉洋低着头看他,也不拐弯抹角:“想想从哪里开始解释吧,你要解释的应该不少。”

江元洲注视着路嘉洋,少有的脸上浮现出反应不及的思索。

路嘉洋见状,趴到他身上,笑盈盈看他:“要想这么久?不会从回国起跟我就没一句真话吧?”

江元洲瞬间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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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直译这话:“所以除喜欢我外,其他都是假的。”

“哥……”

“这样吧,我问,你答。”

江元洲将路嘉洋搂紧,跟怕人跑似的。

搂在怀里搂得有实感了,才点了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元洲注视着路嘉洋,许久轻声道:“哥上大二,有一次和我视频,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女生。我看到那个女生,用爱慕的眼神看哥。”

路嘉洋听着江元洲的话,有点新奇:“我大二,你才刚出国一年,那时候你能看出别人的眼神里藏着爱慕?”

不怪路嘉洋这样问。

江元洲非常聪明,聪明到于多数寻常人而言极其困难的事,江元洲都能轻而易举达成,可偏偏,多数寻常人与生俱来的充沛感情,江元洲却需要像知识积累一般去学习。

一次笑学了三四年,一场哭学了十几年。

他总像个旁观者,无法共情地漠然注视着他人的悲喜。

“看不出。”

路嘉洋听到江元洲回答:“只是当时看到那个眼神,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哥马上就要离开我了。”

江元洲轻抚路嘉洋后背,缓缓将尘封的过往揭开。

“我不想要哥离开我,可也是那天,我开始意识到,哥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

听着江元洲的话,路嘉洋心间微动。

因为这是他也曾出现过,困扰了他很久的念头。

“哥总会谈恋爱,而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身份。”

“我开始想,既然哥注定要有爱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爱人之间,需要做什么?”

“牵手?我和哥也会牵的。拥抱?我和哥经常拥抱的。接吻?”

江元洲视线落到路嘉洋唇上。

那薄唇此刻鲜艳的颜色,是他几分钟前吮.吸出的。

他抬手,抚上,指腹轻按。

“虽然我想象不到,但如果是哥,我想我没有不能接受的。”

“后来,在一个入春回暖的晚上……”

少年从病床上惊坐起,室内应急灯下,那张漂亮却总苍白着的脸,罕见涌动着一抹艳色。

他像是未完全从梦境中脱离,额角渗出细碎晶莹的薄汗,呼吸急促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病。

连接在他身体上的仪器发出刺耳警报,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打开病房大灯。

“江,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江元洲骤然回过神来,抬眸看清冷凄的病房,看清窗外与海市截然不同的风景。

他脸上那点人气渐渐沉下:“没事,做梦了。”

尽管少年这么回答,医护人员还是检查了一番仪器上的各项指标。

见所有数据都处于正常范围,才叮嘱一番离去。

病房重新归于安静许久,江元洲才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病服上的泥泞。

他长睫盖下,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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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里有很小一间衣帽间。

衣帽间里有几套江元洲的常服和几条供给江元洲换洗的病服。

江元洲拉开柜子,伸手去拿病服时,瞥见窗外漆黑的夜空皎洁的月,梦境里的画面重新浮现于脑海。

那是一个依托于现实的梦。

梦里是一个春日的午后。

一如往常,他靠在卧室的床上,安静看书,路嘉洋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埋头写试卷。

看着看着,困意翻涌,江元洲盖下书,拉上被子躺下,侧过脸静静看桌前认真写试卷的少年。

海中的校服是蓝白色调。

天蓝色的领口圈在少年颈间,少年皮肤白得通透,像远处湛蓝天空中自由飘荡的云。

江元洲看着,缓缓合上眼。

而后不知过去多久,他感觉脖子痒痒的。

他知道,是路嘉洋在挠他。

路嘉洋很喜欢这样将他从午睡中唤醒,等他睁开眼,就能看见少年近在咫尺笑盈盈的脸。

“起床啦江小猪!”

悦耳的,总是充满阳光活力的声音:“再睡下去,大半夜你又要和我干瞪眼了。”

江元洲这次格外不想醒。

他喜欢路嘉洋身上干净的香气,喜欢路嘉洋怀抱的温暖。

于是他对路嘉洋伸手,软着声音说:“哥,进来和我一起躺会吧。”

他知道路嘉洋不会拒绝。

只要他软下语气来讲话,无论提出多过分的要求,路嘉洋都不会拒绝。

如他所料,路嘉洋一边说他是小猪,一边笑着脱去校服外套,钻进被窝将他抱住。

他真的太喜欢路嘉洋的怀抱了。

窝进路嘉洋怀里,反倒没了困意。

他的清醒被路嘉洋察觉,少年埋下头,钻进被子,和他额头抵上额头,唇角上扬着。

“怎么又不睡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被窝里空气稀薄,两人滚烫呼吸交织。

江元洲看着路嘉洋白皙的皮肤一点点覆上层红,忽然间,路嘉洋在他眼里,像是变了模样。

往日里清亮的双眸氤氲着水光,挺俏的鼻头红扑扑的,连薄唇都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江元洲看着,忽然不受控地攀上路嘉洋肩膀,吻住了路嘉洋湿润的唇。

他心头一颤,一时间错以为要发病。

心如鼓动间,他看见少年轻轻眨眼,眼底仍是蓄满着笑意,而后抬手,像过去无数次包容他一般,轻揉他脑袋,笑问他:“小洲想要这样?”

江元洲没能听见自己的回答,但少年似乎听见了。

因为少年回亲了他,而后又问他:“还有呢?还想要怎么样?”

那比他稍大些的身躯承载着他,纵容着他。

“小洲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哥都会答应的。”

后面的梦境开始变得朦胧。

江元洲清楚,是因为未知。

因为连他也不清楚,除接吻外,他还能和路嘉洋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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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他无比渴.望与路嘉洋靠近。

近到严丝合缝,近到不分彼此。

他看到路嘉洋脸上出现他从未见过的迷.离,看到路嘉洋浑身染上鲜艳颜色。

他就像拉神明堕于俗世的贪婪信徒。

信徒从虚妄梦境中睁眼,立于现世。

清醒过后,仍不悔改。

江元洲抬手关上花洒,迈出淋浴区,拉过浴袍披上。

他垂眸看了眼今晚格外不安宁的地带,许久,擦净手拿过手机。

Y国深夜两点。

海市,应该才入夜。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摩挲过许久,终是拨出电话。

那边人接得极快,最多不过五秒,江元洲便听见了才在梦境中听过的清润声音:“小洲?Y国现在应该两点多了吧?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江元洲倚到洗漱台上,垂下眼:“睡不着。”

路嘉洋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

他似乎跟谁打了声招呼,而后周围变得安静:“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元洲久没应声,许久才道:“哥在外面?”

“嗯,刚结束小组课题,准备回寝室。”

路嘉洋应着,又问:“今天怎么不打视频?”

江元洲静默许久,自暴自弃地抬手覆上。

他长睫轻颤,均匀着呼吸应:“没有开灯,半夜睡醒,想哥了,哥能说点话给我听吗?”

动作间将手机拿到耳旁,刚好听见路嘉洋一声笑。

纵容的,暖洋洋的声音:“想听什么啊?”

“什么都好,只要跟哥有关。”

“我们学校食堂今天出了款超难吃的菜。”路嘉洋含着笑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吐槽,“你能想象吗?芹菜炒西瓜皮,还特价卖,钱英卓和文钦磊说什么都要尝……”

江元洲呼吸加深间,抬手关掉了手机麦克风。

他抬眸望窗外漆黑的夜。

只有夜空,再听着路嘉洋的声音,就好似路嘉洋就在他身旁。

“哥……”

单薄的少年倚靠在洗漱台边缘,哀求般低喃。

他的心脏在冲锋前狂跳,视线模糊到仿佛迈了一脚进地狱。

待落回人间,他垂着眸,紧握着手机,漆黑的眼底是下定决心后的凛然。

·

路嘉洋趴在江元洲身上,听着江元洲诉说,脸难免有些烧红。

可更多的,是在知道这份真相后的难过。

如果说江元洲是从那时起,对他的感情发生了转变。

这也就意味着,他独自承受着这份感情近乎两年。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而这七百多个日夜里,两人又隔着几千公里,无法相见。

路嘉洋只是短暂困于江元洲可能会离开他这件事小半个月,都觉得无比难熬。

江元洲这七百多个日夜,他只稍微一想,心就抽痛得厉害。

而这七百多个日夜里,无论江元洲再想,也绝对无法告诉他。

即使路嘉洋不问,都能够清楚原因。

因为那个时候,谁都无法确定,江元洲是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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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江元洲自己。

路嘉洋趴在江元洲怀里,将江元洲搂紧。

他将脸贴到江元洲心口,近乎迫切地去听江元洲的心跳声。

鲜活的,强而有力。

可仍是没能将他豁开了一道口子的心间安抚。

江元洲轻抚他脊背,无声安慰。

好一会,路嘉洋才终于平复下心情。

然而等心情一平复,他忽然想起件事,猛地抬头看向江元洲。

“等一下,之前在浴室你不是跟我说,你从没有过,你什么都不会吗?”

江元洲轻拍他脊背的手一顿,缓缓移开了视线。

第六十章

路嘉洋见他这反应,一下子气笑了,抬手掰正他脑袋。

“辩一下,我听听。”

江元洲重新与路嘉洋对上视线,抬手,握住路嘉洋捏他脸的手。

“哥那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我。”

他指腹摩挲着路嘉洋掌心:“我跟哥所有的亲近,哥看起来都很习以为常。我就想,那要是再进一步,哥会怎么样?”

