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开学日。门铃响时,沉时安才迷迷糊糊醒来。太阳斜照进房间,空气里有股昨日未散的潮湿。他开门,是常来的酒店服务员,一手提着保温袋,一手拿账单。“早啊。”对方随口打了个招呼,眼神扫了眼空荡荡的房子,“之后就你一个人收啊?”沉时安怔了一下,没说话。接过袋子那一刻,才发现分量比平时少了些。沉纪雯没有停掉订餐,只是改成了他的量。他站在门口低头看了几秒,再关上门。走进厨房,把早餐盒放在台面上,一口没吃,先去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泼在脸上,一瞬间像是从头到脚都被提醒了过来。她不是忘了他。只是安排得体。他的胃突然开始发胀——饿,却吃不下。他最终还是把早餐吃了,动作机械,一口一口咽下去时没有任何味道。吃到一半,门又响了。这次是沉兆洪。对方没客套,进门直接坐下,说道:“你先吃,吃完有事跟你说。”沉时安看着他,没说话,继续吃最后几口饭。沉兆洪也不催,等他全部吃完了才开口:“你之后去新加坡读书。学校已经找好了,是国际课程,那边环境干净,人也没那么复杂。”沉时安愣了一下。他说不出话来,仿佛整个反应系统顿了一秒。他以为最多不过是让他离开中环的公寓,离开洪兴会,不再用沉家的资源。他已经准备好承受那些。但没想到,是连香港都不让他留下了。“是让我滚?”他冷冷地问。沉兆洪皱了皱眉:“你别那样说,我没要你放弃什么。只是换个地方念书,你年纪也到了,早晚要出国。”他没说话,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机票,但眼底那点讽意,没藏住。沉兆洪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我没跟我老婆说这事,也不会跟别人讲。安排是我做的,不是她的意思。”这句话像块冰,顺着后背滑了下来。——这就是他能争到的底线了。不是被驱逐,只是被转移。沉时安没说话。过了几秒,他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沉兆洪看事已谈妥,起身要走,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对了——你妈,前两天从戒毒所失踪了。人找不到。”像提起一个麻烦的物业问题,他说得很随口。沉时安猛地抬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空白。“你不是说会派人看着她?”“她突然闹着说有人害她,趁夜打伤了我的人逃的。”沉兆洪摇头,“你要是太在意,我就派人去找,要是不在意,就当她自己走的。她那个状态,也留不住。”说完,沉兆洪拍了拍他的肩,打开门走了。沉时安站在原地,指尖收紧,手心发冷。他不是对陈娟有多深的情感,甚至说不上有亲情。但她是他母亲。是他出生那天就在身边的人。是他曾经最想逃离、也是唯一可以叫“妈”的人。她现在不知道死哪去了,而告诉他这件事的人,连一丝歉意都没有。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只是陈安,没有拥有过这些东西,他不会恨。可偏偏他尝过了被接纳的味道。也曾握住一点光,哪怕只是她赏赐的。现在,那些全都被剥掉。他不愿承认的是,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恨这一切曾经给予,又抽走的温柔。像一场诱导过的梦,醒来时,连地面都不在脚下。他望着窗外,雨停了,路灯下干得发亮的沥青路反着光。良久,他走回房间,把那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到光底下。行李箱是标准登机尺寸,滚轮沉默地陷在灰蓝色地毯上。沉时安坐在地板边,看着打开的箱子。几件换洗衣物、证件、现金、几本书。全装进去了也还有大半空着。他转身走出了房间。主卧的房门没锁。他推开,径直走进浴室。沉纪雯的沐浴液还在。透明玻璃瓶,银色泵头,标贴是法文的,一种带青香的木质花调。他熟悉这味道,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常闻到。他抬起手,轻轻压下一泵。香味一下子在掌心散开,性器几乎是瞬间勃起。他低头,冷眼看着自己的东西兴奋地一跳一跳,前精不值钱地直往外冒,像个只有生理本能的动物,拼命展示自己,只想要获得她的青睐。怎么可能获得?她有自己的世界,他只是刚好撞进去,然后被温暖过。可就是这“温暖过”,让他发疯。沉时安甚至开始有点恨她。他知道不应该。她没做错任何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分辨对错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像只饿得疯掉的野狗,什么都失去了。连渴望她这件事,都只能靠着泡沫和想象来完成。他死死握着性器,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是机械地撸动着,用她留下的气味把自己一点点逼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射精时的快意。那更像是一场自残。结束的时候他几乎是空的。香味仍在皮肤上,他喘着气站起来,手撑在洗手台边,眼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红着眼、头发湿乱。活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孤魂。沉时安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简直天真得令人发笑。站稳脚跟有什么用?只要还站在地上,就永远有人可以把你推倒。只有把所有东西都攥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安全。只有坐到顶端,才不会再害怕失去。他擦干手,把那瓶沐浴露拿起来,放进行李箱里。关上箱子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她曾经说过的话。“你其实也没那么坏。”是吗?他看着行李箱冷笑了一下。她大概不会知道,她这句话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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