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挣钱,要养嘉树,要好好工作,还要学着做辅食,还要每天写嘉树成长日记……
插画还没有画完,设计图还只是半成品……
掌珠闭着眼想着这些,渐渐的睡意又侵袭而来,她翻了身,将脸贴在嘉树的小手上,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儿,沉沉的睡着了。
嘉树百天了,去拍百天照的时候,小家伙好像是被太多人围观吓着了,自始至终不肯笑,摆着一副严肃无比的认真脸,把双下巴都挤出来了,那表情……真的是很像那个人啊。
掌珠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的笑起来,笑到了最后,鼻子里却酸酸的。
嘉树三个月会翻身的,差点从大床上掉下来,吓的她魂都要飞走了,赶紧网购了安全护栏装上。
嘉树六个月就会坐了,只是还不太稳,坐着坐着就四脚朝天仰在了床上。
嘉树八个多月会爬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像个小老虎一样,威风凛凛的……
嘉树十一个月会走路的,会走路之后没几天,就学会了喊妈妈,从那一天开始,小小的公寓里就总是回荡着嘉树奶声奶气的喊妈妈的声音……
嘉树一周岁了,过生日的时候,邻居的小朋友们都来了,嘉树学了一个新的词,DADDY……
他常常坐在那里玩玩具,玩着玩着就咧开小嘴奶声奶气的唤一声,或是对着挂着学认字挂画的墙壁,或是对着明亮的吊灯,或是,无意识的喃喃。
他不明白DADDY的含义,或许,只是小孩子觉得好玩吧。
嘉树一岁三个月断的奶,掌珠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必须要出去上班了。
但可靠的保姆却一直未曾找到,掌珠只能暂时将嘉树托付给邻居的一位和善的太太,她一到下班的时间就立刻赶回家……
但也不能长年累月这样下去……
掌珠就是在这一年的繁花三月,遇到梵音的。
她在一个连绵不断下着雨的清晨,把梵音捡回了家。
也许是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嘉树夜里睡的不踏实,总是哭醒,这样折腾几次,掌珠也没了睡意,干脆开灯守着他。
到了天蒙蒙亮,嘉树发起烧来,掌珠赶紧给他穿好衣服,带他出门去看医生。
彼时梵音全身湿透蜷缩在她的屋檐下,整个人几乎都冻僵了,眼睛紧闭着,触目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眉和眼睫鸦翅一样,反差极大的黑白两色,要她看起来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掌珠此时顾不得她,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梵音却忽然睁开了眼拽住了她的衣角。
“给我一杯热水,好吗?”
这一句话,从密西西比州,到加州的这个小镇,梵音说了不下一百次。
她遇到过不怀好意的黑人,遇到过冷眼无视的太太小姐,也遇到过好心的人,只是,总归还是冷眼更多。
她身无分文,穿的破破烂烂,身上都是腐烂的伤口,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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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机械的问了一句。
掌珠却在她开口说话时,看到了她身上斑驳的伤痕,她抱了嘉树蹲下来,将梵音的衣袖卷起来一截,她的小臂上满是伤口,类似于烫伤和割伤的那一种,掌珠不忍再看,小心的把她的衣袖放好,询问了一句:“你是中国人?”
梵音点点头。
掌珠却回身把公寓的门打开了,她把嘉树先放在小床上,方才扶了梵音进门,倒了热水递给她,又拿了面包:“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的宝宝发烧了,我要带他去看医生,如果你实在太难受,就打这个电话。”
掌珠把一张名片递给梵音,这才匆匆抱了嘉树出门。
梵音捧着杯子,看着掌珠离开的身影,眼底却浮出了不敢置信的迷茫。
就因为她是中国人,这个中国太太就这样完全放下了戒备吗?
她就不怕,她是个坏人,是个贼,是个心怀不轨的歹徒?
很久之后,梵音忍不住问过掌珠。
掌珠只是笑了笑:“因为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啊,有着这样干净眼神的孩子,不会是坏人的。”
那一年,梵音十八岁,可她为了这一场逃离,却足足筹划了四年。
梵音在小镇安定下来,悉心的照顾嘉树,掌珠开始出去工作,薪水不算太高,却也足以支撑三人的日常。
日子就这样缓慢的过着,渠凤池离开已经一年半,而她离开宛城,已经快要三年。
宛城。
“……那人从监狱出来没半年,在地下赌场赌钱的时候,和人起了纠纷,被捅死了。”
顾恒站在傅竟行面前,低低的说着。
当年车祸的肇事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甚至他的家人连他的尸体都没领回去,如今他的骨灰还在殡仪馆里寄存着。
这人的死因,看似合情合理,毕竟,他之前就穷的叮当响,狱中出来的人,走上正途的没几个,沉迷赌博也正常。
但傅竟行却在想,当日顾恒从杭州带回来的消息,聂嫣蓉收买了这个司机,给了他一笔数目不菲的钱,有这笔钱,找个小城市买套房买辆车,好好过日子,不是难事,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孩子,何至于堕落到去地下赌场?
“我们去杭州一趟。”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缓缓对顾恒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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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这一句,不再多说话,转身走到屹然墓前跪坐下来,她伸手环抱住屹然的墓碑,将脸轻轻贴在了屹然的照片上。
“屹然……”
她哽咽的唤了一声,再没有说任何话语,只是低低的啜泣。
傅竟行看着她瘦削到了极致的背影,过往时光,不停在眼前脑中回旋。
江露云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如果屹然还活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最后一次。”
他终是开了口:“露云,我念着我们从前的情分,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但是从今以后,你若再这样,就算是屹然的脸面,我也不会顾及了。”
江露云环抱着墓碑的身体轻轻一颤,旋即却是更紧的抱住了屹然的墓碑,低低呜咽着哭出了声来。
宛城,聂家,花月山房。
三层的一间卧室里,窗帘拉的严丝合缝,一丁点的光都透不出来,若贴近了门缝去听,却隐约能听到几声男人重重的喘息。
男人从镜子里看着她迷醉的神态,不由得得意一笑。
再想到她初次都给了自己,现如今又是着了迷一样几乎日日离不开自己,男人更是心底得意。
她与这个叫周叶成的男人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当时她郁郁不乐一个人坐着喝闷酒,最后去洗手间的时候,又弄脏了衣服,是他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又送了她回家去的。
彼时她与傅竟行之间,几乎全宛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若不是傅家顾及着,聂氏刚刚并入傅氏旗下,这边和聂嫣蓉就解除了婚约,未免让人觉得傅家行事阴损上不得台面,图谋别人家业,方才未曾解除婚约,但聂嫣蓉和聂明蓉都清楚,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聂嫣蓉好似已经彻底的想开放下了,也因此,周叶成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并不曾拒绝。
已经很久,没有异性这样关心她了,宛城的男人,谁又敢招惹她呢?
这周叶成倒是胆子大不要命了。
他生的还不错,难得是个子极高,又身形壮硕,看起来颇为威猛,聂嫣蓉事到今日想起来当初他送她回家,却敢在车子上轻薄她的场景,还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那一晚周叶成把她压在车座上亲她,混乱中她一巴掌打在了周叶成的脸上,响亮的声音好似激怒了他,他一下就撕开了她的裙子…
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这样对她……
周叶成那一晚到底还是没有碰她,只是后来,她到底还是让他得了手。
男女之间这点事,一旦开了头,就如泄了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她又尝到了甜头。
这一来二去的,聂嫣蓉就觉得自己有些离不开周叶成了,有时候她也想发了狠和他断了联系,可食髓知味,她觉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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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宛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算是出去开房,指不定也能遇到知道她是谁的人。
聂明蓉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绞尽脑汁的想要为明朗在公司争取一席之地,几乎都以公司为家了,她不在,花月山房对于聂嫣蓉来说,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聂家经过上次的动荡,留下来的佣人极少,却都是忠心耿耿的,就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也没人敢去捅出来。
也因此,他们俩胆子越来越大,白日里周叶成都敢冠冕堂皇的上门来了。
只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终究不能一辈子,聂嫣蓉尝到了这事儿的个中妙处,更是离不开周叶成,她已经过了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有几个愿意日夜孤枕呢?
傅竟行那个人……她实在不愿再想起了,那一次当众出丑,好似是彻底打垮了她,她没有江露云那么厚的脸皮,依然那样风轻云淡的游走在宛城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更甚之的,她不能生育了,傅太太如今态度明确,她全然没了任何仗势,再死撑下去,谁知道傅竟行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他碰一下她都不肯,若说从前,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尝到了趣味,怎么肯一辈子守活寡,甚至,她心里还隐隐的期盼着,傅家能赶紧退婚……
可是若说不甘,怎么又会没有?
周叶成家是暴发户出身,据说家里生意也不干净,也唯有如此,他才有这胆子无法无天吧,比起傅竟行,周叶成自然是不足提起,但事到如今,她却也只能认了。
但周叶成却并不这样想,他与聂嫣蓉这样偷欢,也不过是因为刺激罢了,若让他和她长久下去,他也是不肯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周叶成却并不这样想,他与聂嫣蓉这样偷欢,也不过是因为刺激罢了,若让他和她长久下去,他也是不肯的。
一则,他自然不愿意事情败露然后得罪傅竟行,二则,这聂嫣蓉是个不能生的啊,虽然睡着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她怀孕,不用安全措施他很爽,但他将来可是要生儿子继承家业的……
该怎么和她断的干干净净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样胡乱睡了一夜,孰料第二日周叶成睡到日晒三杆起床下楼后,却和聂明蓉走了个碰面……
周叶成自然听说过聂明蓉这个大美人儿,但这一见之下,还是不由得神魂颠倒。
他出身有限,极难融入宛城的上流圈子里去,平日见多的也不过是庸脂俗粉,也因此,才对聂嫣蓉惊为天人,可聂明蓉这样娇艳的大美人儿,他平生根本未曾见过!当即就看直了眼……
聂明蓉见家中来了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外男,聂嫣蓉又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腾时之间就全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周叶成又这样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她,尤其那一双贼眼,直勾勾的钉在她胸前,直把聂明蓉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搧在周叶成脸上,又扬声唤了成伯进来,要他立时报警,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成伯早就对周叶成和聂嫣蓉这样胡闹看不过眼了,他又向来对聂明蓉言听计从,当即就去打电话。
聂嫣蓉吓的魂飞魄散,赶紧扑过去拦住成伯,又对聂明蓉哀哭道:“长姐,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聂明蓉气的几欲爆炸,偏生那周叶成仿似根本不怕似的,挨了一巴掌却还偷眼看她,聂明蓉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整个人都发抖起来,尖声唤了成伯,要他立刻带人把周叶成给打出去……
聂嫣蓉却又抱住她手臂哭求:“……长姐你为我想一想,若这样闹出去,被傅家的人知道了我就没命了……”
傅家看不上她,早晚要退婚是一回事,她这样公然的和别的男人睡,却又是一回事,傅竟行那样心思狠辣又决绝的男人,一定饶不了她……
聂嫣蓉越想越怕,抱着聂明蓉手臂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那周叶成却趁着此刻花月山房里乱成一团,聂明蓉又被聂嫣蓉牵制住了,竟是趁乱开车跑了。
聂明蓉实在气的要发疯,而聂嫣蓉见周叶成跑了,倒是松了一口气,抓着聂明蓉手臂的双手也松了下来。
聂明蓉咬着牙一巴掌就搧在了聂嫣蓉脸上:“这个家被你祸害成了这样子,你是不是要我们一家人都给你陪葬你才满意!”
聂嫣蓉跪坐在地上,捧着红肿的半张脸,讥诮的笑了一声,她抬手抹了眼泪,扶了桌子站起来:“聂家成了这样,是拜谁所赐?若不是长姐你当初那样算计傅家,又为了聂家的利益不肯说出真相,我才生了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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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妹呢,你害的小妹名声尽毁,一条生路都不愿给她,也是我逼你的?”
聂明蓉簌簌发颤,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她文秀内敛的二妹妹。
“你就清白了?逼着聂掌珠打掉孩子的人是你吧,她名声尽毁,难道你就没有责任?要不然,她这三年怎么连你都不肯理?怎么就和聂家彻底断了联系了?”
聂嫣蓉冷笑一声,指着聂明蓉鼻子道:“别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来训斥我,我告诉你聂明蓉,你以为你自己真的很高尚?为了聂家,为了妈妈和小弟,你退了婚,你委屈了自己,牺牲了自己,你是不是都被你自己给感动了?可你看看聂家现在什么样?全宛城谁不知道聂家就是个笑话?你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亲妹妹都算计,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算计这些,我为的是谁?我难道是为的我自己?”
聂明蓉脸色惨白,轻轻的喃了一句,泪却滚滚落下。
聂嫣蓉的话,无异于一字一句狠狠刺在了她的心头,这三年,她没有一日不后悔,后悔那一日傅竟行来聂家,她为何不说出真相呢?
如果当日说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聂家也不至于,如今成了笑柄……
“呸,你别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聂家为了我们了,聂明蓉,你为的就是你自己的私心,你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夸赞你,说你多好,为了这个家怎样的鞠躬尽瘁,所以你连心爱的男人都放弃了,所以你心爱的小妹受了委屈你也狠着心不去理会,你还不知道吧,顾长锦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喜欢的男人了,聂明蓉我告诉你,这才是你的报应呢!”
“你说什么?”
仿似一声炸雷,骤然在耳畔炸响,聂明蓉整个人几乎被震的魂飞魄散,她脸色煞白,怔怔看着聂嫣蓉,她那一开一合的红唇又说了什么,她全然都听不到了,只是耳边全是刺耳的金戈铁马一样的嗡鸣声,要她被抽去了脊梁一般,软软瘫坐在了沙发上。
聂嫣蓉却双目铮亮,嘴角噙笑的望着失魂落魄的聂嫣蓉:“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长姐,你汲汲钻营,毁了你自己,毁了我,也毁了你最疼爱的小妹,更毁了聂家,如今顾长锦要娶别的女人,这就是你做这些事的下场!”
她如今还怕什么呢?聂掌珠名声尽毁,聂嫣蓉沦为笑柄,凭什么同为聂家人,聂明蓉就能置身事外,落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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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锦已经要谈婚论嫁了,这事没有宣扬出去,可宛城知道的人也不少,她就是要让聂明蓉最后才知道,要她也尝尝被人耻笑的滋味。
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因为她这个好姐姐才毁掉的?
若不是她当日的有心隐瞒,她又怎么生出那样大的心思以至于自己沦落到如今地步,连孩子,都无法生育了……
聂嫣蓉转过脸去,眼泪缓缓的往下淌:“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一把火烧了这花月山房,我们姐妹三人死在一起,也好过今日反目成仇,斗得你死我活……”
聂明蓉只是怔然坐着,耳边一声一声回荡的,全都是聂嫣蓉方才那一句——
顾长锦,他要娶别的女人了!
聂明蓉病了,病势汹汹,整日整夜反复的发着高烧,已经连着十几日从噩梦中惊醒,再无法入睡,她茶饭不思,整个人快速的消瘦下去,形容枯槁,竟是有了灯灭之势。
医生也束手无策,心病需要心药医,她这样一直郁结无法走出来,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拿她的病情没有办法。
聂嫣蓉却趁着这个机会把成伯和几个对聂明蓉言听计从的忠仆赶回了聂家旧宅去。
若不是聂明蓉实在病势沉重难以挪动,她是预备将聂明蓉也送回旧宅去的。
花月山房好似成了她的天下,周叶成更是出入这里犹入无人之境。
聂家的风波,自然也传入了外人的耳中,傅景淳听闻这些风吹草动,怒气冲冲去聂家找聂嫣蓉。
聂嫣蓉原就因为傅景淳与聂掌珠更投契,而心怀恨意,她这般气冲冲来教训她,却更是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傅景淳是不折不扣的天之娇女,她聂嫣蓉出身又差到哪里去?
凭什么如今,她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据说,傅景淳和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得到了傅家的认可,今年就要订婚了,她不忙着去准备自己的婚事,跑来多管闲事做什么?真是讨人嫌。
可聂嫣蓉却又不敢公然与傅景淳翻脸,好不容易将傅景淳送走,聂嫣蓉想着傅景淳指责她的那些话语,不由得越发心中生恨。
她想到了一个人,李谦。
那一次傅竟行动手把李谦差一点打死,而没死的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整张脸都毁了,鼻梁被打断,下颌骨也断裂了,虽然事后手术修复了,却再难见昔日的风采。
聂嫣蓉知道,李谦对傅竟行有多恨,但他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报复无门。
她自然也知道,对于傅竟行,她和十个李谦加起来也没什么办法动他分毫,但傅景淳却不一样。
傅景淳是傅家唯一的女孩儿,宝贝的不得了,若傅景淳出了什么事儿,傅家人定然也会伤心欲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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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谦若能得以报复傅家,大约也不会拒绝,而傅景淳出了事,她也正好出一出这口恶气,看到时候,她那未婚夫婿还会不会要她这个残花败柳。
看她还有没有脸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摆这些千金小姐的派头!
想到她义正言辞站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聂嫣蓉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她知道的,从她第一次见到傅景淳的时候,她就知道,傅景淳那贱人根本就瞧不起她,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她。
那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傅景淳到那时,还能不能继续摆出这样让人作呕的高傲嘴脸来!
宛城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傅家出了一件足以让整个傅家地覆天翻的大事。
傅家几房唯一的女孩儿,傅景淳在一天深夜,被一辆陌生的黑色宾利送回了傅家主宅。
那一夜,大雪下的密密麻麻,天地之间全都成了一片白色。
傅家宅子里那些白日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枝桠,此刻全都沉甸甸的坠了雪,看不清楚轮廓了。
忽然而至的尖锐车子喇叭声,吵醒了傅家此刻静谧的夜。
谢京南安然坐在车子上,一双黑瞳牢牢钉在那个雪中蹒跚前行的女孩儿身上,她肩上披着他的西装,过于厚重宽大的外衣,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住了。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似乎都艰难无比,落雪很快把她的头发染成了白色,雪地上留下的一排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却又被飞雪填平了。
他是在护城河边将傅景淳救下的,彼时,她浑浑噩噩的站在高架桥上,似乎下一瞬,就要纵身跃下。
他这个人一向不爱管闲事,但那一刻,却鬼使神差的让人把车子调转了回来。
她身上的衣服破碎,脸上有几处淤痕,只一眼,他就大略猜到了这女孩儿经历了什么。
“你以为我要寻死吗?”
谢京南没有料到她却是先开口说话的那一个,这一句突兀的话语,却让他愣了一下。
“就刚才站上来那一刻,我想要寻死的念头忽然就打消了。”
她抬起一张惨不忍睹的小脸,对他笑了一下:“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去。”
他得知她是傅家人,原本想要不理会的,可她对着他笑的那一下,飞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璀璨夺目,谢京南一张嘴,就说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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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得知她是傅家人,原本想要不理会的,可她对着他笑的那一下,飞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璀璨夺目,谢京南一张嘴,就说了一个‘好’字。
“走吧。”
他看着她走入大宅中,就淡声吩咐了司机开车。
傅景淳这般模样回家来,自然瞒不过人,很快傅家长辈都到齐,但偌大的厅内,却不闻一声话语,静的落针可闻。
傅景淳的母亲,傅家的二太太揽着她,最初还哭的隐忍,到最后,却已经控制不住,嚎啕哭了出来。
傅竟行深夜赶回主宅,见到傅景淳那一刻,他眼眸通红,死死咬了牙关许久,方才吐出两个字:“是谁!”
傅景淳的眼泪仿佛在她被人凌辱侵犯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的流干了。
她从傅二太太的怀中抬起一张小小的脸,平静的神态近乎麻木:“我没有看的太清,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人……”
她渐渐的哆嗦起来,腮边肌肉隐隐颤栗,脸却越发苍白,傅二太太‘心肝肉儿’的唤了一声,更紧的抱住了她,傅太太亦是哭出声来,傅老爷子沉默站在那里,面色凝重难看。
傅景淳好像是哽咽了一声,可那一声哽咽,却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古怪声音,傅二太太抱着她,哭的嘶声裂肺,傅景淳的眼泪,终究还是缓缓落了下来。
“是李谦……”
她闭上眼,好似又回到那可怕的场景里,李谦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困兽,撕碎了她的衣服,将她捆了起来,一次一次的凌辱她……
傅景淳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抖的牙齿上下碰撞着,咯吱咯吱的响。
傅二太太的哭声嘎地止住,下一瞬,那保养得宜一向温柔内敛的中年女人,忽然凄厉的叫了一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傅家当即乱成了一团,傅太太赶紧掐住傅二太太的人中,让佣人送热水过来,就连傅老爷子,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傅景淳,是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和亲生女儿有什么分别?
“竟行,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弄出人命来,也有我给你担着!”
傅竟行几乎要将牙给咬碎了,这个狗杂碎!他那一日就该一枪打死他的,就不该留下他那一条贱命!
傅太太亦是双眼通红,眼泪滂沱,她起身走过去死死抓住了傅竟行的手臂:“竟行,你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能放过他,给我千刀万剐了这个败类……”
“我这就去亲手杀了这个人渣!”
傅竟行转身就大步向外走,傅景淳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每走一步,都艰涩无比,犹如上刑一般。
“哥,你不能去。”傅景淳抓住了傅竟行的手臂。
傅家这样的门庭,不能因为她,沦为笑柄。
李谦让人拍了照片和视频,离开的时候他警告过她,只要他掉一根头发,他就会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发布出去,到那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是她傅景淳身败名裂,而是整个傅家,都要跟着脸面扫地,傅竟行不是在宛城呼风唤雨吗?
怎么自己唯一的妹妹还被人这样凌辱了?到那时,傅竟行又该如何在宛城立足?
李谦有备而来,照片和视频除却他本人持有之外,还备份了许多,他留了后手,就是怕傅家报复他。
李谦也在赌,赌傅家到底要不要脸,若傅竟行当真不管不顾杀了他,那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但他死了也赚了。
“伯母……”
傅景淳对傅太太缓缓一笑,她走过去,颤抖的冰凉手指轻轻握住她的,傅太太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搂住:“我可怜的景淳啊……”
傅太太哭的撕心裂肺,傅景淳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傅家这一大家子,相处的极好,纵然内里不免有一些小龌龊,但大家总归还是上下一心的,她打小就是蜜罐里长大的,上上下下哪一个都疼她疼的心肝宝贝一样,如果只是丢她一个人的脸,她不在意,可是傅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她这一路,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她想过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却终究还是不甘心。
有朝一日,她定然会亲手了结了李谦,而不是在此刻。
“景淳你别怕,咱们傅家不会放过他的,就算是你堂哥亲手宰了他……”
傅景淳将脸埋在傅太太的肩窝里,她摇头,使劲摇头,泪珠儿纷纷落下:“……李谦拍了照片,伯母……他全程,都拍下来了……”
傅太太整个人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在地上,傅竟行直恨得肝胆俱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立时扬声叫了顾恒和傅城,“给我把李谦那个混蛋找出来,我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不行!”
傅二太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空洞的双眼里,渐渐崩出凌厉的火光,那火光逐渐的锐利起来,到最后,却又缓缓的烧成了灰。
不能动李谦,不能动。
若是那些照片和视频发出去,景淳这辈子就完了,还有她的儿子,还有丈夫,还有傅家,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傅二太太走过去,她把景淳拉入怀中,细细的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眼眶里的泪像是永远无法停止一般,不停的涌出来,傅二太太一声一声的唤着:“景淳,我的景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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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淳一双眼底,却已经全然变成了黑暗。
其实她早已猜到了的,其实这也是她的决定,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听到傅二太太说出‘不行’这两个字的时候,景淳却觉得心脏好似骤然被什么东西给割开了,疼痛是丝丝缕缕缓慢沁出的,让人麻木到,觉不出疼来。
傅二太太缓缓跪了下来,她仿佛是一瞬间就苍老了下来,深陷的眼窝里,泪都变得浑浊:“竟行……景淳是因为你才招来的祸,你不要再害她了好吗?你动李谦,景淳这辈子就全完了,她马上就要订婚了啊……一个女孩子活在世上,最珍贵的就是名声,如果这些照片视频全都被发布出去,你让景淳还怎么活……”
“我有的是办法让李谦把东西全都交出来……”
傅竟行站在门口,只觉那寒风如刀割在他的脸上,寸寸肌肉渐渐收紧,他要杀了李谦,他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哥。”
景淳轻轻拉住了傅竟行的衣袖,她对他摇摇头,轻轻一笑:“哥你不要去,我也是这样想的,我马上要,要和,和林垣……”
说到林垣这个名字的时候,傅景淳的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她低头,紧紧的捂住嘴,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肩膀颤抖的厉害,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住,转过身冲进了盥洗室,反锁了门……
傅家所有人都听到了傅景淳的哭声,那样凄厉却又惨烈,只是哪怕她这样肆意的哭了出来,却还是让人听出了那哭声最后的,一抹隐忍。
傅老爷子也忍不住低头抹了抹眼泪。
傅二太太转身哭求他:“大哥,我知道大家都是真心心疼景淳,可我是她的母亲啊,我是天底下最疼她的那个人,我怎么会害她,这事捅出去,景淳这辈子就全完了……”
傅老爷子定定看了她一眼:“那就让景淳受这样的委屈,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傅二太太垂了头,只是哭泣不停。
傅老爷子沉沉叹了一声:“景淳的名声是重要,可这口气,我们傅家不能咽下去,我会亲自处理的……”
“大哥,千万不能让照片和视频泄露出去……”
傅二太太抬起头,低低哭着,复又叮嘱了一遍……
傅老爷子不愿再看她:“我疼景淳的心思,不比你少。”
傅二太太低了头,身子软软的瘫在了地上,傅太太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傅二太太哭着看着她:“大嫂……若你有个女儿,你就明白我的心了……没了名声的女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可我还要看着我的景淳嫁人生子啊……事情捅出去,以后谁还会娶她……”
“就算没人娶,傅家锦衣玉食养她一辈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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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哑哑开了口,傅二太太却看着他,缓缓道:“聂家出了一个终身不嫁的聂大小姐,外面人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她给淹死了,景淳好端端就要订婚了,忽然退婚不嫁,外人会怎样揣测?若照片视频再泄漏出去,全天下人都看到那混蛋怎样羞辱景淳的,她怎么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辈子?一辈子这么长,一年,两年,能熬过去,可要是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指点之中,景淳该怎么办?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你们每一个都痛,我比你们每一个人都恨,可这口气我只能咽下来,我不想哪一天看到我的女儿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景淳自小娇宠,多么的心高气傲,傅二太太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事情捅出去,昔日的天之娇女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柄,她背了这一身污点,怕会生出寻死的念头来……
傅二太太娘家出过类似的事,她如今还记得,她那个远房表姨,一夜之间头发全白的惨状。
唯一的独生女儿受不了屈辱寻了死,折磨的却是活着的那些人。
那个死了的姑娘,除了她的父母日夜活在煎熬之中,还有谁记得呢?
她不要失去她的景淳,她要她的景淳,一如从前那样,好好儿的活着。
景淳是她一辈子的心血栽培出来的,她不要景淳这一生,还未曾绽放,就凋零了。
傅老爷子终究还是叹了一声,傅景淳到底有亲生父母在,他这个大伯父,也不能不顾及傅二太太的想法,那毕竟是人家的亲生女儿。
“竟行,你就听你二婶婶的吧,但是有一点,这件事咱们傅家记下来,总要寻个机会,把李谦手里的东西全都销毁了,再出这口气。”
傅竟行沉默不语,只有顾恒站的近一些,清晰看到了他紧咬的牙关,还有那额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迸出的根根青筋。
顾恒更是又恨又怒,若知道今日,那一日他就该帮着先生去把那个李谦打死,而不是制止了先生动手……
可,谁能想到,这李谦竟然狗胆包天,敢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傅家在宛城地位超然,傅景淳这般娇贵的身份,平日里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因着在自家的地盘上,傅景淳往日出门也不会兴师动众,倒让这人渣给钻了空子……
傅二太太又对傅老爷子致谢:“大哥,我替景淳谢谢您了……”
傅老爷子摆了摆手,浓密的眉却深深的蹙着,他是老了,也有力所不及之处了,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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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虽然没有宣扬开,却也不是无人知晓,而那些知晓的人也不由得暗地里咂舌,这聂家二小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能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大约这辈子,是别想安生度日了,傅家,傅竟行,怎么会受此大辱,还放她生路呢?
傅竟行在得知此事之后,比愤怒更多的情绪,却是恶心。
当日顾及傅家名声,方才未曾直接解除婚约,却没料到这女人,天性凉薄狠绝之外,却又这般放荡yin贱,傅竟行只觉听到她聂嫣蓉三个字都犹如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虽不预再与这贱人有什么瓜葛,但这口气,却不能咽下。
又想到她卷了财产和聘礼与那野男人私奔不知去向,更恨不得将她亲手挫骨扬灰。
“找到那两个人的下落之后,周山,不用我多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傅竟行厌恶的抬眼看向二层——聂嫣蓉曾在这里小住。
“管家,把她住过的那间房子给我拆了,里面一应东西,全都给我砸了扔了!”
若不是因着这是傅家的老宅,傅竟行大约会直接把这栋房子给炸了,想到那贱人出入这里数次,就让人作呕!
还有那个周叶成……
周家养出这样的杂种,以后在宛城,休想再有立足之地!
而出了这事之后,傅太太更是对聂家深恶痛绝,本来因着聂明蓉出了这样的意外,心底颇为同情,现下听说了这些,不免牵累到聂明蓉身上,也因此,傅太太这个向来心善的人,也闭眼不理聂家之事了。
聂明蓉昏迷不醒,聂家财产被聂嫣蓉卷走,聂太太的疗养院那边断了经济,不日聂太太就被送回了聂家的旧宅去。
她疯疯癫癫,连自己都无法照顾自己,只是抱着聂卫国的衣服,一个人整日念叨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聂家下人尽数被聂嫣蓉遣散不知所踪,聂太太无人照顾,没几日就弄的蓬头垢面,脏臭不已,还是景淳听说了这些,念及掌珠,她又与傅太太一起将聂太太送回了疗养院,缴清了费用,这才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地。
据说顾长锦曾去医院探望过聂明蓉,大约也留了钱,她才得以继续在医院住着。
但昔日这样煊赫的人家,一朝落败,却也是摧枯拉朽之势,根本无法阻挡。
傅太太到底还是忍不住,与傅景淳叹道:“姊妹之间闹成这样,若聂太太还清醒着,也不知道会多伤心……”
因此更是叮嘱了傅家的三兄弟,定然要引以为鉴,切不可兄弟内斗,傅竟尧这一贯没有正形的人甚至都慎重点了头。
大约也是聂家颓败的太快,聂家这三姐妹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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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平日里你争我斗也都不伤筋动骨,要真是落得最后聂家这样的下场,那就实在不值当了。
掌珠在报上得知聂家此事时,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梵音从未见过那样的掌珠,她那一张美丽柔和,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上,缓慢的浮出了或痛或恨,或自责或后悔的复杂情绪来。
她仿佛也是哭了的,但梵音却没有听到房间里传出哭声,只是黄昏时她从卧室走出来,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浮着淡淡的粉红色。
梵音正陪着嘉树在玩积木,嘉树看到妈妈,立刻眉开眼笑,掌珠也笑了起来,在她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嘉树的头发:“嘉树,你以后,要乖乖的,知道吗?”
嘉树滚到妈妈怀里撒娇,胖嘟嘟的小脸可爱极了:“我很乖呀,我一直都很乖呀……”
掌珠捏了捏他的小脸:“如果妈妈不在家,你还会不会一直乖乖的?”
“珠珠姐……”
梵音大吃一惊,一双明眸望向掌珠,心中的猜疑,却已经确定了大半。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她怎么会有要离开嘉树的意思呢?
“嘉树,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和你梵音阿姨有话要说。”
掌珠拉了梵音回去卧室:“梵音,我离开家三年多,如今,家中出了事,我得回去一趟,身为人女,没能承欢膝下已经是大不孝,如今家中遭难,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梵音懵懂点头:“珠珠姐,我没亲没故,打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的爸妈,但我也知道,身为人子以孝为先,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嘉树的!”
掌珠看着梵音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微微笑了一笑:“家中事情未定,我不敢带嘉树回去冒险,只能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你放心,嘉树特别懂事,我会照顾好他,不让你担心的,珠珠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今天收拾行李,明天下午我去机场。”
掌珠下定决心,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回去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她却不能逗留太久,毕竟,嘉树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离开过她一日。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嘉树也在一边凑热闹,小孩子总是对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倍感兴趣,掌珠把装过去旧物的箱子一打开,嘉树像是淘宝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三岁的孩子,已经聪明灵慧无比,掌珠刚叠了两件衣服,他就把那个旧手机给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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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掌珠累的整个人几乎都要散架了,聂明蓉此刻看起来才像个人样,房间里的气味也好闻了很多,不再如方才那样,根本让人待不下去了。
她让那护工回家去,给她了三天假,这三天她就住在医院里,悉心的照顾聂明蓉。
她臀下的褥疮幸而不算太严重,因着她日日帮她用药冲洗,再外涂药膏护理,渐渐有了要愈合的征兆。
而更让她欢喜的却是,有一日晚上,她照旧如往常那样与聂明蓉说话的时候,聂明蓉流了眼泪。
医生也很欢喜,说大约是聂明蓉对掌珠的声音有反应,要她尽可能多与聂明蓉说话,刺激她尽快的醒过来。
许是聂明蓉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与掌珠有关的结子解不开,也许是这么几年,聂明蓉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掌珠,每每掌珠叫长姐的时候,她不是会流眼泪,就是嘴唇颤抖嗫嚅着似乎要说话的样子。
虽然她不曾睁开眼,也不曾对掌珠说一个字,但她至少,再也不是当初毫无反应的样子了。
顾长锦曾来过医院一次,掌珠那时候,还不知道顾长锦就要结婚的消息,她甚至十分开心顾长锦来看聂明蓉。
只是在顾长锦留了钱预备离开的时候,掌珠把他送到了门外,这才看到了外面走廊里,等着顾长锦的他的未婚妻。
那个女孩儿生的没有聂明蓉漂亮,但年纪很小,娇滴滴的样子,看到掌珠出来,她先是有些戒备的看了她几眼,然后就挽住了顾长锦的手臂,这才甜甜的对掌珠笑了一下。
掌珠没有理会她,她只是平静的看着顾长锦。
顾长锦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也未曾拒绝身边女孩儿的亲密举止。
掌珠一点点的咬紧了牙关,想到聂明蓉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想到顾长锦这么快就新欢在怀……
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回去病房,拿了顾长锦留的钱出来,狠狠摔在了他的身上:“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看我长姐了,我长姐大约也不想看到你!”
顾长锦苦涩的一笑,他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身侧的女孩儿先离开。
那女孩儿起初不愿,但后来看顾长锦似乎有些恼了,就气鼓鼓的跺跺脚进了电梯。
“我知道她恨我,掌珠,我心里很清楚,我这一次伤她很深,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辩解什么,我只是希望她早一点好起来……”
“你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我知道,我长姐如今这样,我不该奢求你还对她一如既往,但至少,你也不用把女人带到医院里来吧,若她醒来看到了呢?你是不是想要她再死一次?”
顾长锦望着窗子外昏昏的天色,再死一次?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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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可是掌珠,我还是希望你把钱留下,你长姐后续康复需要很多钱,聂家……”
“不需要!”