路嘉洋想了想,他当时的确。

即使是那天在浴室帮了江元洲,他也没太多想。

于是他道:“先记一笔,接着往下说。”

他拍拍江元洲线条流畅的臂膀:“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做完手术后一直在疗养院修养吗?”

见江元洲张嘴,他又补充道:“别想忽悠我,那天你打架我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你学东西再快,没几个月也绝对练不出来。”

江元洲上唇那点唇珠轻碰,开口:“的确练了半年左右,请的专业指导老师,配合医生当时给出的训练方案。”

路嘉洋面露思索:“我怎么记得你回国前,我们每回打视频,你都是在病床上。能训练到那种程度,你的身体素质应该和普通人没差别了吧?怎么会每天都……”

倏地脑海中闪过某种可能,他一下子看向江元洲:“江元洲,你不会完全康复后,每天在外面活蹦乱跳,一到跟我打视频就往病床上躺吧?”

少年轻眨眼,抬手拉他:“哥……”

路嘉洋直接气得笑出了声:“你真是……”

他少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直接站起了身。

江元洲脸上出现慌乱,也跟着站起。

他拉住路嘉洋:“哥,我……”

“我知道。”路嘉洋看向他,“怕我觉得你病好了,不用被记挂了,就不每天给你打电话了是吧?”

江元洲轻应一声。

“我理解。”路嘉洋双手环到胸前,“但我理解是一回事,这不影响你忽悠我的事实,所以……”

他靠近江元洲,轻柔地摸摸江元洲的脸,而后如同往日里耳鬓厮磨般,贴到江元洲耳侧轻声道:“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亲我了。”

江元洲表情一僵:“哥……”

路嘉洋指腹抚过他上唇唇珠:“包括接吻以上的所有事情,都禁止。”

话落,他不给江元洲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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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任我处置。”

·

24年大过年的公假没放除夕,七中倒是给了十天假期。

路嘉洋请了两天假,除夕前一天带着江元洲回了家。

沈晓筠和路泓慷提前请了人将两家都打扫了个干净。

只是当天夜里,路嘉洋还是让江元洲留在了他房间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人在鞭炮声和小孩的嬉闹声中醒来。

路嘉洋还未全醒,便感觉被人捞进了怀里。

某人跟大型犬似的,圈着他腰,脑袋一个劲地往他颈间埋。

路嘉洋硬生生被痒醒,抬手推他脑袋。

大型犬顺着杆子往上爬,轻吻他掌心。

路嘉洋收回手睁开眼,正对上少年可怜巴巴的目光。

那双漆黑漂亮的眸深深望路嘉洋,像只被主人狠心丢弃在路边的小狗。

路嘉洋看这小狗模样已经看了快大半个月。

最初的确有些动容,毕竟十几年习惯,江元洲一示弱他就什么都想应好。

但一想到这小子一个谎接一个谎忽悠他大半年,他的心又瞬间硬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而且,就像江元洲过去几个月里步步引导着他自行去接受同性间的亲密。

有些事情,他也希望江元洲能自己明白。

路嘉洋笑着摸摸毛茸茸的狗脑袋,仿佛没看见小狗的可怜相,掀开被子利落起床。

两人洗漱好下楼时,沈晓筠和路泓慷正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包饺子。

听见动静,夫妻二人朝两人的方向看了眼。

沈晓筠忽然笑道:“洲洲今天穿得这么喜庆呀?比电视上拜年的娃娃都漂亮。”

路泓慷也在一旁笑:“要给叔叔阿姨拜年吗?”

两人一人一句跟逗小孩似的。

江元洲也很配合,乖乖应:“叔叔阿姨新年好。”

二老坐在沙发上乐开怀。

路嘉洋也侧过脸,笑看向江元洲。

江元洲今天的确穿得非常惹眼,或者可以说,自那天他把路嘉洋惹火后,他就总有意无意穿一些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

因为路嘉洋过去不止一次表现出,很喜欢他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幼时他穿,路嘉洋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夸他,而后像抱娃娃似的将他抱在怀里捏脸,长大后他穿,路嘉洋也总会亮着一双眼,笑盈盈看他。

不只是服装上的改变,江元洲甚至还去理了个头发。

他是细软发质,天生自来卷,加上那张哪怕剃秃了都好看的脸,过往对头发从未在意,长长了便去简单剃短。

然而前几天江元洲剪完头发回来,路嘉洋一眼看去,差点没反应过来。

其实发型差别并不是很大,可就是那一点细微差别,恰到好处放大了江元洲五官上的优点,让本就漂亮的少年看起来更加不似真人。

理了发,每天锻炼,挑着路嘉洋爱看的衣服穿。

活脱脱一只开屏的小孔雀。

路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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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洲今天一身红白配色。

身体恢复健康,又勤加锻炼后,少年脸上已经再难见过去的苍白。

黑眸倒映满路嘉洋身影,唇角牵起。

路嘉洋猝然对上他视线,心脏猛跳了一下。

真是一张不论看多少遍都仍觉得犯规的脸。

还好路嘉洋最近经受的诱.惑够多,他压下心头颤动,面色如常应江元洲:“新年好。”

而后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少年,走到沙发上坐下,帮着沈晓筠和路泓慷一块包起饺子。

一整天,不论路嘉洋走到哪,江元洲都跟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入夜吃年夜饭,路泓慷酌着小酒,颇为怀念地笑道:“好几年没见到小洲跟在哥哥身后到处转了,以前跟个小豆芽似的,那么点大,哥哥去哪小洲也跟着去哪,偏偏动作又慢,也走不快,然后哥哥就会停下来,牵住小洲,带着小洲一起慢慢走。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洲一下子长得都比哥哥高了。如果和雅……”

沈晓筠在桌子底下拧了路泓慷一把。

路泓慷一下子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道:“小洲成年大半年了吧?喝过酒没?陪你哥和叔叔喝两杯?”

尽管江元洲身体康复已经有一阵子,可听见酒,路嘉洋第一反应还是江元洲不能喝。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江元洲应:“好。”

路嘉洋一下子看向江元洲,小声问:“你能喝吗?”

江元洲点头:“医生说可以。”

路嘉洋闻言,又问:“在国外喝过?”

江元洲摇头:“没喝过酒。”

“那你先尝尝,味道不怎么好的,要是不喜欢,就别硬喝,不用管我爸。”

路嘉洋说着,刚准备拿个新杯子给江元洲倒酒,江元洲却先他一步,拿过了他喝剩下半杯的酒。

少年浅尝了一口,眉头微拧。

路泓慷坐对面看着,瞬间乐开了花。

“跟你哥第一回喝酒一个反应。那年你刚出国,也是大年夜晚上,我跟你筠姨正一人一杯小酌着呢,你哥忽然也说要喝,开了瓶酒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喝下去,脸直接皱成一团。”

江元洲听着路泓慷的话,盯着杯子里剩余的酒看了会,仰头一饮而尽。

路嘉洋见他漂亮的脸微微皱起,忙拿过他手里酒杯:“难喝还喝?”

少年抬眸看他,忽然轻声问:“那哥呢?为什么难喝,还要喝那么多?”

路嘉洋一笑:“我什么时候喝那么多了?”

话落,对上少年视线,他倏地想起,是有的。

除去新赛杯结束那天晚上因为空腹不小心喝醉,他还醉过一次。

就在江元洲离开第一年的大年夜。

那天夜里的很多事他都忘了,只记得在新年倒数时,他和江元洲跨洋视频。

他捧着手机,坐在窗边,控制不住低落情绪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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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我很想你。”

等第二天酒醒,他再和少年视频,听到少年的第一句便是:“哥,我回国吧。”

路嘉洋一吓,好说歹说说了很久才把江元洲劝住,后来再没敢喝醉。

一顿饭吃到夜里八点。

两人起身时,江元洲整张脸泛着微醺的红。

他陪路泓慷喝了两三瓶酒,本来不止,是路嘉洋见他脸色不对,和沈晓筠一起强行撤离了桌上的所有酒。

路泓慷和沈晓筠一起上邻居家拜年去了。

路嘉洋和江元洲行至门口。

海市依旧大雪。

远处的海在大雪下翻涌。

江元洲走出门一步,就停下脚步,站在门前不动了。

他仰头,安静注视着对面漆黑的房子。

有那么一瞬,路嘉洋好像看到了幼时,那个总独自坐在窗前,寂静看远处浪潮翻涌的小孩。

路嘉洋心头一紧,走上前,拉住江元洲手。

见少年视线落下,他轻笑:“我记得你房间还有三年前搭到一半的乐高,我们去看看吧。”

少年喝过酒后似是有些迟钝。

他盯着路嘉洋看了好一会,才轻轻点头。

漆黑的房子亮起灯光。

灯光温暖昏黄,家具陈设得同三年前一般无二。

好似在这栋房子里,时间从未往前走过。

路嘉洋陪着江元洲,将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走过一遍,最后才和江元洲一起,进了江元洲卧室。

卧室的床单被罩是三年前路嘉洋挑的,五彩斑斓的。

壁纸、窗帘、地毯,这些都不似路嘉洋七岁那年第一次走入时那样灰扑扑的,全在两人十几年相伴中,被路嘉洋换成了鲜艳的颜色。

江元洲缓步行至窗前,摘下了窗前的七彩风铃。

他长睫盖下,握着风铃垂眸注视许久,忽地轻晃了一下。

“叮铃”一声响落下。

路嘉洋笑着弯腰凑到江元洲面前:“找我什么事呀,江小洲?”