掌珠干脆拒绝:“是,我们聂家现在是落魄了,但还没到需要用不相干人的钱来救命的时候,顾大少爷还是赶紧走吧!”
掌珠说完,转身就要回去病房。
顾长锦却又叫住她:“掌珠,还有一事,你如今回来了,要小心一个人……”
掌珠顿了脚步,顾长锦又低声说道:“就是李谦……我听说,他很早就和聂嫣蓉狼狈为奸了,他如今还把主意打到了傅家那个傅景淳小姐的身上,前几日,他刚去傅家提过亲……”
“你说什么?”
掌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谦那混蛋哪里来的狗胆子,竟然敢去傅家提亲,竟然提亲的对象还是傅景淳?
傅家人就没打死他?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李谦竟然还全须全尾的从傅家离开了……你大姐出事后,我一直让人暗地里打听聂家的事,又让人盯着李谦,所以才得知,那李谦不知是发酒疯胡言乱语坏傅家的名声还是确有此事,竟然有一次醉后对众人嚷嚷,傅景淳早已是他的人了……你刚回国,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我嘱咐你小心一点……”
掌珠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沉去,李谦为人如何,她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当日他们订婚,李谦借着喝醉差点凌辱了她……
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想到白日里景淳的模样,想到李谦这样去傅家门上挑衅,却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想到他醉后说的那些话……
难不成,景淳真的是着了他的道?
若是他,把对她和傅竟行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景淳的身上去,所以才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那景淳又是何其无辜?
“掌珠……你没事儿吧?”
顾长锦见她面色如纸,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问了一句。
掌珠好一会儿才醒过身来,她僵硬的摇摇头,强挤了一抹笑对顾长锦道谢:“多谢您提醒我,我会小心的。”
“那我先走了,你……”
顾长锦又回身看了一眼光线昏暗的病房,他的目光定在某一处,定了很久,方才缓慢的拉了回来。
“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掌珠看着他走近电梯,看着电梯的门关上了,她收回思绪,转身预回去病房,病房里却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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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竟行只觉得心头又气又恨,偏生想到她已经回来了宛城,迫不及待要见到她的念头,却又占了上风。
“顾恒,顾恒!”
傅竟行扬声唤顾恒进来,吩咐了他几句,顾恒面露讶色,转而却又释然,这么几年了,旁人不知道,难道他们这些身边人还不知道吗?
先生又何曾有一刻,一分一秒,忘记过三小姐呢。
“我知道了先生,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
顾恒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三小姐回来了,他们不用辛苦着全世界奔波去找是其一,想来今后先生脾气再不会这样恶劣了吧。
孰料顾恒刚走到门口,傅竟行却又叫住了他:“顾恒,不用去了。”
没必要去打听她的行程,也没必要着人跟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方才是有些失态了,也许,从傅竟尧亲口说出聂掌珠已经回来宛城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在状态。
显然她不想见他,也不想要他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她没有与他见面的打算,哪怕到了绝境,她宁肯去求任何一个无相关的人,也不肯去求与她最亲密的这一个。
就算是杭州小树上刻着他们名字的木牌是她亲手摘下拿走的又如何,她对他更多的,或许只是无法回应的愧疚。
更或者,她在国外三年多,兴许早已成家生子,他又何必,再去她面前惹她厌烦。
“先生……”
顾恒不解,蹙了眉讶异看着他:“先生,三小姐好容易回来了……”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你就不做,顾恒,别忘了你的本分。”
傅竟行的口气很平淡,甚至比这些日子以来他动辄动怒的口吻平缓太多了,可顾恒却好似比他发脾气的时候还要觉得心里不安一些。
他有些猜不透先生的心思,明明心里是惦记着的,甚至前不久还要他们去找她的下落,可现在人就在跟前了,先生却又退缩了……
顾恒有些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傅竟行却点了一支烟站起身,宛城春日的天气多变,早晨还是阳光和煦,到黄昏就下起雨来。
他以前最不喜欢下雨的天气,可后来却变了。
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就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
每每下雨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一日,她茫然的走入雨中的样子,她被雨淋湿被他拉入怀中的楚楚可怜。
他记得那一日,她闭上眼等他吻下来的样子。
他问过她很多次为什么,她回答是因为李谦,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他方才知道她是骗他。
那么,那一日,她为什么忽然闭上眼等他亲她?
还有最后一次,她为什么又要他抱一抱她?
他有太多不解之谜,想要她亲口解开。
可他却又清楚的知道,聂掌珠不想说的,聂掌珠不想他知道的,就永远不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有时候甚至嫉恨聂家的人,嫉恨聂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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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若她如景淳一般,只是他的妹妹,又该多好。
他不知不觉又抽了几支烟,看着烟灰缸中的烟蒂,他修长浓密的眉就微微蹙了起来,转身去了盥洗室,他冲了澡,房间里有齐备的整套衣服供他临时沐浴时替换。
他捡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想了想,却又放了下来,取了一件白色的换上,未曾系领带,西装也选了浅灰色略微休闲的款式,身上香烟的味道几不可闻了,傅竟行这才满意,转身出了盥洗室。
谢崇锦的电话打来,约他晚上一起喝酒,他想到自己之前推拒了几次,今晚左右无事,就应了下来。
照旧是约在夜色,傅竟行自己开了车,黑色的宾利疾驰向前,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掌珠奔波数日没有结果,而聂明蓉病势急转直下,身下的褥疮因着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的缘故,又开始复发。
掌珠迫切的想要给聂明蓉转院,但手头实在没有钱,她想向傅景淳张口,但那日顾长锦的话仿佛还在耳畔,这个念头,还未冒出来就被她彻底的打消了。
她现如今不知景淳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绝不是她自己所说的‘生了一场病,伤了胃,吃不下东西而已’这样简单。
回来这几日,她自然会关注宛城的一些新闻。
就在前日,李谦竟然又登了傅家的门,再一次大言不惭的提出要求娶傅景淳,听说,林家已经知晓了这些事,颇为不满。
掌珠很想要见景淳一面,却终究心中觉得愧疚难安,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勇气打给景淳,可偏偏这时,景淳却约见了她。
她比起上次气色更差,人也更瘦了一些,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人扶她一把。
看到掌珠那一刻,景淳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有太多闷在心里的话,想要找一个人说一说。
爸妈见了她,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抹眼泪,伯父只能安慰她,堂哥虽然有心要为她出气,但自己父母却执意不肯动李谦,为的只是李谦手里那些东西。
家里的气氛几乎凝滞了一样,她每日待在房间里不想出门,免不了就会胡思乱想,还要应付一无所知的林垣……
可是林垣,现在好似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不停的打电话来逼问她到底和李谦什么关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潮生端了酒杯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眸定在那一道婉丽柔媚的身影上,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暗沉:“看看她要做什么,别让人拦着她……”
“是。”
身侧的人立刻躬身应是,转身吩咐了下属过去台子边。
掌珠深吸一口气,她平生最不喜欢出风头,可这一次,她却要肆意妄为一次。
“耽误大家一分钟,我要找一个人。”
掌珠开了口,她的声音甜润,温柔却又动听,犹如滚珠落盘,叮叮咚咚,陈潮生眯着的眼瞳里,有微光闪过。
这样声音的女人,要人忍不住想去看看她的脸。
场下渐渐安静,那些惯常爱闹事起哄的人,竟也难得的安静立着,看着台上那个女人。
只有一束清冷的光从她的头顶上落下来,她就被那光束笼罩着,翩然若飞仙。
“李谦,如果你在这里,请你出来见我。”
掌珠忽然将声音拔高了一截,原本正搂着身边女人喝的昏天暗地的李谦,忽然身子颤了颤,杯中的酒洒下来,正在身侧女人的胸前,引得那女人一声娇娇的嗔骂,却被李谦反手一把推开了。
他抬手,胡乱抿了一下嘴角的酒渍,转过身,循着那声音望了过去。
近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恨着她,却又不受控制的想着她,他身边女人多的如过江之鲫,可再没有一个,如她这般,夺了他的魂魄,毁了他的一切。
他狂肆的笑了一笑,鼻梁一侧扭曲的疤痕犹如蜈蚣爬在他的脸上,他怕什么,如今他还有什么。
动了傅景淳,他就没想过要活下去,如今活一日,都是赚的。
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那他就消受了她,再不会如从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连握一下她的手,都心襟动摇那么久。
李谦从人群中挤过去,台下扬了脸,眯了眯昏沉沉的眼看着她。
她更美了。
美的,要他恨不得立时能把她压在身子底下狠狠的干一次。
胸房比三年前更挺翘,曲线更婉魅,他还记得他们订婚礼上他轻薄她那一次,他还记得,那时候她胸前那一对儿,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
这三年多来,是不是有男人好好疼爱她了,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夺人心魄的妖精模样?
李谦心里很恨的想着,目光却上上下下的,似乎已经将她身上衣裙尽数剥光。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昔日的未婚妻啊……”
李谦摸了摸下巴,笑意里带着猥亵的味道,惹得周遭顿时一片,不怀好意的男人调笑。
掌珠面色沉静如水,她松开话筒,缓缓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走下台子,她看着李谦,目光不动,就那样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陈潮生看了身侧的人一眼,下属低垂了眉眼,轻声道:“那人是李谦,咱们这场子的常客,若是他昔日未婚妻,那只有一人,就是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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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生侧首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噤声,腰却压的更低了。
陈潮生晃了晃酒杯,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粗犷不羁的味道,而一开口,江湖气却更重了几分:“老子从来不信这些所谓传言的狗屁玩意儿。”
“是。”
陈潮生不再说话,看着那一道纤细身影走下台来。
李谦眯了眼,嘴角噙着一抹放浪的笑,挑衅的看着掌珠:“聂小姐,你比三年前还美,真是让人看了心痒痒啊……”
李谦说着,甚至还伸出手,想要轻佻的摸一把掌珠的脸。
掌珠忽然对他笑了。
“李谦。”
她唤他名字,是毕生最温柔的一次。
李谦一时怔住,呆呆看着她,竟不能动弹分毫。
她又上前一步,与他只有半臂的距离,她看着他,笑的更深,美的,仿佛不是真人。
“李谦。”
她又唤他名字,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小腹却忽然一凉,接着又是火烧一样的痛感骤然的传来,有滚烫的东西涌出来,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周遭是死一样的静,接着却是刺耳的尖叫声——
“杀人了!杀人了!”
他茫然低头,又抬起头看着她,他满目的不敢置信和惊愕,似无法相信,她那一双柔嫩的小手,哪里来的力气将一把刀子捅入他的腹中去。
“李谦……”
她握着刀子的手,满是温热的血,掌心滑腻,几乎要握不住刀子的把手。
她又唤一声他的名字,却将刀子更深的捅进他的腹内,李谦感觉到他的肠子快要被那刀刃切断了,他开始发抖,双腿软着跪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把照片和视频全都给我,李谦,不然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李谦仍旧看着她,可视线里她的脸却是模糊不清的。
他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端然坐着,自始至终,不曾多看他一眼。
再后来,他得知她答应与他订婚了,他私底下一个人时,真的高兴了很久。
他承认他那时候要娶她,为的是能攀附傅家,为的是他能让父亲高看他,为的是能把那些讥讽他羞辱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可他从来不曾与任何人说过,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的,如果她不曾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如果她不曾辜负他那么深,他甚至愿意接受她心里没有他,她与傅竟行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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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气鼓鼓的,车子开的快要飞起来了,傅竟行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干脆又回了公司,把高管一个个都叫回来,开会,挨训。
傅氏上上下下众人都哑口难言,个个上班都像是上战场一样,进办公室见老板就像是抱着炸药包赴死一般,能活着出来的,上辈子定然是烧了高香。
就连傅景淳甚少下楼,都觉察到了家中气氛实在太异样。
傅竟尧都快把一头秀发薅光了,有这样的大哥吗?有火都冲着弟弟来,公司里的人还好说,下班了就不用受气了,可他下班了还要面对他那张死人脸……
傅竟尧真想离家出走,可偏偏傅太太拘他拘的紧,因为这段时间他实在玩的太花了,傅太太要他晚上十点必须回家……
可是,十点,这不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吗?
傅竟尧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景淳试着给傅竟行打听掌珠的事,毕竟她还一直提心吊胆着,怕她出事。
傅竟行对着她脸色没那么难看,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好着呢,用不着你这样为她担心。”
傅景淳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住想要联络掌珠的时候,掌珠却先给她打了电话。
依旧是两人上次见面的地方。
掌珠这几日几乎日夜难眠,饭都吃不下一口,顾长锦打探来的消息,李谦那一晚是真的死了,但她那一刀却并不是致命伤,而且这事却被人压了下来,没有闹大,就连李太太,也只是去闹了一次,就偃旗息鼓了。
掌珠平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当时还算镇定,可被顾长锦送回酒店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做恶梦。
她实在太怕了,偏生杜湘君因为国外暴动的缘故,现在还滞留在中转机场,她干脆百日黑夜都开着灯,也不睡觉了。
她最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宛城风平浪静,李谦好似真的没有骗她,景淳之事,一张照片和视频都未曾流出。
她整整在酒店待了五日,外界依旧毫无任何讯息传来,她才稍稍放了心,与景淳联络。
景淳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看到掌珠那一刻,不由得呆了一下。
许是这段时间睡眠不好,又吃不下饭,她瘦了一大圈,格外的憔悴。
“景淳……”
掌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那晚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其实后来清醒后,她是有些后悔的,如果李谦真是丧心病狂了呢,哪怕死也要拖着傅景淳,照片和视频当真存在,然后泄漏出去,景淳又该怎么办?
景淳也惊呆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掌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那样温柔,那样娇美,就像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珍宝,她怎么会动刀子捅人……
可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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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淳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伸手紧紧抱住掌珠,阻止她给自己说对不起,给自己道歉。
她不敢做的,她想做的,掌珠却替她做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想,与其这样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见天日的活着,还不如就彻底和李谦撕破脸。
照片传出去就传出去,她是受害者,又不是故意淫.乱,虽然这社会对女人诸多不公平,可难道她自己不寻死,别人的唾沫星子还真能把她给淹死?
就算这样的日子煎熬,可也好过现在这般被人攥住了把柄一样,要一次次的被人羞辱。
李谦当日耀武扬威上门来闹着要求娶的时候,傅景淳差点从楼上冲下来,可却被傅二太太给死死抱住了……
她那一刻,真的恨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
一味的隐忍退让,真的能换来他们想要的风过无痕?
傅景淳从来不信。
可是现在,李谦死了,她的事,再不会传扬出去了……
掌珠不用给她说抱歉,是她该对她说对不起,是她把她给牵扯进来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傅景淳精神振作,拉了掌珠要出去吃火锅:“……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什么都吃不下,可现在,我想吃我最爱吃的火锅了,掌珠,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她自然无有不愿。
两人吃完火锅离开的时候,景淳好似又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悍马。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毕竟,同在一个城市,就是偶尔遇上,也不算什么。
景淳与掌珠分别时,问起了聂明蓉的事,这才知道掌珠想给聂明蓉转院,可是,钱却不够。
她想了想,说明日就与掌珠联络,她虽有私房钱,但自己花钱也大手大脚,所余并不多,她的账户挂在傅二太太名下,大额钱财还是需要傅二太太同意才可以。
第二日,掌珠一直等到黄昏方才接到景淳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沙哑,似刚刚痛哭过一场。
掌珠渐渐从景淳话语里听明白了一些什么。
傅二太太知晓了景淳要钱所为何事,当即拒绝了。
哪怕景淳将掌珠做的这些事都与她说了,傅二太太却仍是执意不肯景淳再与掌珠往来。
用她的话说,景淳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聂掌珠却是声名狼藉,家道败落的落魄之人,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有她的目的,景淳如果被缠上,那就完了,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动刀动枪的,景淳怎么能和她亲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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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潮生一口烟呛在了肺里,半日才回过神来:“……她知不知道这他吗什么地儿?她来这里找工作?”
“月姐说,她不出台,就是打工……”
陈潮生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眉头紧紧皱着,川字纹深邃如刻,好一会儿,他才摆摆手:“你让阿月过来见我。”
掌珠安静坐在换衣间里,身侧全是香艳的女人胴.体,毫不遮掩的晃来晃去。
夜色里所有的女性,从服务生到出台的小姐,都是不允许穿内依的,这些女人们洗了澡,有的随便裹一条浴巾夹着烟说一些俗艳的笑话儿,有的就穿一条内库坐在镜子前化妆。
掌珠望着她面前那薄薄一片无法称之为衣服的裙子,呼吸又紧了几分。
她真的没有想到,就是做服务生,也不能穿内依,而且,还是这样暴露的裙子。
若真的不穿内依,甚至胸贴都不能用,那岂不是和没穿衣服一样?掌珠无论如何都穿不出去……
她到底还是贴了隐形胸贴,方才将那薄薄的裙子套上,裙摆太短,就到大腿根那里,掌珠出来时使劲拽了拽,还是不顶用,幸好她还穿了安全裤……
月姐看着她拘束的模样,又看她内里穿的那些衣服,想说什么,到底还是闭了嘴没说,算了,人家到底曾经是千金小姐,如今,还有贵人暗地里相助,她不如就做一次好人得了。
毕竟,陈潮生那男人,她可得罪不起。
“你今晚跟着梅梅,先学着点,有什么事,梅梅会帮你顶着的。”
月姐叫了夜色的头牌梅梅过来,叮嘱了她几句。
梅梅听罢,就有些好奇的看向掌珠,极致漂亮的一张脸,却挂了和善的笑意,对她笑道:“你今晚跟着我,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帮你摆平的。”
梅梅在夜色有几分脸面,寻常客人也都会给她面子。
掌珠连忙点头,感激道谢。
月姐又嘱咐她把妆画的更浓一些,梅梅就带了她亲自去补妆。
其实她生的足够漂亮,妆容浓艳反而将她的美色打了折扣,但在夜色,这般作为,何尝不是一种自保的方法?
梅梅赞她皮肤实在好的让人羡慕,又指了脸给掌珠看:“……卸了妆,都没法看了,真是羡慕你……”
掌珠却觉得她是真的很漂亮,哪怕浓妆艳抹,却也不觉俗艳。
梅梅刚一出台,就有客人点了她,掌珠就端了酒水跟在梅梅身后往包厢里走。
梅梅一把水蛇腰在夜色是出了名的,踩着那么高的细跟高跟鞋,还能扭的妩媚生香,掌珠看的眼都直了,梅梅的裙子是特制的,极短,堪堪只能盖住臀部,胸口却封的严严实实,但那布料却又薄又紧……
若隐若现的旖旎景致,让人看一眼就脸红心跳……
怨不得夜色火成了这样,男人们来这里就像是进了销.魂窟,有命出去才怪了。
有梅梅在,她又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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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不愧是头牌,周.旋在几个男人中间,将他们个个哄的眉开眼笑的,不消片刻衣襟里就被塞满了不菲的小费,梅梅的裙摆不知什么时候卷了上去,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男人们的手捏上去,梅梅尖着嗓子叫了几声,更是惹来了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掌珠原本因为过分紧张而出了细密汗珠的颊背,渐渐变成惨白的冰凉,她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养在温室里太久了,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地步。
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时候,并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你身在其中,在别人眼中就已经不干净了,又怎么能肖想可以独善其身?
包厢里渐渐乱起来,梅梅趁空给她使了个眼色,掌珠会意,悄悄起身就要退出去,手腕却忽然被人捉住,然后往后一扯:“你是新来的?”
她趔趄了几步,海藻一样的浓密卷曲长发凌空拂过,那一张标致到了极致的动人脸庞,就展露在了略微晦暗的光线里。
虽然她飞速的低了头,长发又披散下来了遮住了半张脸,可那惊鸿一瞥,也让就近看到的几个男人,都直了眼。
“什么时候夜色来了这样漂亮的姑娘?是不是雏儿啊……”
男人们调笑起来,拽住掌珠手腕的那个男人,更是上前一步就要挑起掌珠的脸:“把脸抬起来……”
掌珠使劲挣开,长眉微蹙:“对不起……”
“她是新来的服务生,什么都不懂,就是个端茶倒水的……”
梅梅适时的过来打了圆场,娇软的身子缠在那男人身上,嬉笑的抚着男人的脸在他耳边吹气:“我陪你喝一杯?”
梅梅说着,又看了掌珠一眼,下颌一抬,指了指包厢的门,掌珠后背湿透,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着快要脱腔而出,她转身向门口走,可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一句。
“竟行,你一晚上都坐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让这新来的姑娘陪你喝一杯……”
掌珠脚下的步子倏然就乱了,仿若一记炸雷猝不及防就在身畔炸响了一般,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寒意浸透每一寸肌肤,要她控制不住的簌簌轻颤。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遇上他的,她既然决定回来了,就不曾惧怕过那不期而至的重遇,但她未曾想到,她来夜色第一日,就遇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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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掌珠倏然睁大了眼,眼角有冰凉的水痕缓缓滑下,她推他,捶打他,哭着狠狠骂他:“傅竟行……你放开我,你混蛋……你别让我恨你……”
他却全然不顾,滚烫的手臂将她紧紧的勒入怀中,对她的极度渴望要他骤然就失控了……
掌珠的哽咽骤然的顿住,一点一点瞠大了一双含着泪光的杏眼,愕然的看着那个脸色极致难看阴沉的男人……
他,他竟然……
傅竟行这人,向来在床笫之间天赋惊人。
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
君子报仇,四年也不晚?
傅竟行也未料到自己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在最初的惊愕之后,渐渐却羞怒起来。
他活了近三十四岁,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丢脸,还是在聂掌珠这女人面前!
偏生她还这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傅竟行不由得心里恶狠狠骂了几句,想到她不定心中怎样嘲笑他,实在气怒不已,低头狠狠在她翘生生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啊!傅竟行你混蛋!”
掌珠疼的当下眼泪就掉了下来,傅竟行咬了之后就后悔了,赶紧松开嘴,却看到她那娇的让人又爱又恨的雪白皮肤上,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齿痕……
掌珠又疼又气,抬手捂住下颌,眼泪一连串的往下滚,渐渐哽咽哭到泣不成声。
傅竟行阴沉着一张脸,随手拿了纸巾胡乱清理了自己,又给她擦拭,掌珠却不许他碰。
他看她哭成那样,知道自己方才那一下咬的狠了,也心疼的不行,可想到她回来宛城这么久,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凌迟剜心一样折磨他,他就没办法让自己做小伏低给她道歉。
硬生生扯开她她擦拭了一下,却又想到刚才自己丢脸的场景,傅竟行一张脸阴的像是要滴出水,他不说话,脸色难看到了顶点,拿了自己的外套将聂掌珠兜头全都包住,弯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掌珠狠狠推他,不肯让他抱,傅竟行冷笑一声,也不多说,就冷着脸撂下一句:“你要是想这样出去,我也没意见,只是,谁看你一眼,我就让顾恒剜了谁的眼!”
掌珠哭到近乎哽咽,却又无可奈何,这人的强势霸道,她又不是不清楚,再者说,她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真被人看到,她也就没脸活了……
傅竟行见掌珠整个上半身都被包的严严实实,可她两条雪白的细腿却还是避无可避,不由得狠狠拧了眉,沉声喊了顾恒过来。
片刻后,他抱了掌珠出去,原本灯火通明,犹如身陷府邸的夜色,却像是突然断电了一样,一片漆黑。
掌珠哭声凝滞了一下,却没有再挣扎,傅竟行觉察到她乖乖的缩在他的怀中,滑腻的小脸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
顾恒走在前面带路,一眼都不敢往后看,周山早已把车子开到了夜色的门口,后排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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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快步走出旋转大门,下了台阶,周遭路人还未曾来得及看一眼这几人,傅竟行就抱着近乎赤,裸的掌珠上了车子……
陈潮生正在打牌,嘴里叼着一只雪茄,摸着刚拿到手里的牌,忽然间灯全都暗掉了,他不由得抬头眯了眯眼,嘴里骂了一句脏话,让身边人出去看怎么回事。
片刻后下属回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陈潮生缓缓放下手里的牌,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他的手指劲瘦修长,却错落密布新旧疤痕,一下一下的扣在桌案上,‘嗒,嗒’的让人心里不安。
傅竟行……
他自然知道这个人,换句话说,宛城无人不知道他是谁。
但他一向做的都是不见光的生意,不像是他,商业新贵,矜贵无比,从来出现在人前,都是高贵傲然不可攀附的。
他们四年前有过一次小小过节,好像是因为一个,一个叫什么云的女明星……
他是个男人嘛,自然就有七情六欲,有喜欢的,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想睡人家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压根没当一回事,却不料那一次碰了钉子。
闹的,有点难看,后来,还是宛城德高望重的长辈出来说和,两人才罢休,虽然握手言和了,这梁子却也结下了。
陈潮生缓慢的将雪茄摁灭在桌案上,华贵的锦缎顷刻之间就毁了,他却眉毛都没皱一下。
摆平一件凶杀案,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虽然于他来说也不算难,但人情用一次少一次,谁也不愿遇到这样的事。
他原本想慢慢来的,这女孩儿深得他心,他快奔四的男人了,也得安定下来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了,漂亮的女人不是没见过,他清楚自己可以找到比聂掌珠漂亮几倍的,可这半途又被人截胡的感觉,怎么他吗的就这么不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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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忽然又明亮起来,陈潮生眉宇之间深深的纹路渐渐醒目,下属不由得捏了把冷汗,这些日子,谁都瞧得出来老板对那聂三小姐上了心了,要不然,怎么会管这样的闲事,那三小姐还能这样安然的过日子?
怕是早就蹲监狱去了……
可今晚他们盯着那三小姐,就是提防着不让她出事的,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就遇上了傅竟行。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算不得什么事,但傅竟行,这人却不容小觑。
虽然他们黑白两道,彼此互不侵犯也不来往,可他们也清楚,傅竟行这人,绝不好惹。
“把她的事儿,一五一十给我查清楚。”
陈潮生开了口,下属赶紧应是。
他要知道,这只是意外,还是傅竟行故意为之。
再或者……
陈潮生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几年前,宛城传过几句傅竟行和聂三小姐的风言风语,但很快就平息了,后来,傅竟行和聂家二小姐订了婚,这事,就更无从说起……
可他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异样,事情,定然不会就这样简单。
陈潮生的眼底闪过阴霾的暗色,他年纪大了,不喜欢与年轻人争个长短,兄弟们说他现在没了从前的血性,他没否认过,可也不承认。
男人的血性,向来不都是被女人激发出来的么。
陈潮生点了一只雪茄,将手中摸着的那一张牌摊开,放在桌面上,他看一眼身侧的几个人,缓缓笑了一声:“清一色,和了……”
车子像是利剑,劈开了宛城沉沉的春夜,掌珠被厚而柔软的毯子紧紧裹着,缩在后排车座的角落里,自始至终都不肯看傅竟行一眼,也不肯与他说话。
他却也并未开口,除却最初吩咐周山把车子开到他新置的宅子之外,就不曾再说什么。
顾恒和周山坐在前面,两个人最初连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偷眼看一下后排两人,尤其是周山,还对当年去杭州的事情,心有余悸。
车子驶到某条街道时,掌珠忽然开了口:“停车。”
她回国一直住着的那个小酒店,就在这条街道上。
周山下意识的踩了刹车,傅竟行却沉了脸,浓眉微蹙:“周山,继续开车。”
车速又加快起来,掌珠这才缓缓转过脸看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把这三年多你亏欠我的,全都讨要回来!
可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与她说。
“我说了停车,我要下车!”
他不搭理她,她的怒火却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了,隔了几年没见了,这人还是一样的嘴脸不说,脾气却更让人难以捉摸了。
掌珠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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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车干什么?你预备就这样不穿衣服下车?”
傅竟行把车子的隔板降下来,转过脸,看着她,沉沉开口。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怎么说我当初和你睡了这么多次,你的初.夜……”
掌珠心跳骤然的一缩,下意识的圆目微瞠看向他。
傅竟行亦是紧紧盯着她,用极其缓慢的语调,一字一句哑声说到:“也给了我……”
“你知道了?”
掌珠愣住,好一会儿,才低低问了一句。
“对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被你们聂家算计的团团转,我也知道了,那一晚上明明是你不是她,可却没有一个人与我说,我还知道了,你宁愿受委屈忍气吞声,也要为了姐妹亲情聂家利益把我推让出去,聂掌珠,你这样为了聂家牺牲一切,为了你的所谓亲人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现在问你一句,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吗?
她也忍不住问自己,曾经是值得的,为了那样的家人,为了曾经亲密无间毫无嫌隙的一家人,是完全值得的。
可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后悔了。
不值得,为了那样的姐姐,不值得,为了那样的家人,也不值得。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不能厚着脸皮把傅竟行推让出去,一次一次拒绝他,几年后,又把他当救命稻草捉住不放。
所以,她才从未曾想过与他张口,所以,回来这么久,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她却从不曾想过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从前的聂掌珠,还有现在的聂掌珠,都配不上他。
“我为当初的事情,向你道歉,可如今聂家成了这样,聂氏……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过去种种,是不是可以放下了?我大姐如今这般境地,你对聂家的恨意,是不是也可以消弭一些?”
她那样平静的道歉,平静的说着过往,他以为自己会动怒的,可到最后,他却只觉得心凉如水。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可以等价交换的吗?付出的真心和感情,也是可以用权益来弥补的?
她从来都不懂,大约,这一辈子也不会懂。
这些年,他有多么的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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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有多么的难熬。
“聂掌珠。”
他伸手,把她鬓边微乱的发丝拂开,他捏住她的下颌,要她看着他,暗沉沉的车厢里,她的眼眸含了水光一样的明亮,他却心间刺痛。
“这几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一个瞬间。
聂掌珠,你这样狠心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我?
掌珠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的目光方才落在傅竟行的脸上,光影沉沉,忽明忽暗,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却觉得他眼瞳那般的深邃,深的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骨髓里爬满了痒意,渐渐弥漫全身,那酸涩的滋味儿是从心肺开始蔓延的,要她无法自控的喉咙发紧,鼻腔发酸。
想他吗?
又怎么会不想。
不记得多少次会在沉寂的夜里忽然醒来,枕上已经湿透了大半,也不记得有多少个日子里,忽然就会怔怔的放下手头的一切,想到昔日的所有,发起呆来。
可是,想他,又有什么用。
他们这辈子,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声音是低沉的平静,他厌恶至极的那种平静:“怎么可能不想呢,你又不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毕竟,从前有那样的……纠缠。”
她若直接说不想,他大约不会相信,可她这般回答,他却无法不信。
掌珠看到他眼底的光芒黯淡,那最后的一线熹微的明亮,也湮灭无踪了,她心口疼的发紧,手指无意识的攥住,再一根一根的松开,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不如不相见,不见,也就不会痛了。
傅竟行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美丽动人,不,比他记忆中的聂掌珠,还要美上几分,可他却那么的恨这张脸。
恨到,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静的摄人,她自始至终看着窗外,不曾再转脸看他。
傅竟行,我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心,让你看明白我的心,我也不敢,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抓住你不放,我其实真的很害怕,害怕你知道我喜欢你,害怕你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
我爱你,可我大约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
“聂掌珠,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车子缓缓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掌珠转回脸看着他:“什么交易。”
他靠在车座上,缓慢的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里,他微微垂着眼眸就盯着自己西裤上的纹路,声音清淡:“我对你有那么一点兴趣,你如今,也正巧走投无路,不如,你就干脆卖给我,陪我一个男人,总比在夜色里被无数男人轻薄,更好受一点,是不是?”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缓缓抬了眼帘看着她,她看到他薄唇间含着冷淡的霜雪,那微微勾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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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也望着她,那一双总是含着水光藏着情的杏仁眼,在浓艳的妆容之下,灵气退减了几分,却仍是勾人夺魄的,她的唇被他吻过,口红淡淡的晕开了,却比那僵硬的娇艳更勾人,她的头发比几年前短了一些,烫了大大的波浪。
其实,她什么发型都好看,可他却还是喜欢她清水芙蓉的样子。
“对不起,这个交易,我不做。”
掌珠定定看了他一眼,手指捏紧了身上薄薄的毯子,转身,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可以试着从这车上下去,我保证,聂掌珠,你长姐活不过三日。”
她的身子顿住,他看到她在隐隐的发抖,肩膀剧烈的颤着,大约很快就要哭了吧,她的眼泪总是很容易就让他妥协,所以这一次,他干脆不去看。
他倾身过来,从后抱住她,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蹭着,两片唇带着滚烫的热度和浓烈的烟草气息,拂在她的耳畔:“……你大可以试一试的,珠儿。”
她气的发抖,手肘重重的向后撞去,他却对她柔弱的攻击毫不在意,困住她细腰的手臂越收越紧,他的胸膛滚烫热烈,心跳有力蓬勃,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委屈了起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一颗一颗的砸在他的手背上。
“傅竟行……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
因为退让和纵容,只会让我尝尽失去你的痛苦,如果逼迫和威胁,是留下你的唯一办法,那我宁愿你,恨我,厌我。
珠儿,你不会知道的,你这样狠心的女人,大约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心疼的滋味儿,真的太难受,太难受,我永远不会再去尝受了。
“下车吧。”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又低首,脸贴着她的脸,轻轻蹭了蹭,“珠儿乖……”
“我不会答应的,傅竟行,我们聂家反正已经成了这样子,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呢,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无所谓了,我也不在乎了。”
她要回加州去,她要回到嘉树的身边去,她要抱着她的孩子,永远都不再分开。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无能为力的,她不会再为了别人,牺牲她自己。
如果他当真会要了聂明蓉的命,那就当她……瞎了眼爱错了人,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嘉树的存在,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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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再否认,其实,就在很久以前,他以为的一时兴趣以为的只是喜欢以为的那些所有,全都是错的,他早就爱上了她,在那个他不知道她是聂三小姐还是聂二小姐的深夜里,他就爱上她了……
他也不会在否认,有些人看到对方第一眼,就认定她是终生不渝的挚爱,也有些人,在一起一辈子却依旧同床异梦,也许他不属于任何一类,他最先爱上的,就是她的身体……
那些冠冕堂皇的什么我不在乎你美或者不美,我只在乎你的心灵多么美好,他从来都是不信的,看到一个人的第一眼无法投了眼缘,又怎么穿过她的皮囊去看清楚她内心到底美好还是不美好?
所以,他从不说那些虚伪的话语,他就是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委屈哭的样子,也喜欢她抿着嘴笑,酒窝深深的甜美,喜欢她的头发,喜欢她雪白的皮肤,喜欢她细细的腰,喜欢她身上的每一处,甚至,连那圆圆可爱的粉嫩脚趾,他都喜欢……
他用干净的那一只手,将被子为她盖好,又深深看了一眼她安谧的睡颜,这才折身去了浴室。
冲凉的时候,他把水温调的低了一些,冰凉的水柱从头顶冲刷下来,沿着他肌肉的纹路蜿蜒而下,他闭着眼,忍不住又去想今夜初见到她时她的样子……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竟然能放着她在外面不去碰……
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她在床上的睡姿已经变了,好像是往他的方向翻了一个身,侧身躺着,浴袍敞开,一片雪肤,让人挪不开眼……
冰凉的身体骤然又变得滚烫起来,傅竟行硬生生逼着自己把目光移开,拉起被子将那诱人的风景盖住,他方才折身点了一支烟去露台上。
抽了几支烟,他给顾恒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傅竟行折回了卧室,她依旧睡的安宁,眉宇舒展着,唇角微微上翘,只是,眼皮依旧肿着,他听到自己心里叹了一声。
翻身上床,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开手臂把她揽入怀中,她睡的迷迷瞪瞪,半睁了眼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以为她清醒了,孰料她却又闭了眼,抿着嘴将脸往他的怀里贴紧,蹭了蹭,就又睡熟了。
傅竟行的心,骤然变的柔软无比。
他抱住她,原本躁动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熟悉到魂牵梦萦的香味就在他的鼻端缭绕着,再不用梦中一次一次失望,醒来心中空空。
她就在他的怀中,是真真实实的,他能嗅到她发丝间的味道,他的呼吸就与她的交融在一起,他低头,就能吻到她。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睡梦中她似乎觉察到一些痒意,哼哼了几声,摇头躲开。
他觉得她这软软轻哼的声音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眼底的光芒渐渐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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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了眼,脸贴在她微凉的发丝上,很快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有的拥抱,是不沾情预的,就像此刻的他和她。
掌珠是被刺眼明亮的晨光惊醒的,回国这段时间,她渐渐习惯了酒店过于柔软的大床,现在身下的床也柔软无比,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仍在酒店的大床上……
只是,在睁开眼看到面前那一张放大的俊颜时,掌珠还是惊的差一点坐起来。
心脏突突的跳着,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原本以为拗不过他逃不掉的,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掌珠的眉眼一点点的柔和下来,身子也变的松弛柔软,她依旧侧躺着,不动,安静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不知因为什么,哪怕是睡熟了,他的眉宇也在紧紧皱着,那深刻的纹路,三年多前,还只是淡淡,可如今,竟这样的深了……
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抚过那深深的纹路,他睡的很沉,眼睫都不颤一下,她逐渐的胆子大起来,手指柔软的按在那纹路上,想要帮他抚平……
“傅竟行……”
她的气息骤然的拉近,傅竟行感觉到她的唇飞快的掠过他的唇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他的呼吸却瞬间凝滞了。
“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低低的说着,完全未曾察觉到,他其实早就醒了。
“你还知道我生气了。”
他忽然开口说话,把她吓的杏眼圆睁,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眨了眨眼,脸却一点点的红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吓死我了……”
傅竟行的双臂依旧困着她,既然醒了,也不用再忍,他双臂一收,将她整个人拉到了他的身上来……
“傅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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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先生的种种表现,难道不就说明了一切?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在三小姐面前又是怎样的绕指柔?
多少的算计,多深的城府,在她面前却是一张白纸一样简单,甚至,连个心眼都甚少与三小姐玩过。
顾恒总是有一种预感,他们家先生,这辈子大约是真的要栽在三小姐手中了。
到公司的时候,傅竟行想起一事,又交代顾恒:“警局那边,这次欠了一个人情,顾恒你记下来,想法子还了。”
他不喜欢被人拿捏着,欠了人情,想办法还了就是,他是不愿将来被人借此牵着鼻子走。
顾恒笑道:“您放心吧,这些琐事我和周山一定给您处理的妥妥当当。”
其实这样的事,从前傅竟行大约是问都不会问一下的,可如今牵扯到了聂三小姐,他大约是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都要一一上心的,自然要过问。
“只是……听李局的画外音儿,好像也有人在私底下活动这件事,而且,使得劲儿并不比我们少……”
顾恒说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不期然的划过一个人的名字,那间酒吧的老板,陈潮生……
可他,其实很少待在宛城,和聂家,也是从无交集,凭什么帮聂三小姐?
傅竟行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盯着点陈潮生。”
他和顾恒想的一样,这个男人,出身极差极低,却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和重情重义,愣是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傅竟行虽然不齿他的一些行为,实则却也佩服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那股子拼劲儿。
但他们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当日又有过龌龊,把酒言欢大约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是,您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人盯着他的。”
“傅城这段时间在国外怎么样?”
顾恒皱了眉:“城哥说,追踪线索到叙利亚,就中断了……您也知道,这段时间中东那边战乱不断,说不定,人早就死了……”
“不管怎样,也要继续查下去,这事一日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一日就不算了断。”
“嗯,城哥也是这样说的,他过几日大约就会回来,到时候让城哥再与您细说。”
“江露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掌珠刚刚回来,聂嫣蓉不知所踪,宛城唯有个江露云,他可不希望江露云再惹出什么幺蛾子让掌珠不开心。
“一直在横店拍戏,近期是回不来的。”
“嗯,别让她兴风作浪,你们都注意点,有事第一时间就通知我。”
顾恒心头一颤,想到江露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出的那些事,还有那个想红想疯的徐烟,这样的魍魉鬼伎原本不值一提,可他们却疏忽大意,最后酿出了祸端。
顾恒发了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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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下车朝电梯走去,到了办公楼层,高管和行政秘书还有几个员工看到他就战战兢兢的立在了一边,打招呼的声音都有些气短。
有工作要进去汇报的几个经理更是面无人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傅竟行的脸色却好似没那么冷,几个人汇报完工作,也没有再如往常那样劈头盖脸的挨训,甚至傅先生还表扬了其中一个人……
大家出来的时候脚踩棉花一样晕乎乎的,都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般的幸运。
有和顾恒周山熟络的,就悄悄去打听。
顾恒笑道:“你们好好干工作是正经事儿,先生虽然这段时间心情会好一点,但你们也不能松懈了。”
“只要别像前几日那样我就阿弥陀佛了……但是恒哥,先生为什么会心情忽然变好了?是恋爱了吗?和江小姐?”
顾恒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以后别在公司提什么江小姐,到时候惹出事来,我也保不住你们!”
众人吓的面色一凛,连连保证再也不会乱说了,顾恒这才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掌珠见了顾长锦,顾长锦与她说了几句,就带她刷卡进电梯去,按了六十六层。
“陈老板说想见见你……掌珠,毕竟这样大的事,是陈老板出面帮你摆平的,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虽然生意做的不太干净,但为人还算不错,出了名的重情义,所以,你也别太紧张……”
掌珠却摇摇头:“我不紧张,我也早就想亲口对陈先生致谢,毕竟,我给他惹了这样大的麻烦……”
顾长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一个人跑去找李谦不说,还差点把人给捅死了……
这小丫头,在他记忆里还是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后来长大了,他也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家人呵护备至,保护的像是娇嫩的花儿……
可她却一次次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顾长锦看着掌珠,就想起聂明蓉,同是姐妹,明蓉的性子太烈,太好胜了,为了聂家,为了聂氏,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婚姻,爱人,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
连她的尊严和他视为珍宝,从不肯轻易亵渎的身体,她都可以不眨眼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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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湘君正在吃饭,待会儿给你回电话,乖,稍等我一会儿……”
傅竟行望着亮起的屏幕上这一句话,忽然森然冷笑了一声,狠狠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屏幕碎裂,立刻就变成了一片黑暗,他伸手把烟蒂摁灭在窗台上,转身走出了包厢。
他一路下楼,出了灯火辉煌的前厅,直接去了地上停车坪,拿了车子就驾车离开了江川一景。
掌珠不会喝酒,陈潮生却是个无酒不欢的人。
她做东,自然,酒水菜肴都是她点的,她从前来过江川一景几次,知道这里什么菜做的拿手。
但陈潮生也是这里的常客,毕竟,江川一景可是宛城最贵的饭店,据说,幕后老板还是傅竟行。
陈潮生一杯一杯不停,倒也不强求掌珠喝,酒过三巡,他却脸色如故,掌珠放下杯子,指了一道鱼对他道:“我记得这里鱼做的不错,但还比不上我们家昔日那个厨子做鱼的水平……”
掌珠似是想起从前,神色凝滞了片刻,复又说道:“但是以后,想必再也吃不到了。”
聂家落魄,花月山房被卖掉了,昔日如亲人般的忠仆们都不知所踪,这一生,还有可能再回到从前,再见到他们吗?
陈潮生持箸尝了一口,确实味道鲜美无比,可聂家那厨子当真比这里的厨子手艺还高明?让她这般的念念不忘……
陈潮生心底忽然生了一个念头。
“若不然,我还能请陈老板品尝一番。”
掌珠终究还是释然一笑,就算她再怎样执着念念不忘,花月山房终究还是别人的了,过去的时光不可追寻,唯有看着未来努力向前。
陈潮生颔首:“我也希望能有那一日。”
饭毕,掌珠看一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钟,她怕傅竟行等的着急,不由得脸上就带出了几分神色。
陈潮生哪里会看不出,就站起身来:“今日多谢三小姐的招待,改日由我做东,三小姐务必要赏脸。”
掌珠实则是不欲再与此人有过多往来的,毕竟,他今日说的那些话,还犹如就在耳边,可她已经当面拒绝了他,他也表示了不会再提起,既然如此,她若是表现出退避三舍的样子,未免显得过于小气。
一来一往,止步于此,才是最好。
“陈老板何必这样客气,原该是我向您道谢的。”
“我与三小姐十分投缘,有心交三小姐这个朋友,不知三小姐……”
陈潮生眉眼深深,直让人觉得他这人深不可测不可揣摩,掌珠心里烦乱一片,她并没有要和陈潮生深交的意思……
可,他终究帮她这样大一个忙,一顿饭,也根本还不清他的恩情,掌珠左思右想,到底还是点了头:“……如此,是我的荣幸。”
“那就定在三日后,我做东回请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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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生站起身告辞,掌珠亲将他送到楼下,目送着他与心腹下属驾车离开,她这才赶紧拿了手机给傅竟行回电话,却不料,他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了。
掌珠想了想,大约他是有事,不然,他怎么会不接她的电话,那,她现在是回去等他?
可她根本连昨夜住的别墅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先回酒店?
可是,他已经让顾恒把她的房间退了,行李也拿了回去。
左思右想,不知该去哪里,一个人沿着江川一景外长长平坦的沿江路缓慢走着,却不期然的,一辆熟悉的车子在她身侧缓缓停了下来。
掌珠怔然看着那降下的车窗里露出来陈潮生的脸,不觉有些讶异:“陈老板?”
“三小姐去哪里,不如我送你?”
掌珠摇摇头:“不用了,我等着朋友来接。”
“你等的朋友,是傅竟行吗?”
陈潮生示意下属开了车门:“江边风大,不如三小姐在车上等。”
掌珠却不愿,傅竟行向来在这方面心眼小的很,若让他看到了她坐在陈潮生的车上,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到那时,一边是他,一边是陈潮生这个恩人,她帮谁好?
“不用了陈老板,我正好一个人走一走……”
掌珠婉言拒绝,陈潮生却拉开车门下了车:“我有一件事正巧忘了问三小姐。”
“您请说。”
“那一晚在夜色,三小姐是与傅竟行一起离开的,对么。”
陈潮生直截了当的询问,掌珠却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我忽然想到,三小姐白日里说有未婚夫的事,大约是在骗陈某人吧,你若真有未婚夫,又怎会去夜色,还与傅竟行……一夜未归。”
陈潮生这人太过精明,她说了这谎不过半日,他就给戳穿了,掌珠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相貌并不算太英俊,远远不及傅竟行那样的丰神俊朗,却自有着上位者的杀伐凌厉,让人决计不敢轻看。
掌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并没有骗您,实不相瞒,我未婚夫两年多前忽然失踪,我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得到他半点消息……”
“我该信三小姐,还是该觉得三小姐根本看不上陈某,不过是在故意敷衍而已?”
陈潮生步步相逼,掌珠实在无奈,只得到:“陈老板,我说的字字句句都属实,我今日见您之前,根本不知道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就算是编故事,也无法临时编的这样圆满没有漏洞,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让人去康普顿查,三年多前,那里是不是发生过一次枪击案,受害者是一对中国年轻情侣……”
陈潮生微微颔首:“既如此,那我信三小姐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竟行伸手将拿外套拿开,直接丢在了一边地上,他眼皮都没有撩一下,转过身往车子那里走,丢下一句:“跟我回去。”
掌珠看着他冷漠决然的背影,眼圈忽然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江风把她的长发和衣裙吹的摇摇摆摆,她站在那高高堤岸上,仿似快要飞天成仙。
傅竟行走了几步停下来,转回身,见她原地站着未动,只是衣袂飘飘,明明那么短的距离,却好似隔着跨不过的沟壑。
至远至近东西,至亲至疏夫妻。
他们虽不是夫妻,可有过肌肤之亲,有过同床共枕,最亲近的时候有过,最生疏的时候,莫过于此时。
他心中沤着一团火,许多质问许多话语想要对她说出,可到最后,却还是连一个字都无法吐出。
每一次都是他退让,他先低下头来,所以,是不是因为如此,在她的心中,他的分量和地位才会越来越轻,她才会,根本不在意他生气或者难过。
掌珠见他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站在那里,原本想要开口解释的话语,仿佛就被堵住了,再也无法说出口。
她低了头,将目光移到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你让顾恒把我的行李送回酒店吧,我回酒店住。”
傅竟行仿佛笑了一下,那笑容把他脸上的平静深沉和冷漠撕开了一条可笑的口子,他定定看她一眼,她的脸容被距离和沉沉的光线模糊了,却仍是美的惊人。
他转过身去,脊背挺直,站在那里犹如芝兰玉树,远远有行人走过,女孩子们时不时的回头看着他,眼底光芒璀璨,他一张脸,却越来越冷。
她的声音复又泠泠的响起,被江风吹到耳畔:“……长姐的事情,多谢你,我会尽快凑齐钱,还给你……”
他倏然捏紧了双拳,回转身,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掌珠心头颤颤,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他逼近一步,她退一步,直到最后,她退到江堤边缘之处,一脚踩空,差点跌落台阶……
她被他拉入怀中,箍住细细的腰摁在胸口时,心脏仍在突突跳着,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一般,她脸色发白,背上尽数被冷汗湿透了,双腿发软打着摆子,靠在他怀中几乎站不住。
她发间有淡淡的烟味儿,衣襟上散落着酒香,那烟味儿不是他的,那酒香也不是他惯喝的那一种,那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味道和印迹,像那一件大大的男人外套一样,是一种讽刺的挑衅。
火焰从血管里奔袭到四肢百脉,游走全身,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车上,锁死了车门。
车子疾驰回去别墅,他如那一夜一样,喝退佣人,几乎是一路将她扯回了二层的卧室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一日,她那样内敛而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却那么主动。
他不受控制的一颗心逐渐的往下沉去,她为什么忽然这样,这一切,和四年前在杭州月下那一夜,又是多么的相像。
“珠儿,你听我说,珠儿……”
他停下来,捧住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
“珠儿,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她摇头,只是把脸贴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蹭着:“傅竟行,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待一起,毕竟……”
掌珠抿了抿唇,将整个人都埋入他胸口:“我们之前分开了那么久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你争吵生气上。”
傅竟行未料到她这样内敛不善表达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只觉自己仿佛身在梦中,他怔愣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吻她额头:“珠儿,你能这样说,我多高兴你知道吗?”
“傅竟行,你以后不要随便生我气了好吗?”
掌珠睁大了眼睛,眼底还含着淡淡的雾气,她的睫毛那么长,那么浓密,像是小蒲扇一样忽闪着,她望着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软软的,就像是之前无数次她在他面前的模样一样,含着羞怯,又含着欲说还羞的情意。
他也许不该去胡思乱想,他也许该相信,她其实,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我不生你气,珠儿,只是,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不好?就像是昨夜,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掌珠浓密的睫毛就垂了下来:“我怕你不高兴我去见别的男人……”
“陈潮生,对不对?”
傅竟行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其实,我都知道的,珠儿,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们这样亲密的关系,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
“你都知道?”掌珠讶异睁大眼,旋即却又醒悟:“是景淳告诉你的吗?”
“你回国来我就知道了,只是,你见了顾长锦,见了景淳,找了聂凯平,找了聂家曾经的旧识……你却偏偏不肯见我找我,我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不肯理你,但是那晚景淳给我打电话,说你去找李谦……”
傅竟行叹了一声,将她抱的更紧:“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我既担心李谦对你不利,又恨你为什么不肯依靠我……”
“我当时赶到那里,顾恒去打探消息……因为我数年前与陈潮生有过过节,所以顾恒的消息就迟了一步……我知道,他大约是看上珠儿你了,所以才会帮你摆平了李谦的事……”
傅竟行说到此处,不由得眼瞳一暗,却是将掌珠抱的更紧:“珠儿,你不该瞒着我私下去见他。”
“我不知道的,我只是想着我总要当面对他道谢,只是……陈潮生和你有什么过节?”
掌珠有些好奇,陈潮生看起来也像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傅竟行也不是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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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想起数年前的一桩往事,他是因为江露云,才和陈潮生结了仇。
那时候屹然离世才刚刚三年,江露云在娱乐圈初初崭露头角,陈潮生一次醉后看上了江露云,可江露云却当面给了陈潮生一耳光,事情闹的很大,他们两人,都是极要面子不肯吃亏的人,自然都不愿退让……
后来,还是完成最有名望的长辈出面说和,他们才看似讲和了,但谁都知道,这么多年了,陈潮生和傅竟行,是绝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的。
那时候的报纸还乱写,说傅竟行冲冠一怒为红颜,大约和江露云好事将近了……
这些陈年旧事,傅竟行不愿让掌珠知道给她添堵,毕竟,不管他心里有江露云还是没有江露云,他曾为江露云出头都是不争的事实,珠儿她若知道了……
她本来就是这样敏感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性子,免不了就会胡思乱想,而他,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不愉快。
“是一些生意上的旧事而已。”
掌珠就点点头:“那我以后不见他了……”
可她刚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眉毛就蹙了起来:“我刚想起来……他说三日后要回请我,我昨晚已经答应了……”
傅竟行微微拧眉,他与陈潮生可谓是王不见王,平日里有任何一人在的场合,对方都是绝不会出现的,但这一次,陈潮生不论是出于什么缘由要见珠儿,终究李谦的事是被他摆平的,若将他激怒,事情宣扬出去,虽然他并不惧怕这些,也有的是办法帮掌珠抹平这些过往,但终究,对她这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昨晚宋少淩和陆沉说的那些话,犹然还在耳畔,他知道他不会在乎这些,他也清楚知道,她跟着他时就是清清白白的,可人言可畏,珠儿她本来就心思纤细敏感,若让她听到他身边人这样看待她的,她怕是又要乱想……
傅竟行自幼性子就极其高傲,要他先向人低头,这辈子也只得聂掌珠一个。
但这一次,他愿意为了珠儿去见那个陈潮生。
“我陪你一起去。”
掌珠讶异抬眸:“可是你不是和他有过节么?”
傅竟行淡淡一笑:“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么。”
他抚了抚掌珠的头发,低头吻她:“总之,你别想背着我见别的男人,想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看你,我就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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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被他这话逗的笑起来:“那我总要出门啊,出门就要见人的啊。”
“那就和我一起,谁看你我就揍谁。”
“怎么像是毛头小子似的。”掌珠笑意更盛,傅竟行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珠儿,我想吃你……”
掌珠忍不住嗔他一眼:“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怨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他若是皇帝,有珠儿在身边,他大约也是日日沉醉不愿醒了。
“我让佣人把饭菜送上来好不好?”
掌珠瞪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敢这样直截了当说他不要脸的,普天下大约也只有聂掌珠一个了。
“起床吧,我今天还没去看姐姐呢。”
虽然护工做的很不错,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聂明蓉,也许是因为从前的长姐实在太风姿绰约,所以如今她这般的凄凉境地,才会让人心里更唏嘘难受。
傅竟行到底还是抱着她缠了一会儿,又是亲又是揉的过了过瘾,这才放开手。
掌珠洗完澡出来,傅竟行拿了她手机递给她:“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没有接。”
他看名字,知道是个女孩子,就乖乖没有接,也没有吃醋。
掌珠却莫名有些心虚,接手机的时候,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没翻我手机吧?”
傅竟行眸光一沉,掌珠却已经咬唇对他莞尔笑了:“怕你看到我手机上那么多美女照片你心襟动摇……”
他眸子里瞬间迸出碎金子一样亮闪闪的光芒,伸出手臂揽着她,蹭着湿漉漉的发顶说情话:“我只喜欢珠儿,给我天仙我都不要……”
掌珠睨着他:“顾真真那样的也不要吗?”
傅竟行一本正经的摇头:“不要,坚决不要,我又不是没机会潜规则她,我是没看上她,她哪里有我珠儿美。”
“油嘴滑舌……”掌珠伸手掐他的脸,他也不躲,抱她抱的更紧,偏头含住了她的指尖:“那你要不要尝尝是不是真的油嘴滑舌……”
他没穿衣服,睡袍散漫敞着,露出大片蜜色的结实胸膛,鼓鼓的肌肉上还有她抓出来的红色血痕,而那一片暗色的痕迹,大约是她方才情到极致时咬出来的……
掌珠的脸渐渐烧红起来,抬眸软软瞪着他,声音依旧是细细的好听:“谁要尝,你还没洗澡呢……”
“待会儿再洗好不好?”
傅竟行抱着她反身就将她抱坐在了梳妆台上,掌珠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他双臂撑在台面上,栖身压了下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的半边脸贴在凉凉的玻璃上,他低头吻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轻声的喘息着……
再闹下去,今儿别想出门了。
掌珠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含了水汽,娇娇唤他名字:“傅竟行……我真的好累……”
他自然知道她累,但他这近四年的时光里积攒了多少相思和对她的渴慕,又岂是这一朝一夕的发泄就足以弥补的?
但时日漫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光阴去虚度。
心里软软的,想到她,看着她,念她的名字,心脏的跳动都会变的柔软。
一夜之间蔓生出的浅浅胡茬,在她脖子里胸口轻轻蹭着,掌珠觉得有些刺痛,却更多的是麻痒,她仰脸亲他高挺的鼻梁:“……我还没给梵音回电话呢,你快去洗澡吧。”
“那我晚上早点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她去看聂明蓉,他还要回公司去,但已经计划好了晚上两个人做什么。
带她去吃大餐,然后去他的放映室放一部好看的电影,她躺在他怀里,他摸着她的头发,哪怕只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他都觉得幸福。
“好,快去吧。”
好容易把他哄进去洗澡了,掌珠赶紧就给梵音回电话。
问了嘉树的近况,又问梵音手里钱还够不够,梵音一一答了,却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掌珠敏锐察觉到梵音的沉默,小心的询问了一句:“梵音,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梵音不知如何开口,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掌珠给了她一口水,一碗饭,一张床。
她结束凄惨的漂泊,有了栖身之地,过了三年的安稳人生,人不能忘恩负义,她不能在掌珠需要的时候提出离开,可,她却又担心会连累掌珠和嘉树。
卫子琛那人,独断专横,心狠手辣,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他在意的,他会护到天上去,他不在意的,哪怕死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看一眼。
她真的很害怕,若是她一个人,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掌珠和嘉树,是她人生里最重要的温暖,她绝不能,让他们遇到任何危险。
“没关系的梵音,有什么只管说,你知道的,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梵音……”
掌珠温柔的话语传来,梵音的眼泪却缓缓落了下来:“珠珠姐,你能不能早一点回来,我恐怕,要走了……”
梵音话还未落,掌珠在电话里忽然听到重物撞在墙上的巨响,接着,却是梵音的一声尖叫质问:“你是谁?你干什么……嘟……嘟……”电话在这个时候,忽然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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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手指缱绻的抚着光滑的戒面,他的笑容让人心酸:“清远,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凤池……”
宁清远心痛如绞:“可你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那个人……”
渠凤池那一双直飞入鬓的长眉就一点一点的蹙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只是,在收到这一封邮件之后,他就无法安心下来。
她既然回去了傅竟行身边,凭着傅竟行的能力,难道还不足以保全她们母子么,为什么会说她遇到了危险……
三年时光,数百封邮件,每一封都是同样字眼:加州,安。
他知道她平安无事,才能定下心来在香港处理渠家变故。
但这次,要他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他却做不到。
“我去看一眼,如果她无事,我当日就回来。”
宁清远知他的性子,也知当日他离开加州离开聂掌珠曾是怎样难过怎样难以释怀。
让他去看一眼也好,看一眼,他心定了,也好过这样牵肠挂肚。
回来加州的第二日,天气骤然就热了起来。
掌珠起床洗澡,看看窗外晃花人眼的明亮阳光,从衣柜里取了一件暗青色的棉麻长裙换上,一头长发顺滑如水,就随意编了辫子垂在身前,嘉树也睡醒了,揉着眼睛喊着要尿尿。
掌珠给他穿上鞋子拉他去洗手间,嘉树骨碌着一双漂亮肖似她的大眼,小嘴甜甜:“妈妈好看。”
“油嘴滑舌……”
掌珠伸手在他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整个人却怔了怔。
那一日,她这样嗔着骂他的场景好像就浮现在了眼前,她不由得有些失神。
他让他身边的人来加州帮她,若那人看到了嘉树回去与他说起,她怎样圆呢?
正心思烦乱之间,梵音在外面敲了敲门。
掌珠拉了嘉树过去开了房门,梵音与昨日那个叫卫子琛的男人一起站在她的卧房外,梵音双腮通红,那卫子琛却神态傲慢,只对她淡淡招呼了一声。
昨夜卫子琛就住在她们家中,却是在最小的客房睡了一夜,梵音说卫子琛是她的哥哥,掌珠知道梵音姓卫,因此自然就以为他们确实是兄妹。
也因此,梵音脸红成这样,掌珠也没有能够想歪。
“我哥……让我带他出去四处逛逛……”
梵音一开口,卫子琛那一双好看的眉毛就皱了起来,他睨了一眼梵音,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吭声。
昨夜她借口这是别人家中,不许他与她共处一室,他又不愿去住酒店,只得住了这里窄小的客房。
哼,那房间,连他宅子里卫生间大都不曾有,床又硬,房间又不朝阳,总感觉有股怪味儿,他又择床,几乎一夜都没合眼。
熬到天**着她跟他去酒店,她拗不过他答应了,却又磨磨蹭蹭的。
“行啊,你就去好好玩一天,家里有我呢。”
掌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却不料梵音上前一步抱住了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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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琛当即绷紧了唇,褐色的瞳仁幽幽沉沉的泛出了寒光,好一个卫梵音,原来磨蹭着是打这样的主意,以为她带着这小东西,他就没办法奈何她了?
以为昨日他干了她一次就能满足了,他今儿要是不把她折腾的跪地求饶,他就不姓卫!
“妈妈,我会很乖的!”
嘉树一听可以出去玩,立刻抱紧了梵音的脖子,奶声奶气的保证。
掌珠只得点了头,嘉树本来就与梵音亲厚,梵音又疼他,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那个卫子琛……怎么好像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掌珠有些狐疑的看了卫子琛一眼,可那人却压根都不瞧她,抬脚就跟着梵音出去了。
真是个古怪的人,掌珠摇摇头,没有再多想,转身回去房间叠了被子,又把嘉树换下的衣服拿到洗手间去,这才出去准备早餐。
忙完这一切,掌珠刚刚松了一口气,又有叩门声响起,她以为是梵音回来了,赶紧过去开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打开门,却愣住了,傅竟行风尘仆仆的样子,立在她的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貌不惊人身量中等的男人,大约是他的助手。
虽路上得知她安然无事,但在清楚看到她这样鲜活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傅竟行才觉得那一直绷紧的心脏,骤然的放松了下来。
“珠儿……”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
傅城垂下眼帘,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掌珠羞赧无比,轻轻推着他:“……你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不好……”
“看到又如何,我抱我自己的女人谁敢乱说?”
傅竟行低头吻住她潋滟的红唇,拇指摩挲着她的鬓角捧住她娇嫩脸蛋儿。
掌珠抬手捶了他几下,他却将她更紧揉入怀中,两人就这样连体婴儿一般进了房间。
房门闭上了,傅城站在树影下,却好似仍有些无法回神。
一向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的先生,原来,也会说这样的情话,原来,也会有这样柔软的目光么……
那个声名狼藉的聂三小姐,那个败家之女,她又何德何能!江小姐那般好,那般情根深种,他又可曾有过一瞬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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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双拳不由得越攥越紧,面上神色幽沉不定,渐渐的,被阴霾重重覆盖,再不见清明。
树影沉沉之下,傅城的脸色晦暗不明,手中手机嗡嗡震动不停,傅城低头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一个‘云’字,立时眼中浮出惊喜,他快走几步,离房子远了一些,这才按下了接听。
江露云的声音有些虚弱的响起:“阿城,你和竟行在一起吗?我想见他,我想见傅竟行……阿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手机那边却是嘈杂的混乱声音,几秒钟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来,大约是江露云的助理。
“露云姐拍戏的时候从马上跌下来,被惊马踩到了腰椎,当下就不能动弹了……快让傅先生回来吧,露云姐真的伤的很重……”
傅城只觉得耳边嗡嗡响成一片,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应了下来:“好,你让她放心,我会让先生尽快赶回去的……”
傅城挂断电话,没有犹豫就折转回了掌珠的公寓门外。
他屏气凝神站着,原本就过人的耳目,很轻易就听到了房子里那些喘息和呻.吟,他眉目疏冷,渐渐的唇角溢出不齿的冷笑。
她若当真是个洁身自好的,就不该未婚怀孕有了自己前姐夫的骨肉,她若当真要脸面,也就不会在离开四年之后,又勾搭上先生。
她不是当日和那姓渠的恩恩爱爱吗?怎么如今转眼就把人丢在了脑后,又缠着先生不放。
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当真以为这世上无人知晓吗?
先生若知道当日你和那渠凤池在康普顿同进同出,日夜共寝,还会这般将你捧在手心里?
怕是定会亲手杀了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
若不是小少爷和先生这般像,他根本不会相信,那是先生的子嗣。
江小姐那样冰清玉洁,那样痴情如一,又怎么斗得过这样的女人?仗着一张好皮囊,四处勾.引男人,迷的先生连身边人都不顾了……
傅城咬了咬牙,就暂且让你先得意着,等到不日后先生知道你与那渠凤池的一段过往,那才是好戏上场呢。
傅竟行不过与她才两日未见,却像隔了数日一般漫长,况她今日穿着打扮与那一年那一日在他办公室里几乎相差无二……
只是,过了这四年,彼时的青涩褪去了大半,平添了娇媚的女人味儿,更是勾人夺魄。
傅竟行低头含住她雪白的耳垂,她颈侧那些细小柔软的毛茸茸发丝,蹭在他的下巴上,要他忍不住的轻轻哼了一声:“珠儿……我好想你……”
掌珠睁开眼,似嗔非嗔的看他一眼:“我才走了两天都没有……”
他深深嗅她身上香甜气息:“那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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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思浮动,一个‘好’字就到了嘴边,可敲门声却有些促急的响了起来。
掌珠一怔,还以为是梵音回来了,急的连忙推他,傅竟行却沉了脸,怒火丛生。
傅城在搞什么,他在外面守着,难道就不知道让无关紧要的人别来打扰?
“先生,我有急事。”
却是傅城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傅竟行不由得蹙眉,却也只得直起了身子。
被人这样打断,旖旎的氛围立时被破坏掉,更何况傅城向来行事慎重,若无重要的事,他也不会来扰他……
“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傅竟行见掌珠羞怯的歪在那里,抱了抱枕挡住脸,不由得心中又怜又爱,低头抱了抱她,亲了亲她乌黑的鬓发,这才起身过去开了门。
傅城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门内,但傅竟行显然不愿让他看到屋里境况,迈步就下了台阶。
傅城只得跟了过去。
他没有压低声音,如常说道:“方才接到江小姐助理的电话,说是江小姐拍戏的时候从马上跌了下来,被马掌踩到了后腰,十分严重,当时就不能动弹了……”
傅竟行乍一听闻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却道:“医生那边怎么说?”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听那助理的意思……伤的很重,怕是稍有不慎,以后就不能走路了……先生,您回去看看吧,江小姐疼的昏死过去,还在念着您的名字……”
傅城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触动一般,声音也拔高了一截:“先生,您和江小姐,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了……”
傅竟行不由得皱了眉,看向傅城:“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他声音里明显含了不悦,傅城却并不惧怕,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先生,我只是记得屹然先生当日临终时的那些话,这些年过去了,不知为何,我一直记在心里难以忘却,更何况,先生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江小姐……不该为了一点误会,就生分了。”
傅竟行回身看一眼屋内,掌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这才稍稍安心,却极其不悦的看了傅城一眼:“傅城,你今日实在是逾距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竟行回身看一眼屋内,掌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这才稍稍安心,却极其不悦的看了傅城一眼:“傅城,你今日实在是逾距了。”
“先生……”
“江小姐的事情我知道了,等我从加州回来,我自然会去探望她的。”
傅竟行定定看了傅城一眼:“这里无事,你自去忙你的。”
傅城不敢多言,低头应是。
傅竟行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步缓缓说了一句:“今后,不要再插手我的私事,我知道你和江露云相识日久,我也知道你,还有少淩和陆沉他们都不喜我和珠儿在一起,但这是我自己个儿的事,我谁的话都不会听的,傅城,记清楚你的本分!”
傅城头压的更低,许久,方才苦涩无比的应了一声:“是,先生的话,我记下了。”
傅竟行转身向公寓走,傅城却在那里定定站了许久,方才一步一步走回车上。
先生他真是执迷不悟,那聂掌珠到底用了什么招数,竟然将先生蒙蔽到这般地步?
若早知先生为了她,连江小姐这样重的伤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江露云此刻无依无靠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凄凉处境,傅城恨不得插翅飞回宛城去。
她那样想见先生,伤重昏迷还念着先生的名字盼着先生回去看她,先生的一颗心,却这样的硬……
傅城心中渐渐泛起恨意,早知如此,他当日就该亲自出手,而不是让那废物动手,到最后不痛不痒伤了渠凤池,那聂掌珠却仍是好端端的活着,还生了先生的骨肉。
如今有这张王牌在手,怕是先生更会疼惜他们母子,到那时,江小姐怕是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了。
傅城驱车缓缓离开,林荫道平坦幽静,这里是平民区,四周建筑并不繁华,聂三小姐所住的公寓面积也极其窄小,大约,是过不惯这样的苦日子,所以才会巴巴儿的回国去纠缠先生的吧。
他总要拆穿她的真面目,要先生好好看清楚她的内里,有多少龌龊和算计。
只是现在,他更担心的是江露云……
她一个人在医院,定是眼巴巴在等着先生回去,可先生若迟迟不归,她又该多么的伤心。
傅城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宛城,可他并没有一个适当的理由……
若贸然回去了,怕是会更让先生对他心生猜忌,以至于牵累到江小姐。
傅城终究还是把回去宛城看江露云的心思给按了下来。
傅竟行折返回去公寓,掌珠正在与人讲电话,看到他回来,她对他微微点点头,又温声与那人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傅竟行走过去,将她拉入怀中:“给谁打电话呢?”
掌珠淡淡一笑:“给梵音,就是与我住在一起的女孩儿。”
傅竟行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深了几分:“不如我们出去住……”
掌珠却从他怀中缓缓挣开:“我还是住在这里吧,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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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也无事了,你什么时候与我一起回宛城去?”
他宛城事务繁多,也不能一直在加州逗留,更何况江露云那里,总要去看一看,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伤,免得落下什么病根,辜负了当年屹然的嘱托……
掌珠走去阳台,将晒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收回来,叠好,她坐在那里,微微垂着眉眼,面上神色安宁而又沉静,动作轻柔优美,傅竟行看着那小小的衣服在她手里变成小小方正的一块,不知为何,心弦仿佛被触动了一般,莫名的泛起酸酸的甜。
多想有一日,她成为他的妻,也这样为他叠着衣衫。
“这是……你朋友的小孩子的衣服么?”