少年动作一顿,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笑容灿烂的人。

他轻眨眼,漆黑的眼底一瞬间翻起汹涌浪潮。

路嘉洋猝不及防被少年抱起,压在了五彩斑斓的被子上。

他今天穿的刚好是件拼色的外套,喝过酒后的皮肤泛着一层浅红。

少年抱着他,垂眸看他,忽然将风铃上的绳子缠到了路嘉洋脖子上。

刚好一圈,系上死结。

路嘉洋摸摸脖子上的细绳,有点懵。

他不解问江元洲:“这是干嘛?”

摸到死结,他瞬间乐了:“怎么还打上死结了,风铃不打算要了?”

少年垂眸看他,黑眸中倒映着的人脖颈白皙修长,七彩透明风铃悬在漂亮的喉结间,好似阳光下雪化作的精灵。

少年抬手,又轻拨了下风铃。

晃动的风铃抵着路嘉洋喉头,带来几分痒意。

路嘉洋忍不住笑,刚要开口,少年忽地俯身吻了上来。魔·蝎·小·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六十一章

路嘉洋大概也是喝得有点微醺,被江元洲按着亲了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没有允许江元洲亲他。

他推了两下江元洲,没推开,干脆直接去捂江元洲嘴。

“怎么还耍赖?”他捏了捏江元洲。

江元洲被他捂住嘴,一双黑眸雾蒙蒙望他。

少年喝过酒后的脸是平日里几乎不可见的红,脸颊滚烫,像发烧一般,可又多了点别样的颜色。

路嘉洋见他被捂住嘴后老老实实没了动静,这才放开手。

谁想手一松,就跟松了暂停键似的,少年又重新埋头吻了下来。

这样过几个来回,路嘉洋有些不确定地盯着眼前人:“不会喝醉了吧?”

毕竟有前科在,路嘉洋半信半疑,再次捂住江元洲嘴,叫了声:“小洲?”

少年长睫盖下,舌尖轻触他掌心。

路嘉洋痒得缩了下手,姑且当他是醉了,开启与醉鬼的交谈模式。

“不可以亲我,知道吗?”

少年注视着他,不吭声,也不动作。

看着不太像是知道的样子。

路嘉洋刚想再说,忽地被少年拿开手。

少年再次俯身,却是没碰路嘉洋的唇,而是去亲路嘉洋耳朵。

左边耳朵忽地被热气覆住,湿热的气息往耳朵里钻,痒得路嘉洋下意识侧过脸,试图将耳朵往被子里埋。

到嘴的耳朵跑了,少年动作一顿,忽然很轻开口。

“这里也不可以亲吗?”

他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像小时候,慢吞吞的。

话语间,还带了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好像路嘉洋是个负心汉。

路嘉洋反应过来,江元洲这是听进去了他刚才的话。

他揉揉发痒的耳朵,笑看向江元洲,刚要开口,猝然撞上少年湿润的眸。

柔软的卷发垂下,眼前人脸颊通红,因接吻而湿润的唇轻抿。

他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羽绒服,羽绒服里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领口半圈少年下巴,让他模样更显楚楚可怜。

路嘉洋看得一时忘了反应。

他这副模样落入少年眼中,似是被少年理解为默许。

少年拉开他手,重新亲上他耳朵。

等路嘉洋回神时,大半只耳朵已经被少年卷入唇齿间。

少年的牙齿在路嘉洋耳廓上方的某处来回磨,磨得路嘉洋浑身发麻,想起那似乎是有颗痣。

路嘉洋晃神间,又感觉到少年去卷他耳垂。

细细的,像品尝什么美食一般,尝得路嘉洋浑身发烫。

他跟江元洲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过过分亲密的行为。

人身体的适应性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最初未与江元洲有过亲密行为时,他与江元洲的每进一步都几乎是磕磕绊绊。

可等尝试了,一步步接受后,适应了,大抵是食髓知味,久未触碰后,仅是这么一点的刺激,就叫路嘉洋控制不住思绪,脑海中接连闪过细碎片段。

路嘉洋感觉到不对,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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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手刚抬起,就被少年抓了个结实。

少年抓住他手,又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去拨弄他颈间的铃铛。

“叮铃”的响声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清楚,他不仅不放开路嘉洋,甚至还过分地要路嘉洋给予他回应。

路嘉洋给不出,他的吻又落到铃铛的细线间。

路嘉洋今晚也喝了两三瓶酒。

不是该醉的量,可望着头顶晃动的灯光,他竟觉得醉意在缓慢上涌。

以至于等要害被覆住时,他才惊觉,少年竟然得寸进尺到了这地步。

脑子昏昏沉沉,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此刻该要做什么。

可谁想就这点愣神的功夫,少年在曾经到访过的褶皱间轻按,竟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了上去。

路嘉洋一吓,那点醉意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他推开江元洲坐起身,说话都结巴了:“你怎么……怎么什么地方都亲。”

他一张脸烧得通红,垂眸去找不知什么时候被江元洲扔哪去了的裤子。

发现被丢到了床边的地毯上,他刚倾身要拿,忽地被少年往后一拽,紧跟着腰被箍住,少年重新亲了上来。

骤然升起的怪异感觉令路嘉洋仓皇不已。

但更挥之不去的,是难以言表的羞.耻。

路嘉洋抬手想去拉江元洲箍在他腰上的手,拽了两下,竟是半点没拽动。

而这一下落了下风,在少年的攻占间,路嘉洋更是再没了力气。

路嘉洋双手抵在床沿,低头间,能清晰看见江元洲此刻的举动。

他心惊得一秒钟都不敢多看,破罐子破摔地将脸埋入了被子。

这一举动却是方便了少年箍着他的腰将他拖拽起。

路嘉洋闷哼一声,抓紧了手边五彩斑斓的被子。

混混沌沌的不清楚过去多久,柔软的触感消失。

然而没等路嘉洋松下口气,忽地一阵痛感传来。

他没忍住轻“嘶”了声,瞬间浑身绷紧。

谁想他这一反应,倒是叫蛮横的少年停下了动作。

少年安抚般轻抚他脊背,而后好一会没再有动作。

路嘉洋等了会,等到了抽屉被打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眼睛适应过片刻光亮,就看见少年跪在床头,正在打开的床头柜里摸索。

路嘉洋稍微回过来点神,有些奇怪地想,床头柜里的东西早在三年前就被清空了,这会里面什么都没有,江元洲是要找什么?

就这样看着江元洲找了少说有半分钟,路嘉洋逐渐清醒过来,脑海中冒出来个有点离谱,但结合此刻画面又似乎颇为合理的念头。

江元洲该不会是以为这是他们住的出租屋,要在床头柜里找他买来的那些东西吧?

这样的想法刚落下,就见找不到东西的少年转身,一脸委屈看他。

路嘉洋一瞬间乐了,问他:“要找什么?”

少年垂眸,看一眼路嘉洋身上他刚亲过的地方。

果然。

路嘉洋现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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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又重新抬眸,继续可怜巴巴看他。

路嘉洋被他看笑了:“这么看我干嘛?怀疑是我给你藏起来了?”

少年与他对视半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缓缓盖下浓密的长睫,像个受了委屈的漂亮娃娃。

路嘉洋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的同时,心底又有些酸麻。

这样生动的表情,生动得仿佛江元洲生来就与常人无异。

可其实,三年前,甚至是两年前,江元洲脸上都未曾出现过如此明显的情绪流露。

路嘉洋是在一两年前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在视频时,发现江元洲好像拥有了比过往稍丰富一些的情绪。

后来慢慢的,这样丰富的情绪出现在江元洲脸上越来越多次,越来越频繁。

那时路嘉洋以为是因为心脏病的痊愈,给少年带来了这一转变。

直到半个月前听了少年的坦白,他才意识到,这一切转变,源于江元洲开始学习爱他。

路嘉洋心软下来,将衣摆稍微往下扯了扯,凑过去逗江元洲:“我可没有藏你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悄悄用完了?”

少年想也不想就摇头。

路嘉洋笑开:“这么确定?”

少年倾身搂住他,掌心轻托他后方:“哥不跟我用,都没用过。”

路嘉洋一把按住他又打算作乱的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不跟你用?”

少年抬眸,直勾勾望向他。

路嘉洋与他对视片刻,将他的手拉到身前,低头问他:“小洲,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少年轻眨眼,反握住路嘉洋拉着他的手,与路嘉洋十指相扣。

“谈恋爱。”

路嘉洋轻笑,故意反问:“我们什么时候是谈恋爱的关系了?”

少年双眸一暗,握住他的手瞬间紧了。

路嘉洋缓缓继续:“人们谈恋爱之前会先问对方,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你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所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在交往呢?”

少年薄唇轻启,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路嘉洋道:“谈恋爱的人会先从牵手开始,会约会,会在感情升温时情不自禁地拥抱、接吻,而后更进一步。”

他说着,缓缓凑到少年耳旁,轻笑一声:“我们那样没名没份又格外冒进的亲密,是不是看起来,更像是偷.情呢?”

少年瞬间拧眉,俨然是对这个词格外不喜。

他紧握着路嘉洋,看起来有点生气。

不是冲路嘉洋,而是冲他自己。

路嘉洋垂眸看他半晌,最终轻揉他脑袋:“我清楚你之前步步紧逼,是害怕我们之间出现差错,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喜欢你,也只会喜欢你,往后都没可能再喜欢别人,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再着急。”

他捧起江元洲脸,与少年额头相抵。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怎么做呢?”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机铃声在卧室响起时,路嘉洋正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毯上,在拼江元洲三年前搭到一半的乐高。

这副乐高他三年里搭过无数次。

无事可做时就会来江元洲房间,将搭到一半的乐高拼全,又拆回到江元洲走时的样子。

几个小时前他跟江元洲说完后,少年搂着他搂了会,没了动静。

路嘉洋垂眸,发现少年是酒意上涌,睡着了。

临近零点,窗外已经开始闪烁起耀眼烟花。

铃声是自江元洲外套口袋传出的,路嘉洋放下乐高起身,走到床边。

江元洲的外套搭在被子上。

少年不知是因烟花声响还是手机铃响,睫毛轻颤,似是要醒。

路嘉洋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

——叶翡遥。

他接起电话,正好见少年缓缓睁眼。

路嘉洋空了只手轻抚少年脸颊,出声应电话那边的人。

“我是小洲哥哥。”

少年从被子里伸出手,半梦半醒地握住路嘉洋贴在他脸侧的手。

电话里声音传出,被掩在热闹的爆竹声下。

路嘉洋拿近手机听清后,表情一愣。

直到电话那边人再出声,他才回过神来,应:“嗯,听到了,他在我身边,我转达给他吧。”

结束通话,路嘉洋看向江元洲。

停顿片刻,才开口:“叶怀骋上吊自杀了。”

第六十二章

“我今年高三,在备战高考,妈妈为了方便照顾我,一直陪我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

白炽灯下,叶翡遥低着头,搭在腿上的双手轻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爸了。”

对面的警察边记录边出声安抚:“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你坐在这等下,你妈妈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话末,又轻声道:“节哀。”

叶翡遥垂下眼,静默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问:“警察叔叔,能知道,我爸是为什么自杀吗?”

“看目前证据,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因为被骗钱。”

“骗钱?”

叶翡遥心底一惊,叶怀骋那样满肚子心计的人,也会被人骗?

“嗯,遇上惯骗了。一个在国际上犯下过几起经济案的女人,刚从国际监狱出来不久,伪装成国际富商,跟你爸在一场拍卖会上认识。”

叶翡遥听完警察的话,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尽管警察没有细说,她猜也能猜到,叶怀骋认识那个女人后会怎么样。

花言巧语哄骗,再借着对方手中的资源上位。

惯用的伎俩,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真是像天谴一样的讽刺。

可,真的是天谴吗?

叶翡遥不由自主的,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江元洲。

·

七中高三初六就已经开学。

开学后是惯例的开学考。

离最后一门科结束还剩下十五分钟,叶翡遥放下笔,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靠窗第一个座位的江元洲。

江元洲很早就已经放下笔。

但学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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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翡遥看着视野里江元洲那小半张精致到令人难以离开视线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庆幸。

庆幸她和江元洲都长得不与叶怀骋相像,他们都生得像彼此的母亲,不论是性格,还是长相。

她想起幼时第一次见江元洲。

四岁的记忆所剩不多,可大抵是江元洲太过漂亮,以至于她此刻都能清晰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孩穿着一件漂亮的红外套,安静坐在温柔美丽的女人身旁,捧着本书低头在看。

那天阳光很好,小孩和女人坐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仿佛生在画中。

四岁的叶翡遥懵懂抬头,问不知为何停驻在此的母亲:“妈妈,我们不是来找爸爸吗?为什么不走了呀?那个阿姨和小弟弟是谁呀?他们长得好像动画片里的人,好好看!”

谁知她从来笑着的母亲猝然落下一滴泪来,拉着她便仓皇离开。

她不解地扭头往后看去,正好撞见抬眸注意到她的女人。

女人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温柔地轻笑。

像童话故事里会对每一个陌生人施展善意的公主。

洋娃娃一般的小孩似乎是有所察觉,也抬头朝她看来。

那是叶翡遥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像阳光下澄澈夺目的玻璃球,尽管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这一眼这一幕,让后来无数次叶怀骋指摘江和雅和江元洲的不是时,叶翡遥都会在心底无声反驳。

江和雅那样温柔,江元洲那样纯粹,他们怎么会像叶怀骋形容的那样不堪。

后来事实也证明,不堪的从来都只有叶怀骋。

考试结束铃响起,叶翡遥回过神来,将试卷递交给收卷的同学。

见第一排的江元洲已经站起身,她匆匆上前。

江元洲注意到她,停下动作,抬眸看她。

叶翡遥等周围人走了,才出声:“我妈不想给叶怀骋办葬礼,就把他骨灰送老家去了。”

江元洲没应声,沉默看她。

叶翡遥当即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关心,但想着还是跟你说一声。”

话落,她微顿。

其实她还想问,叶怀骋自杀的事,是不是与江元洲有关联。

上吊自杀。

与江阿姨当年如出一辙的死法。

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人向叶怀骋预示了死局。

叶怀骋步步走入,越陷越深,最终无力回天,着魔般地走向了为他铺设的既定结局。

见叶翡遥许久没再说话,江元洲终于出声:“还有事吗?”

叶翡遥回过神来,短暂思索过后,最终摇了摇头。

江元洲见状,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叶翡遥刚准备走,收拾完的少年忽然抬头看向她,似是有话要说。

叶翡遥瞬间表情认真。

以她几次和江元洲交流的经验,江元洲是一个从不说废话的人。

只要跟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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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算主动跟她说叶怀骋的事吗?

在叶翡遥的印象里,江元洲是一个神秘到甚至可以说是强大的存在,他处理任何事情都仿佛游刃有余,心思缜密得完全不似尚在成长中的少年人,又冷漠得仿佛不通人间情爱……

江元洲开了口:“你追过人吗?”

叶翡遥大脑宕机两秒:“啊?”

江元洲收回视线,轻声道:“没事。”

叶翡遥这才回过神来,有点懵地回答:“没有,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她不太确定地看了眼江元洲:“你是……想追谁吗?”

“嗯。”

叶翡遥震惊不已,差点就想开口问是谁。

堪堪压住本能的八卦心理,她尽力出谋划策:“我有个谈过很多次恋爱的朋友,需要我帮你问问吗?她恋爱经验很丰富,应该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江元洲想也不想:“不要谈过很多次恋爱。”

“那……”

“有没有只谈过一次,而且感情稳定长久的。”

叶翡遥默默提醒:“我们这个年纪,再长久也长久不到几年吧。”

江元洲垂眸,拿起收拾好的文具:“嗯,谢谢,我再问问别人。”

叶翡遥笑了笑。

等江元洲走出两步,她忽地想起什么,又出声道:“那个经常骚扰我的人退学了!”

江元洲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叶翡遥无需再问,心下已然有答案。

她笑开:“没什么,我也想说,谢谢!”

少年轻点头,转身离开。

海市今天艳阳高照。

无风,无雪。

少年的身影落在阳光下,逐渐远去,隐隐绰绰的,与叶翡遥记忆中的小孩重叠。

小孩冷寂的眸浮上脑海,又瞬间与阳光下有温度的少年错开。

叶翡遥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文具。

傍晚的阳光铺满一整间教室。

她忽然有种直觉,今年海市的春天,会来得比往年都早。

·

开学考在周四周五两天。

考完正常放周末,等下周一才正式开始上课。

江元洲坐进一早等在马路对面的轿车里,出声对司机道:“去哥的公司。”

等轿车平稳驶于路面,他思索着,拨通了江棋瑞的电话。

铃声响过五下,电话接通。

江元洲出声:“舅舅。”

那边人沉默了三秒,直截了当:“挂了。”

与此同时,手机背景里响起一阵大笑。

“这小子难得叫你舅舅,你怎么还直接挂他电话?”

是宋思玺的声音。

江棋瑞声音响起,冷冷的:“他叫我舅舅能有什么好事。”

宋思玺瞬间笑得更大声了。

“来来来,我来接。”

不多时,宋思玺的声音在手机里变得清晰起来。

“小洲啊,找你舅什么事?”

江元洲开门见山:“玺哥,你当初怎么追舅舅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

宋思玺再度的爆笑声混着江棋瑞更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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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瑞变清晰的声音传出:“小屁孩,读你的书。”

宋思玺边笑边在边上接话:“我记得你住院那会,跟你哥不都亲过了吗?你舅那会看见脸都绿了,说你一回国就着急拱白菜。哈哈哈哈,怎么现在才来问怎么追人。”

江元洲短暂沉默。

宋思玺忽然冒出一句:“你不会跟你舅当年一样,光亲人不给名分吧?”

江元洲二度沉默。

宋思玺瞬间乐开了花:“不是,你们江家祖传先上车后补票?”

话音刚落,对面忽地一阵混乱。

紧跟着响起宋思玺着急忙慌的声音:“不是,瑞宝,我没有说你,我怎么可能说你,是我死皮赖脸,来,你摸摸我的厚脸皮,你脸皮这么薄,你怎么可能会有错,都是我厚脸皮的错……”

江元洲:……

他沉默将手机拿远。

等电话那边人哄完了,才将手机拿回。

宋思玺声音再响起:“我跟你舅舅当年情况比较特殊,给你估计不适用。其实你跟你哥的情况,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我想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小洲,比起问我们,或许你可以想想,你想要怎么跟你哥变得亲近。”

“如果三年前你没有出国,如果你跟你哥之间没有错开的那三年,你不用再因为担心你哥会离开而急于去达到所谓的终点,如果是这样,你觉得你跟你哥,现在会是什么样?”