傅竟行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来,望着那胸前画着超人的小小衬衫,忍不住的话音带了笑。
他还记得的,在她手机上看到过她那个朋友和她的孩子的合照。
掌珠怔了一下,却低低‘嗯’了一声。
她本就不预备现在告诉他嘉树的存在,而在方才听到他助手那些断续的话语时,她更是定了心。
她是知道江露云的,在她未曾与傅竟行相识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大名。
一个长相,演技,家世,都不是一顶一的年轻女孩儿,凭什么会被星耀力捧?稳坐星耀一姐的位子呢?
女孩子都追过剧,有过喜欢的明星演员,她大学时在宿舍里晚上夜谈八卦的时候,经常听宿舍里的女孩儿们聊起来娱乐圈的八卦,不是没人说过,为什么江露云资源这样好,这样红。
刚才那人说,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他一直照顾那位江小姐……
是因为他的缘故,那江露云才会在娱乐圈这样的一帆风顺,次次拿下大制作的女一号,顺理成章得了影后桂冠吧。
她不否认她有点难过,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过问他。
从前他们不相识,后来,是她不要他的。
既一开始就将人推开,哪有中途再厚颜无耻要和人厮守的道理。
掌珠将衣服叠好,站起身来,对他微微一笑:“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宛城吧,我在这边待几日,再回去看长姐,和你。”
“那我等你一起。”
“你不是一直很忙吗?”更何况,那位江小姐伤的那样重,盼着他回去探望……
傅竟行眼底的笑意渐渐的敛住:“你很希望我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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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不愿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小小迈了一步,走到他面前,微微踮了脚,将两手缠在他的颈上,仰起脸,轻轻亲了他一下:“我不舍得的。”
他一下抱紧了她细细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托起来,掌珠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双手滑下来抵住他胸口,长睫颤着,脸颊却一点点的嫣红起来:“……你松开点。”
傅竟行低头吻她,渐渐的加深了那个吻。
“别……梵音要是回来会看到的……”
掌珠细细喘着,轻轻摇头躲开他落在她颈子那里的细吻。
“珠儿,跟我回去吧……”
“我真的还要在这边待几日,梵音,梵音有事需要我帮忙的……”
傅竟行知道她不会轻易更改心意,百般缠着她问了确定的归期,这才闷闷不乐的点头答应她暂时留在加州。
“……那我明日再走,我今晚就住你这里好不好?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出去住也行……”
掌珠心里还记挂着梵音和嘉树,也不知道梵音看到她的短信没有,若是梵音没看到,忽然带了嘉树回来,嘉树见到她……那一切都瞒不住了。
她心神不定,直到梵音回了简讯给她,说会带着嘉树住在酒店,今晚不回来了,她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梵音今晚有事不回来,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掌珠说到这一句,脸又微微红了起来,傅竟行忍不住凑过去吮住她的耳垂:“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傅竟行,你别这么没正行……”
掌珠推了他一下,看一眼窗外,上午还是烈烈阳光,这会儿却阴沉了下来,乌云重重,仿佛就要下一场暴雨似的。
她站起身,将原本敞开的窗子都关上,风里夹杂了雨水的淡淡湿气,一场大雨,想是很快就要降临。
渠凤池的车子驶入小镇的时候,瓢泼一般的大雨哗啦啦的就下了下来。
宁清远蹙眉看看窗外的雨幕,“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
渠凤池沉静坐着,左臂套着假肢的断处,微微有些疼,虽那假肢材质已经十分上乘,可戴了这么久,还是磨的伤处不适,他一只眼视力极弱,这样的阴雨天,更是影响了他视物。
他想,远远的看她一眼,是不是根本连她的身影,她的脸,都看不清了?
宁清远知他满腹心事,却又无从劝起,这几年发生这般变故,他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再不复当日油嘴滑舌的模样。
入夜时分,车子缓缓在那小小公寓外停住。
连绵的冷雨中,窗子里透出来昏昏的橘色光芒,她此刻是在做什么,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他多想能走到她的门外,敲一敲门,在她打开门那一瞬,像是三年前每一次他归来时一样,笑的灿烂的与她说一句:珠珠,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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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车,走入雨中,宁清远下意识的想要喊住他,可到底还是没有喊出声。
罢了,就让他去吧,思念成疾,未必就是好事,要他发泄出来,想必还能稍稍纾解心中郁结。
渠凤池缓步走在漫天雨中,时令未到初夏,春雷滚滚,偶尔有闪电把漆黑的夜空撕裂,这晚间的雨仍是冷的,他身上薄薄衣衫很快被淋的湿透,贴在料峭瘦削身体上,连那根根肋骨,似都能看的清楚。
那一张过分苍白的脸容上,琥珀色的眼瞳里却点点的亮起星光,他的双腿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步一步往那窗子边走,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她,他只能靠近,再靠近。
湿透的发丝里不停的滴下水来,漆黑的两道长眉微微凌乱,水痕蜿蜒从额上淌下,视线却是更加的模糊。
可他不能再靠近了。
他站在她窗子外的一株香樟树下,从那半开的窗帘里看到她偶尔走过的身影,纤纤细细的一抹,婉转袅娜,他模糊的视线追着她的身影移动,然后,他看到了那端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手里端着热茶,走近那个男人的身边,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男人忽然伸开手臂把她揽入了怀中……
渠凤池微微的摇晃了一下身子,冷雨依旧不停的敲打着他的身体,他方才该是一腔热血的缘故吧,丝毫未曾觉得冷,可这一刻,却忽然觉得冷入骨髓。
他该是转身就走的,她安好,那个男人会护着他们母子,她从今后再无忧虑,也大约,再不需要他了。
掌珠,那些时光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我永生无法忘怀,但你知道的,我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在他身边,一定很开心吧,比与我在一处时,是不是开心了百倍?
我不该难过的,可我今日有些控制不住自个儿,就让我难受这一晚吧,从明日起,我只会深深祝福。
“……窗帘没拉呢。”掌珠轻轻把傅竟行推开,娇红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微嗔,傅竟行衣襟散乱靠在沙发上,看她鬓发微乱的走去窗边……
掌珠伸手拉上窗帘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雷声夹杂着极长一道闪电,几乎要将天空劈开一般,她不由得向外看了一眼,在那一瞬间的雪亮光芒之下,她清晰看到了窗外不足十米远的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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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忽然起身,桌案上沉甸甸的玉石镇纸重重砸在傅城的身上,他咬了牙,一声痛都未曾喊,“先生,我知道我隐瞒您,辜负了您的信赖倚重,我罪无可恕,但就算一切再来一次,我仍会这样选择……”
“傅城,身为我最信任的下属,你该做的,就是我吩咐你做的一切,你该说的,就是我让你说的一切,这些年,我待你厚重,你大约也因此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教起我怎么做事来了。”
傅竟行缓缓绕过桌子,他站在傅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傅城,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打我的脸,让世人耻笑我傅竟行有眼无珠,被一个手下骗的团团转……”
“先生,我没有此意……”
“既然你已经忘记了做一个下属的本分,那么从今以后,你也就不用再待在我的身边,顾恒周山进来。”
傅城大惊,膝行几步上前:“先生,先生我知错了,但我一切都是为了先生好……”
傅竟行根本不预再理会他一言半字,他看重傅城,不过是因为能力和忠心。
而对于如今的傅竟行来说,忠心是远远在能力之上重要的。
这也是为何,周山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原因,哪怕他有些时候并没有那样聪慧。
顾恒和周山对看一眼,都不敢多言:“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傅城从今日起,不再是傅氏和我傅竟行的人,顾恒,傅城手里的事务,都由你接下来……”
“先生……”
傅城还要哀求,傅竟行却冷冷看他一眼:“还有,从今日起,你再不叫傅城了,这个名字是我给你的,我如今要收回来了!”
傅城面如死灰,软软瘫坐在了地上,顾恒又惊又意外,却不免又有些同情,但他知道此刻什么都不该说,因此,也就未曾开口。
傅竟行又交代了周山几句,这才挥手让他们带了傅城出去。
傅城却道:“先生,我知道您的性子,您做的决定,不会更改,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聂三小姐她心里没有您,她与那渠凤池在康普顿双宿双飞,早已住在了一起,若不是后来渠凤池无故离开,她绝不会回来宛城,若不是聂家又遭变故,她也绝不会再与您在一起……”
“傅城……”
顾恒大惊,赶紧就要制止他,傅城却反手将他推开,犹然跪直了身子道:“屹然少爷临终时求您照顾江小姐,您是答应过的,可如今江小姐在医院整整五日了,先生可曾去看过一眼?”
“我当为何,原来是为了她。”
傅竟行讥讽一笑:“傅城,那江露云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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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江小姐的事,我只是记着屹然少爷的临终嘱托而已……”
傅竟行一张脸阴沉无比,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我真是想不到,我身边竟有你这样的……”
傅竟行直气的胸膛内气血翻滚,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下来,“傅城,你在我身边多年,对傅家和我的事知之甚多,今后我既然不用你这个人了……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傅城端端正正与他叩了一个头:“先生,我知道该如何做,您放心,我傅城这一辈子,也就骗您这一次,今后,我绝不会再负您。”
他起身,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长夜寂寂,凉月皎皎,可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归路。
这是他该得的报应,他丝毫不怨恨先生,他只是遗恨,当初为什么没能亲手杀了那贱人母子。
他更是惋惜,他再也帮不到江小姐了。
那个笑起来如夏日烈阳一样灿烂的女孩儿,被时光蹉跎了青春,也蹉跎了烂漫的性子,可他如今,只能看着她逐渐的枯萎,凋零,却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帮她。
“周山,聂嫣蓉的下落,你明日开始派人细查,我要最快得知她的行踪。”
“顾恒,花月山房不管是谁买下来的,我要你用十倍,不,不管用什么价钱,都要给我买回来。”
“屹然的事情暂且放下,顾恒你处理完宛城的事,就再去加州,我要知晓当年在康普顿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我都要知晓。”
顾恒连忙应下。
“你们二人,如今是我最信重的人,傅城在我身边多年,信服他的人极多,你们着人留心那些人的动向,若有外心,一个不留,全都清除。”
顾恒心里一沉,先生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父亲留给我的那些可用人脉,顾恒,我明日全都交到你手中,你若不能肯定什么人可信,就先用父亲的人手。”
“总之,这一次,我决不允许我身边的人,再出任何岔子。”
顾恒和周山急忙应道:“是,先生,您放心,我与周山,一定将您交代的事情办理妥当。”
“你们明白就好,记住,我不会允许再有第二个傅城出现。”
“是,先生。”
“出去吧。”
顾恒与周山放轻了脚步退出了傅竟行的书房。
他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沉默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他走到了他们住过的那一间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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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沉默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他走到了他们住过的那一间卧室里。
这里的一切,都留着她的痕迹,她的行李箱还在储物柜里,她的一些衣服还挂在他的衣柜里,床上还放着她的睡袍,被佣人叠的整整齐齐,他走过去,在床边站定,渐渐的,眼底漫出自嘲的笑。
就在前几日,他还与她在此缠.绵,他此刻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要他说喜欢她,他就一遍一遍的说给她听。
他没有爱过人,至少,从未曾这样倾心待过一个人,可他所有付出的真心,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文。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转身出了房间,走下楼,吩咐管家:“把那个房间封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扔了。”
“……是,先生。”管家心中惊愕,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下来。
他驱车驶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夜风从敞开的窗子涌入,将他头发吹的凌乱,心头的躁动,却自始至终都难以平复。
他停了车子,拨了谢崇锦的电话。
“崇锦,你可不可以代我去加州一趟……”
谢崇锦自然无有不应,“竟行,你让我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出发……”
他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家医院的名字:“……你代我去看一看,她伤的重不重。”
“竟行,是谁受伤了?”
傅竟行握着手机,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夜,他眼前却又好像看到那漆黑雨夜里发生的那些过往。
“聂掌珠。”
“聂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谢崇锦大吃一惊。
“是我伤了她。”
谢崇锦这一次,惊愕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自然知道傅竟行多在意聂掌珠,自然也知道,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崇锦,你代我去加州一趟,看看她伤的如何,若无碍……”
傅竟行忽然沉默了下来,谢崇锦低低问了一句:“竟行,若她无碍,你要如何?”
“我就当,从来未曾认识过她……”
许久,谢崇锦方才轻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多谢。”
“你我兄弟一场,还用说这个字。”
傅竟行挂了电话,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兄弟一场,到最后也不过是分道扬镳,他从未曾想过身边会有这样的人,还是他一向倚重的傅城。
傅城既瞒着他做下这么多事,那么,他一直挂在嘴边护着的江露云呢。
傅竟行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入深夜的车流之中。
江露云趴在床上,睡的很不安稳,她的伤势在逐渐的好转,在医院治疗了一周,已经不再如刚伤时那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欢愉,方才接到傅城的电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浑浑噩噩的趴在床上,心里满是惶恐不安和不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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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有一日,会知晓当初的一切的,她不怕杭州的事情败露,因为聂嫣蓉又不是他的心头肉。
她唯一怕的,就是当日傅城为她,派人去康普顿做的那件事,虽然那人已经死了。
可是,雁过留痕,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纸包得住火?
她心神不宁,迷迷瞪瞪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却感觉到房间里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偏生又起不来,只能拼力的扭着头,惶急的问:“是谁?”
“露云。”
傅竟行将外套随手放在一边椅子上,他向她的床边走了几步,然后,坐下来,看着她。
江露云只感觉全身的衣服瞬间湿透了,身上的汗毛仿佛都根根立了起来,她睫毛颤着,垂下来,覆住了她眼睛里的慌乱。
傅竟行却伸手,扼住她的下颌,要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竟行……”
江露云微微颤着,强挤出了一抹笑望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傅城跟在我身边多年,对傅家与我的事,知之甚多,如今我不用他了,你知他该如何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沉,就像是在与一个老朋友,絮絮的说着往事。
江露云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傅,傅城他怎么了?我不知道……”
“他的舌头得割下来,免得他将来胡言乱语,他的手筋也得挑断,免得依旧惹是生非,这是我们傅家传下来的规矩,对于背叛上司的人,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
傅竟行说着,忽然对她笑了一笑,他笑的很冷,眼底微微泛出寒光:“露云……你下月要去柏林了吧,参加世界知名的电影节,竞争影后之位,我问你一句,你是想要继续这样光彩夺目的出现在人前,还是,想如傅城那样,不人不鬼?”
“竟行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傅城他背叛了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慌乱的抬手推开他,却扯到腰上痛处,瞬间额上冷汗涔涔。
傅竟行却忽然伸手,摁在她腰椎受伤那一处,渐渐用力:“江露云,若我再用几分力,你今后,就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做个废人,这对于你来说,大约是生不如死的体验吧,那么,你究竟是想生,还是,想死?”
江露云疼的连声哀嚎,可傅竟行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她终是受不住,连连哀求出声:“竟行你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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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我真的堕落了,你会对我失望吗?你会,原谅我吗?
你不会了,我知道的,你与傅竟行一样,都已经对我厌恶无比了,是不是?
江露云终是低低的哭出声来,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双脚走的鲜血淋漓,她也再也没有了叫疼的资格。
江露云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梦里面,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七岁,爱说爱笑,整日和屹然傅竟行腻在一起。
那时候,天蓝的让人惊叹,风软的让人昏昏欲睡,她躺在草地上,枕着屹然的腿,闭了眼睛听花瓣从树上落下的声音。
傅竟行戴着耳机念英文,声音沉沉,发音精准,她悄悄的睁开眼看他,少年人英俊无比的一张脸认真而又投入,她觉得她的一颗心,渐渐的就乱了……
可屹然低了头吻她的头发,他问她,中午想要去吃什么?
她把心思从那念着英文小说的少年身上缓缓收回,对屹然粲然一笑,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那时候,他们正年少,他爱谈天她爱笑……
江露云在睡梦中,眼泪不停的往外流淌,那个梦,到最后,没有结尾,可她身边的两个人,全都弃她而去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掌珠手术后的第二日夜里,她忽然发起了高热。
待到黎明时身上的热度降下来了一些,人却仍是昏昏睡着,而她肩上那一处枪伤,却好似有了感染的痕迹,伤口四周红肿发炎,逐渐开始溃脓。
渠凤池心急如焚,这医院终究还是条件有限,他当即就办了转院手续,将掌珠送到了加州的州立医院。
谢崇锦这一去,就正巧扑了个空,等他辗转找到州立医院的时候,掌珠却婉转的拒绝了见他。
天气逐渐的炎热起来,她体质本就弱,人又思郁重重,夙夜难寐,这伤就好的特别慢。
反复发烧持续了整整三日,才算暂时稳住,肩上原本溃烂的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迹象,但每次换药的时候,她仍是疼的眼泪淋漓。
渠凤池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每每看到她肩上那狰狞伤痕,他就又悔又痛又恨。
若他没有去加州找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若他没有去,他又怎么会知道,傅竟行竟会这样待她。
她面上若无其事,在梵音和嘉树面前,总是微笑盈盈的样子,傅竟行打了她一枪,她好似也并不怎么伤心,除却伤口疼,他没有见过她掉眼泪。
可他就是能感觉到,这一切其实都是假象,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没有晴朗过。
只是,她不想给任何人知道罢了。
谢崇锦逗留了三日,数次登门说要探望她,她全都拒绝了。
直到最后,谢崇锦预备返程的时候,再一次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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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坐在那里乖乖看绘本的嘉树,忽然转了念头,让渠凤池叫了谢崇锦进来。
渠凤池没有多言,示意梵音带了嘉树回去房间,他也起身出了病房。
谢崇锦进门时,正是黄昏将至,窗子外是烈火一样的云朵,将整个天空都烧的火红,她安静的靠在床上坐着,细条纹的病号服宽大空荡,她的长发结成辫子,就垂在胸前。
脸色有些苍白,却并不算太差,唇色也淡淡的,但一双眼睛却仍是黑亮澄澈。
谢崇锦将带来的一应补品和花篮放在病房里的桌子上,她对他微微颔首,轻声道谢。
谢崇锦眉毛蹙了蹙,斟酌了一番,还是关切的询问了一句:“三小姐,您伤势如何了?”
掌珠微微笑了一笑,颊边的酒窝浅浅浮现,一如他记忆中的甜美可人,可谢崇锦却清晰感觉到了她的蜕变和明显的疏离。
“谢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傅先生让您来吧。”
她这般开门见山,谢崇锦倒是怔了一下,原本正在发愁怎么提起这一茬,现在倒不用愁了。
他点头:“是,是竟行让我来加州一趟的,他……”
掌珠缓缓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您代我对他说一声谢谢,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她语气清淡,仿佛傅竟行根本不是对她开了一枪,仿佛,她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也没有心灰意冷的寻死觅活,她只是用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表达了她所想要表达的一切。
谢崇锦的心不觉微微沉了沉,一个女人,连对你生气的欲.望都没了,可见在她的心,大抵已经彻底的死了。
竟行这一次,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谢崇锦有心将屹然的事说给掌珠听,可他刚一提起这个话头,掌珠就对他笑了一下:“谢先生,很抱歉,我身子有点不舒服……”
谢崇锦只得止住了话,却仍是有些不甘心:“三小姐,我知道竟行这般做罪该万死,可你念在他身不由己,并非出于本愿……”
“谢先生,那一夜他已经与我说清楚了,我和他早就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您代他来探望我,我十分感谢,除此之外,您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我也没有兴趣去听这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淡淡的说着,眉毛微微的蹙了蹙,脸色较之方才,已然黯淡了一些,似是真的疲累不堪,谢崇锦不好再多留,只得站起身来告辞。
“恕我不能送您,谢先生还请慢走。”
“三小姐好好保重身体。”
谢崇锦心底沉沉叹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他下意识的回身看去,渠凤池的声音却正巧响起:“谢先生,我送您下楼。”
谢崇锦只得收回目光,随着渠凤池向外走,身后隐约又是那小孩子稚气的唤着妈妈撒娇的声音,他心头疑虑重重,不由得停了脚步:“渠先生,冒昧问一句,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渠凤池定定看着他:“谢先生有什么疑问吗?”
谢崇锦咬了咬牙关,干脆直截了当开口:“抱歉,我可以看一看那孩子吗?”
“谢先生,您看我的孩子干什么?”
梵音推门出来,有些讶异的看着谢崇锦:“是我的孩子吵到您了?”
谢崇锦怔怔看着梵音:“里面的小孩子,是您的?”
梵音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谢崇锦摇摇头,不免又觉得自己方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实在可笑,聂三小姐当日已经将腹内孩子堕掉了,竟行他,亦是亲眼看到了,还能有什么假?
梵音看着谢崇锦离开,直到电梯数字跳到了一层,她方才冷冷一笑,对渠凤池道:“当日开枪的时候,下得去那个手,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让人来探望,呸!”
渠凤池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渐渐沉了下来:“梵音,我想带珠珠和嘉树尽快回香港去。”
梵音也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我总觉得这傅竟行,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心。”
若让他知晓嘉树的存在,他怕是更不会罢休,可他这样暴烈的性子,珠珠姐跟着他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一次是开枪打中肩膀,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一枪把人打死了?
都说打女人的男人绝不能嫁,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实在不能放心,让珠珠姐跟傅竟行在一起……
毕竟,这样的前车之鉴,可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梵音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阵茫然难过,珠珠姐再怎样凄惨,却还有渠凤池这样的男人不离不弃,可她呢?
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卫子琛大约还是不会放过她的吧。
而她,又怎会有那样好的运气,遇到一个可以和卫子琛抗衡,而对她倾心相待的男人呢?
想到卫子琛,梵音的心情彻底糟糕了下来,她这几日逗留在医院,找各种理由不去见他,他昨日已经发了脾气,她怕是,再拖不了几日了……
如果跟着珠珠姐去香港,留在渠家继续照顾嘉树……
渠凤池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她,而和卫子琛做对呢?
他自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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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心中犹如烈油滚沸,正焦灼不安的时候,卫子琛却亲自来了医院。
掌珠和渠凤池都不知他们二人的瓜葛,卫子琛提出要梵音回去几日,掌珠和渠凤池立时就答应了,梵音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法在面上表露分毫,只得乖乖跟着眼底藏笑的卫子琛走了出去。
辅一进电梯,卫子琛捏着她尖尖下颌就将她摁在了光滑的电梯壁上,梵音吓的失声尖叫,却被他生生堵在了那小小的檀口中。
卫子琛的目光似寒露凝着层层白霜,却又在那瞳仁中央跳动着小小一簇火苗,他咬住梵音的唇,将尖利的牙齿陷入那柔软滑腻的肉中,梵音疼的眼泪直往下掉,拼命摇头。
卫子琛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冷冷开口:“阿音,我看你是忘记了我当日的手段了。”
梵音整个人倏然重重一颤,下意识的膝盖就软了,卫子琛在她细细腰上扶了一把,她簌簌颤着,乖乖的偎入他怀中:“子琛哥哥,阿音知道错了……”
谢崇锦的电话已经挂断足有半个小时了,周山拿着公文包站在办公室外,傅竟行的生活秘书抱着熨烫好的西装,心内焦灼的盘算着时间,却也不敢去催促。
周山几次鼓足了勇气想要去敲门——今晚的重要宴请在八点钟开始,而现在,只差十分钟了。
那林老先生可是宛城德高望重的商界前辈,与傅老爷子也是私交匪浅,他的宴请,傅竟行若迟到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更重要的,他们得到了确切消息,说陈潮生今晚也要参加晚宴。
林家与傅家关系更亲近一些,往昔这样的晚宴,陈潮生总会奉上重礼绝不参加,可这一次……
顾恒特意叮嘱了他,一定要仔细慎重一点,那陈潮生绝不是省油的灯,他不在宛城,他在先生身边,一定要事事谨慎,绝不能出纰漏。
周山到底还是咬了咬牙,抬手叩了门:“先生,时间不早了……”
办公室内依旧是一片沉默,仿佛里面根本不曾有人,周山急的额上出了细汗,正待要再叩门,傅竟行的声音却有些疲惫的缓缓响起:“周山,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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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转而,却又平静的跳动起来,她划开手机,看到收件箱里躺着一封未读的简讯。
她不想看,关了手机,在黑夜里闭了眼睛,动也不动。
可却再也睡不着。
她睁开眼,将手机重又打开,点开那一条简讯。
珠儿,对不起。
只有五个字,很短,一眼就能看完。
她的眼眶忽然酸了一下,却没有眼泪涌出,她握着手机,不知多久,她觉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她平静的删掉那一条简讯,平静的删掉他的通话记录,平静的将他的号码放入黑名单……
傅竟行,我没有恨过你,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愿你今后,冬日暖,春不寒,只愿你今后,有良人相伴,忘了我,而我,也忘了你。
两不相欠。
是的,两不相欠,我想,我终于不再欠你了。
早上七点钟,渠凤池睁开眼,立时坐起身去看她,掌珠躺在床上,长发如水蜿蜒在枕上,她娇嫩的一张巴掌小脸上,大大的杏眼里蕴着柔软的光芒,她唤他的名字:“凤池。”
“醒了?肚子饿不饿,今天想吃什么?”渠凤池头发有些乱乱的覆在额上,却目光清澈,神色温柔,比起三年前,他褪去了一些青涩,显出了几分的深沉。
只是,面对她时,他态度依旧,甚至比之三年前,更温柔沉厚。
“凤池,我们什么时候回香港?”
渠凤池眼眸倏然一亮,掌珠却又缓缓说道:“只我放心不下我长姐,香港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医院,若有可能,我想将长姐也带去,凤池,可以吗?”
渠凤池鼻子微酸,用力点头:“掌珠,你知不知道我多欢喜?”
她望着他轻轻浅笑:“凤池,家里的荷花,就快要开了吧。”
他也笑起来,眼睛那样亮,像是这天底下的万千星辉,尽数的沉入他的眼底,他站起身,走到她的床边,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珠珠,我们明日就回家去。”
原以为聂明蓉的转院手续不会这样顺利办下来,却不料渠凤池的宛城之行,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医院很快签字,同意转院,渠凤池特意包机将依旧昏迷不醒的聂明蓉,送到了香港最著名的脑科医院。
渠凤池踏上宛城的那一刻,傅竟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而医院之所以这样快就办妥了一切,不过是他亲自给院长打了招呼。
不该做的,他已然做了,而该说的,他那晚已经说清楚。
对于一个他已经决定一刀两断的人,任何拿捏或者为难,都是多余的。
聂明蓉的飞机飞走之后,谢崇锦对他说了一句:“竟行,你真的想好了吗?聂明蓉离开宛城去香港治病,三小姐今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据说,她原本也想带聂太太离开的,但聂太太虽然人半疯了,却清晰的记得这是自己和聂卫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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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没有勉强她,留她在宛城休养院继续住下来,渠凤池给那家休养院捐了很大一笔钱,想必,聂太太今后会受到最好的照顾。
她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那么,宛城这座城市,她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吧。
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亲人,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呢?
傅竟行很久都没有说话,谢崇锦却好似能感应到他心底的难过,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竟行,其实你们之间,也未必就到了死局……”
傅竟行却忽然苦笑了一声:“崇锦,若是你,你对你喜欢的女人做了这样的事,你还会继续纠缠她吗?”
谢崇锦怔了一下,旋即却摇头,只他摇头的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他心爱的女人吧。
可竟行的情况,却又是个例外,只是那一日的加州之行,他已然很明白,聂三小姐,怕是连一句,一个字有关竟行的事,都不愿听了吧。
“就这样吧。”
傅竟行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从前没有她,日子不也是照旧一天一天的过着么。
只不过是快乐和不快乐的区别而已。
渠家在香港的大宅果然十分漂亮,果树琳琅,花团锦簇,池塘如明镜,山石叠嶂,小径蜿蜒,那些树木已经很有年头,早就长的枝繁叶茂,这季节正逢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宅子里更是风光迷人。
嘉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整日都泡在宅子的角落里,玩的不亦乐乎。
各种各样的小虫子让他好奇,池塘里拴着的一艘小船也要他好奇,果树上结出来的拇指大的青涩的果子更是让他兴味盎然,未曾去幼稚园的这一周,他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要出去玩。
渠凤池很纵着他,掌珠有时候拘着他要他学学数字背背唐诗,小家伙不愿意,掌珠训他的时候,他还学会了去找渠凤池告状,惹得掌珠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渠凤池实在太惯嘉树了,他闹着要去划船,渠凤池就带他去划船,他要爬树,渠凤池就让佣人们把他抱到矮树上去,掌珠吓坏了,嘉树却高兴的哈哈大笑,可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掌珠渐渐的眼圈却又红了……
嘉树他笑起来,实在和傅竟行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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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很少笑的,在她最初的认知里,他是个很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她那时候很怕他,站在他面前都会手足无措……
可谁又能想到呢,后来她在他面前竟然会那样肆无忌惮,而他,又会纵容她到了那样肆意的地步。
渠凤池看着掌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风拂起她柔软的裙摆和黑亮的长发,她原本在笑着的,可笑着笑着那笑容又凝滞了,她的眼圈泛着微微的红,像是桃花瓣落在了芙蓉面上。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揪起来,他其实是知道的,在娱乐圈浸淫这么多年,他演了无数人生,无数的生死分和。
他对情爱,早已看透。
有的人那么完美,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可偏生你就是不爱,有些人伤你至深,要你伤痕累累,泪湿枕畔,却偏偏是你藏在心底念念不忘的那一个。
他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珠珠她的心里还有傅竟行,因为清楚,所以更痛。
可他愿意这样踩着刀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如果那前方有她在,就算是耗尽了全部的生命,他也不会退缩。
他怕的只是,耽搁了这一生,他不能和她在一起并不是最坏的,她不快乐一辈子,才是他最大最痛的遗憾。
就算她松口愿意嫁给他,可若嫁给他后的每一日,她都这样忽然失了笑意,神思恍然,她不快乐,她煎熬着,她牵挂着一个人,他又何必要用婚姻束缚住她?
可她不说,他竟是也自私的贪恋着这虚妄的幸福,不肯开口戳破。
“嘉树,快下来吧……”
掌珠伸出手臂,左肩的伤处逐渐的痊愈了,只是手臂举起来还会有些许的疼和不便。
渠凤池走过去,吩咐佣人把嘉树抱下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嘉树,直到他安然的站在地面上,她方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嘉树玩闹了半日,嚷嚷着困了,渠凤池让保姆抱他回房间去睡觉,他却还抱着渠凤池给他编的蝈蝈笼子不肯撒手,掌珠实在没办法,只得让他抱着那小巧的笼子去了卧房。
“凤池,你总这样惯着他,他现在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听我话了……”
沿着蜿蜒的小径回去主楼的时候,掌珠低声的对渠凤池抱怨着。
风吹过花枝,像是下了一场花雨,空气里满是静谧的安宁,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他多希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去。
“男孩子活泼调皮一点是好事儿,你也别总是拘着他在房间里,天气这样好,出来跑跑跳跳吃的多长的也快,你看嘉树这几日是不是胖了一些?”
掌珠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就点了点头,“但等到他开始上学了,就不能要他再继续这样整日疯玩了……”
“好,都听你的。”
渠凤池的声音温柔无比,掌珠微微低了头:“凤池,谢谢你。”
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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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却摇头:“我没有什么能做的,一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渠凤池好一会儿才开口:“太阳下山了,珠珠,我们快些回去吧,这里有水,湿气很重。”
“嗯。”
他跟在她的身侧,两人比肩向前走去,穿过碧绿的枝条,穿过锦绣的花团,渐渐的,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宛城。
傅竟行的工作日益繁重起来,陈潮生明里暗里好似与他杠上了,几桩生意受到牵累,虽最后他仍得利,但过程却较之从前曲折了很多。
他比起四年前更不苟言笑了一些,可脾气却好似熄了,不再那样动辄发怒,训人。
但整个傅氏却好似蒙上了沉沉的一层雾霾,经年都是低气压。
顾恒和周山的脸上,也难以再见到笑脸,偶尔有难得的空闲,两个人相约喝酒,却都惆怅满腹,傅竟行的烟瘾越来越重,几乎到了烟不离手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他们都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可没有人敢去劝他,出了傅城的事之后,傅竟行与他们这些原本亲厚的下属之间,好似也渐渐的有了隔阂和距离。
他们依旧是他最信赖的下属,可关系却大不如前,从前二人偶尔还敢与傅竟行玩笑几句,可如今,他们在他面前,除却工作之外,竟是多余的话,再也不敢提及。
而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二人心知肚明,可却从不敢开口说起。
聂三小姐与渠凤池去了香港,他们离开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没人知道香港渠家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傅竟行不许人提起,他们自然不敢去打探,但想必再这般下去,天长地久的,总会有最不好的那个消息传来。
而到那时,先生又会如何呢?
真正的放下不会是这个样子,先生也不过是逼着自己放下而已。
盛夏到来的时候,聂嫣蓉的下落终于被周山派去的人查得。
她和周叶成早已分道扬镳,原本她有巨额钱财在身,颇是过了一段挥金如土的日子,只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定居在一座偏远的小城,甚至,还嫁了一个条件挺不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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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时,花开的正好,月亮正圆,小妹甜甜的笑着歪在长姐的身上,顾长锦是花月山房的常客,父母恩爱如昔,健康平安,她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小妹,傅竟行他,那么那么的爱着你。
但这一切,这一辈子,是绝无可能实现了吧。
即将最终审判的前一日,聂嫣蓉对她的律师提了唯一一个要求,她想要见傅竟行一面。
原本她以为,傅竟行大约是不会见她的,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
她坐在会面室里,看着装着铁栅栏的窗子外,那个沐浴在夏日明亮阳光下,缓缓走来的那个男人。
他的身影最初是模糊的,外面的阳光太强烈了,太刺眼,他整个人都在那光芒中,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
聂嫣蓉自嘲的笑了一笑,低了头,眼泪却又落了下来,她抬手,将那泪拭去,她缓缓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
他推门进来,看守的警察就在门外,他在她对面坐下来,面色疏离,眉目疏冷,一如曾经初见,一如后来……那短暂的,相守。
她还爱他吗?
她有些茫然的望着这个男人,其实,若说爱,她大约是爱着过去的那一段梦吧。
她大约更爱的,是曾经那可笑幼稚的,希冀着被世人瞩目羡慕的一种感觉吧。
若她当真爱着他,她又怎么会忍不下那些寂寞和羞辱,与周叶成有了苟且呢?
她曾经不止一次认为,她那样爱傅竟行,她是这世上最爱他的那个人,总有一日,他一定会看到她,发现她的好,他的心里,会有她的位子,但到后来,她不得不承认,退而求其次的爱,根本就不能叫爱吧。
而小妹她,在这其中,又忍受了多少的委屈?