电话即将挂断时,江元洲听到江棋瑞很轻的,藏着关心的询问。

“你这样说他能听懂吗?”

宋思玺回答:“瑞宝,你不觉得小洲每天都在变化吗?他小时候,你总担心他会变成和你爸妈一样的大人,可现在,你还担心吗?”

江元洲望向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

挤满人的公交车驶过。

他忽然想起幼时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一些不可抗原因,他和路嘉洋坐上了一辆挤满人的公交。

那是一段短短十五分钟的路途,路嘉洋从始至终将他圈在怀里,为他开辟出隔绝于他人的世界。

下了车后,路嘉洋见他没有发病,长长松出一口气,表情认真对他道:“我们以后别再坐公交了。”

江元洲被路嘉洋牵起手时却在想。

可以再坐。

甚至比起总隔了远远一个位置的私家车,他更喜欢拥挤的公交。

那是他幼年里,第一次不排斥处于人群。

第六十三章

路嘉洋临下班,忽然听到办公室起了阵议论。

“我刚刚下去拿外卖,看到楼下站了个好帅的弟弟!”

“多帅啊?”

“惊为天人!出道能直接封神颜的程度!就是年纪好小,估计十七八,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

路嘉洋动作一顿。

想想又觉得应该不是。

江元洲来过他公司几次,每次都是坐在车里等。

因为天寒,他特地叮嘱过。

“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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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好像是黑白的。”

“那就是七中!还是个学霸啊。”

路嘉洋按鼠标的手一顿,看了眼右下角时间。

离六点还差五分钟。

看了眼手机,江元洲并没有发来消息。

尽管如此,路嘉洋还是将界面上的模型图保存,而后逐一关闭电脑上的各个软件,六点一到,直接关机走人。

坐电梯直达一楼。

一出电梯,他便看到了在大厦门口站着的少年。

正值下班高峰期,大厦门口过往人繁多。

几乎每一个路过少年的人都要多看少年两眼,有人驻足,但没人敢上前。

少年站在雪地与大厦的交界处,半垂着眸视线落向远方,冷清的模样像雪地里精心雕刻而成的冰雕。

路嘉洋快步行至门边,出声唤他:“小洲。”

少年转身,看到路嘉洋的瞬间,模样顷刻鲜活。

“哥。”

少年笑起,伴随着一小片惊叹。

他走向路嘉洋,轻声道:“哥下来好快。”

路嘉洋抬手拍拍他肩头的雪:“听见同事说楼下站了个非常帅的高中生弟弟,猜可能是你,今天怎么不坐车里等我?”

“我让司机先回去了。”

江元洲应完,又反问路嘉洋:“哥上班累吗?”

路嘉洋轻笑:“不累,晚上是有什么打算吗?”

江元洲抬眸,看向马路对面的地铁站。

“我还没有坐过地铁,今天想跟哥坐地铁回去。”

海市的地铁线建成不算早,也就近十年的事。

过去因为江元洲的心脏病,他们出行会刻意避开公共交通,江元洲回国后更是随时有司机接送,自然也没有乘坐地铁的机会。

路嘉洋想了想,出声提醒:“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上人应该会很多,确定要坐?”

见江元洲确凿点头,路嘉洋笑道:“行,那走吧。”

两人往街对面走去。

路嘉洋跟江元洲闲聊:“明后天不上课?”

“嗯。哥饿了吗?”

“还好,你呢?”

“不饿,哥晚上想吃什么?”

路嘉洋想了想:“到我们家的站点附近有家拌面,我路过过几次,看着味道不错。”

“好,拌面。”

路嘉洋轻笑,管江元洲要来手机,帮他申领了海市的地铁卡。

路嘉洋工作的大厦正处在海市的金融中心,附近几乎全是办公大厦和商圈。

好在他们离起始站比较近,进站时虽说已经没有座位,但也并不拥挤。

两人找了个角落带扶手的位置。

不过两三站的功夫,过道就已经挤满了人。

等到下一个换乘的站点,涌上来的人瞬间多到人与人之间连缝隙都不留。

路嘉洋遇上这样拥挤的环境,仍是会条件反射地去担心江元洲的情况。

他刚想去拉江元洲,却不想少年先他一步,将他拉进了靠里的位置,而后手臂往一旁的扶手上一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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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有些愣怔。

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几乎是被少年半抱在怀里。

他背靠着墙壁腿微弯,一抬眸,视线竟才到江元洲下巴。

虽然有一部分他没站直,但江元洲是站直着的缘故,可他仍是觉得,江元洲似乎是有些长高了。

这让路嘉洋不经想起过去那些总是江元洲抬头望他的年岁。

地铁隧道内的广告牌飞速倒退,恍惚间如同具像化的时光流逝。

江元洲才十八,他也许还会长高。

曾经被他抱在怀里的瘦弱小孩,如今已经有了一副健康的体魄。

光影流转间,路嘉洋好似望见了七八年后的江元洲。

少年长成成人模样,张开的五官越发俊美,宽厚的臂膀能轻而易举将他拢进怀里。

就像曾经他抱少年时的江元洲那样。

路嘉洋垂眸,抬手轻抚少年衣摆。

“想起来小时候,我们好像也坐过一回人那么多的公交。”

江元洲垂眸。

看被他圈在怀里的青年眼帘半阖。

“那次根本没想到公交车上会上来那么多人,我吓坏了,本来想直接带你下车,可根本挤不出去。”

说话间路嘉洋抬头,朝江元洲轻笑:“还好当时保护住你了。”

江元洲望入路嘉洋浅色的瞳孔中。

窗外浮光掠影。

车内人潮攒动。

他们置身于人潮中,仿佛这就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傍晚。

不用上晚自习的周五,放了学的少年一如往常来到哥哥办公的楼下等待。

等哥哥下班,两人闲碎地聊着晚饭,聊着周末的安排,聊少年学习,聊哥哥工作。

而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逐渐成长的少年与哥哥间悄然身份置换。

少年将保护过他无数次的哥哥护在怀里。

“以后我保护哥。”

·

“我接到小洲了。”

路嘉洋转着方向盘,龟速驶出高考结束后拥挤的校门路段。

“你们真的不用来,”路嘉洋边应电话那端的沈晓筠和路泓慷,边开导航,“我们要去的餐厅离家挺远的,庆祝餐等小洲高考成绩出来再吃吧。”

“嗯,我开车呢,挂了。”

挂断电话,路嘉洋摘下蓝牙耳机,扫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江元洲。

江元洲仰靠在车背上,微侧过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路嘉洋看。

路嘉洋猝然对上他视线,笑道:“这么盯着我干什么?连考两天肯定很累吧,过去餐厅大概要半个小时,你可以闭眼休息会。”

江元洲仍盯着路嘉洋,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哥回血。”

路嘉洋笑了声。

等红灯的空隙,抬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卷发。

路嘉洋预定了家临海的自助餐馆。

餐馆正对着海滩,初夏的海市,海滩是最适合放松心情的去处。

吃完出来时,太阳刚落山。

海滩上亮起灯光。

节目表演、旅客游玩、附近居民饭后散步。

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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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毕业答辩的时间出来了吗?”

“嗯,六月十八号。”

“那拍毕业照的时间呢?”

“好像在答辩后几天吧,应该跟你出成绩的时间差不多。”

两人慢慢逛到人少处。

江元洲看到处礁石,提议道:“哥,我们过去坐会吧。”

路嘉洋应好,跟江元洲在礁石附近坐下。

海浪在脚下拍打。

月影如画。

路嘉洋双手抱膝,侧过脸看向江元洲:“之前说的毕业旅行,有想到要去的地方吗?”

江元洲摇头,靠近路嘉洋的那只手穿进外套口袋。

天已经全暗了。

两人逛得远,附近已然没什么灯光。

路嘉洋没注意江元洲动作,轻笑起提议道:“那要不去我老家吧。”

江元洲动作一顿:“哥老家?”

“嗯,是一座南方小镇,小洲在南方生活过吗?”

江元洲摇头。

路嘉洋想了想,跟江元洲形容:“跟海市差别还挺大的,冬天几乎不会下雪,夏天热到呼吸都困难,所以在老家,我最喜欢春天和秋天。”

“春天空气里是玉兰花香,秋天空气里是桂花香。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我爷爷奶奶养了几只小猫,在院子里种了点菜,我们这时候过去,应该能吃上他们亲自种的南瓜。”

路嘉洋说到这,没忍住笑了声:“他们能给你做连续七天不重样的南瓜粥、南瓜饼、南瓜羹、南瓜蛋糕……”

他笑着看向江元洲:“你……”

刚想问江元洲有没有兴趣,忽地指间一凉。

路嘉洋一愣,低头看去,只见无名指间银光微闪。

他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一会才重新抬头看向江元洲。

少年先他一步开口:“哥,我们交往吧。”

自从过年时说开后,两人都默契地放慢了步调。

不再因为害怕对方有一天会离开而急于靠近,如同回到三年前,未曾分开般,亲密无间地生活着。

路嘉洋是想过江元洲可能会在高考结束后跟他提交往的,但完全没想到会有无名指上这一出。

他缓过神来,忍不住笑道:“谁提交往往人手上套戒指的?”

又问:“什么时候买的?”

少年挨上他肩膀:“一次跟哥逛商场,看到了。”

他垂眸,指腹在路嘉洋手指间轻轻摩挲:“哥的手很漂亮。”

“就买了一只?”

江元洲从另一边口袋摸出另外一只,递给路嘉洋。

路嘉洋接过,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会。

双线交织的款式,戒指内圈纹了字母。

他拿在手里打量的这只,纹的是“Y”。

很显然,套在他无名指上这只,纹的应该是“Z”。

路嘉洋正观察间,忽地听见少年声音:“哥不回答我吗?”

久违的带点委屈。

路嘉洋笑了,拉过江元洲手帮他戴上。

而后他抬眸,靠近,在少年唇上亲了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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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唇瓣相触。

根本不等路嘉洋退回,江元洲便抬手捏上路嘉洋后颈,将人拉过重新吻上。

浪潮拍打。

人声在远处。

路嘉洋浑身发软地被江元洲捞进怀里时想,他好像有点明白传闻中的“久别胜新婚”了。

跟江元洲接吻原来是一件这样令人动容的事。

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最初与江元洲尝试接吻时的害怕与忐忑是否为真。

路嘉洋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被江元洲抱到他腿.上的。

猝然被抵住,他毫无防备地愣了下。

月色下少年漂亮的脸露出路嘉洋经久未见的期.切。

路嘉洋心头一颤,如受蛊惑般,脑海中不受控闪过曾经亲密的每一个瞬间。

他猜想他现在的脸一定红透了。

轻拉衣服下摆,他圈着少年脖子,凑在少年耳旁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

“砰”一声响。

大门砸上的瞬间,路嘉洋被江元洲抵上了门板。

少年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室内一片漆黑。

谁都顾不上开灯。

路嘉洋捧着江元洲的脸,微扬脑袋,勉力回吻于少年。

可少年蛮横起来根本是他无法招架的。

路嘉洋只觉头脑昏沉,浑身发烫,不多时便失了力道。

就在他不受控往下滑时,被少年一把捞起。

少年托着他,遵循身体的记忆,在一片漆黑中往卧室走去。

床头柜被大力拉开。

路嘉洋感受到少年指腹轻按,他抬手抵上少年肩膀,将人稍微推开了些。

江元洲动作一顿,漆黑中响起的声音瞬间变得可怜巴巴的:“哥不想吗?”

路嘉洋笑了声:“不是。”

眼睛适应过黑暗,已经能看清些模糊轮廓。

路嘉洋轻咽,搭在江元洲肩膀上的手微微蜷起。

好一会,他才微抬膝盖,轻触过少年的变化,长睫轻颤,轻声道:“我想试一下。”

他视线落下,喉结轻动。

“你之前……给我做过的。”

第六十四章

江元洲抬手,忽然按亮室内灯光。

路嘉洋猝不及防,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晃得眯了下眼,等适应过来,他抬眸,疑惑看向江元洲。

江元洲伸手轻抚他微鼓的两颊,出口的声音有些许喑哑:“想看清哥。”

路嘉洋轻轻眨眼,耳根微红。

室内大亮,他忽然有些局促起来。

他抬手虚拢眼下青紫,同幼儿学步般,小心翼翼尝试。

他试图回想江元洲曾经是怎么做的。

可合上眼,脑海中闪过的只有平安夜里鹿角下少年惑人的脸和随着喉结滑动响个不停的铃铛。

路嘉洋不受控的,轻轻咽了一下。

谁想下一秒,忽地被少年圈住后颈,喉头一痛,伴随着少年压抑的一声“哥”。

路嘉洋猝然睁大眼,喉间异样令他本能反呕,可抬眸触及少年逐渐染上艳色的脸,他又生生忍下这种不适,眼角生理性地滚下一滴泪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烫的眼泪很快被少年拭去。

忽然,少年抬手,托着路嘉洋的腰,将路嘉洋调转了个方向。

当滚烫的热气尽数扑在褶皱间时,路嘉洋瞬间想起除夕夜里发生的事情。

他浑身一烫,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支起半身,湿漉漉一双眸望向江元洲。

“小洲,你别……”

话才刚出口,忽然听见少年声音。

“哥这里好漂亮。”

路嘉洋一张脸在灯光下迅速染红,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无措地轻眨眼,抵在被子上的手轻攥:“你怎么……”

不等他想出词汇,视野里少年轻笑,亲了他一下。

路嘉洋浑身瞬间绷紧,下意识想逃离,却被少年圈紧。

少年高挺的鼻梁轻触,指腹陷入他皮肤间,不再浅尝辄止地吻了上去。

路嘉洋骤然伸长脖颈,不受控地滚出一滴泪来。

他抬手想去将江元洲推开,可够不到,很快也失了力道。

他只能蜷缩着埋下脸,又猝然碰到刚被他松开的滚烫。

他很轻声地呜咽着,意识混乱间,终是泛红的唇微动,再次将少年包裹。

不清楚过去多久,他忽然感觉被江元洲抱起。

灯光下通身泛红的青年一双眼已经完全被泪水浸湿,他趴在少年怀里,只听见些许细微的响动。

忽地一阵冰凉覆上,他轻哼一声,抬手搂紧少年脖颈。

少年空出的手充满安抚意味地轻抚他后背,一道道吻落在他脸侧。

路嘉洋埋着脸,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温水里煮着的小羊。

水温缓慢变烫,又因为没有烫到令他无法承受的阈值,因此他逐渐掉以轻心,始终乖顺地窝在这一片温柔乡里。

直到忽地一阵疼痛传来。

路嘉洋闷哼一声,本就盈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滚落。

他听见少年喊他“哥”,像沙漠里濒临死亡之人终于寻到绿洲。

路嘉洋忽然又觉得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了。

他脸颊轻蹭少年脸颊,缓缓抱住少年脑袋,落吻于少年发间。

像过去十几年岁月里,每一次,不遗余力给予少年的包容。

少年瞬间将他抱紧,一点点,缓慢地,将两人命运的轨迹彻底相融。

“好爱你,哥……”

少年细密的吻落下:“真的好爱哥。”

路嘉洋搂着少年,句句回应:“哥也爱你。”

他轻揉少年耳垂,低头看少年漂亮的装满了他的黑眸。

抬手轻抚,落吻于少年双眸,他捧着少年脸颊,与他轻喃:“小洲……我的好小洲。”

少年瞬间吻上,将他彻底纳入怀中。

孤帆摇曳于翻涌的浪潮之上,浮起又落下。

不善水之人逐渐适应,终将翻涌的潮水尽数接下。

路嘉洋劫后余生般趴在江元洲怀里,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片空洞。

他阖着眼,感觉少年在揉他脑袋,一声声唤他。

好一会,他才勉强应了声:“嗯?”

“哥累吗?”他听见少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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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有点形容不来。

他觉得这是一种与累不同的感受,心里很满,暖洋洋的,但人却跟被丢进海里扑腾了一圈似的。

因此他应不出话,只是抬眸看少年。

这一看,就对上少年亮晶晶一双眸。

本就漂亮的人,难得露出如此鲜明的表情,叫路嘉洋一瞬间看失了神。

少年又笑,凑过来吻他。

路嘉洋被他亲了两口,回过神来,想起这张嘴亲过什么,瞬间一把抬手捂住。

少年含糊的声音从他掌心传出:“哥嫌弃自己?”

路嘉洋果断给了个“嗯”,又有些烧红脸:“也就你,又说漂亮又说香……”

他光是复述都有些说不下去:“你哪里学来的胡话?”

少年拉开他手,语气认真:“哥,我说的是真话。”

路嘉洋一个字都不信。

他垂眸红着脸道:“以后别这样了。”

“为什么?”

“你……”路嘉洋指腹轻抚他身上心脏手术后留下的疤,声音很轻,“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江元洲应得不假思索,抬手抓住路嘉洋手,“哥,我很喜欢。”

路嘉洋刚想再说,忽然感觉到抵在肌肤间的变化,他猝然抬眸朝江元洲看去。

“你……你没有不应期的吗?”

少年将他搂紧,又问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哥累吗?”

“我……”

路嘉洋哪里敢回答。

他刚打算转移话题,就见少年表情变得可怜。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这会红扑扑的,模样生动又鲜活:“哥,我从来没有一刻,像刚刚那样,觉得我和哥能这么密不可分。”

他搂紧怀里青年:“好像什么都无法再将我们分开。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

路嘉洋望着江元洲幽深的眸,心脏缓缓加速跳动。

江元洲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他的想法。

在紧密相连的时间里,他们仿佛真的成了并蒂而生的双生花。

生同衾,亡同椁。

少年托着他,步步跃入雷池。

路嘉洋最终还是轻搭少年肩膀,埋下脸来默许。

·

手机铃响,路嘉洋伸手摸索半天,才摸到接起。

路泓慷声音响起:“小羊羔,你今天是不是没事?没事的话可以带小洲回来玩玩,我和你妈今天都在家。”

路嘉洋趴着懵了会,才出声应:“他今天返校估分,估计还要班级聚餐。”

响起的声音充满困倦,沙哑到不细听甚至听不清话。

电话那边的路泓慷瞬间担忧道:“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生病了?”