“对不起。”
她终是先开了口,垂了眼帘,从这一刻起,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于她来说,是对他的亵渎,她根本,不配爱他。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傅竟行的声音很缓,很平,没有波澜起伏,也没有任何的情感,就像是雨后平静至极的湖面,再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聂嫣蓉摇头,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要说的,却不是那些。
至于成伯,至于长姐,她总会有她的办法去谢罪。
但对于他和小妹,一些话,她却必须要说出来。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要见你,也不是要求你救我,只是有一些话,一些事,我想,我必须要亲口和你说一说。”
聂嫣蓉头发剪短了,鬓边微微染着白霜,她从前很瘦的,但现在却有点虚浮的胖,眼角有着丛生的细纹,面上那些斑点也更明显了,她根本不像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而更像是一个临近不惑的老妪。
让一个人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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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恍然想起昔日,他第一次踏进花月山房的大门,聂家三姊妹盛装从楼上缓缓而下的画面……
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那是真正的煊赫辉煌,他的眼前,那三张生动鲜活的面孔清晰的浮现……
聂明蓉灿若玫瑰,聂嫣蓉文雅内秀,聂掌珠娇美动人……
连他这样见惯了美人的人,那一刻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
而最终,他的视线被聂掌珠吸引,从此,再也难以移开。
只是,谁又能想到,当日那样出众的三姊妹,到今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聂明蓉终日昏迷,生不如死,聂嫣蓉身陷囹圄,一生蹉跎,而聂掌珠……
傅竟行觉得心脏里渐渐的蔓生出丝丝缕缕的疼,那疼细细的,却像是万千根针,一点一点的钻进人的每一寸肌肤之中,让人难以安生。
她爱的人不是他,而他,也终于醒悟了,放手了。
“我骗了你,不止那一夜的事,但你想必也早已知道了,我如今要说的是另一事……”
聂嫣蓉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临近手腕的那一处,逐渐的定格。
她恍然的又想起昔年,小妹怎样害羞的与她说着自己的满腹心事,又是怎样的,双眼中含着憧憬和希冀。
她心口里发酸,眼窝中有泪盘旋,却低低开了口:“你手腕上那伤,不是我咬伤的,是我小妹,她一直念着你,念了你很多年……”
傅竟行整个人蓦地微微一晃,眼前的一切仿佛天旋地转了一般,要他整个人的视线里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摇摆不定。
他缓缓的撑着桌案站起来,伸手攥住聂嫣蓉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他的眼睛那样红,整个人却在剧烈的颤着,他咬紧了牙关,唇角却在微微的抽搐颤抖,他盯着她,深邃的眼瞳里是摄人的光芒,森利的迸出,让人胆寒。
“聂嫣蓉,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手腕上的齿痕,是我小妹幼时留下的,不是我,我说……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念着你,你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哥哥……”
聂嫣蓉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可她没有挣扎,只是认命一般任他拎着她的衣领,攥紧,勒住她的脖子。
一个人想要寻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她想,若她能死在他的手中,她的罪孽,是不是也能稍稍的消减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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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勒住自己脖子的力道,忽然松动了下来,聂嫣蓉跌坐在椅子上,抚住生痛的颈部,抬起头去看傅竟行。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的神色莫测,有喜,却又有悲。
“当初是我骗了你,小妹信赖我,这些心事都曾细细与我说过,她这么多年,追求者甚多,可她心里因为有了你,从来不肯看任何男生一眼,傅先生,我小妹她,她喜欢你,已经喜欢了很多年了……”
聂嫣蓉缓缓的说着,傅竟行却忽然转身推开椅子,几步奔到门口拉开门冲了出去……
聂嫣蓉怔然的站起身,下意识的追着走了几步,却很快有警察进来,重又给她戴上了手铐……
聂嫣蓉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往回走,经过一个窗子的时候,她站定,向外看去。
阳光那么暖,那么烈,他在那烈日下走的飞快。
傅竟行,小妹……
我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一个,可我仍是想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祝福你们。
祝福你们,这一辈子长长久久,人生圆满。
聂嫣蓉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
翌日,一审判决之后,聂嫣蓉涉嫌故意杀人罪,伤人罪,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三个月后,遥远的陌生城市,往宛城的监狱寄来一个硕大的包裹。
里面,是各色的衣服,食物,一些生活用品,装在信封里的一沓钱,还有一张合照。
是她那个丈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的合照。
包裹里还有一张纸条。
夫妻缘尽。
聂嫣蓉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的那个丈夫,长的其貌不扬,全部身家,怕是也不足她的十分之一,他也不甚高大英俊,但不可否认的,他作为一个丈夫,待她真的很好。
她在事情败露的那一日,心底就不曾再存希冀,她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尽头,可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却仍是会有点难过。
她还记得,他每天晚上都会帮她打热水泡脚,他笑起来憨憨的,却十分的勤劳能干,他说,蓉蓉你早点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不,大胖闺女也行,他们一定很漂亮,像你这样……
可她从来不敢告诉他,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了。
她享受着那温暖的人间烟火爱情,却又提心吊胆着,将来的某一日,她的过往彻底的败露……
她幸福着,却又不能完全享受那幸福……
那么,她如今这样的下场,于他来说其实是好事吧,他再娶一个妻子,他很快会有孩子,然后,在日复一日平淡的幸福日子中,他一点点的,就会把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忘的干干净净了吧。
聂嫣蓉没有收下那些东西,但她把那一张字条留了下来。
这一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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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家大宅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渠家的佣人还记得那是盛夏最热的一天,树林里的鸣蝉都不愿意叫了,懒洋洋的待在那里,动也不愿动。
阳光是白花花的刺眼,把地上的所有水分全都烤干了,热气蒸腾,让人没有地方可以躲,只能待在空调房里,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做。
到黄昏时,太阳下去了,暑气也消退了一些,渠家的池塘边有纳凉的凉亭,附近还有一口小小的井。
他们得了嘱咐,家里的聂小姐身子弱,天气再热也要少吃冰镇的凉食,还有小少爷,年纪太小,也不能太贪凉。
就把瓜果装在篮子里吊入清凉的井水中,就这样湃上一整日,拿出来时凉丝丝的,却又不会伤身体。
凉亭里如常的响起小少爷的欢笑声和聂小姐温软说话的声音,渠凤池面上含了笑,拿一只橙子逗嘉树,嘉树急的在地上直蹦,短裤下露出两截肥嘟嘟藕节一样的小短腿,看的渠凤池直乐。
佣人踌躇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笑声平息了一点,方才走过去道:“渠先生,聂小姐,外面有一位姓傅的先生来拜访聂小姐……”
渠凤池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凝住,他下意识的去看掌珠,她手中拿着切好的橙子,正要喂给嘉树,她脸上的神色很柔软,听到佣人的话,也不过是略略挑了一下眉,却仍是细心的喂嘉树吃水果。
“慢一点,没人和你抢呀。”
掌珠给嘉树擦了擦小嘴上的果渍,点了点他的额头,软软嗔了一句。
夏日天热,她穿的也单薄,不过是家常的白色T恤搭配百褶的短裙,脚上懒散的踩了一双人字拖,十个脚指头粉嘟嘟的,小珍珠一般可人圆润,长长的头发因为天热的缘故,扎成了可爱的丸子头,她不施粉黛,皮肤却好的惊人,这样看去,一点都瞧不出为人母的痕迹,还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
嘉树吃完了水果,嚷嚷着要去捕蝉,佣人就带了他去后边的果林里去。
渠凤池听着嘉树的声音远去了,这才轻轻问了一句:“珠珠,你……要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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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渠凤池听着嘉树的声音远去了,这才轻轻问了一句:“珠珠,你……要见吗?”
掌珠微低着头,唇角抿了抿,她脸上的神态很放松,只是那一双漂亮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瞳,却好似眸色更深了几分。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凤池。”
渠凤池缓缓点点头,好似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珠珠。”
他站起身,对佣人摆摆手:“就说我和聂小姐都不在家。”
佣人应是,转身去了。
渠凤池回过身来,却见掌珠安静坐在那里,手中拈着一片水果,送到嘴边,她缓慢的咀嚼着,那小小薄薄的一片,她却翻来覆去的在口中嚼了很久,都忘记了咽下去……
渠凤池的心,忽然间就溢满了浓浓的酸,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好似全身的力气,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池塘里碧绿的荷叶随风摇摆,娇嫩的荷花聘聘婷婷绽放,黄昏的风没有了让人烦躁的热,却仍带着扑面的余温,他又感觉到了眼睛里生涩的疼,原本就视线模糊的那一只眼,更是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他收回目光,见她仍是那样安然的坐着,目光钉在了前面某一处,却久久都没有挪开,渠凤池缓缓上前走了一步,却又站定,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什么,又不知该做什么。
嘉树欢笑的声音却又传来,他手里拎着网兜,小脸因为跑动而红扑扑的,兴高采烈的给掌珠展示他捕到的蝉。
她这才由衷的笑了,与嘉树头挨头的看着那蝉薄薄的翅膀,看它们在网兜里扑腾着,想要飞出去。
嘉树自来到香港,来到渠家,简直如鱼得说,这大大的宅子对于小小的他来说,犹如装满了宝藏的迷宫,他每一日都有新发现……
“我要把蝉也装到笼子里去……”
嘉树拎着网兜跑到渠凤池的面前,扬着一张小胖脸央他给他再编一个笼子。
他现在已经有了近十个小笼子了,都装着他养的他最喜欢的小动物。
渠凤池自然是无有不应,但他一只手不能动作,这些日子他刻意隐瞒着,与她又没有肢体上的接触,这才不曾被她知晓。
哄了嘉树又去划船玩耍,渠凤池将嘉树捕到的蝉交给佣人,交代他们编了笼子拿过来,掌珠从亭子里出来,嗔怪他:“你总是惯着他,他房间里的笼子都快装不下了。”
“他高兴就好。”渠凤池看着她,抬手把她鬓边的乱发拂到耳后:“珠珠,你当真不见他吗?”
掌珠摇摇头:“没什么好见的……”
“先生,聂小姐,那位傅先生不肯走,只说要见聂小姐一面,还说,若是你们不在,他就在宅子外等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渠凤池挥挥手,让佣人退下去。
“珠珠,回房间睡吧?”
他温声开口,掌珠没有应声,他不再问,在她身侧坐下来,拿扇子轻轻扇着风。
不知多久,星子像是忽然从夜空中消失了,繁密的枝叶之间落下星点的微凉,渠凤池赶紧轻轻把她推起来:“珠珠,好像要下雨了……”
掌珠坐起身来,看着忽然变的黯淡的天空,怨不得白日里热成这样,原来是要下雨了……
“我们快些回去吧。”
渠凤池拉她起来,掌珠跟着他沿着回廊回去房间,刚站定,哗啦啦的雨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电闪雷鸣,树枝摇动,像是要把这天幕撕开了一般。
掌珠担心嘉树惊醒,急急去了嘉树的房间,可那小家伙,摊开肥嘟嘟的四肢,穿着肚兜,肚腹上盖了一条薄薄毯子,睡的正香,完全对外面的一切毫无察觉。
掌珠忍不住的抿嘴一笑,却到底还是守了他一会儿,雷声那么响,嘉树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掌珠摸了摸他的小手,温热柔软,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这才蹑手蹑脚退出了房间。
渠凤池正在与家中管家说话。
“……那位先生就站在雨中,也不肯来屋檐下避雨……”
“我瞧他模样,非富即贵,若真出了什么岔子,怕要给我们家惹来麻烦……”
“他还没走?”
掌珠也有些吃惊,傅竟行这个人向来性子高傲,从来只有他给别人没脸的份儿,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却没想到……
掌珠看着廊檐下连绵不断的雨雾,雷声平息了一些,可大雨却没有消停的迹象,她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却仍是转过身去回了房间。
渠凤池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掌珠回头看他:“还不休息吗?明日你要去公司,嘉树也要去幼儿园了……”
“珠珠……”
他欲言又止,掌珠却明白他想说什么,她示意他坐下来,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凤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承认,我没有办法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无动于衷,毕竟,我从前……那样爱过他。”
她坐下来,目光垂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只是,从那一晚,他对我……对我开了枪之后,我想,我和他总算是有个了结了吧,我那一场梦,做的时间太久了,如今也该清醒了,凤池,你以后不用再问我有关他的事情,我是绝不会见他的。”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绝不再问了。”
渠凤池将热茶一饮而尽,他站起身,和暖的光芒之下,他眉目深邃温柔,望着她时有浓浓的不舍和缱绻,但她,不曾抬起头看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嘉树那两条乌黑浓密的眉毛皱的小毛毛虫一样,他歪着头,小嘴抿的紧紧的,努力思考东西的样子……和傅竟行简直一模一样。
掌珠心里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声,她说要忘了他,却又怎么忘,面前就有着一个小小的他,整日在眼前晃。
“妈妈。”
嘉树忽然十分认真严肃的唤了掌珠一声,他小脸沉着,却把胖胖的双下巴挤出来了,掌珠不由得噗哧笑出声,嘉树却瞪着她,有些气恼:“妈妈,我很严肃的!”
“好,好,嘉树想和妈妈说什么?”
掌珠忙敛了笑意,认真的询问。
嘉树这才满意的松缓了皱着的眉,那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里,却流淌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淡淡愁绪来。
“妈妈,我刚才好像看到,看到我爸爸了,妈妈,那是爸爸吗……”
嘉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去看掌珠的表情,胖胖的小手指不安的在掌珠掌心里扭着,他有些期盼,又有些担忧,一时之间,小脸上情绪复杂极了,若在往日,这样的他,必定让人觉得好笑又可爱,可此刻,掌珠的心忽然重重的疼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酸楚,潮水般汹涌袭来。
渠凤池就坐在掌珠身侧,嘉树的话,他自然听到了。
他没有开口,好似,此时,也没有他开口插话的余地。
她与傅竟行之间有一个孩子,这个牵绊,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
他侧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山景,他曾以为,他早已尝过这世上数百种酸甜苦辣,他再不会入肺伤神,可却偏偏遇到了她。
若他不曾看过那完整版的香氛广告,若他不是天生就有辨识人脸的天赋,若他没有一眼认出她不是她,如今的渠凤池,又会是怎样光景?
或许会早一点回去渠家,或许不会让父亲抱憾离世,或许,也不会失了这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的光明。
但他从来不曾后悔过,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
可他,只要抱着曾经在加州相守的那数月时光,就足以度过这漫长孤寂的人生了。
他偶尔总会做梦,梦到他们又回到了加州,梦到了他和她并肩走在康普顿的阳光下,她笑的那么温柔,那么甜。
他多怀念那时侯。
“妈妈……”
嘉树有些忐忑的低声唤掌珠,小孩子其实最聪慧也最敏感。
嘉树上了幼儿园之后,就渐渐知道了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来接他的永远都是妈妈和梵音阿姨,而没有爸爸。
他从不曾问过的,好似小小的一个人,就知道这是会让妈妈不高兴的问题。
但他今天,实在太好奇了。
刚才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可那个人看不到车内的他。
他记得妈妈手机相册里有一张爸爸的照片,虽然不甚清晰,可他却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长的很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竟行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远在加州的顾恒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顾恒的声音有些疲累的沙哑,却又透着掩不住的震骇和惊怒。
“先生,您知道当日在加州康普顿,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渠凤池的枪击案,不是一个意外……”
傅竟行眸色微沉:“说下去。”
顾恒扯了扯领带,费力的咽了咽唾沫,嗓子里焦渴无比,又火烧一样疼的厉害。
这几日他实在震惊当年的事情经过,几乎是日夜不眠的四处奔走寻求人证,体力严重透支,人熬的都不成样子了。
但当年的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他不敢冒然的给先生回话,直到今日,他终于百分百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才敢给傅竟行打电话。
“……具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说,那凶徒原本是冲着三小姐来的,但渠凤池发现了异样,将三小姐推开,挡住了那凶徒,那凶徒气急败坏之下,对着渠凤池连开两枪,惊动了附近的警察,匆忙逃窜了,三小姐这才捡回一条命……可渠凤池,差点伤重不治。”
顾恒一口气说完,电话那端却忽然安静的摄人,他不敢惊扰,只得屏息凝神的听着电话那端的动静。
傅竟行坐在车上,车子行驶的很平稳,经过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等着红灯。
他握着手机,耳边顾恒的声音忽然就变的远了,远的模糊,渐渐听不清楚,半开的车窗外,传来这都市繁华的热闹,他却像离那热闹千万里一样的远,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孤岛上,再不得靠岸。
渠凤池用命护着聂掌珠。
他却因为嫉妒和怒火,对着他心爱的女人开了枪。
如果他是聂掌珠,他定然不会再回头了。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分得清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何况是她,那样纤细敏感,那样娇憨善良,却又那样倔强孤勇的,聂掌珠。
“先生,先生……”
顾恒实在有些担心,低低的唤了几声。
耳边的声音,把他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拉回来,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红灯过了,车子缓缓的汇入车流之中。
他觉得眼眶里酸胀酸胀的疼着,他终于明白了很多事,可他明白的,实在太晚了。
她那样的一个人,别人给她点水之恩,她都会涌泉相报,何况是这样的恩情。
她护着渠凤池,不惧生死,也不过是因为她也曾那样被人护着而已。
只是自始至终,他给她的都是风霜雨雪,他从不曾这样护过她,从来,不曾。
“顾恒,我都听到了。”
傅竟行将手机从耳边缓缓放下,就那样随手扔在车座上,他静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吩咐司机:“不用回酒店了,直接送我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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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应是,减缓了车速过了路口调头往机场方向而去。
傅竟行给周山打了一通电话:“那个狗东西现在在哪?”
周山虽人不太聪慧,却也在这几年的历练中渐渐长进了许多,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能被先生这样斥骂的,也只有曾经的傅城了。
自他被先生驱逐之后,顾恒交代过他,盯着傅城的行踪,周山向来听顾恒的话,他也一直都让人暗中跟着傅城。
他如今暂住在宛城郊外,租了一个小院子独自生活,深居简出,倒也老实。
周山将傅城行踪交代之后,傅竟行吩咐他将傅城带到他在宛城闲置的宅子里,等他回国之后,他有些事,要问清楚。
周山不敢多问,立刻吩咐了人去办,傅城如今人已半残,如拔了牙的老虎一般,再掀不起任何风浪,周山很快就办妥了这件事。
傅竟行又让顾恒将在加州查到的一应线索,全都用邮件发到他的邮箱中,他在贵宾室候机的时候,将顾恒发来的资料,细细的看了一遍。
傅城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他做事的手法,他很熟悉。
也许是因为他太过于信赖他,器重他,所以他才会掉以轻心了,并未将那些自己烂熟的细节抹去。
从凶徒出手的方式,到使用的手枪和子弹型号,都是傅城他惯用的,再到后来,凶徒巧合的死于街头群殴,让警方都找不到一丁点被人谋杀灭口的证据,更像是傅城做事滴水不漏的手法。
但人终究不是神,傅城他仗着他对他百分百的信赖,连掩饰的功夫都不愿花费……
傅竟行想及这一点,心中更是恨意丛生,他一向性子高傲,被自己视作心腹的下属,却做出这样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事来,无异于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那个狗东西,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不再顾念往日的情分了。
宛城出了一件震惊全城的稀罕事。
娱乐圈红的发紫的大明星江露云,传闻里与星耀总裁傅竟行有一腿才被星耀力捧,在娱乐圈称王称霸的江露云,即将嫁入宛城足以与傅家资历匹配的豪门林家了。
就在无数人都津津乐道着大明星是要嫁给林家的一二三四哪一位公子哥儿的时候,却传出了惊炸天的消息——
江露云要嫁的不是林家那些风华正茂的少爷公子哥儿,而是林家的当家人,已经年过六十的林老爷子。
满城哗然,议论滔天,而林家,更是翻了天一般,这即将入门的后妈,比林家的四公子还要小上一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将四个少爷骂的狗血淋头,转头就通知了媒体,直接公布了婚讯。
甚至在公布婚讯的当日,就送了江露云价值近千万的钻戒,而他私底下又送了无数的珠宝房车哄江露云开心,直把四个少爷气的差点吐血,而林家大少爷,更是一怒之下,带着亡母的牌位搬出了林家的老宅……
林老爷子因为与傅老爷子私交甚好,为这事,傅老爷子还亲自劝过他,可老人家上了年纪,性子却越发执拗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阻,反而开始兴师动众的准备起婚礼来……
在他看来,江露云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却能出淤泥而不染,实在太难得可贵,就算是她与竟行这小子闹出来一点不愉快,离开了星耀,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啊?
难道竟行看在他的面子上,还不肯一笑泯恩仇不成?
而在婚期正式确定之后,江露云方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宛城名流之中,与傅竟行年纪相当的,除却陈潮生,谢京南,谢崇锦,顾长锦几个,勉强可以与他比肩之外,其余根本都不足以与傅竟行相提并论,但这几个人,却也绝不会为了她就与傅竟行公然为敌。
她没有别的办法,傅城如今的惨状她实在是怕了,更何况,离开星耀之后,她再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江露云,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听的还少吗?
要她和那些新晋的小花旦一起抢资源,为了女一号甚至女二号去赔笑卖笑,她还不如干脆死了……
既然总要抱一个大腿,那不如就干脆抱一个傅竟行也没办法奈何的。
林老爷子年纪虽大,但资历却老,和傅老爷子更是多年的老朋友,她若当真嫁过去,傅竟行就算知道了当日的一切,又能怎样?
她只需要把这个老头子攥在掌心,就万事无忧了。
而她江露云,虽然在傅竟行身上连连碰壁,可收服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傅竟行从香港回来宛城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听说了这件事。
周山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至极,江露云才三十岁,生的漂亮,又红成这样,何必这样急着嫁人?还是个这样足以做她爸爸的老头子……
傅竟行却并不觉得惊讶,确定了傅城曾经的所为之后,他仿佛对将来再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觉得震惊了。
只是,江露云若当真嫁给了林老爷子,他若要对她动手,那就着实有些难了。
“江露云的事先不要管了。”
傅竟行风尘仆仆,回来宛城天色已经很晚,却仍是吩咐周山直接驱车送他去见傅城。
那是晚上九点钟。
宛城的夏日总是格外的漫长,而直白的燥热更是让人心头烦闷,周山穿着单薄衬衫,车内空调吹着最大的风,却仍是汗湿夹背。
傅竟行西服衬衫穿的整齐,森然端坐着,虽身上带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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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香港的渠家,嘉树早已甜甜睡去,小脸粉嫩,嘴角还挂着笑。
风把宅子里的树木吹的枝叶摇动,送来各色果子的甜香。
掌珠下午刚刚去医院看过聂明蓉,她好似对她的声音有了一些反应,医生说,让她尽量多多的和聂明蓉说话,对于唤醒她,很有好处。
她心里盘算着明日要在医院待多久,盘算着等到嘉树过周末了带着嘉树一起去看长姐……
还有明朗,他马上放暑假,就要回国了。
她又该怎样,把聂家这几个月发生的变故,说给他听?
掌珠心里想着这些心事,待回过神来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可渠凤池却还不曾回来。
她不免有些担心,回房间去取了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却看到手机里有渠凤池的简讯,说是今晚有很重要的公事,要加班处理,大约是回不去了,让她早一点休息。
她却不能全然的放下心来,来香港这几个月,渠凤池经常都会很忙,可每天晚上,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的。
虽然她常常已经睡着了,但心里知道他回来,她的心就是安定的。
掌珠想要给渠凤池打一个电话,却又担心打扰到他,左思右想,她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简讯,只是,渠凤池久久都没有回复。
掌珠等了很久,等的迷迷糊糊的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她赶紧起身,奔出房间询问佣人渠凤池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
却不料佣人摇摇头:“先生昨夜没有回来。”
“现在也没回来?”掌珠大吃一惊,看到佣人点头之后,她再忍不住,转身奔回房间拿了手机拨渠凤池的号码,他的手机通着。
掌珠的心略略的安定了几分,可一直到最后,渠凤池都没有接听电话。
掌珠又连着打了几通,渠凤池依旧没有接。
她再也无法安心的等下去,直接吩咐佣人准备车子,她随意洗漱了一番,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下了楼。
交代了佣人和保姆送嘉树去幼儿园,掌珠就心神不宁的上了车,吩咐司机去渠凤池的公司。
车子堪堪驶出渠家大宅,却忽然有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轿车在渠家大门外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马仔一样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长长的盒子,也不避人,鬼鬼祟祟直接把那盒子往渠家大门外一丢,就转身上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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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满目一屋子的玩具,都是渠凤池给嘉树买回来的,她常常抱怨,他太惯着嘉树了……
掌珠的泪不停的往外涌,渠凤池,你若敢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家业没了就没了,我只要你活着,好好儿的活着,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
掌珠将嘉树的玩具桶翻过来,稀里哗啦的小车,拼图,玩偶,贴画……散落了一地。
而在那些小孩子的玩具中间,那个大约只有拇指大的精致的印章,赫然就在其中。
掌珠手指颤抖,缓缓将那印章拣出来,却已经泪如雨下。
厚重的古铜色,因着经年被人摩挲的缘故,触手圆滑,光芒温润,掌珠将那印章紧紧攥在掌心,眼泪却是一点一点的干涸了。
她陪着嘉树玩儿的时候,曾无意间看到过这枚印章,但她当时并不曾多想,凤池他冲着嘉树,嘉树经常在他书房随意出入,看上什么凤池就给他什么,不管多贵重,在凤池眼里,只要嘉树高兴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印章,竟然关系着凤池的身家性命。
凤池的心里,从来不会把身外之物看的太重,也是因此,这印章才会在嘉树的玩具桶里出现,但是,她此时的想法却转变了。
从来都是渠凤池护着她,这一次,她定要护住他。
非但是他的性命,还有这整个渠家。
掌珠一点点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初的不安,恐惧,想要救出凤池的急切,逐渐的被她按压下来,她攥着那印章,转身走出房间。
管家和佣人都侯在外面,看她出来,目光里既有殷切的盼望,却又有忐忑不安。
掌珠平静的看着众人:“凤池平日信赖和得用的人手,烦请帮我请到家里来。”
“封锁所有消息,不许将凤池被人绑走的消息传扬出去,惊动警察和媒体,或许会逼的那些人不择手段。”
“他们想要用凤池做要挟拿到印章,那么我们现在就抓着这一点与他们谈条件,管家你安排车子,我今日下午,要亲自去九龙港口走一趟。”
“这不行,这太危险了,先生最是看重聂小姐,聂小姐绝不能以身犯险……”
“正是因为他看重我,我才要为了他,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掌珠低头,手指缓缓摩挲过光滑的印章,她强忍住喉咙里的酸涩,缓缓开口:“嘉树交给你们,照顾好他,这几日暂时不要他去学校,就留在家中。”
“聂小姐……”
管家热泪盈眶,“您放心,我们一定护好小少爷,不让他有任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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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点头,要佣人拿了一个带锁的盒子过来,她将印章放入盒子中,思量一番,到底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见一个人。
她与凤池回来香港时,他曾带她去施家拜访施老爷子,施老爷子待他十分亲厚,从凤池口中她得知,施老爷子与他父亲生前是至交,甚至想过要把施家的四小姐嫁给他……
但他不愿,四小姐也不愿,这事后来也就作罢了。
施家在香港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施老爷子素来又有好名声,渠凤池在渠家内斗中,暗中也得了施家不小的支持,如今她孤身一人,在香港无有依靠,而此时敢插手管这些事的,大约她只找得到施家一门。
印章关系着凤池的性命,不能出任何差池,既然凤池说过,施伯父是可以信赖的长辈,那么,她自然也信任施家。
掌珠的车子停在施家的宅子外时,正是上午十一点钟。
阳光明媚耀眼,施家宅子里种满了红玫瑰,空气里都溢满了甜香。
佣人将她请进门,施老爷子在客厅端然坐着,却是施家四小姐施婳亲自迎了出来。
他们上次见过一面,但施家碍着施婳与渠凤池有过婚约,为免了尴尬,那四小姐只是下楼打了招呼就称病回房间了。
掌珠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
她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留着齐齐的刘海,乌黑的一头长发垂到腰际,却烫成大大的波浪,一双眼睛极大,极黑,嘴巴却生的小小的,红艳艳的微微嘟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芭比娃娃,却又比小女孩玩的芭比娃娃,多了几分天真的魅惑。
掌珠看她,她也正打量着掌珠。
因着来拜访长辈的缘故,聂掌珠穿的比较端方,茶褐色的长裙,微微收了腰,门襟那里坐成中式的斜襟盘扣,这样稍显老气的颜色,却因为她通身雪白的皮肤,和纤细袅娜的身段,而成了衬托她容色的利器。
施婳出身娇贵,名门施家唯一的女儿,自然眼高于顶,她生的美貌,很少有她瞧得上眼的人,但这个聂掌珠,她心里却是佩服的。
她不喜欢渠凤池,可与渠凤池有了喜欢的女人不愿意娶她,却是两码事。
也因此,她对这个聂掌珠好奇不已。
今日终于得了机会自己看她模样,施婳心中倒是嘀咕了一声,他瞧上你,不愿意娶我,我今日倒也心服口服了。
她既然这般想,那就自然就对掌珠再无成见。
施婳笑盈盈的拎着裙摆走下台阶,她远远就对掌珠伸出一双白皙的柔荑,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掌珠姐姐,久仰大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强忍了哽咽,缓缓道:“我原本想,用这印章换了凤池回来,可我后来明白了,我若把印章交出去,凤池大约立时就没命了……”
施老爷子闻言颔首:“你说的对,这些人如今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印章在,凤池才会无恙,聂小姐,你放心,我会帮你收好印章,等凤池安然回来,定然完璧归赵。”
掌珠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印章此时就如同定时炸弹一般,施老爷子肯帮她保管,那些人若得知,定然会盯上施家……
谁又愿意平白惹上这样的麻烦?谁又知道那些凶徒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施老爷子,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施伯父,我如今,除了一声多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身为凤池的长辈,自然会护着他,聂小姐,你要以身犯险,我不劝你,但你得听我的,我派人送你去见凤池,我施家在香港这么多年,这一点面子,对方总是要给的。”
宛城。
昔日的傅城,如今没有名姓的废人,正安静的坐在客厅中央。
傅竟行的脚步声从屋子外传来时,他猝然的抬起头来往外看去,那一双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瞳里,却迸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傅竟行未曾看他一眼,只是下颌点了点周山,要他将打印出来的东西丢在傅城面前。
他手腕无力,手指颤抖着,有些吃力的翻动纸页,渐渐的,那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他怔然的坐着,连抬起头看傅竟行的勇气,都消失无踪。
“是你自己自作主张丧心病狂,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你交代了,我留你一个全尸。”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浓烈的烟雾涌入肺腑,他隔着那青白的烟雾看着傅城,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楚他胸膛里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傅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傅竟行蹙了眉,倾身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烟灰缸里:“周山,给他一支笔。”
既然手还能动,那就写出来,他有的是耐心等他全盘托出。
周山把笔扔在桌子上,他却忽然抬起头来,他摇头,用力摇头,然后颤抖着抬起无力的手腕,用手指着他自己。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事,是他一个人做的,和旁人无关。
傅竟行缓缓冷笑出声,他站起身,隔着桌子,伸手扼住他的脖颈,缓缓用力,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他‘嗬嗬’的喘着气,脸色涨红,眼珠都微微凸了出来,傅竟行一双眸子犹如寒潭,他盯着他的脸,用极淡的声音缓缓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江露云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叫卫梵音,在中国的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名姓。
那个叫卫子琛的男人,在她幼时将她带到意大利,给了她一个豪华到极致的家,给了她一个别致动听的名字,冠了他的姓。
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战战兢兢的长大,把他当作最亲爱的人,尊敬,信赖。
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他给她最漂亮的衣服,最温暖的房间,要她念最好的学校,给她请最贵的家庭教师……
小小的她,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他,她以为她会这样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她做他的妹妹,一辈子做他最乖巧的妹妹。
可在她十四岁来了初潮之后,她最信最亲的那个人,忽然露出了魔鬼的嘴脸。
梵音将嘴唇咬破,抬起头来,寒眸如星,她望着对面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中式的长袍散乱着衣襟,露出他带着薄薄肌肉的胸膛,还有那劲瘦的窄腰,再往下……
依旧是,不着寸缕,梵音咬着嘴唇的动作更重了一分:“卫子琛,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
卫子琛站起身来,他摇摇晃晃走到床边,站定。
他今夜喝了很多酒,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了,视线里梵音的那一张脸渐渐变的模糊,却与挂在父亲书房中的画像,渐渐的重叠。
母亲,母亲……
卫子琛倾身跪在床上,他伸出手臂,将脊背上血痕累累的梵音抱在怀中,他的脸贴在梵音的头发上,贪婪的嗅着她发丝里的香气。
明明卫梵音一点都不像他的生母,但他这一刻,大约是喝醉了,因着喝醉了,所以才肆无忌惮。
今日是他的生辰,是他母亲的受难日。
父亲和祖父为他隆重庆祝,他却一丁点都不开心。
他只想吃一碗母亲做的长寿面,撒上葱花,卧两个荷包蛋。
伴着他长大的胡阿姨偷偷告诉过他,他三岁前的生日,母亲都会这样给他过。
她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可她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要他了,哪怕小小的他在每一个深夜里哭着醒来,拼命的找她,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卫子琛将梵音紧紧揉入怀中,他连声的呢喃着,像是寻求慰藉的孩子,抱着她,一动不动。
梵音感觉到肌肤上一阵滚烫。
她渐渐的心软了下来,任他就这样抱着,没有再挣。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今日又会发疯这样待她。
今晚是他的生辰,但她心里只想着阿贤,只惦记着与阿贤约定的见面,她把他的生辰,忘的干干净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晚是他的生辰,但她心里只想着阿贤,只惦记着与阿贤约定的见面,她把他的生辰,忘的干干净净。
他回房来找她,孩子一样四处找礼物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起,只是满脑子想着怎么打发他走,她好偷偷去找阿贤。
后来,他忽然就动了怒,把她捆起来,抽的鲜血淋漓,她恨死他了,那一刻,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他这样子抱着她,默默的流眼泪,她忽然间又原谅了他。
卫子琛啊,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七少爷,鲜衣怒马,万人簇拥,却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被娘抛弃的孩子。
梵音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阿琛,生日快乐……”
他在她怀中颤了颤,没有抬头,只是,将她抱的更紧。
不知多久,他似是在她怀中睡着了,梵音手臂被捆在身后,酸麻疼痛,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了,她实在太难受,就动了动身子。
卫子琛却忽然更紧抱住她:“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阿音……”
梵音怔怔看着他,只觉得那早就柔软的心脏里,仿佛蔓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窗外星子明亮璀璨,夜已深。
阿贤一定失望离开了吧。
其实又何必相见。
若让卫子琛他知道,阿贤怕是也活不了,她早就被他占了身子,可她喜欢的,却是自小陪着她,拿命护着她的那个小小保镖。
她叫他阿贤。
只是她卫梵音一个人的,阿贤。
此时,香港。
施家的大宅,在晚上十点之后,就渐渐的归于了平静。
施老爷子将家业交给三个儿子之后,就热衷上了养生。
他搬到了施家宅子里最安静的一栋楼里,每晚雷打不动九点钟准时休息。
施家独女,四小姐施婳的闺房位于施家最美的景致里。
她那一栋乳白色城堡一般的小楼,就矗立在玫瑰花田中,而她,是全香港公认的最幸福的公主。
上有父亲疼爱备至,下有三个护妹狂魔一样的哥哥,施婳的人生,一帆风顺又锦绣精致到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客厅里端然坐着三个风姿绰约的年轻男人。
却不见施婳身影。
施家长子施敬书,指间夹了一支烟,淡淡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婳婳身子弱,前几日连着噩梦不断,我作为大哥,自然要亲自守着。”
施敬礼和施敬仪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是婳婳的哥哥,我们自然也要守着婳婳……”
施敬书优雅起身,他抬手推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面容下,却露出独断专横的神色来:“就凭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大哥,你俩就该听我的,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我上去看看婳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掌珠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接了嘉树抱在怀中,她也不与他说话,绕过他就向大门处走去。
傅竟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珠儿……”
“傅先生,抱歉,今日家中有事,改天,我再与你说嘉树的事,我先带嘉树回去了……”
“珠儿!你觉得我知道了嘉树的存在,还会任你们母子继续住在这里吗?”