路嘉洋沉默片刻:“嗯,有点感冒,喉咙痛。”

“难怪都十点了,听你声音才像刚睡醒。那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过阵子再带小洲回来也行。”

路嘉洋垂眸想了想,道:“我中午回去一趟吧,有点事要跟你们讲。”

“你一个人吗?”路泓慷问。

“嗯,小洲中午肯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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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概几点回来,你妈妈说给你炖点雪梨。”

“我起床收拾收拾就回去。”

挂断电话,路嘉洋扫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日期。

离江元洲高考结束已经过去三天。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某部电影的经典台词。

——你知道我这三天都是怎么过的吗?

意识清醒过来,身上的酸痛感逐渐变得清晰。

他这三天……哈。

别的不说,看明白了一件事情。

江元洲这崽子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届楷模。

哦,再加一件。

这崽子的身体好得很,好到简直不能再好。

他这三天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吃够三顿饭的。

早上迷迷糊糊,好像被江元洲喂了碗粥。

要不是江元洲今天必须返校估分,路嘉洋是真的忍不住要动手打人了。

在床上趴了好一会,路嘉洋才勉力爬起。

一进到卫生间,他顿时又想骂人。

狗吗?

怎么能一块好皮肤都不给他留。

再低头看一眼洗漱台,某些画面一闪而过。

恰好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路嘉洋看一眼来电提醒。

罪魁祸首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路嘉洋接起电话,不出声。

少年的声音很快响起:“哥。”

路嘉洋还是不出声,少年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哥?”

路嘉洋这才应了声:“嗯。”

“哥醒了?”

“嗯。”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哥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你说呢?”

少年那边安静片刻,声音瞬间变得低落起来:“哥是不是生气了?”

经过这三天,路嘉洋简直不能更知道江元洲这语气到底有几分是在故意卖乖。

可知道归知道,该栽跟头还是栽跟头。

一想到少年露出可怜的表情,路嘉洋就遭不住。

不然也不至于随了他性子整整三天。

到底是没说出重话,路嘉洋轻叹一声:“小洲,以后不能这样了。”

少年乖乖认错:“哥,我会尽力的。”

哦。

鬼话。

“算了,”路嘉洋挤上牙膏接水,“估完分了吗?”

“嗯,正准备去吃饭。”

江元洲声音轻柔:“哥,厨房里有粥,我吃完饭马上回去,哥如果不舒服,药都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里。”

路嘉洋轻笑:“你好好吃,不用提早回来,也不用记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少年安静片刻,认真道:“想哥。”

路嘉洋笑出声:“知道了,你是三岁小孩。”

江元洲也不反驳,安静听路嘉洋刷牙。

路嘉洋等半天没等他再说话,主动结束话题:“好了,快去吃饭吧,我也要去吃饭了。”

江元洲这才应好,不舍地挂了电话。

路嘉洋洗漱完,在衣柜前找半天,才找到一件勉强能把痕迹都遮住的长袖衬衫。

还好只是初夏,穿长袖也不算奇怪。

他前阵子买了辆车,最近出行已经很少要司机接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快一个小时的车到家,路嘉洋腰酸背痛到下车差点直接扑地上。

他当年替道馆去比赛都没这么狼狈过。

路嘉洋堪堪扶住车门,心想以后还是得稍微狠点心,不能那么由着那崽子。

关上车门,路嘉洋借着玻璃窗看了眼窗上倒映出的自己。

确保一切无异,这才迈入家门。

一进屋,刚好撞上从厨房端菜出来的路泓慷。

路泓慷看见路嘉洋,瞬间笑道:“你小子闻着味来的吧?刚好炒完最后一个菜。”

路嘉洋笑笑:“没办法,鼻子灵。”

沈晓筠见着路嘉洋,当即从厨房端出炖好的雪梨汤。

“有点烫,凉会再喝,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路嘉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几天热,空调开太低了。”

三人坐到饭桌前,沈晓筠询问路嘉洋:“洲洲今天去估分?有跟你说感觉考得怎么样吗?”

路嘉洋轻笑:“没说,但肯定没问题的。”

路泓慷跟着问:“小洲是想上海大吗?”

路嘉洋应了声。

路泓慷瞬间笑道:“那肯定没问题的,小洲这孩子打小聪明。”

路嘉洋吹凉手里的雪梨汤,喝下几口,对动筷的沈晓筠和路泓慷开口。

“爸,妈,跟你们说件事。”

夫妻二人停下动作,一致看向他。

路嘉洋看两人一眼,放下手里的汤:“我和小洲交往了。”

夫妻二人看一眼他,重新继续动筷。

路泓慷甚至还给沈晓筠夹了块红烧肉,说:“老婆,这个今天炒得特别好吃,快尝尝。”

沈晓筠尝了尝,点头表示肯定。

路嘉洋见两人这一副根本没当回事的反应,忍不住笑道:“虽然我猜到你们已经猜到了,但你们能稍微捧点场,给点我在宣布大事的反应吗?”

路泓慷放下碗筷,捧场地鼓鼓掌:“儿子!真厉害!大学毕业前竟然谈上恋爱了!”

路嘉洋欲言又止,最终重新端起雪梨汤,倾情建议:“爸,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拍你领导的马屁了,容易降职。”

路泓慷一乐:“滚你的臭小子,你爸我已经混成股东了。”

路嘉洋笑笑,又问:“什么时候猜出来的?是不是小洲住院那回?”魔·蝎·小·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六十五章正文完

“这还用猜?”路泓慷一脸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和你妈打你俩小的时候就觉得,你养小洲跟养媳妇似的。”

路嘉洋一愣:“怎么可能。”

他认真想了想:“挺正常的吧,最多就是对小洲格外好点。”

路泓慷端着饭碗笑:“你还记不记得你小学里有一回把一个高你两三届的小孩好一顿揍的事?”

路嘉洋想了想,认真道:“我以前好像没少揍人。”

“你还骄傲上了?”路泓慷轻拍桌子,懒得跟路嘉洋在这会翻旧账,拎着重点道,“就是咱们搬来海市没多久,最多半年,有一回你们几个孩子在学校玩,一个小男孩要喊你哥哥,你死活不让,非要说自己有弟弟了,犟得那个小男孩当场就被你气哭跑了。后来他亲哥来找你算账,推搡了你两把,你直接把人脸都揍青了。”

路嘉洋经路泓慷这么一提醒,想起来这事,他反驳道:“他当时哪是推搡我两把,仗着比我大三届,个高还壮,一来就直接照我脸挥拳头,我要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任他揍,那多对不起你们每年花那么多钱丢我去道馆。”

路泓慷被路嘉洋说乐了:“后来我和你妈被喊去学校,弄明白你们起纷争的原因,我和你妈还挺纳闷。你现在可能记不清了,在你遇到小洲前,你是从来都不介意这种称呼啊之类的,甚至别的小朋友把你玩具都抢去玩了你也觉得很无所谓,不然你以为我和你妈当年为什么要让你去学柔道,就是怕你脾气太好被人欺负了。”

“我和你妈在那之前,从没想过你会因为一句简单的称呼和人起争执。所以我们就问你啊,为什么你有小洲这个弟弟了,别人就不可以叫你哥哥了。你当时回答得特别认真,你说,因为小洲只有你,小洲只有你一个哥哥,如果你再有别的弟弟,小洲会伤心的。”

“当时我还和你妈打趣,说咱儿子以后指定是个情种。四年前小洲因为和雅出事跟着他外公外婆离开,你当时失魂落魄那样,也就你自己看不出来了,我和你妈可比你心里门清多了。”

路嘉洋严重怀疑路泓慷有夸大成分,扭头看向沈晓筠求证。

沈晓筠笑笑。

无声胜有声。

“好吧。”路嘉洋喝完手里的雪梨汤,放下瓷碗,“我本来还以为你们可能有两成概率反对,所以才特地没带小洲一起回来,劝说说辞我都想好了。”

沈晓筠注视着路嘉洋,似是想起路嘉洋幼时,目光变得柔和。

“当年我和你爸有你时,年纪都还不大,在你出生前的那几个月里,我们想了很久,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来教育你。初次为人父母,我们都很害怕,怕行差踏错影响你一生轨迹。考虑了很久我们才做下决定,我们决定最大程度地任你自由发展。我们会教你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理、辩是非,提供给你足够你顺利快乐成长的环境,而剩下的每一步,都将由你自己决定,由你自己来走。从我们当初做下这份决定开始,就意味着你是完全自由的,你的人生不需要与我们的思想挂钩,我们会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路嘉洋望入沈晓筠慈爱的眸,缓缓笑开。

他清楚沈晓筠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并不空洞,因为他迄今为止的二十多年人生,的的确确每一份决定,沈晓筠和路泓慷都在交由他自己去做。

“妈,”他开口,笑盈盈的,“我爱你。”

路泓慷瞬间阴阳怪气:“哦,就爱你妈呗。”

路嘉洋笑出声:“对啊,心里有数怎么还非要自讨没趣呢路泓慷先生。”

路泓慷袖子一撸,作势就要跟路嘉洋展开一场父子间的决斗。

沈晓筠丢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多大的人了。”

路泓慷瞬间偃旗息鼓,冲路嘉洋竖了个小拇指。

父子俩正私底下你来我回着,忽然又听见沈晓筠开口。

“不过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讲清楚的。”

路嘉洋瞬间停下动作,认真看向沈晓筠。

沈晓筠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我问你要不要让小洲当你弟弟的事吗?”

路嘉洋点头。

“那时我跟你说,小洲是个很特别的小孩。但我当时并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特别。”

路嘉洋瞬间猜到沈晓筠要说什么。

但他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听着。

“我和你爸第一次见小洲,他看向我们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审视他人一般,能把人看得无比透彻。后来跟小洲接触多了,也跟和雅有一些交流后,我们确定下来,小洲的确具有这方面的天赋,就像有人初识字就会作诗,有人连走路都尚且蹒跚却能弹出令人动容的钢琴,小洲天生,就对他人的善意与恶意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我记得你小时候问过我,为什么小洲妈妈不会像我抱你那样抱他,又为什么小洲妈妈不愿意陪小洲一起睡觉,陪小洲一起开心地玩耍。其实这些,在他们搬来前,都曾经是有的。曾经小洲也会毫无顾虑地靠在他妈妈怀里看书,夜里依偎在他妈妈身旁睡觉,像总是跟着你那样静静地跟在他妈妈身旁,直到小洲四岁那年,和雅因为叶怀骋的事情加上陈年旧疾发病,产生幻觉,差点亲手掐死小洲。”

路嘉洋愣住,心头猛地一颤。

他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日记本里,那最后被泪水模糊的话。

——对不起,小洲,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原来是这样。

路嘉洋心间瞬间泛开细细密密的痛。

沈晓筠继续道:“还好当时小洲舅舅正好来找她,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那件事以后,和雅果断断了与叶怀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联系,带着小洲搬来了海市。和雅觉得愧对小洲,又害怕再次发病伤害到小洲,所以一直不敢太靠近小洲,而她也能感觉到,小洲对她,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全心依赖。”

“小洲生来就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从他有自主意识起,他就明显表现出了对叶怀骋的不喜,而在那次和雅差点掐死他以后,他也对和雅产生了距离,甚至于包括是我和你爸,我们也都无法太过接近他,因为我们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他都能看出。他太过聪明,又无法与普通人共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容不下瑕疵。”

“这样的小孩,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沈晓筠话语一顿,看了路嘉洋一眼,才轻叹一声道,“是极其容易早夭的。”

路嘉洋心间的酸胀感逐渐膨胀。

“但偏偏就是那么刚好,他们遇见了我们,而你又非常喜欢他。你那时也还小,你的心性本就比多数小孩良善,而你又喜欢他喜欢得那么纯粹。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我问你小洲每次静静盯着你看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说,你觉得小洲真可爱,像爷爷奶奶收留的小猫,你好喜欢。你对小洲有一种仿佛不论好坏都能尽数包容的喜欢,所以你也成了唯一一个,小洲愿意主动去接纳的人。”

“我和你爸商讨过,我们都觉得小洲并不是个不好的小孩,又难得你那么喜欢,你与他多接触,对他也是件好事,所以我后来才会问你,你要不要让小洲当你弟弟。”

“再后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小洲的身体情况逐渐稳定,甚至连性格都变得比幼时有人情味许多,和雅一面欣喜于你对小洲产生的影响,一面又忍不住担心,怕长此以往,会埋下祸端。”

“你已经长到这个年纪,你也应该多少能感觉到,人的感情,是会在成长过程中变质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幼年时期感情最为真挚浓烈,而后随着不断长大,随着生活里穿插进各种琐碎,真挚的感情会被不断淡化稀释,最终归于飘渺。可小洲,却恰恰相反。他生来感情淡薄,对你的感情几乎是在日积月累间不断增加的。和雅那时候总是怕,怕等你们再长大些,你淡了对小洲的感情,而小洲无法轻易释怀,会对你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沈晓筠看着路嘉洋:“我知道我儿子不会轻易做下莽撞的决定,但你对小洲又太过特别,所以这些话,我肯定还是要早跟你说清楚。”

路嘉洋缓释着心间的酸胀,许久,对沈晓筠轻笑。

“妈,你应该也知道,小洲有一套他人绝对无法撼动的自我准则吧。”

沈晓筠轻应一声。

路嘉洋的笑容忽然变得自嘲起来:“这套准则连江阿姨都无法轻易撼动,唯独我,只要我一句话,小洲就能抛下一切为我做出改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年前他准备跟他外公外婆离开时,我就是清楚的,我清楚只要我说一句让他留下的话,他就一定会留下。”

“我那时比谁都清楚,他出国能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治疗团队,他离开的生存几率比留下要高出至少百分之二十。可是当时,我远远地看了一眼他外公外婆,我就知道,他外公外婆一旦带他离开,就不会再轻易放他回来。他离开了,我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又也许再见会是根本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哪一天,久到也许我们已经成了陌路人。”

“一面是我的私心,一面是他的生命,而我当时就差那么一点,就开口让他留下了。”

路嘉洋抬手掩面:“我又是什么好人,我甚至比他更可能,做出偏激的事情来。”

短暂的安静。

路泓慷凑到沈晓筠身旁小声道:“我以前没说错吧,咱儿子果真是情种,嘿嘿,像我。”

路嘉洋被路泓慷的嘀咕声逗笑。

他放下手,再次看向沈晓筠道:“以后的事谁都无法预料,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小洲的人,一定是我。”

沈晓筠轻舒出一口气,对路嘉洋笑了笑:“知道了,吃饭吧。”

路泓慷在一旁凑热闹:“就是,赶紧吃,菜都要凉了,你爸我今天难得厨艺超常发挥。”

说着给路嘉洋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餐桌上的氛围恢复平常。

路嘉洋吃完饭时,刚好收到江元洲消息。

【哥不在家?】

路嘉洋拿起手机回复。

【嗯,回了趟爸妈这,你回家了?】

【嗯,哥什么时候回来?】

路嘉洋短暂思索,回了个“马上”。

路泓慷正收盘子,就见路嘉洋其起身道:“爸,妈,我先回去了。”

“真就回来吃顿饭?”路泓慷看向他,逗他,“着急回去见媳妇呢?”

路嘉洋反应两秒,笑开:“嗯,着急回去见媳妇。”

他轻晃手里的车钥匙,转身对两人挥手道:“改天带媳妇来见你们,记得准备点见面礼。”

路泓慷乐了,骂了他一句:“臭小子。”

回去比来时快了至少要十分钟。

路嘉洋直接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进到电梯,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上行的数字,他想起餐桌上与沈晓筠的对话。

他说他最了解江元洲。

朝夕相伴,同被同枕,他又怎么会不了解。

怎么会不了解江元洲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怎么会不了解江元洲漂亮皮囊下究竟是怎样的内里。

也许他幼时曾经思考过,为什么江元洲拥有着这样一副易碎的身躯,却总是能巧妙避过他人的刁难。

可当一次又一次站在急救室前,一次又一次看同断线风筝一般的小孩随时要随风远去,他慢慢地什么也不想想了。

他这一生做过无数决定。

他最擅长做决定,自然也最擅长,抓住他最渴望的。

他最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望将这漂亮的风筝牢牢绑在身边,那么其余一切,都将变得无足轻重。

风筝是什么样的风筝,都没关系。

江元洲给他看什么,他便信什么。

而这一点,江元洲也同样清楚。

“叮”一声响,电梯到达12层。

路嘉洋走出电梯,行至家门前,输入密码。

推开门,客厅一片暖阳。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响,炖锅咕嘟咕嘟响,飘出莲藕炖排骨的清香。

参加完班级春游活动的路嘉洋卸下书包,“噔噔噔”跑上二楼卧室,却没在卧室里见到想见的人。

他快速跑下楼,钻进厨房,询问正在做饭的沈晓筠:“妈妈,你见到小洲了吗?”

“没有,不过我看小洲好像在客厅茶几上给你留了张纸条。”

路嘉洋迅速跑回客厅,在茶几中央看到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

沈晓筠询问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怎么样?有告诉你他去哪了吗?”

路嘉洋拿起纸条,在茶几前坐下,翻出书包里的笔笑应:“嗯!小洲跟我玩捉迷藏呢!”

解出纸条上的数字,根据方位,找到藏在电视下方的盒子。

路嘉洋一步步,照着江元洲留下的线索,寻到了房顶的阁楼。

拉开阁楼小门,粉雕玉琢的小孩正坐在阁楼天窗前,低头静静看书。

“江小洲!”路嘉洋上前抱住小孩,“穿这么点,还开着窗,万一我找不到你,你感冒了怎么办?”

小孩乖顺地由他抱着,扬起脑袋看他。

阳光下漂亮的黑眸反着细碎金光,小孩望着路嘉洋,软糯出声:“会找到的。”

他静静的,用陈述事实的语调:“哥哥是最聪明的。”

路嘉洋揉了两把他脸,将小孩捞进怀里。

脱下外套给小孩披上,他转身,笑道:“上来,哥背你下去。”

小孩盖上手里的书,乖顺爬上他后背。

路嘉洋背起他,踩着一地金光,抬手将门推开。

门后阳光满室。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听见响动,转身朝他看来。

因为清楚路嘉洋不会轻易怀疑,所以少年拙劣伪装,遍地留痕。

只需路嘉洋轻触到其中一道痕迹,聪明如路嘉洋,剩下的一切就会如推倒多米诺骨牌一般,尽数摊开在路嘉洋面前。

少年盛着阳光朝路嘉洋奔来。

眷恋地将路嘉洋圈入怀中。

身后一地碎痕,尽数是他爱的证明。

“哥。”

少年将路嘉洋抱起,黑眸荡漾热烈爱意:“想你。”

路嘉洋轻抚少年脸庞,低头亲吻少年。

“嗯,我爱你。”

正文完-魔·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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