傅竟行握紧她细瘦的手腕,将她与嘉树一起带入怀中:“跟我回家去,珠儿,跟我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她怎么回去?
凤池如今被人绑走,她不知如何救他,要她撇下凤池与他回家去?
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更何况,就算凤池无事,她也从未再有过与他回去的打算。
“我不会回去,傅先生,我说了今日家中有事……”
掌珠抱了嘉树从他怀中挣开,“抱歉。”
“你不回去,我也不会走,珠儿,我们就这样天长地久的熬下去好了。”
他口吻清淡,可内里的孤注一掷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掌珠心头压着沉甸甸一块巨石,整个人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傅竟行如今又这般纠缠不放,她像是压抑到极致的时候,忽然寻到了一个突破口,不管不顾的就完全发泄了出来。
“傅竟行,渠凤池被人绑走了,下午三点之前,如果我不把渠家信物送过去,他就会被人杀死,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讨论这些,求求你了,你走吧……”
她整个人似乎疲惫至极,近乎脱力了一般站在那里摇摇晃晃。
嘉树吓的小脸发白,抱了掌珠的脖子不肯丢手:“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傅竟行却很快捉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他神色一变,一步上前扶住她双肩:“珠儿,你仔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你,有用吗?”
掌珠绝望的摇头,她没有办法了,在死和一无所有之间,她大约只有一个选择。
可是,她又怎么敢去冒这个险?
“珠儿。”
傅竟行从她怀中接过嘉树,他望着她,目光深深,好一会儿,他忽然对她轻轻笑了一笑:“他救过你,救过嘉树,无论如何,我也会救他一次,珠儿,你信不信我?”
掌珠瞠然睁大了一双眼睛,她看着傅竟行,目光里的不敢置信,渐渐变成了茫然,而到最后,又仿佛溢出了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的希冀。
可她内心终究还是不安。
她不能忘记,那一夜,仅仅因为她抱着凤池从泥泞中起来,他就受不住,要对凤池开枪……
他会真的想要救凤池?
傅竟行不说话,就那样任她盯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好,好,我信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掌珠走出虾尾新村鄙陋的窄巷,站在人声嘈杂的街头时,只觉得头顶天空都骤然明亮起来,她站定,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似乎将肺腑中的浊气全都吐了出去,这时方才发现,她身上衣裙犹如水洗一般,已然尽数湿透了。
此时方才觉得害怕,而方才在那巷子里,她竟然手都没有抖一下……
她没有耽搁,立时用手机给傅竟行报了平安,他并没有回复。
掌珠坐在车上,倒车镜里,她看到车后跟着的那几辆车子,她知道的,这是他不放心,安排的保护她的人手。
可他身边的人,就只剩下渠家那些了,终究还是行事不方便,毕竟,那人对渠家事十分熟稔。
掌珠吩咐司机停了车子,她下车,傅竟行的那些下属也纷纷停了车。
掌珠要他们都回去傅竟行身边帮忙,可他们却说了,先生吩咐过,必须要把她送回施家,才能离开。
掌珠实在无奈,只能让司机加快车速。
而此时,傅竟行却已经亲自开了车,带了一名下属,驶向九龙港口,另一处废弃码头。
之前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办法靠近那码头,只有他和这名下属,完全是生面孔。
时间紧迫,傅竟行若等到下属回来,渠凤池说不定已经死了。
掌珠在施家花厅坐着,掌心里捧着的那一盏茶,已经冰凉彻骨,她却忘记了喝上一口。
她交出印章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而如今,外面天色已经擦黑,钟表铛铛的敲过了六下。
依旧没有任何音讯传来。
施婳陪着她,最初还敢安慰她几句,可后来,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嘉树被佣人们带去了后面园子里玩,有他在渠家的保姆陪着,他也并没有不适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可这一分一秒,都好似是煎熬。
“来了来了,回来了……渠家的人回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施家下人惊喜不迭的声音,掌珠蹭地站起身,捧在手中的杯盏都打翻了,她衣裙湿透,却顾不上,只是急急的向外奔去。
施家的园子里,灯火通明,渠家来的几个人站在那灯光下,却一个个如丧考妣,面色白的仿似鬼一般。
掌珠的心咯噔一跳,蓦地就腿软了一下,施婳赶紧扶住她:“掌珠姐……”
“人呢?”掌珠呐呐的问,嘴唇哆嗦着,眼睛酸痛红肿,却哭不出一滴眼泪。
而那原本垂头站着的几人,却忽然跪下来哭出声:“……缠斗中落海的时候,傅先生帮先生挡了一枪……我们的人听到动静冲过去……海浪太大,当时两人就没了踪影……”
“什……么?”掌珠怔怔的望着那几个人,“没了踪影?怎么会,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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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病房,他听到她踉跄奔跑的脚步声,他把脸轻轻埋在柔软的枕上,那一滴微凉的眼泪,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看得到。
那是香港最热的一个夏季,从幼儿园到国中的学生,甚至还因为这酷暑提前了一个星期放了暑假。
而傅竟行消失的第二个夜里,暴风雨席卷了香港,海浪汹涌,风声潇潇。
聂掌珠在他失踪的海边,整整站了两个小时,后来,她被顾恒和周山强制带回去,注射了一只镇静剂,她方才沉沉睡了一觉。
两日两夜的不睡不休不吃不喝,再兼之这样的情绪紧绷,他们怕她会熬坏了身子。
海警署早已放弃了搜救,施家的人也劝他们放弃,但顾恒和周山却都不肯。
傅竟尧和傅竟安也亲自来了香港,宛城傅家,据说已经乱成了一团糟,老爷子和太太都忧心的病倒了,景淳哭的眼睛肿的睁不开,一向吊儿郎当的傅竟尧像是一夜之间就成熟稳重了起来,而乖巧懂事的傅竟安,不过这几日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搜救仍在继续,但较之最初,终究还是减缓了力度。
周山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双眼都是红血丝,他站在船头,任海风吹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却依旧纹丝不动。
“顾恒,我不相信先生会死。”
“我也不相信。”
顾恒咬紧了牙关,赤红的眼球像是充了血一般,他直直盯着极远处的海岸线:“先生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对啊,三小姐和小少爷,先生怎么舍得丢下他们?”
周山忽然低头,狠狠用衣袖抹了一下双眼:“我们先生,就算是一脚踩在鬼门关里,他也能从阎王爷眼皮子底下捡回这条命来。”
“周山,你务必照顾好三小姐和咱们的小少爷,我带人继续去找,一天找不到我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顾恒说到最后,声音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低头,鼻腔仿佛被堵住了一样,酸涩的厉害。
周山拍了拍他的肩,他强撑着,使劲的咧开嘴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顾恒重重点头:“会有好消息,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不知是不是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此时有神灵路过听到了他们的祈求。
第二日的清晨,顾恒一身疲惫失望而归的时候,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一艘私人游艇在几十海里外救了一个落水的伤者,俱警方的描述,那人有很大可能是傅竟行。
顾恒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骤然一扫而空,他原本想将消息立时告诉三小姐知道,却又怕万一只是空喜一场……
她身体这般虚弱的情境下,大喜大悲怕是会吃不消,还是等他先去确认之后,再说。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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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伤者因为生命体征微弱,正在重症监护室,警署的人带了他们去见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小姑娘。
“这位徐小姐就是游艇的主人,她当时正在游艇上举行派对,是她的保镖发现了海中的伤者……具体的情况,你们可以再问这位徐小姐。”
傅竟尧和傅竟安立时上前问好:“徐小姐好。”
顾恒却怔了一下:“徐小姐,是您?”
徐瑾然望着顾恒,歪头一笑:“你还认得我啊。”
傅竟尧看了顾恒一眼,眼底有几分疑惑,顾恒忙道:“这位徐小姐就是京城徐家的千金,她的哥哥……”
顾恒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面上浮过一抹恻然:“她的哥哥,就是先生最好的兄弟,徐屹然,屹然少爷。”
傅竟尧立时了悟,再看徐瑾然时,神色就多了几分的亲近:“原来你就是屹然少爷的妹妹,幸会幸会。”
徐瑾然微微一笑,她生的俏丽,但一眼就看得出年纪尚小,留着短短的发,弯弯眉毛上刘海细软黑亮,让她看起来十分的乖巧。
“我的保镖救上来的人,你们认识?”徐瑾然看向顾恒,轻声询问。
顾恒面上浮出一抹焦灼:“先生几日前受伤落海,如今还没有音讯……”
徐瑾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顾恒此时无心与她说这些,“徐小姐,我记得您几年前见过先生一面……”
徐瑾然立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面上掠过一抹绯红:“……抱歉,我当时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并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顾恒微微蹙了蹙眉,傅竟尧也不由得心脏高悬,众人无奈,只得等着重症监护室那边准许进去探望。
徐瑾然也抿紧了唇,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渐渐的眉尖微蹙。
她真是后悔,早知道,就该上前去看一眼,若救上来的人真是傅竟行……
徐瑾然只觉得心脏倏然加速跳动了几分,耳根莫名的有些发烫,她再次定定看向那紧闭的门,心间逐渐的盈满了期待。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正在众人焦灼不安的时候,有一个护士过来,说是伤者方才醒了,但伤势过重,亲属不能进去探望,却可以视频通话,也便于警署确认伤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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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尧几人立时赶了过去。
视频接通之前短暂的几十秒,仿佛都是煎熬,待到画面定格,清晰那一刻,顾恒再也忍不住,腾时热泪就滚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知道的,先生他不可能死的!我这就给周山给打电话……”
顾恒喜极而泣,完全是失了仪态,傅竟尧还能勉强克制情绪与傅竟行简短说了两句,傅竟安却已经哭的不能自已,还是在傅竟尧提醒下,才想起给宛城的亲人报喜讯。
而徐瑾然此时站在几人身后,一双眸子却亮如星子一般璀璨逼人,她不知何时紧紧攥住了细细手指,颊边的红晕更深了几分,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要人挪不开眼。
顾恒方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这因缘巧合之下,被她的保镖救起来的人,竟然就真的是他。
她还记得的,近四年前,她在哥哥的墓地与他擦肩而过,那惊鸿一瞥在当时尚年幼的她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此再也无法轻易抹去。
哥哥死后,她是徐家唯一的孩子,父母待她如掌上明珠,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一切都尽数捧给她。
若她,若她与爸妈说,她想嫁给傅竟行做他的妻子,爸妈会不会答应?
这么多年了,他们不能从哥哥的死亡之中走出来,也就理所当然的,从来不能真的原谅傅竟行。
徐瑾然还记得,她那时候只是多提了几次傅竟行的名字,母亲就哭成了泪人儿,问她是不是忘记哥哥怎么惨死的了?
徐屹然是心甘情愿挡在傅竟行面前替他死的,徐家人宅心仁厚,记着儿子的遗言,没有记恨傅竟行和傅家,只是从此,也彻底成了陌路。
徐瑾然知道,要爸妈答应这件事,怕并不容易。
可……如果她说,不让她嫁给傅竟行,她就一辈子不结婚呢?
徐瑾然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渐渐热的发烫,哥哥为了他而死,她又救了他,因着这些过往,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待她不好的。
父母若想明白这些,大约……也会答应的吧。
徐瑾然回身看向顾恒,他正打完电话满面喜色的折转回来。
“顾大哥。”徐瑾然亲近的唤了一声,笑的娇憨甜美:“……真是没想到,我竟然救了傅先生。”
顾恒对她自然感激不尽,说话也亲近了几分:“这次的事,真是多谢徐小姐。”
徐瑾然却微微低了头:“顾大哥不用这样说,傅先生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我能救傅先生,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对了顾大哥,傅先生怎么会受伤又落海的呢?”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徐小姐,我还要去医院门口接几个人,您也累了大半天,不如我派司机送您回去?”
顾恒急着去接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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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然想了想,就乖乖点点头:“也好……不过,顾大哥,等傅先生醒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这几日待在香港,不管怎样,也要来探望傅先生的。”
“那是自然。”顾恒又与她寒暄了几句,就派了下属送徐瑾然回去,他自去医院大门处接掌珠几人。
徐瑾然坐上车子预备离开医院的时候,正看到顾恒从车上迎了几人下来,她的目光自然而来的落在了掌珠的身上。
徐瑾然认得顾恒和周山,而此时他们二人,都对那个年轻貌美的年轻女人态度十分恭敬。
她会是谁?因为隔得远,徐瑾然并不能瞧得清楚掌珠的模样,只看得到她形色匆匆的一道身影。
徐瑾然的眉毛又皱了皱,她忽闪忽闪的大眼转了转,就对那司机甜甜一笑:“大哥哥,你看,和我顾恒顾大哥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那下属跟在顾恒身边也有几年,素来是个嘴紧憨厚的,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徐瑾然的问题。
徐瑾然有些没趣儿,讪讪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在车子发动时,又忍不住的从车窗向后看了一眼。
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却已经看不到了。
这一两年,并未听到傅竟行有女朋友或者传出什么绯闻,也许是她想多了,傅家的其他两位少爷也在,大约是他们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也未可知。
徐瑾然安慰了自己一句,就晃晃头不让自己乱想,给司机报了自己所住酒店的名字。
掌珠赶到时,傅竟行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
他右胸有严重枪伤,又在海水中泡了这么久,伤口严重的感染发炎,溃烂的吓人。
白日里在海上漂浮着,又被烈日灼伤后背,再被海水蜇着,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累累伤痕,触目惊心,手术足足持续了四个小时,他方才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掌珠跟着傅竟尧几人走过去,她一眼看到了浑身裹满纱布的他。
麻醉剂的药效还未曾过去,他仍在昏沉睡着。
顾恒与周山让到一边,掌珠脚步虚浮的走过去,他的一只手从被子下垂落下来,手指上斑驳都是伤痕,在海水中泡的指节肿胀粗大,又被划出道道血痕,皮肉翻卷着,却已经发白不见血色。
她咬着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滚烫眼泪一连串落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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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想一想别的男人也会看到她这般模样,心里就如梗了一根刺一般难受。
珠儿只能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景淳和林垣待了两个小时,看傅竟行面上有了倦色,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会在香港一直待到傅竟行出院,然后一家人一起回宛城去。
景淳走的时候,掌珠亲自送了她下楼,两个人拉着手说了很多话,景淳很认真的与掌珠道了谢,又红着眼圈与她说抱歉。
毕竟当日,她为她以身犯险,她却连她借钱的事都没能帮上忙。
后来,她也隐约得知了掌珠去夜色的事,更是后悔不已,幸而遇上了大哥,没出什么事,若是掌珠遇上了登徒子,被人欺负了,她就是死也没办法良心安生。
为此,景淳甚至与傅二太太大吵了一架,执意要搬出去住,还是傅老爷子出面说和,傅二太太委屈的给景淳亲自道了歉,景淳才退让了一步。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自小对她疼爱有加,她又怎能真的与她断绝关系?
但景淳心中实在有愧,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羞于去见掌珠,这也是为何,明明掌珠在宛城逗留了不算短的时间,景淳却一直未去找过她的缘故。
两个人把话说开,想到过去发生的那一切,都不由得红了眼圈。
“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宛城去,你不知道,我早就盼着这一日,盼着你做我的大嫂呢……除了你,别的我谁都不认的。”
景淳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掌珠不想她失望,轻点了一下头:“你和林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们出去了,你大哥一个人在病房里,我不放心他。”
“嗯,嫂子你快回去吧,我们明日再过来。”
掌珠目送她与林垣上车离开,车子开出去很远了,景淳还在使劲给她挥手,掌珠看着景淳笑的灿烂的一张脸,心中也不由得暖融融起来。
没人比她更希望景淳能早一日走出来,能幸福的过好每一天,她如今这般快乐,又有心爱的男人陪着,那伤痛,该是会更快的遗忘抹平了吧。
她身边那些善良的人们,她真心的希望他们都能幸福。
至少,也要比她更幸福一点。
出电梯的时候,接到了凤池的电话。
他询问了傅竟行伤势如何之后,两个人就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到对方的耳畔。
渠凤池握着手机,低头看着手指上光洁的戒面:“嘉树很乖,你不用担心他。”
“嗯,嘉树在你那里,我很放心。”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
“凤池……我过几日就回去了,这些天,辛苦你照顾嘉树……”
渠凤池一怔,旋即眼底却溢出不敢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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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跟着傅竟行回去吗?
“凤池,你也好好休息,我先挂了。”
掌珠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渠凤池好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要回来,他既欢喜激动,却又有无法言说的忐忑和担忧。
他很想问一问,她是因为什么才要回来,可这话好似如鲠在喉一般,吐不出,却又咽不下。
掌珠回去病房的时候,他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床放平,把薄薄的被子给他盖好,方才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脸上的伤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胸口这一处伤,如今换药的时候,还能看到那极大的创面,只有创口愈合,不再有感染的可能,她大约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而他好了,她也就该离开了。
掌珠定定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到如今,他们算是真正的两不相欠了吧。
她一个人坐着,静静的想着心事,病房的门却被人轻轻叩响。
掌珠走过去开了门,却是顾恒站在外面。
“他刚刚睡了……”掌珠压低了声音轻轻对顾恒说着,却一错脸,就看到了顾恒身后站着的那个年轻俏丽的女孩儿。
“三小姐,这位是徐小姐,也就是救了先生的人,她今日是来探望先生的……”
顾恒又对徐瑾然道:“徐小姐,这是聂三小姐,是我们先生的……”
他话还未说完,徐瑾然就已经笑嘻嘻的上前一步挽住了掌珠的手臂,大眼忽闪着,一脸天真:“我知道,聂姐姐长的这么好看,一定是竟行哥哥的心上人吧?我还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好看的人呢……”
顾恒微微笑着,算是默认。
掌珠却脸色微微红了:“过奖了,徐小姐这般天真烂漫,青春可人,才讨人喜欢呢。”
她微微挣了一下,将手臂从徐瑾然手中挣出来,她和这位徐小姐不过是初次见面,她并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也不习惯与陌生人这般亲近,更何况,遇到如景淳那样投缘的人,也并非是易事。
“聂姐姐……”徐瑾然见她这般,大眼里立刻就涌上了浓浓的羞愧和歉意:“我是看姐姐长的好看又可亲,一时之间冒昧了……姐姐不会生气的吧?”
“怎么会呢。”掌珠微微一笑,“傅先生睡着,徐小姐来这边稍坐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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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无法忘记,屹然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徐瑾然是他唯一的同胞妹妹,兄妹二人又生的肖似无比,他看着徐瑾然,总是忍不住就想起徐屹然。
“怎么会,你是屹然唯一的妹妹,就如我的亲妹妹一般。”
傅竟行望着徐瑾然仍带着稚气的小脸,微微笑了一笑:“你到时候就跟我一起回去好了,这么多年,你也没来过宛城,正好在宛城住几日,四处玩一玩。”
“真的可以吗?”
“自然是真的。”
傅竟行一抬头看到掌珠站在门口,他对她招手要她过来。
“到时候你去了宛城,就让你珠儿姐姐带你四处逛逛。”
傅竟行握住掌珠的手,拉她在自己身侧床上坐下来,“这是瑾然,她哥哥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
“珠儿姐姐好。”徐瑾然立刻乖巧的改了口,又对傅竟行道:“刚才我已经先见过珠儿姐姐了,珠儿姐姐长的真好看,竟行哥哥你好有福气啊。”
她由衷赞美,傅竟行显然十分吃这一套,对她的态度不由得更亲和了几分:“你这小丫头嘴还挺甜,你珠儿姐姐生的自然是漂亮,可我却并不只是因为她漂亮才喜欢她的……”
“当着小孩子,乱说什么呢。”掌珠轻轻推了他一下,又见徐瑾然小脸羞红笑个不停,更是羞赧不已,“我去看看粥煮好了没有……”
看她又被他几句话弄的落荒而逃,傅竟行不由得摇头,她这样容易害羞,他以后连说句情话都要小心翼翼了……
“珠儿姐姐和竟行哥哥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徐瑾然满眼的羡慕:“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遇到这样的人。”
“你年纪还小,恋爱的事用不着着急。”
“竟行哥哥,我也想遇到一个像竟行哥哥这样的人,疼我,宠我……”
徐瑾然嘟嘟嘴,眼底却闪过一抹暗沉:“但我爸爸,大约会给我挑一个我不喜欢的纨绔子弟就把我给嫁了……”
“你是徐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令尊怎么会舍得随便把你嫁了?”
徐瑾然眼眶就红了:“竟行哥哥你不知道,从我哥哥走了之后……我们家就越来越不如往昔……我爸爸的官职岌岌可危,年前他就与我说过,要把我嫁给京城一个出了名的三代,那人生的丑陋,又劣迹斑斑……我死活不答应,再加上我年纪还不够,我爸就没有再提过……但我知道的,这事儿,大约也只是早晚而已……”
傅竟行听她这般说,心底不由愧疚起来。
屹然死后,徐家虽然遵守屹然遗言,不曾与他和傅家反目成仇,但也从此断了关系,他一心只想着给屹然报仇,也忽略了徐家这些年的境况到底如何,竟没想到,他们家,到了需要女儿联姻稳固家业的地步。
屹然若知道他的妹妹受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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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然低头掉了眼泪,抽噎着道:“我这一段时间待在香港,也是为了这个,我不想回家去,回去我爸爸就只会让我去相亲,可我实在不喜欢那些二代三代,我只想找一个像我哥哥那样好的人……”
“过几日,你先跟我回宛城待一段时间,你爸妈那里,我帮你说说话。”
徐瑾然却摇摇头,抽了抽鼻子,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却对傅竟行没心没肺一笑:“我也就是一时失态,给竟行哥哥倒倒苦水而已,怎么好麻烦竟行哥哥为我说话,我爸爸食古不化,最是一根筋,他怕是,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你是屹然的妹妹,屹然当年,为我而死,你如今,又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我会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放心吧。”
傅竟行拍了拍小丫头的头:“你就只管安心在宛城住着,我会想办法说服你爸爸的。”
“竟行哥哥,你待然然真好!”
徐瑾然破涕而笑,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扑到傅竟行身上,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傅竟行不由得微微蹙眉,他不习惯除了珠儿之外其他女人的触碰,下意识的就要把徐瑾然推开……
可她那一张笑的烂漫的小脸,简直就和年少时的屹然一般无二,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
就当她,是与景淳一样的妹妹吧,她这般年纪的小女孩儿,他足足比她大了将近十五岁,怕是她也把他当信赖的长辈看待了。
“好了,哭哭笑笑的,还真是像个小孩子。”
傅竟行到底还是把胳膊抽了出来:“去洗洗脸,别让人看到了笑话。”
徐瑾然乖乖的站了起来:“好的竟行哥哥,然然这就去。”
她转过身,对站在小厨房门口的掌珠甜甜一笑,叫了一声珠儿姐姐,就去了洗手间。
掌珠却不停的回想着刚才看到听到的那些。
女人天性都是敏感的,她自然也不例外,这个小姑娘,她很明显对傅竟行是喜欢的,而傅竟行,好似对她也很不错。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到时候她回去凤池身边,他有这个小姑娘在身边陪着,逗他开心,大约很快就会把她给忘记了吧。
她以为她会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什么,心口里涩涩的,忽然之间觉得整个人都变的意兴阑珊,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致,转身回到炉子前,呆呆的看着炉子上的砂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徐瑾然却咬着嘴唇站在一边怔怔的,仿佛还未从方才傅竟行那般慌乱担忧的反应里回过神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对女人这样的好,原来并非只有小说里的男主角才会这样的深情。
那聂三小姐,怎么这般好的福气。
若换做是她,换做竟行哥哥这样疼惜她,该有多好?
一时之间,徐瑾然竟是生出,那烫伤的人,若是自己,这样可笑的念头来。
若是她受伤了,他会这样担忧吗?
会像刚才那样,好像天都塌了一样焦灼慌张吗?
徐瑾然的心里,酸酸涨涨的难受起来,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不是都这样的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她离开医院的时候,满脑子还是傅竟行赤着脚不管不顾冲到厨房的样子。
还有那位聂三小姐,梨花带泪的被他抱在怀中的模样。
所有女人最美丽的幻想,仿佛都在那一刻变成了现实,这对于年纪尚小的徐瑾然来说,不啻于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她打小生活的环境里,都是男人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爸爸到现在垂暮之年,在家中还是一派官腔,妈妈一辈子连双袜子都没让爸爸洗过……哪怕生病的时候,还在照顾丈夫和孩子。
她以为现实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感情,可竟行哥哥他待自己喜欢的人,却这样的体贴温柔。
如果她年纪再大一点,如果她更早一点遇到他,该有多好?
如今有了聂三小姐,她凭着哥哥的恩情,还有这一次的情分,大约也没有多少胜算。
更何况,她想让竟行哥哥喜欢上她,像是喜欢聂三小姐这样……
徐瑾然紧紧的抿住了嘴唇,可她的相貌不如聂三小姐,她又凭什么与她争呢?
罢了,就先与竟行哥哥回去宛城住下来,再慢慢的打算吧。
徐瑾然一路上神思恍惚,回到了酒店接到了徐母打来的电话,催她赶紧回京城去。
徐母待她向来温柔疼爱,不像父亲那样,失了爱子之后对这唯一的女儿好似也不如往昔了。
徐瑾然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偷偷对母亲说了心底的想法,徐母最初一愣,但转而却又觉得女儿这个主意不错,徐家不如从前,傅家却蒸蒸日上,这傅竟行没结过婚,没有孩子,虽然年纪比瑾然稍稍大了一些,可年纪大知道疼人啊……
嫁给他,总好过嫁给那些京城的纨绔,再说了,他原本就欠着他们徐家这么大的恩情,难道还会对瑾然不好?
徐母这些年被徐父弄的心灰意冷,但她温顺惯了,不敢反抗丈夫,如今有了这样一条出路,她自然满心的愿意。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徐瑾然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车子缓缓的驶入夜色中去,傅竟行自上了车之后,就未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一直在想着这近十天来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她对他难得的有耐心,也难得的纵容,甚至偶尔他轻薄她,非要亲她抱她,她也只是红着脸嗔了他几句,并未动怒。
他那么欢喜,以为她已经开始接受他的情意了,他们一家三口,也终于可以团圆。
可如今想来,她大抵只是在敷衍他,迷惑他吧。
因为他救了渠凤池,所以她用照顾他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他,她从来没有应承过要与他一起回去宛城这样的话题,也不过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一起回去而已。
他不会轻易就罢休的,从前的他,向着她走了九十九步,终究不肯放下最后的骄傲,执意要等着她向他走那最后一步。
但今次,他再也不会这样,如果她执意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么,这最后一步,也由他亲自走出去好了。
哪怕她向后退——
她退一步,他追一步,她退十步,他就追十步,不管怎样,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渠家。
嘉树数日未见掌珠,格外的黏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到晚上他该睡觉的点了,困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却还是强撑着不肯躺在自己小床上。
好容易哄了他睡着,掌珠又在小床边守了他一会儿,方才悄悄出去。
渠凤池大约是刚刚洗过澡,软绸的长袖上衣,微微湿着的漆黑的发,他面容一如当初,清俊绝美,只是那眼神,再也不是昔日无忧无虑的少年模样。
掌珠在他面前坐下来,看着他空荡荡的一只袖管,不由得眼圈微红。
渠凤池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别难过,早就无事了。”
掌珠‘嗯’了一声,但心里的难过却无法消减分毫,当初断臂之痛,他又是怎样煎熬过来的?
“傅先生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无碍了,明日,他就要出院回宛城了。”
渠凤池点点头:“说来有些失礼,我一直都未曾去当面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他不会计较的。”
“珠珠。”
渠凤池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睫毛微微湿润着,一双眼睛干干净净,却总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忧伤。
“你……真的决定了吗?”
掌珠缓缓的点头,“决定了。”
“可是珠珠,你知道吗?”
掌珠抬起头看着他,渠凤池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他放开握住她手的手,唇角的笑,却在摇摇欲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掌珠看他唇色微微有些泛白,不由得蹙眉:“你先坐下来,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傅竟行上前一步,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眉眼深邃看着她,声线却带着寒凉意味:“你去抱了嘉树,跟我回去。”
“他睡的很香……”
“吵醒了我来哄。”
“傅竟行你别这样……”掌珠轻轻把他的手推开,细声细气的哄他:“你先回去,我,我明日带嘉树去找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傅竟行微微挑了挑眉,淡淡一笑:“珠儿,你根本没有想过与我一起回宛城去,是不是?”
掌珠忽然间所有的忐忑都消失无踪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看着他:“是。”
她不会与他一起回宛城,她也不会住在渠家了。
从前在加州,她一个人能养活嘉树,把他照顾的好好儿的,那么如今在香港,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况,长姐还在医院躺着,医生说她恢复的很好,也许明日就会醒来也未可知。
她总不能抛下长姐不管。
“那么,你是预备和渠凤池在一起了?”
他紧盯着她,却看到她摇了摇头:“我之前曾与凤池说过,等他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他,可是如今……大约也不可能了。”
“怎么,他不肯要你了?”傅竟行听得她这般说,只觉得心内腾时就醋意翻腾,她从不曾说过要嫁给他的话,却与渠凤池这般说了!
刺人的话就脱口而出,只是说出来那一刻,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受伤,还有低下的头,他就后悔起来。
“既然他不肯要你,就与我一起回去,反正,不管你怎样,我都是会要你的。”
他略微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看着她缓缓说道。
掌珠忽而对他轻轻笑了,她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傅竟行,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用心的爱着我,谢谢你,无论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在尽力的纵容着我。
但我现在不能与你一起回去。
我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等我解决了这些事,等我彻底的想明白了,等我,把过去那个懦弱的,自私的聂掌珠,彻底的抛开之后,我,我会努力的向你走去的。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哪怕你一次一次惹我生气,我还是没办法对不搭理你。”
傅竟行走过去,对她伸出手。
掌珠没有握住他的手,就那样坐着,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她把脸贴在他结实平坦的小腹上,双手十指相扣,抱紧了他的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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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
“嗯?”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她的呼吸隔着一层衬衫撩拨着他。
“你先回宛城去,嗯……你等我与你联系。”
“这次会不会骗我?”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许久,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
他的拇指拂过她精致的眉眼,细细的揉弄着她微微上翘的眼角。
“聂掌珠。”
“嗯。”
“聂掌珠……”
“嗯?”
“说谎话,鼻子会越来越长的。”
她忍俊不禁,眉眼里都含了笑:“好。”
“你若是变的如巫婆那样,我可不会再要你了,我这个人呐,最是以貌取人,你记住了没有?”
“嗯,我记住了。”
她点点头,水光潋滟的眼底,却是笑意更深。
他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眉毛蹙了蹙:“伤口又疼了……”
“让你这样不管不顾的连夜奔波……”
掌珠嘴里训斥着,却还是小心的把他衬衫扣子解开,看到绷带上并无血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她软软的手指在他胸前又是戳又是按的。
但这里到底是渠家,他总算还是存着理智,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只是低头亲她。
不知多久,她觉得快要缺氧了,闭着眼轻轻推他,他才缓缓放开手。
又去嘉树的房间看了那睡的沉沉的小家伙。
“珠儿,你说为什么,我就是只看着他此刻睡觉的样子,我就感觉我一辈子都看不够呢?”
“他刚出生的时候,我也是如此,经常在小床边守着他,就看着他睡觉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傅竟行轻轻摸了摸嘉树柔软的头发:“他都快四岁了,我才第一次看到他……”
男人语调里的失落和愧疚那样清晰深邃,掌珠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以后,我陪着你们,我们一家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他离开渠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
渠凤池听着他的车子引擎声消失,那小楼里海市蜃楼一般的灯光又亮了很久,方才逐渐的熄灭了。
整个宅子都安谧下来,只有蛙声和虫鸣。
他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仿似已经躺了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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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
掌珠握紧了那一枚戒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满池荷花早已亭亭玉立,她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愿你一生顺遂,愿你觅得良人。
凤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傅竟行启程离开香港的时候,将顾恒留在了这里。
顾恒用了三日时间,在聂明蓉所住医院与嘉树念书的幼稚园之间折中位置,买下了一栋公寓。
然后,他登门拜访掌珠,将公寓的门卡给了她:“这是先生给小少爷准备的,三小姐您若是在渠家住的絮了,也可以过去小住几日,我亲自瞧过的,房子是精装修的,只需要添置一些小东西,先生说了,让您做主,由着自己喜好来。”
掌珠并未推辞,嘉树是他的儿子,他为自己儿子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香港房价是天文数字,她能委屈自己住廉租房,却舍不得嘉树去吃苦。
渠家,她只是为凤池暂时看着房子,她早晚都会离开的。
顾恒看她收了门卡,不由得大松一口气,又将自己的地址留给她:“三小姐,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行,我这些日子就住在这里。”
“好,我若有事,定然会去麻烦你的。”
顾恒心满意足的离开,立刻就给傅竟行回了电话。
他说话语调喜滋滋的,傅竟行得知掌珠如此,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以至于徐瑾然看着他这般轻言温语,喜上眉梢的样子,都不由得好奇起来,待他挂了电话,就没忍住,一个劲儿的追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傅竟行心情好,也就难得的与徐瑾然多说了几句话。
但他句句不离那个三小姐,徐瑾然又不高兴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问道:“……珠儿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嗯,她在香港还有一些事。”
徐瑾然眼珠一转,又追问了一句:“那珠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还盼着她带我去宛城四处逛逛呢……”
“大约需要在这边耽搁一段时间,你若想逛,周山陪你去就行了啊。”
周山在一边直皱眉,先生也真是的,自己的心头肉,他看一眼先生都恨不得把他活剐了,他不喜欢的没兴趣的,就扔给自己了……
徐瑾然却心里高兴不已,周山是他的心腹,他既然安排周山陪自己,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地位还是很重的……
其实妈妈与她说的话很对,哥哥对傅竟行有救命之恩,这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他待她怎样好,都是天经地义的,她并不用太担心什么。
多少夫妻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结合的啊,可是也不是不能日久生情啊,她性子活泼,生的又不丑,她待他好,全心全意跟着他,他总能喜欢上她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自然知道回去宛城将要面对着什么,但她是聂家长女,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把聂家重新撑起来。
“长姐,可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掌珠想到已经不知易主多少次的花月山房,那是她出生就住着的地方,今日不知成了什么人家的宅子,他们又可能会爱惜?会让它保持着原来的面貌?
“你我姐妹还在,明朗将来也要回来,妈也在,怎么是没有家了?”
聂明蓉细细抚着小妹的长发:“从前是我太执拗,太不知变通,只知道要保住父母心血,却忘记了,父母心血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我们这些姊妹兄弟?当日若我将花月山房抵押出去,也未必不能过去那难关,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是姐姐误了你……”
这是聂明蓉最悔也最恨的事,因着她的一意孤行,因着她的见识浅薄,生生断送了小妹的毕生幸福,也毁了聂嫣蓉……
“珠儿,跟我一起回去吧,傅竟行他对你有情……”
聂明蓉自己这辈子大约再难得到幸福,她如今,只希望小妹能与心爱的人一生厮守,而她,也已经彻底断了这男欢女爱的心思……
“长姐,我心里很乱……”
掌珠像是幼时一样,将脸埋在姐姐的膝上,絮絮的说着女儿心事。
她把心里的纠结,不安,混乱,矛盾,一一都与聂明蓉细细说了出来。
“长姐,我总觉得自己很不堪……渠凤池他拒绝了我,我转而就回去找他……我,我,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
“你对渠凤池有情吗?”
掌珠怔了怔,却终究还是轻轻点点头:“总是有的。”
“你想一想,你所谓的情,是爱情,友情,还是恩情与同情?”
“珠儿,就算渠凤池肯娶你,你和他,也不会幸福的,因为你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那个人,心里装着一个人,又怎能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而这对渠凤池也不公平,他说了,想要留住最后一点自尊,珠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因为感恩嫁给他,对于他付出的一片真心来说,不啻于是羞辱呢?”
“再者说,既你从未曾忘却过傅竟行,那么你今日回去他的身边,又有什么不堪?”
“昔日,渠凤池为你母子挡了一枪,今日,傅竟行又为了救他还了这一枪,他们早已扯平互不亏欠,你也不再欠渠凤池的了,而今,只是傅竟行他欠了你……”
“长姐……”
“他因为醋意,对你动了手,伤了你,这笔债,咱们还要去找他算一算呢,聂家就算是落败了又怎样,长姐在,也不许他这样欺负我的妹妹。”
聂明蓉理了理掌珠的鬓发:“你自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姐姐这一次一定要睁大眼睛帮你看清楚,傅竟行他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自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姐姐这一次一定要睁大眼睛帮你看清楚,傅竟行他到底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
“长姐……我没说我要回去……”
掌珠重又伏在聂明蓉膝上,如幼时一般蹭着拧着,孩子气的撒娇。
有了嘉树之后,她逼迫着自己做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大树,她有多久不曾这样放下一切束缚,在自己亲人的身边撒娇了呢。
她好怀念这样的感觉,有一个人为她出谋划策,有一个人让她可以安心的依靠。
“那就等长姐再好一点咱们再回去,也让他急一急……”
聂明蓉看着小妹耳根子都红起来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为她高兴。
“他,他才不急呢,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掌珠又想到那个叫徐瑾然的小姑娘,她是和傅竟行一起回宛城的,好像还要在傅家住一段时间……
她那么喜欢傅竟行,难道他会看不出来?
可他却还对那徐瑾然和颜悦色的,比对周山态度都亲近呢。
掌珠心里不舒服,话音里就带出了几分的醋意。
聂明蓉却不曾打趣她,反而认真问道:“珠儿,姐姐问你,傅竟行身边自然会有很多女人想要扑上去,但是他可曾与谁亲近过?他又可曾当真和谁不清不楚过?”
掌珠一时愣住,聂明蓉却目光灼灼望住她:“他既然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不清不楚,你又何必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就先与他置气了呢?这难道不是对他不公平?”
掌珠被聂明蓉训斥,不由得委屈起来:“长姐怎么知道没有?我那时候在加州都看到了,他和那大明星江露云同进同出的……星耀又那样捧着江露云……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
聂明蓉哭笑不得:“你不在宛城,你怎么清楚,媒体最会胡乱写这些八卦事,傅竟行根本对那江小姐没有任何意思,若果真有,江露云在星耀这么多年了,两个人怎么连一张暧昧照片都没被拍到?”
掌珠抓了聂明蓉衣袖摇晃:“长姐就会帮他说话,我才是你妹妹呢……”
“我是帮理不帮亲。”
聂明蓉点了点她的鼻子:“再说了,他若当真是这样的人,你还会对他心心念念?你与长姐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当年若非如此,你又为什么执意要走?你过去,是不是误以为他对聂嫣蓉有过情意?”
掌珠低了头,没有否认。
“是姐姐害了你。”聂明蓉叹了一声,伸手将掌珠揽入怀中:“是我刚愎自用,害了你们两个。”
“姐,傅竟行他告诉我,聂嫣蓉她已经被判了死缓……如今在宛城监狱服刑。”
聂明蓉倏然一颤,当日种种,依旧历历在目,姐妹情份不是假的,反目成仇也不是假的,可到底是至亲。
她心中如何不痛,但聂嫣蓉她身上背着人命,就算她可以既往不咎,成伯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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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她罪有应得。”
聂明蓉缓缓说了一句,见掌珠面上也有戚色,就慌忙转了话题:“明日把嘉树带来给我看看,我这个做姨母的,还从未见过小外甥呢……也不知道他生的像你还是像傅竟行……”
说起嘉树,掌珠立刻话就多了起来,从嘉树出生一直到现在,大事小事都与聂明蓉细细的说着,聂明蓉听的入神,直恨不得立时就见到这个小家伙……
“……若爸爸还在就好了,他定然很喜欢很喜欢嘉树。”
“是啊,爸爸最疼的就是你。”
聂明蓉心里也难过不已,掌珠却已经眼泪涟涟:“我要带嘉树去爸爸墓前拜祭,让他老人家在地下安息……”
“好,好,咱们一起去。”
聂明蓉泪如雨下,聂家,何时才能找寻到几分过去的模样,爸爸在天之灵,一定很伤心吧。
她这个做大姐的,真是太失败太失败了。
她过去犯下的那些过错,她都要一一去弥补,穷她一生,就算不能让聂家重回过去鼎盛,但至少,她也要给明朗挣下一份家业,也要让小妹,有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或许是心里有了斗志,聂明蓉恢复的十分迅速,醒来的第三日,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几分钟,虽然双腿双臂因着这么长时间卧床而有些僵硬无力,但聂明蓉十分配合医院的康健理疗,短短一周,她已然可以日常走动,也不再需要护工帮助穿衣洗漱了。
只是,那一头长发却回不到最初的风情万种,到如今,也不过刚刚长到耳下。
出院的时候,聂明蓉去做了头发,她自小到大都是特别爱美的性子,从十六岁开始穿高跟鞋,她的鞋柜里就未曾出现过平底的鞋子,而一头长卷发,也是因为顾长锦喜欢,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掌珠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短发的样子,少了曾经的妩媚风情,却多了几分的明丽和利落,她比过去瘦了太多,过去的衣裙都不再合身,掌珠又与她一起去逛了商场,姊妹俩像从前一样,兴味盎然的逛了一整天,收获满满。
在她们预备带着嘉树回去宛城祭拜父亲的时候,聂明朗也转机来了香港与她们见面。
自四年前一别,这还是掌珠第一次见到明朗,她当日回去宛城,对明朗隐瞒了聂家发生的一切,但聂明蓉醒来之后,却将过去种种都告诉了明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四年前一别,这还是掌珠第一次见到明朗,她当日回去宛城,对明朗隐瞒了聂家发生的一切,但聂明蓉醒来之后,却将过去种种都告诉了明朗。
“明朗已经十八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家中的事,不该再瞒着他,这是我的决定,他将来要支撑门户,不能一直活在羽翼之下,早点面对残酷的现实,也不算什么坏事。”
聂明蓉声音很平静,可掌珠望着姐姐眼中的沉寂神色,却觉痛的锥心,自此之后,大姐和顾长锦是绝无可能了吧,她虽然从前说过终身不嫁的话,但她心里隐约是知道的,姐姐心里一直都有顾长锦的位子,但如今,她怕是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了明朗和聂家身上,再没有任何情爱的念头了。
可她却仍希望大姐可以幸福,仍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全身心的疼爱她,呵护她,让她把这坚强的让人心疼的一面也藏起来,好好的被人疼爱着。
嘉树很喜欢他的小舅舅,他自然也很喜欢聂明蓉这个姨母的,但比起性子活泼又会陪着他玩乐的明朗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聂明朗。
聂明朗从小与掌珠感情最深,自然嘉树在他心中位子就不一般。
他飞来香港时,带了满满当当一大箱子的礼物,全都是给嘉树的。
掌珠从前担心渠凤池会惯坏了嘉树,如今,却要担心自己的弟弟把儿子惯坏了。
还有长姐……
虽然嘉树不是很亲近她,但她却疼嘉树疼的厉害,她只要稍稍说嘉树一句,长姐都会生气的狠狠瞪她,要知道从小到大,长姐可是最疼她的……
现在她的地位却远远比不上嘉树了。
好似是知道她心里的失落,聂明蓉就打趣她:“你回去自然有人偏心你疼你,所以,我们多疼嘉树一些,你就不要计较了。”
掌珠被她说的面上微红:“谁要他偏心要他疼了?”
聂明蓉笑的开怀:“也不知道是谁恨不得一天给你打一百个电话,日日盼着你赶紧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了,若不是要带嘉树去拜祭外公,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嘉树由我和他小舅舅带着回去也是可以的,你若当真不想回去,就留下来……”
“长姐!”聂明朗忍不住开了口:“您就别欺负三姐了!”
“还是明朗对我最好了。”掌珠靠在弟弟肩膀上,一脸孩子气的给自己弟弟撒娇。
嘉树正在玩玩具,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妈妈……”
掌珠一时忘形,待看到儿子吃惊不已的眼神时,不由得又羞又愧,立时端正坐直了身子,聂明蓉忍不住笑出声来,嘉树却已经指着她,奶声奶气道:“妈妈,你要是想撒娇,不是该对着爸爸撒娇吗?小舅舅是将来的小舅妈才可以撒娇的啊……”
掌珠捂着脸就跑回了房间,听着外面三个人笑成一团,不由得把自己的脸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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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打电话来的时候,掌珠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他听出来她说话不对劲儿,就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掌珠就给傅竟行告状,把嘉树的‘恶行’说给他听,孰料傅竟行听完之后,乐的合不拢嘴:“真不愧是我儿子!”
“傅竟行!”掌珠气的更狠了:“你不批评他,还说这样的话,早晚嘉树都被你们惯坏了……”
“嘉树说的也没什么错啊?你要撒娇,自然只能与我撒娇,明朗将来会娶媳妇儿,人家媳妇儿才该名正言顺的和他撒娇呢……”
“我不和你说了,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
掌珠气鼓鼓的直接挂了电话,傅竟行赶忙又拨过来哄她,连着打了两三个,掌珠都不接。
孰料那边却没动静了。
掌珠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她记得长姐和她说过,从前她和顾长锦闹别扭,她不肯接顾长锦的电话,两个人当时又不在一个地方,顾长锦恨不得把长姐的手机都打爆炸了……
她当时可羡慕长姐了,有个人肯这样不厌其烦的哄着她。
但傅竟行为什么只打了三个,就不打了。
掌珠趴在床上盯着安安静静的手机,心里忽然冒出小小的失望的气泡来,傅竟行就真的这么傲娇,连哄她都不肯?
亏得长姐还一个劲儿帮他说好话,就连明朗,在知晓了这几年发生的事之后,也帮着他说话……
他就是个小墙头草,完全忘记了当年他自己可是帮过渠凤池的……
到吃晚饭的时间,聂明蓉与聂明朗连着去唤了她几次,她都不肯出来,嘉树摩拳擦掌准备亲自去请的时候,公寓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聂明朗打开门看到傅竟行站在门外时,简直都惊呆了。
傅竟行却细细打量他一番,轻轻一拳擂在明朗肩上,像是哥们儿一般与他打了招呼:“好小子,长的这么高了。”
聂明朗立时咧开嘴笑的灿烂无比。
他如今长大了,不再如从前那样秀秀气气的,和她模样上的差别,也就越来越大,但眉眼之间,这姐弟俩,还是十分肖似的。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傅竟行对这个准小舅子,还是十分喜欢的。
聂明蓉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先是迎了他进来,又十分认真的与他道谢。
毕竟当初在宛城,她不肯要顾长锦的钱,最艰难的时候,是傅竟行帮了她。
傅竟行对聂明蓉的态度明显有些疏冷了下来,她这般道谢,他也只是淡淡颔首,应了一句:“聂小姐不用多想,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珠儿而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已然能看到她单薄雪白的肩膀露出来,盈盈的锁骨仿佛在诱着人去亲上一口。
性感的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滑动,他的吻又往下移动:“珠儿,你当真不肯?”
她浑身都微微颤栗起来,几乎连嘉树都要抱不住,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细细颤颤的,像是会撩拨人心一般:“你,你别乱来……”
“我只问你肯不肯,珠儿,回答我!”
他的眼瞳深深,就那样紧紧盯着她,盯得她无处可遁,逃都逃不开。
她咬了咬下唇,细白的牙齿将柔软的唇肉咬出清晰的齿痕,他舍不得,低头吻上去,连她自己,都不许伤害她自己。
掌珠似是微微叹了一声,卷翘的长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娇羞潋滟:“我,我自是可以偷偷应了你,但,但我们聂家女孩儿,出嫁都是要堂堂正正的,我,我就算如今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但也不能被人轻慢……”
“你觉得我会轻慢你?”傅竟行忍不住摇摇头,抬手将她鬓边的发挂在耳后:“我若娶你,自然是红妆十里,风光迎娶……”
“我不要什么红妆十里,也不要什么风光迎娶,我只要你家人朋友真心认可接纳我,我光明正大嫁于你,不因我们聂家落败看轻我,我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我,不能欺我,负我……”
她说到最后,眼圈微微红了:“傅竟行……我如今没有优越家世,也没有钱财万贯,我所有的,也只是我这个人我这一颗真心而已……”
“于我足够了。”
傅竟行吻吻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我傅竟行从没想过要靠太太娘家往上爬,也从未想过娶妻子是娶助力,你这个人,这一颗真心,胜过世上一切,于我而言,足矣。”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从前想着,你若是喜欢我,我定然欢喜疯了,但如今,我知了你的心意,却又贪婪的希望你身边的人都接纳我……”
“你自然是因为在意我,所以才会在意我亲近的人对你的态度,放心吧,他们只是不知内情,不知我的珠儿是这样好的女孩子,他们若是知道了,定然都会喜欢你的……”
“你的父母,也会喜欢我吗?”
“会的,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就算当真不喜欢,他无法改变他们的态度,他也决不允许他们在她面前流露丝毫出来,谁敢伤她,他定然不会顾及任何情面了。
掌珠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在预备降落。
嘉树与聂明朗正在头挨头的玩玩具,聂明蓉在安静看书,而傅竟行就坐在她的身边,认真的翻看着文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妹,虽然你和傅竟行,孩子都生了,但是,你们现在毕竟还不是夫妻,关系也没有过了明路,你还是不要,不要太纵着他了……”
“嘉树,终究是你未婚生下的,虽然我们都不在意,但姐姐清楚的很,人言可畏四个字,尤其傅家这样的人家,大家族事情更是多的离谱,你性子单纯,没有城府,虽然傅竟行他一心一意护着你,但男人在外拼搏的时间终究比在家中多,姐姐不想你吃亏……”
聂明蓉凄然一笑:“姐姐这一生,何尝不是毁在那流言蜚语之中?所以小妹,你一日未曾嫁过去,就要记着咱们父亲生前的教诲,这个世界不是公平的,女孩子的名声终究还是一等一的重要。”
“可我的名声……早就毁了。”
掌珠缓缓一笑,四年前发生的一切,宛城的人们不会这样的健忘,她敢保证,她只要与傅竟行公然出现在世人面前,立时就能掀起滔天波浪。
“正是因为从前你的名声毁了,如今你更要小心,还有嘉树……他绝不能被人诟病他的出身,珠儿,长姐知道你们情投意合,这样拘着你,真的委屈了你,但我想,你也该知道长姐的苦心,长姐不希望你步长姐的后尘,你顾大哥与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亲眼看着的,可到了最后,不还是因为流言毁于一旦?”
聂明蓉这是第一次提起顾长锦的名字,她心中痛如刀割,眼圈倏然就红了。
“长姐,我懂的,你放心吧,我都听你的。”
掌珠轻轻抱住聂明蓉,“长姐,顾大哥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起了,长姐你总会再找到疼你爱你的人的……”
聂明蓉却缓缓摇了摇头:“我早已死了心了,于感情一事,大约我这辈子,就是孤家寡人的命吧。”
“不说我了,你快些进去吧,如今回来宛城,他公事繁重,你要应付的人事也不比他少不比他轻松……去吧,好好说说话儿,可不能再小孩子心性了……虽然他惯着你,但你也该把握分寸。”
“我知道了长姐……”掌珠脸颊微红,却犹如明珠出匣一般,光彩耀眼。
聂明蓉又是安慰,又是,羡慕。
哪个女人不幻想着这样的爱情?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可对方偏偏满心只有你。
傅竟行这样的男人,身家,地位,相貌,万里挑一,在宛城他简直就是无冕之王,可他却一心一意只等着小妹,守着小妹。
掌珠她,是真的有福气。
“还有,床笫之间你也不要太顺着他,我看他……”聂明蓉附耳对小妹低低说了一句,掌珠腾时羞的脸都红透了:“长姐太坏了,我不和长姐说了!”
“好了好了,长姐不说了,你进去吧……”
看着掌珠羞的双颊红透转身跑开,聂明蓉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看的心动不已,他的珠儿,是这天底下最可人的小宝贝。
“我没这样亲过谁……”
他抬手,指腹揉着她红透的耳,唇角微微的溢出笑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失控的……”
她才不信。第一个,那他的经验从哪来的?
他却当真未曾骗过她,他年纪比她大了将近十岁,自然是有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的。
但他甚少动过真情,也甚少这般投入过。
所以,他不否认他与年少时的女伴儿有过床笫之欢,但他那时候,真的并不喜欢接吻。
就算是接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未曾如她这般,投入,认真,以至于总是失控。
“我知道,我比你年纪大了近十岁,我这样说,你定然是不信的,但是珠儿,我不会骗你的,我念书时,自然也恋爱过,我也不否认,我和曾经那些女朋友,也有过肌肤之亲……”
掌珠听得他这般说,明明自己心里也清楚,他绝不可能过去情史一片空白,他自然也有过女友女伴的,既然有,那么年轻男女,水到渠成的发生关系当然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就是忽然就不高兴了起来。
脑子里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想他亲吻别的女人的样子,想他和别的女人纠缠在床上的样子……
原来爱一个人是很贪心的,怎么都没办法满足的。
不但希冀着他这个人的以后,甚至连她未曾遇上的过去,都无法释怀。
掌珠低着头,原本绯红的双颊渐渐变的发白,她咬着嘴唇,不肯抬眼看他,也不肯和他说话。
“珠儿……”
傅竟行慌地捧住她的脸,温声的哄劝:“珠儿……那都只是过去的事,我向你保证,遇到你之后,哪怕我未曾确定对你心意的时候,我都从未曾再与任何女人有过肌肤之亲……”
掌珠却眼眶涨涨的酸了起来,她其实知道自己这醋意太莫名其妙,毕竟,那时候她还很小,他正值青春年少,这样的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可她就是矫情的想生气。
傅竟行没想到她吃起醋来比他还夸张,至少,至少他还不会去翻过去的旧账,他不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恋爱了,喜欢过谁,他可没有吃过这样的醋……
“你,你别理我,我就是有点,有点别扭……”
掌珠轻轻伏在他胸口,软软小手缠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就是,我就是有点不自在……你别管我,你去忙吧……”
“真的没事儿?”
傅竟行看她眼圈都有些微微的红了,心里到底还是愧疚起来,若知道她会如此,还不如就撒个谎骗她一下,也好过惹的她一场不痛快……
掌珠把脸埋在他胸口,‘嗯’了一声,声音里却带了浓浓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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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抬头……”
傅竟行觉出了不对劲儿,微微用力将她从怀中拉开一些,掌珠却别过脸去,不肯要他看她红红眼睛。
傅竟行心中最初是欢喜的,她这般在意,只会让他更清楚她对他的情意,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伤心。
“我真没事儿……你快去开会吧,别耽误了。”
掌珠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当真是矫情的可以,但她也只在他面前才会这样子,好似无论如何都改不掉……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傅竟行无奈叹口气,细细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痕:“我若是知道我会遇到你这样磨人的小姑娘,我定然老老实实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等着你长大……”
“可我那时候才三岁多……”
“那也要等啊,就算等的再怎么辛苦,也好过现在我们家里这个不得了的小醋桶被打翻了……”
傅竟行笑着捏捏她的鼻尖:“好了,都是我不好,我忙完回来看你和嘉树好不好?”
“嗯,那我在家等你。”
掌珠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又仔细把他微微皱了的衬衫一点一点抚平:“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的,若是在家无聊,就出去逛一逛,找景淳湘君她们出去聚一聚。”
傅竟行说着,打开钱夹把一张卡递给她:“不许不要。”
他微微皱着眉,强势的把卡塞入她手中:“想买什么就去买,不用为我省钱。”
掌珠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不可以随随便便花男人的钱,但他不一样的,她现在更是想通了。
他是她心爱的人,是她想要嫁的人,有时候一味的推拒反而对他是一种伤害。
她小小莹白的手握住黑色的卡,眉眼微微垂着,唇角却上扬,她说话的腔调依旧柔柔的,让人听了就喜欢:“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省钱的,反正,你挣钱不就是给我和嘉树花的吗?”
傅竟行立时眉开眼笑,伸手抱住她,几乎要将她揉入怀中去:“小没良心的,你总算是开窍了……”
若是从前的聂掌珠,大约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这小小的转变,却意义巨大,说明她是真的开始接受他,从心里开始接受他了。
掌珠依依不舍送了他出去,回房间看了呼呼大睡的嘉树,小家伙摊开四肢,鼓着小肚皮睡的香甜无比,掌珠不由得失笑,给他盖好了薄毯子,这才悄悄退出了房间。
她回来宛城,自然是要与湘君联络的,但下午要去父亲墓地祭拜,还要带嘉树去看母亲,她就与湘君约在了后日见面。
下午姐弟三人带了嘉树去墓地,小小的孩子仿佛知道那墓碑上笑容慈祥的男人是他的亲人一般,往日的调皮顽劣不见踪影,竟是十分认真虔诚的样子,学着大人把白色黄色的雏菊轻轻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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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路上掌珠教了他几遍,他此刻已经说的很是熟练。
“外公……我是嘉树,是您的小外孙,我来看您啦……您在天上要好好儿的,嘉树很想您……”
嘉树跪在墓前,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聂明蓉与聂明朗已经红了眼眶,而掌珠,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
父亲在世时,最疼的就是她,可她,却给父亲丢脸了。
爸爸,您看在嘉树的面上,一定要原谅女儿。
女儿,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您若在世,想必也会成全女儿的,对不对?
聂明蓉揽住掌珠,“别难过了,爸爸在天有灵,看到嘉树这样活泼可爱懂事,定然会很高兴的……”
看他们多希望他老人家长命百岁的活着啊。
聂明朗最后去上了一炷香。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重新把聂家门户撑起来,他一定,不会堕了父亲的名声。
他是聂家唯一男儿,他要成为姐姐们的依靠,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直活在她们的庇护之下。
离开墓园,又去疗养院看了聂太太,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从前还能认出自己心爱的女儿儿子,可如今看到明朗,也不过是含含糊糊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不再开口。
嘉树叫外婆的时候,聂太太怔了很久,可到最后,她也只是轻轻摸了摸嘉树的小脸,就依旧抱着聂卫国的衣服,不发一言。
有时候掌珠也会想,父母感情太深,到底对母亲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母亲这样一直走不出来,浑浑噩噩的过着,他们真的很担心她将来某一日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但谁也劝不到聂太太的心中去,她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了,她活着的不过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掌珠回程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及至见到了傅竟行,却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聂明蓉带了嘉树回房间去睡觉,留傅竟行在掌珠卧室陪着她。
掌珠到底还是把心里这些难过的事全都说给了傅竟行听。
说到聂太太整日抱着聂卫国衣服不肯撒手的时候,掌珠眼眶酸的厉害:“……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父亲母亲不是这样的相爱,那么,至少母亲现在还可以好好的正常的活着……”
“可是珠儿,我很羡慕伯父伯母这样的爱情,说来可笑,从前,我是根本不信这些的,但如今……我很能理解伯母。”
傅竟行将她拉起来,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往下滑,到最后,落在她受过枪伤的左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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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竟行低头亲了亲她:“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别担心,我会把一切事情都摆平,你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美美的成为我的新娘就行了。”
掌珠正要乖乖点头,外面却忽然响起轻轻叩门声。
聂明蓉的声音低低回荡:“小妹,时间不早了,嘉树明日还要去新学校报道……”
掌珠腾时面红耳赤,轻轻把傅竟行推开到一边:“你快些回去吧。”
傅竟行缠着她又亲了一会儿:“明天我来接你们。”
他们初初回来宛城,虽有房子住,但出行却也是问题,聂明蓉本来预备过几日先买一辆便宜点的车子回来的。
明日有他送嘉树,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掌珠却又担心,傅竟行出行自然是万人瞩目,若被人看到他送嘉树去幼稚园,会不会引得议论纷纷?
“要不然,你还是先不要去了吧?我怕被人拍到照片了,又会被媒体杂志乱写,对你影响不好。”
“不用担心这些,也没人敢乱写,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送嘉树去学校,不然这小家伙怕是会失望的。”
傅竟行又安慰了她几句,想到聂明蓉就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守着自家小妹,他只得与她道别离开。
掌珠送了他出去,连看聂明蓉一眼都不敢,待到回来时,就如小时候一模一样,低头乖乖站在聂明蓉面前:“长姐……”
聂明蓉微叹了一声,瞧着小妹凌乱的鬓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但他们到底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孩子都这般大了,她也并未真的想过阻挠他们亲热,只是,珠儿一日不光明正大的嫁过去,她这心,就一日不能彻彻底底的落入肚中去。
“好了,快些回去睡觉吧。”聂明蓉抬手理了理小妹的鬓发,沉吟了片刻,却又道:“我看……等你和他订了婚,就搬过去住吧。”
“长姐?”掌珠不由愣了一下,还以为长姐是对她今晚行径失望了,她赶紧上前一步,捉了聂明蓉手臂小心翼翼开口:“长姐,我听你的话,我没有和他……”
“傻丫头。”聂明蓉摸了摸小妹的发顶:“姐姐没有生气,姐姐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待你真心,姐姐看得出来的。”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傅竟行与珠儿身上,聂明蓉敢保证,傅竟行绝不会这样轻易就娶了旁人。
当初珠儿一走三年多,甚至与渠凤池‘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可傅竟行却一直洁身自好的等着珠儿回来,就这一点,顾长锦根本没有办法和傅竟行比。
她也不该因着顾长锦,就把傅竟行也想成这样薄情的男人,毕竟,珠儿比她有福气啊。
“依着他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们很快就会订下婚事,到那时,长姐就不再这样碍手碍脚的阻着你们亲热了……”聂明蓉促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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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整日就会拿我开心,我不和长姐说了!”
掌珠脸色通红,推开聂明蓉就跑回了房间去。
聂明蓉望着小妹娇羞的背影,心底的愉悦蔓生的同时,却有无法言说的苍凉和悲戚在缓缓的滋生。
自那一日通话之后,顾长锦又给她打过数次电话,她从来没有接过,回国之后就换了号码,但今日她去见从前旧友,却偏生这么巧就遇到了他与新婚妻子也去那里喝茶购物。
她看到了他,他却并没有看到她。
她坐在窗子边,看着他护着他的妻子过马路,看着他帮着她的妻子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看着他的妻子对他笑的娇俏甜蜜,看着他摸了摸他妻子的头发,温和清隽的微笑。
朋友很担心她,她却淡淡笑了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她自己是什么性子,她自己很清楚,那一通电话之后,她就决定彻底放手了。
她聂明蓉放弃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恋,也不会再让它影响自己的心情。
纵然这是几十年的情分,但她,大约只是需要更久一点的时间而已。
只是后来,与朋友告别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子外熟悉的城市街道。
那一幕一幕,却仍是不停在她眼前闪烁,怎么都挥散不去。
那曾经都是顾长锦与她之间的常态,可如今他依旧是他,他身边的人,却再也不可能是她了。
她曾经骄傲自信的以为,顾长锦被她吃的死死的,永远都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可如今她终究还是相信了,这世上的感情,多半是没有天长地久的。
他原来也可以那样对别人笑,他的温柔,原来也不仅仅只是给了她一个人。
她依旧会羡慕,羡慕那个可以在他身边笑的甜蜜的女人,羡慕那个,被冠上了顾太太称号的女人。
她不懂,一个人如果真的爱着另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放弃了呢?
以至于到如今,她甚至都忍不住在怀疑,那几十年的情分,是不是只是她的臆想,顾长锦他,其实并不曾如她深爱着他那样,也深爱着她聂明蓉。
她怀疑爱情,怀疑这个世界,怀疑所有的男人,她想,顾长锦给她的教训实在太重了,她这一辈子,大约无法再相信别人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想,顾长锦给她的教训实在太惨痛了,她这一辈子,大约永远无法再相信别人。
聂明蓉折身回了房间,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顾长锦挽着他妻子的手臂站在她的面前,他冷冷的对她说:“聂明蓉,把我送你的东西还给我。”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冷的神色,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而他身畔那个娇美可人的女人,正傲慢的望着她,眸子里尽是冰凉讥诮。
她把手指上的戒指狠狠的撸下来扔到顾长锦的身上,可顾长锦根本没有去捡那一枚戒指,只是漠然的将它踢到了一边,然后,他就揽着他的妻子离开了。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是醒来时,枕上全是冰冷的湿痕。
她真的很少哭,尤其是父亲去世之后,她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倒她了。
但她这一次,真的败了。
她坐起身,将手指上戴了十多年的那一枚戒指取下来,她看了看那光滑的戒面,细细的摩挲了很久。
那是顾长锦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她的,他跪在地上,向她求婚,他们许下一辈子的誓言,约定这一生,不离不弃。
既然如今,他背弃了他们的誓言,他的身边有了其他女人,那么这誓言,也就不作数了。
她起身下床,走去窗边,手指微微一扬,那戒指在黑色的夜空中滑过一道淡淡的痕迹,很快,就消失无踪。
顾长锦,从这一刻起,我真的不会再想起你了。
傅家。
晨起早餐时间。
徐瑾然坐在傅太太的身边,正对着傅竟行而坐。
他用餐时的姿势十分优雅,那握着刀叉的手指根根修长,犹如玉雕一般,他吃饭时仿佛一丝声音都没有,傅家众人自然是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但徐瑾然一颗少女心却突突跳的厉害,眼睛仿佛长在了傅竟行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傅竟尧与傅竟安对视一眼,彼此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却都从心底叹服,他们家大哥这招惹桃花的本事实在了得,分给他们兄弟几成也行啊。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傅竟行却似是根本未曾注意到徐瑾然的目光,只是安静的吃完早餐,就搁下筷子,站起身来:“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傅老爷子见他预备出去,就沉声叫住了他:“你今日不用去公司,带着瑾然丫头四处去逛一逛……”
傅竟行微不可见的一笑:“我已经安排了周山送徐小姐四处逛逛,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耽误。”
“你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公司离开你一天不会倒闭。”
傅老爷子站起身来,面上神色威仪。
傅太太怕他们吵起来,赶紧起身相劝:“竟行既然说了有事,就让他自去忙,徐小姐如果不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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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多败儿!他如今这样离经叛道,就是你惯出来的!”
傅老爷子这辈子没和傅太太吵过嘴,今日却难得的说话强硬,傅太太都愣了一下,“一大早的,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傅太太皱了眉,温婉的女人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用的,傅老爷子立刻偃旗息鼓了:“今日没空,那就明日,徐小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傅竟行抬手松了松领带,目光从一直安静乖巧站着的徐瑾然身上缓缓滑过,然后定格在傅老爷子脸上:“救命之恩我当然不会忘记。”
徐瑾然面上不由得微微一喜,傅竟行却又缓缓开了口:“徐小姐想要什么,我若能做到,自然都会满足徐小姐,但徐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还是要顾及着男女之别的,免得连累了徐小姐的名声。”
他并不愿把话说的太直接,伤了这小姑娘的面子。
毕竟,他不讨厌徐瑾然,他对她是有感激之情的,更何况她又是屹然唯一的妹妹,他待她,又有怜惜之意,但除此之外,却是绝无可能再有其他。
“你若觉得会连累了徐小姐的名声,那就早早把你们俩的事情定下来,徐家与我们傅家门当户对,你与徐家少爷又有那样深的交情,咱们傅家欠了徐家天大的人情,你娶了徐小姐,善待她敬重她,对徐家长辈也是一种慰藉。”
“您这话说的实在没有道理,难不成我承了谁家的恩情,就要娶了谁家的小姐?”
“徐小姐天真烂漫,性子单纯,足以做你的良配……”
傅竟行忍不住冷笑一声:“若我不曾记错,父亲大人青春年少的时候,也有很多足以做您良配的世家小姐,怎么您就偏偏力排众议娶了我们的母亲?”
“混帐东西,长辈的事也是你可以随便编排议论的?”
傅竟行不置可否,面上神色更是冷峻了几分:“怎么,父亲您当初无论如何都要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到了儿子这里,就要讲什么门当户对了不成?”
傅老爷子气的肝颤,但偏生这其中盘根错杂的实在内幕重重,他又根本无法说出来,让如今平静的傅家再生波澜。
再看他的太太站在一边,又是紧张又是担忧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更痛了几分,他实不想,让她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那么如今,为了他们兄弟三人的母亲,他只能委屈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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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让开!”陈潮生最是瞧不得别人这般待他,当即就带了薄怒,他话一出口,身侧的助手就立时上前一步,攥住了聂明蓉手臂。
“放开我长姐!”掌珠一见,立时急了,抱了嘉树就走上前,想要将那人推开,聂明朗也急急跑了过来,护住聂明蓉,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长姐?”陈潮生微微一沉吟:“聂家的大小姐,聂明蓉?”
聂明蓉甩手将那人的手臂甩开,掌珠却已经面上带了怒色瞪向陈潮生:“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就让人随便对女士动手?”
“我并不知晓她是你的长姐,三小姐还请息怒。”陈潮生挥手让身侧的人退开,他上前一步,深邃眼瞳中,光影憧憧落在掌珠怀中的嘉树脸上:“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孩子?”
掌珠下意识的抱了嘉树向后退了一步,“是。”
陈潮生面上情绪复杂难测,许久之后,他方才望着掌珠,淡淡问了一句:“我的人说,你是与傅竟行一起回来宛城的,怎么,你们两个重修旧好了?”
“这不关陈老板的事吧。”
掌珠有些羞怒,陈潮生话语里微带着讽刺的意思,她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关我的事,但,你如此这般,你家里人难道也不管么,他亲手伤了你,差点要了你的性命!聂三小姐,人不该这样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陈潮生面色微沉,唇角淡淡勾起讥诮的弧度望向聂明蓉:“素闻聂家的大小姐行事果敢雷厉风行,当初聂家败落,是聂大小姐力挽狂澜,你这样的人物,难不成也能容忍自己小妹再度往火坑里跳?”
“还是,聂家一败涂地,你也不过是趋利而已?”
“你——”聂明蓉被人戳中痛处,腾时又羞又怒,却又偏偏,连辩解之言都说不出。
当初的她,亲手将小妹推到傅竟行的床上去,难道不正是趋利而做的决定?
“聂大小姐无话可说了?”陈潮生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扣住了掌珠手腕:“你若是被人逼迫无路可走,大可以来找我,我既然帮你一次,就会帮你第二次第三次……”
“陈老板自重!”
掌珠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立时将他手甩开,又抱了嘉树向后退了几步:“没人逼迫我,我所做任何事,都是出自我的本意,陈老板,我多谢你的好意,也多谢你当日的慷慨出手相助,但我聂掌珠已经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你心有所属的,就是那个对你开枪的混蛋?”
陈潮生怒极,脸上神色阴沉莫测,聂明蓉却不由得心惊,她这些年经历曲折,也早不是当初养在闺中的娇小姐,这姓陈的眼见不是寻常人,他对掌珠的心思更是毫不遮掩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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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男人,心思坚定,行事果敢,认准的事情很难收手,珠儿她……
“陈老板您是局外人,而感情的事,素来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您并不知道内情,所以,也请您不要干涉我小妹的感情事。”
聂明蓉咬了咬牙,微微挺直了脊背,缓缓开了口:“是,我们聂家是败落了,但我聂明蓉也是人心肉长的,我小妹若不是与傅先生情投意合,我定然也不允许她回头……”
“聂大小姐这话怕是也只能哄住三小姐这样单纯的人。”
陈潮生眼底闪过厌恶神色,真是亏了她这样一张明艳娇美的容颜,偏生长了这样一颗阴毒自私的心。
“陈老板,您是我的恩人,我又一向敬重您的为人,有些话,我实不愿再多说,她是我最敬爱的长姐,我们姊妹之间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的,我聂掌珠也不是傻子,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分得清楚,方才我长姐也说了,这是我的私事,还是请您,不要插手为好……”
掌珠将嘉树抱紧,转身看向聂明蓉:“长姐,明朗,我们先回去吧。”
“好。”聂明蓉戒备却又愠怒的望向陈潮生,而他,也正拧了长眉看向她。
聂明蓉清晰看到了他眼底的厌恶和讥诮,她并不在意,自从聂家出事,她独当一面出外应酬之后,这样的目光,她实在见的太多了。
她并不放在心上,随便他们怎么厌恶她好了,人言可畏四个字,她早已尝够了这个中滋味。
如果她当真要一一计较,怕是会活活累死。
她只是为掌珠担心,这陈潮生若当真不愿放手,怕又要生出事端,她实不想让小妹和傅竟行之间,再有任何的波澜了。
“聂三小姐,我知道你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与你说最后一句,有时候骨肉亲情,也不是可以信赖依靠的。”
陈潮生缓缓说着,目光落定在聂明蓉的脸上,芙蓉面娇媚可人,却可惜,一颗心污糟天成。
聂三小姐有这样的姊妹,当真是‘三生有幸’。
掌珠气不过,想要开口说什么,聂明蓉却拉住了小妹衣袖:“算了,不用与他多说什么。”
及至回了江边宅子,聂明蓉脸上神色依旧有些郁郁,掌珠怕她心里不自在,有心劝慰几句,聂明蓉却对她摆摆手:“我没事儿,珠儿,只是你,怎么让这人缠上了?”
掌珠简略将往日之事说了一遍,聂明蓉这才知晓李谦对傅景淳的所作所为,她简直无法相信那李谦竟然会这样丧心病狂,只是震怒之后,不免更是担忧,傅家会不会因此,心中对小妹有成见。
毕竟那李谦,曾是小妹的未婚夫,而也是因为小妹,傅竟行才会与李谦结仇,李谦才会想出这样的手段,报复傅家。
“他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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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蓉却蹙了眉:“但我看他今日对你……”
掌珠苦笑:“反正我将话与他说清楚了,他若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若当真想不明白,继续纠缠,我也只好与竟行说,把他这份恩情还了,也就两无瓜葛了。”
“是该说清楚,你与傅竟行之间,最重要的就该是彼此信任,没有任何嫌隙才成,你记得以后遇到事,要和他好好商量,千万不要冒然自己做决定,免得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我知道了长姐。”
“这会儿将近中午,你不如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掌珠正预备给傅竟行打电话,却不料傅竟行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家中出了一点事,景淳也遇到了一点麻烦,就耽搁了一会儿,我这会儿就开车过来,你们是还在学校还是回去了?”
他急急的解释,掌珠心中原本的那一点小情绪,立时就烟消云散了:“我们已经回来了……你那边没事了吧?景淳怎么样?遇到什么麻烦了?她现在还好吧?”
“都没事儿了,我现在就过去家中接你们。”
“嗯,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慢一点……”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就到了。”
“嗯……”
聂明蓉看着小妹挂了电话一脸甜蜜的样子,也不由得宠溺笑起来:“真是个没出息的,几句话就把你哄的眉开眼笑了……”
“长姐……”
掌珠扑到聂明蓉身上,姊妹两个闹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车响,掌珠立时忘了矜持,立刻就跑了出去,嘉树在房中听到动静,也欢呼雀跃的跟着冲了出去。
傅竟行车子刚刚停稳,就看到了那迎出来的一大一小站在院子门口。
他的珠儿穿了一条浅碧色的长裙,聘聘婷婷的倚门站着,笑的柔婉而又甜美,而她身边站着满头大汗的嘉树,穿米黄色的卡通短袖和嫩绿的背带裤,像棵小树一样生机勃勃的惹人喜爱。
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他们在等着他回来,这是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如今,真的成了现实。
他一时之间坐在车中,竟是忘记了打开车门下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掌珠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哽咽了一声,傅竟行立时握紧了她的手,她回头,对他轻轻一笑:“我没事儿。”
“三小姐,你既然知道你如今这般狼藉的声名,就该知道我们傅家不会再接受你这样的女孩儿,不,换言之,就算你是个好姑娘,但我们傅家也绝不会再要聂家的女孩儿进门来,所以,三小姐,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做。”
“该如何做,也用不着您来插手。”
傅竟行实在忍不住,他握住掌珠冰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我们回家去,珠儿,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在一起,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
“竟行,你可要想清楚,只要你走出去这傅家大门一步,再想回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掌珠不免剧烈一颤,她怎么都没想到,傅老爷子竟会抗拒她和嘉树到了这样的地步,纵然不接受她,可嘉树终究是傅家的子孙,他,连嘉树都不要吗?
傅竟行却不再理会他这些话语,直接牵了掌珠的手转过身去:“珠儿,我们回家去。”
掌珠却摇头,用力的摇头:“你让我再试一试,让我再试一试……”
她不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她也不想,让他因为他们母子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她不怕吃苦,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算她一日三餐吃不饱她都是欢愉的,但她不想他难过,被家人舍弃的感受,有多么的痛苦,煎熬,她四年前,曾经真切的品尝过。
“珠儿,没用的。”傅竟行苦涩一笑,父亲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个五六分的,他老人家不管事则已,一管,就是绝不会松口也绝不会半途罢手的。
当初聂嫣蓉的事情闹出来,他对聂家深恶痛绝,甚至想要牵累到聂明蓉和聂明朗,若不是他苦劝,怕是聂明蓉早就死在医院了,聂明朗的学业大约也早就中断。
他知道让父亲接受珠儿很难,但他也没想到,父亲连嘉树都不喜欢。
“竟行你让我再试一试好不好?就再试一次……”掌珠眼底雾气腾腾的一片,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傅竟行实在对她无可奈何,再者,他心底终究也存了一线希望,谁不希望自己和心爱的人,能得到父母的祝福?
掌珠擦了眼泪,正要再开口,嘉树忽然瘪了瘪小嘴,哇的哭了出来,他胖短的小手指着傅老爷子:“你是个坏人,大坏人!”
傅竟尧和傅竟安吓了一跳,傅竟尧更是夸张,又是摆手又是挤眼的示意嘉树别乱说,嘉树却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指着傅老爷子,哇哇哭着控诉:“你是个坏人,你欺负我妈妈,白胡子老妖怪,嘉树要把你胡子拔光!”
傅竟尧‘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又赶紧死死捂住了嘴,憋的全身都在抖。
傅老爷子眼底嫌恶无比:“果真是没教养的小东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来,三小姐和竟行的婚事也快要定下来了吧?我也等着喝你们一杯喜酒呢。”
江露云努力的克制,却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心中弥漫的羡慕和嫉妒,聂掌珠怎么就这般好的福气呢,不过是生的稍稍比她们漂亮了几分,竟然就这样得了竟行的心。
她伴在竟行身边这么多年,他却对她,连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
“承您吉言,到时候,定然是要请江小姐来的。”掌珠客气的应了一声,江露云瞧着她温婉安静的模样,心内却是更刺,眼见得景淳年少心性不定,已经被嘉树吸引了过去,她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三小姐真是好福气,我在竟行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
掌珠微微蹙了眉,只是客气的对她一笑,却没有回应。
江露云却又苦涩一笑道:“这么多年,承蒙竟行对我的照拂,才让我在娱乐圈不至于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是,只是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我嫁给了林老爷子,竟行他很生气,自那之后就不肯再理我,三小姐您这般得竟行的心,我今日也就厚颜拜托三小姐帮我与竟行说一说,要他别再生我的气了,我,我也是不得已,他该知道我的心思的……”
“江小姐。”
掌珠见她一副哀哀戚戚泫然欲泣的模样,却是缓缓站起身将她的话语打断了:“既然你和竟行有这么多年的情分,那么这些苦衷你不妨直接对竟行去说,想必他看在过往你和徐先生的关系上,也定然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
“他都与你说了?”江露云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愕然睁大眼看着掌珠,心底的嫉恨,却又滋生弥漫。
屹然的惨死是傅竟行压在心底最重的秘密,这么多年了,他连面对家人都只字不提,也唯有他几个心腹下属知道,他仍在暗中追寻当年真相。
但如今,他竟然就这样无所顾忌的直接说与了聂掌珠知道?
掌珠缓缓点头,对江露云莞尔一笑:“我与竟行早已说好了的,彼此之间不许再有任何事情隐瞒对方,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那么自然我与他就是一体的,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所以,不需要有什么对彼此隐瞒的。”
江露云极苦的笑了一笑,那笑却飞快消逝无踪,蹙着的眉宇怎么都展不开,好一会儿,她才喃喃了一句:“竟行他待你,真是不一般,三小姐当真是好福气。”
掌珠忽然觉得没意思,方才对她的一丁点同情,也消弭无踪了。
她不喜欢说话像是打太极一样的人,这位江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没心思去深究,毕竟,不是人人都和景淳一样,让人一见就喜欢,她也不能强求。
“我去看一看嘉树,江小姐稍坐一会儿吧。”
掌珠对她淡淡一笑,起身就往嘉树和景淳身边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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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露云看着她的身影走远,盛夏的阳光下,她聘聘婷婷的身姿依旧是清爽可人,这么几年过去了,聂掌珠越来越美,上天何其不公?
江露云缓缓抬起手来,柔嫩的指腹拂过眼角细细的纹路,可她却已经老了,青春稍纵即逝,不复存在,她的美丽,早已大大打了折扣,甚至早已经不起高清镜头的无情直白,再也不能如昔日那般,素面朝天就敢坐在镜头前了。
离开了星耀,嫁了人,她虽然依旧衣食无忧,但在娱乐圈的人气,却已大不如前。
林老爷子又不许她多多在人前露面,想必用不了多久,观众就会彻底的遗忘掉她江露云这个人。
如今她还能维持从前的光鲜,甚至在林老爷子的宠爱下,比从前过的更风光,可他还能活多少年呢?
更何况她的容貌已经在走下坡路,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茬一茬春韭一样的冒出来,林老爷子就算长命百岁,早晚也会迷上更年轻的女孩儿。
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而打算,可如今,她又能如何?
她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悄悄去医院检查了数次,医生说,可能是从前从马上摔下来伤到腰椎那一次,牵累到了生育系统的缘故,她要受孕的机率怕是会很小,更何况,林老爷子终究是上了年纪了,到底比不上年轻人的精子质量……
江露云怔怔的看着小小的嘉树活泼的围着聂掌珠奔跑,那样鲜活的生命力,那样可爱的孩子,怎么会不让人羡慕嫉妒呢?
有这样一个孩子在,就算她知道如今傅家不接受聂掌珠,可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豪门世家重视子嗣骨血,这就是聂掌珠的一张王牌,可是,如果这张王牌,没了呢。
江露云的目光渐渐变的冰冷,仿佛是阴暗角落里,蜷缩着的一条毒蛇一般,悄然的吐出了鲜红的信子。
也许,从徐屹然惨死,她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的不正常了,疯了。
尤其是,一个曾经喜欢过你,对你有过好感的男人,在后来的时光里,却无数次的拒绝了你,甚至变的厌恶你,看都不肯再看你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的,疯了。
林老爷子携江露云离开傅家的时候,还不忘记以长辈的身份告诫傅竟行:“……聂家人品性败坏,早就是宛城的笑柄了,你如今声名日上,前程似锦,可要记住,千万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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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竟行低头吻了她:“那我就这样骗珠儿一辈子好不好?”
掌珠一双杏仁眼,仿佛是含了水光一样的潋滟生动,她攥紧了他结实的手臂,低低应了一声:“那我们说好了的,一辈子……”
“是,说好了的,一辈子。”
傅竟行结实的手臂搂紧她,微微粗砺的指腹在她光滑的后背轻轻抚弄着,掌珠觉得困意沉沉袭来,却强撑着不愿闭上眼睛。
对于女人来说,与最心爱的人欢爱固然幸福,但欢爱后被人珍视疼爱的拥在怀中,这感觉大约才是最好。
更何况,这是他们彼此交心,情投意合之后的第一次。
“珠儿别睡着了,毕竟是在车上,万一受凉会生病的。”傅竟行舍不得和她分开,但也知道他家这个小姑娘最是乖巧听话,不等到订婚,她大约是绝不肯与他在外面过夜的,更何况如今,他家中这般情况,这样待她。
她只会更慎重,更注意这些。
“傅竟行……我该回去了。”掌珠的声音也有些低落,情在浓时的两个人,是恨不得整日都待在一起的,而他们,真的相聚的时间太少了。
“等到下月初就好了。”傅竟行将她微湿的发丝拂开,他又低了头细细的吻着她,像是她是易碎的珍宝,他该将她捧在掌心里宠着疼着一般的珍视。
掌珠抬起手臂软软的缠着他,乖巧的回应他的亲吻。
傅竟行下车去抽了一支烟,他看着她下车,娇羞的站在他面前,穿浅粉色最保守款式睡衣的年轻女孩儿,娇嫩的脸庞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孩子的母亲。
傅竟行心软的一塌糊涂,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我们走回去。”
“好。”
掌珠声音细细的响起,软软的手指在他掌心里乖巧的待着,任他握紧。
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回去,在江风中,在蛙鸣中,在这晃晃的灯光夜色里,极远的地方有着几颗亮极了的星,昏昏的月亮又从云层里爬出来,照着这世界上的不眠人。
可终究这路是短短的一截,很快就到了院子外。
他站定,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我看着你进去。”
掌珠轻轻点头,他却又不放手,只是这样握着她小小的手。
她疑惑的抬头看他,他却叹了一声将她拉入了怀中:“珠儿,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形影不离?”
“很快了,等我们订婚就可以了……”
她柔声的安慰着他,伏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她其实也舍不得,舍不得分开,舍不得他一个人回去。
“嗯,等我们订婚,你和嘉树就搬到我那里,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好。”
她从他怀中抬起脸,对他甜美的笑。
他心中却又生出酸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珠儿会不会觉得委屈?”
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从前为了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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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了眼眸,咬了咬嘴唇:“只要你待我和嘉树好,足够了,别的,无所谓了。”
可他终究还是听到了她声音里的一丝低落。
他忍不住抱紧了她:“相信我。”
她在他怀中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不会再如从前那样,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等你房间里灯亮了,我再离开。”
“嗯。”
傅竟行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掌珠转过身去,走进了院子,忍不住又回头看。
他就站在院子外的一盏灯下,那灯光那样的明亮,可他却比那光芒还要璀璨。
他在灯下对她微笑,英俊无双的一张脸,只有望着她的时候,才会有这样温柔的弧线。
她缓缓的合上院子的大门,腼腆笑着对他摆手再见。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的女孩儿就站在他的面前,恋恋不舍的与他告别。
院子门快要合上的那一瞬,她忽然又轻快的跑出来,跑到他的面前。
他丢下手里的烟接住她,她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把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江风吹来,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听到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在他耳边响起。
她说。
傅竟行,我好爱你。
她说完这一句,自己倒是先害羞了,十几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一般,羞的闭着眼捂了脸,怎么都不肯看他。
傅竟行忽然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吃惊低呼那一瞬,他反身将她摁在身后灯柱上,极深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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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
她忍不住捶他肩膀,他粗喘着停下来,却忽然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巴:“你把我的台词抢了我怎么办……”
他像是个小孩子,口吻里带着一丝抱怨,却是甜蜜的抱怨。
她忍不住的轻笑,酒窝甜的醉人:“我才不要你拿这么老土的台词糊弄我。”
他又爱又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真是拿你没有一丁点办法!”
掌珠抿了抿唇,长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光芒:“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拿我没有办法……”
傅竟行听着她甜润的嗓音说着这般话语,一颗心仿佛被熨斗熨烫过一般的熨帖,忍不住又低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轻蹭着:“小东西……原来你还知道我一直都这么惯着你啊。”
“怎么,你不乐意惯着我吗?”
掌珠睁大一双漂亮的杏眼望着他,直把他的心都给融化了:“我会惯着你一辈子的珠儿……”
“哼,等我老了,鸡皮鹤发的时候你再这样说我才相信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笑,更紧的抱住了她。
他会让她知道的,他会让她相信的,等他们寿终正寝那一刻,她定然会明白,他从不会骗她的,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绝不会有假。
掌珠房间灯光亮起来之后,又过了很久,傅竟行方才转身离开。
掌珠再一次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第二日聂明蓉没有叫她起床,她与明朗带着嘉树吃过早饭就送了嘉树去幼稚园,等到回来,方才敲了掌珠的房门。
小妹一脸春色,羞的根本不敢看她,聂明蓉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昨日半夜跑出去私会傅竟行,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终究只是疼爱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啊,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掌珠不服气,嘟了嘴拉着聂明蓉撒娇:“长姐……明明是他被我吃的死死的才对!”
聂明蓉横她一眼:“你就得瑟吧啊!”
掌珠黏着她,扭股糖一般撒娇,聂明蓉拿她没办法,连连摇头:“就该让嘉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儿,傅竟行也真是太惯着你了……”
心里却当真为掌珠高兴,又絮絮问她去傅家什么情况,掌珠不愿她担心,就编了谎敷衍了过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来拜访,明朗去开了门,掌珠和聂明蓉却都愣住了。
谢问之站在门外,有些拘谨,有些紧张,却在看到聂明蓉的那一瞬,一双眼睛倏然的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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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拉了拉明朗,两个人悄悄的躲回了房间里去。
“进来吧。”聂明蓉最初的微怔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自若,她微笑让了谢问之进来,又给他泡了最喜欢的毛尖。
谢问之的眼圈却忍不住微微的红了;“明蓉……你还好吗?”
当日谢家人都瞒着他,他得知她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千里迢迢赶回来时,她已经被傅竟行送到了宛城最好的脑科医院,只是一直昏迷不醒,他几次想去看她,却都被母亲以死相逼。
更何况,那时候林菱已经有了身孕。
他知道她那时的处境,心疼不已,后悔莫及,乃至于冲动之下对林菱提出了打掉孩子分手的想法,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林菱却大受刺激,差一点就流产了,家里闹翻了天,林菱形如枯槁不吃不喝,只是日夜躺着流泪,父亲要把他逐出家门,母亲哭着求他,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大约他与她的命运已经这样注定了,总是晚了一步,然后就是失之交臂。
聂明蓉缓缓喝着茶:“挺好的,有吃有喝,有工作,有房子,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谢问之盯着她短短的头发,眼睛越来越红:“你的头发……”
他们都知道,聂明蓉爱发如命,她最得意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可如今,她的头发却这么短。
“生病时剃掉了,如今还长长了一些了,你是没见我在香港时,像个男孩子一样短。”
她说的云淡风轻,笑吟吟的,谢问之却心酸的无法自持:“明蓉……对不起,你最难的时候,我却没有能够帮到你。”
“问之,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四年前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傅竟行生分了。”
谢问之连连摇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明蓉……”
聂明蓉却打断了他的话语,她含笑轻问:“孩子多大了?我还不知道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谢问之听她说起孩子,神情也不由得温和了几分:“是个小姑娘,如今快半岁了。”
“真好,真好。”聂明蓉似乎有些出神,连着呢喃了两遍。
若是她依照曾经的婚约与顾长锦结婚,她的孩子,如今怕是都要去念幼稚园了。
“明蓉……”
谢问之心如刀绞,他没有一刻能够放下她,既盼着她幸福,却又自私的希望,她孤身一个人。
等到孩子再大一点,等到家里人不再那样抗拒她的时候,等到之前聂家的旧事逐渐的被人遗忘,他还想继续守护着她……
“问之,好好对你的妻子和女儿。”聂明蓉却十分认真的开了口:“问之,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是把你当作一辈子的朋友看待的,问之,你懂吗?”
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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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懂,那么以后,我们再不要见面了。”
聂明蓉严肃了脸容,站起身来:“谢先生,您请回吧。”
“明蓉你明明知道的……”
聂明蓉转过身去,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问之,想想你的妻子,她为你生儿育女,她那样爱你,你该珍惜她。”
“可是明蓉,我爱你!”
“问之,你更该爱你的妻子和女儿,我欣赏的谢问之,他重情重义,绝不是背弃家庭和婚姻的卑鄙小人,问之,别让我看轻你,别让你的女儿,长大了恨你。”
“走吧问之,回家去,不要再来看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们还可以这样坐下来喝杯茶,如果你再存着其他的心思,我这里的门,你就不要再跨进来一步。”
谢问之终究还是离开了。
其实他明白的,他不是永远都晚了一步,就算他没有晚,他出现的更早,他开口的更早,她不爱他,依旧是不爱他,她终究还是会爱上顾长锦,那个伤透了她的心的顾长锦。
那一夜送走了部门所有同事之后,聂明蓉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烂醉的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拨了顾长锦的电话,还是真的只是偶遇,她竟然在昏昏沉沉中,看到了顾长锦向她走来。
她转身就逃,踉踉跄跄的在长长的走廊里歪歪斜斜的向前走,可顾长锦追的那么紧,她眼看就要躲不开。
所以最后,那个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靠在窗台上抽着烟极瘦极高的男人,成了她此刻的救命稻草。
她的高跟鞋被地毯绊住,整个人就向着那一道身影歪了过去。
陈潮生嘴角叼着的烟还未曾来得及摘下,那个生了一张浓艳明媚脸容的女人,就将她嫣红饱满的唇贴了上去:“帮我,求你……”
眼看她的唇就要被忽明忽灭的火星烫到,陈潮生极快的将烟摘下丢到了一边,也正因此,他没有能够第一时间把这个女人推开。
她的唇冰凉的贴上来,带着浓浓的酒精味道,他蹙了眉,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可那女人的双臂,却如蛇一般死死缠住了他的腰。
陈潮生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喜欢嘴唇鲜红的女人,他喜欢的,是如聂三小姐那样干干净净仿若仙子一般的女人。
而不是此刻这个,身段玲珑凸凹,夏日树梢上熟透的樱桃一般让男人垂涎的成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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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蓉心乱如麻,陈潮生看着她此刻慌乱不安的样子,心中才算确定,这一切只是意外,并不是她的算计。
“陈老板,这件事只是意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讲出去,不要让我小妹知道……”
“聂大小姐敢做却不敢当?”
陈潮生好笑的轻嗤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倾慕三小姐,这样的事儿,自然不会说出去让她糟心的。”
“如此,多谢陈老板……”
“你不必谢我,你该谢你有个好妹妹,我看在她的份上,不会与你为难的。”
聂明蓉微微苦笑了一声:“陈老板一片赤诚,明蓉自愧不如。”
“我自然是比你多了几分赤诚的,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我不妨提点你几句,一个女孩儿家,最好还是矜持一点,聂大小姐今日这般模样,传扬出去,丢的也是聂家的脸面。”
聂明蓉倏然抬头,一双眸子却燃了火一样明媚热烈,她娇艳的唇微微扬起,纤长脖颈优雅如天鹅一般,脊背挺直,目光灼灼望着他:“陈老板,我与你并不相熟,我是什么样子,怕是也不用您来指手画脚。”
陈潮生蹙了眉宇,伸手摘下嘴里咬着的烟,他睨着她,神情冷傲:“对,我们并不相熟,可聂大小姐方才却主动来投怀送抱……”
“我说了只是一个意外!”
聂明蓉蹙眉,不想再与这个男人多说下去:“陈老板放心,我以后见到您,一定退避三舍,不,我以后绝不会出现在您的视线里!”
“今日的事,多谢您帮我圆场。”
聂明蓉再次道谢,转身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陈潮生看着她身影远去,直到空寂的长廊里再没有任何声音,他忽然抬起手,指腹在下唇上轻轻蹭过。
她如火一般灼灼的眼瞳却又在他的眼前闪过,聂家这两位小姐,还当真是冰与火一般的截然不同。
聂明蓉不知怎么回到的家中,掌珠与明朗都强撑着睡意有些不安的等着她。
她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掌珠,匆促敷衍了几句就回了自己房间。
掌珠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却很担忧,今日谢问之来拜访之后,长姐的情绪就一直有些不太好,她和明朗都很担心她。
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长姐才能从顾长锦的阴影中走出来。
听说,顾长锦的妻子是宛城数十年前一夜暴富人家的唯一千金,自小都娇生惯养,身子极弱,性子也很温顺,和长姐正好不同,也听说,顾长锦待他那位妻子很好。
只是,他们都从未见过那个女人。
也不知道长姐是不是遇到过他们,毕竟,宛城虽大,但这个圈子,却这么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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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有聂明朗这个绝世好舅舅,屁颠屁颠的去接了自己小外甥又带他在外面疯玩到了晚上九点钟,回来之后又带了嘉树洗澡睡觉,倒是让这一对父母省心的不行。
傅竟行既然过了明路,今晚自然而然又理直气壮的住在了掌珠房间。
掌珠‘生气赶他’,傅竟行此刻倒是一口一个长姐道:“长姐许我住下来的,你不是最听长姐的话吗?”
两人闹了一通,大半夜的又跑出去吃了宵夜,却不料傅竟行被人给认了出来,第二日他们两个甜蜜喂食的清晰照片就放大上了宛城最大报刊的头条,瞬间这个消息,就轰动了全城。
好在傅竟行如今不需要去公司,有什么事就视频会议或者邮件解决,倒也免了那些媒体的围追堵截。
只是苦了傅竟尧和傅竟安两兄弟,简直被那些无良记者骚扰的生不如死。
毕竟,宛城谁不知道聂家的旧事,谁又不知道曾经的聂二小姐是傅竟行的未婚妻,后来却闹出了那样大的丑事,谁又不知道如今的聂三小姐曾是李谦的未婚妻,而那李谦如今早已生死不明,这聂三小姐却又和傅竟行出双入对了……
这样的新闻,自然惹得全城人都在关注,甚至出租车上司机都在听娱乐主持八卦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掌珠连接送嘉树都不敢了,整日闷在家中,不免有些郁郁,傅竟行不许她去看外面乱七八糟的报告,毕竟,几乎全都是负面言论,她在网络上几乎被人给骂惨了。
陈年往事也翻了出来,无数网友甚至信誓旦旦议论,聂三小姐当年就和自己姐夫勾搭上了,两人几年前都不干不净,也是因此聂二小姐才会心灰意冷做了傻事……
甚至还有人放出了模糊不清的旧照,说是当年拍GY香氛广告的时候,她在场做小工,亲眼目睹过两人行为亲密,而那时,傅竟行与聂二小姐也不过订婚不久。
掌珠知道这一切早晚都会面对,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酵的这样快,好似是一夜之间,她就被冠上了不知廉耻,心狠手辣,插足亲姐姐恋情的肮脏名号。
傅竟行不许她去看那些报告,可又怎么可能真的捂住她的耳朵遮住她的眼睛呢。
而事情甚至有了愈演愈热的趋势,只是舆.论,渐渐的都偏移到了她的身上,几乎所有人都众口铄金的指控,是她这个聂三小姐水性杨花勾引了傅竟行,仗着生的漂亮迷了傅竟行的心,才让这样一个如此优秀又前程似锦的男人,几乎毁了前程,连傅氏都不能踏进去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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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恒,你再去敲打江露云一番,你就告诉她,如果她想在林老爷子百年后还能在宛城立足,那就最好老老实实的什么坏事都不要再去做。”
江露云这样的女人,过惯了好日子,是绝不肯再去吃苦的,也许,用这一点利益来利诱着她,也能让她安分下来。
毕竟她曾是屹然的未婚妻,她只要一日不曾杀人放火,他也就不能对她赶尽杀绝,但愿她可以想的明白,别再害人害己。
江露云那边很快有了动作,舆.论不再如前几日那样炒的沸沸扬扬,但终归这些对掌珠不利的言论还是传扬了开来。
虽然傅竟行暗中极力的挽回,但人们都惯常有个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在心中扎了根,这些网民认为的‘洗白’,好似就起了反作用。
主流媒体虽然隐约有了帮掌珠说话的意思,可却架不住吃瓜群众义愤填膺,像是面对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把聂掌珠祖宗八代都翻出来慰问一通。
而更让傅竟行盛怒的却是,傅老爷子在媒体记者询问对此事看法的时候,一向不理会媒体的他,竟是难得的对记者说了一句:“聂家女名声狼藉,不适宜做大家之妻,傅家,自然也不会自毁名声。”
言下之意,这聂三小姐大约是绝无可能进傅家门了。
这一席话,似乎是为聂家人做了盖棺定论,一时之间,全城都流传遍。
聂家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就连明朗都受到了牵连。
傅氏旗下的子公司,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自然松泛了许多,就有人明里暗里的讽刺聂明朗,是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才能来傅氏实习的,又说,他可是傅竟行未来唯一的小舅子,何苦做这样又苦又累的工作?
明朗年纪虽小,心性却坚韧,对此言论一概不理会,只是埋头做自己分内的事,他这般,倒是让众人渐渐闭了嘴。
但聂明蓉却遇到了大麻烦。
她回国后在傅氏任职——因着聂氏如今已经归于傅氏旗下,曾经的多数高层和员工,傅竟行并未辞退,因此聂明蓉回国,就依旧负责聂氏这一部分的工作,这也是傅竟行的考量,由聂明蓉掌管这一块,聂氏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员工,大约才会人心安定,也更利于集团的发展。
或许原本这一安排就让傅氏的高层不高兴,此番外界传的这般沸沸扬扬,傅老爷子又发了话,立时就有人跳出来嚷嚷,说要将聂家人逐出傅氏。
傅老爷子对此只是闭目不语,而他这般,却更像是一种默许。
董事会吵的不可开交,傅竟尧毕竟刚刚主持大局,压不住这样的场子,只得向傅竟行求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董事会吵的不可开交,傅竟尧毕竟刚刚主持大局,压不住这样的场子,只得向傅竟行求救。
他虽不许再踏入傅氏,但毕竟他掌管傅氏多年,早已站稳脚跟,董事会里那些元老再怎样闹腾,却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毕竟,谁都知道,就算是傅竟行不进入公司一步,这傅氏还是他说了算。
聂明蓉此时却递上了辞呈。
傅竟行并未批准,聂明蓉却执意辞职。
“一则,我并不想让你为难,我在公司可有可无,但你是傅氏的主心骨,若因为我与公司高层离心,未免得不偿失了。二则,当日我进入聂氏,只是因为父死母疯,弟弟年幼,不得已而为之的缘故,但我的喜好却并不在这上面,我也没有经商的天赋,也因此,聂氏在我手中才会飘零落败,如今,小妹有你在,我很放心,明朗更是懂事又上进,我们聂家将来我不再担忧,我也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聂明蓉这番话说出口,掌珠却是先劝了傅竟行:“就听长姐的吧,我也不舍得她这样整日辛苦,人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会更开心。”
掌珠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怅惘,长姐从小喜欢设计服装,二姐醉心于读书,她喜欢画插画,喜欢插花,侍弄花草,可如今回头再去看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却好似变的那样遥远,触不可及了一般。
傅竟行望着掌珠有些怔怔的样子,不由得有所思量,他真的疏忽了这一点,他只想着她在他身边就好,却忽略了,她有没有没有实现的梦想和想去做的事情。
“好,既然珠儿也这样说,那我就答应你,只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聂明蓉听了这番话,心中终究还是觉得宽慰,“行,你放心,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决不会与你客气的。”
傅竟行淡淡一笑,叮嘱了掌珠这几日就在家中不要随意外出,他却驱车离开了聂家在江边的这一栋宅子。
还有几日就到珠儿的生日,也是他要和珠儿订婚的日子,他不想再横生事端,在大喜的日子里惹她伤心不高兴,那么,有些事,他就必须要去做。
前几日他已经派了顾恒亲自去瑞士接了母亲回来,父亲这样的执拗的人,大约也只有母亲能降服他。
只是他太不孝,明明母亲犯了旧疾,却还要扰了她老人家的静养,但为了珠儿和嘉树,他只有这样做,他想,母亲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会支持他。
毕竟,她是那样疼爱嘉树。
宛城这一段时间这般热闹,顾家和谢家自然也有所耳闻。
而最高兴的,却要属顾家太太和谢家太太了。
傅老爷子那些话一经传出,顾太太就得意洋洋与顾长锦道:“长锦,你看看,妈就说不会害你的,我早就和你说过,聂家的女人沾不得,尤其是那聂明蓉,简直是私生活糜乱不堪,还有她那个妹妹,也是个不知廉耻的,死缠烂打扒上了傅家的大少爷,还以为要一步登天了,嗬,现在还不是被打回原形?幸亏你这孩子想明白了,和茹茹成了好事,这要是被这种女人缠上,那可真是甩都甩不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您就当给您儿子,也给顾家,留点脸面吧,毕竟,曾经您也曾那样喜欢她,不是么,太太!”
顾太太一时怔住,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长锦他说的对,曾经聂家煊赫无比的时候,她不知道多满意这门亲事,多喜欢聂明蓉……
后来,就算聂卫国寻了短见,聂家乱成一团,她也从来没想过要退婚,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让聂明蓉赶紧嫁给长锦,那样,长锦也好帮着聂明蓉打理聂家的事情,她嫁进顾家,两家成了一家,肥水也流不到外人田不是?
可那聂明蓉竟然会直接来顾家退了婚,甚至扬言终身不嫁。
只差点没把她活活气死,好像他们顾家在贪图聂家家业一样,要她巴巴儿的赶紧和他们划清界限!
也就是那一刻起,顾太太对聂明蓉的厌恶就深入骨髓,再也挥之不去了。
但这些内情,却不好与外人说,她当初喜欢聂明蓉,时时夸赞她,如今却将她说的这般不堪,也实在是打自己的脸。
顾太太无话可说,就闭了嘴。
只是,左思右想,长锦他这话里,怎么就还是能听出来维护的意思呢?顾太太想到这一点,心里不免依旧不舒服。
程茹无声的抹着眼泪低头站着,顾长锦说完那一席话就转身走了,他自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不要提关心的问一句,方才有没有伤到她。
他的心里,还忘不掉聂明蓉吗?那个如此水性杨花,声名不堪的下贱女人?
她和那么多男人有染,早就不清白了,长锦为何还要惦记着她,为她说话?
程茹心里又是难受又是不安,仿佛猫抓着一样焦躁而又绝望。
聂明蓉……她当时如果就那样一直躺着不再醒过来,又该有多好。
她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要从香港回来?
还有她那个妹妹,如果她们都在香港,不回来宛城,永远不出现在长锦的面前,又该有多好?
她就再不用这样日夜煎熬,担心着长锦对她旧情复燃了……
程茹轻轻的咬住嘴唇,眼泪却一点点的干了。
顾太太却心疼的拉住她的手劝道:“你可千万别生长锦的气,他都是被那个贱人迷了心了,茹茹啊,你可一定要看好长锦,千万不能让他再被那个贱人勾搭上,我听说那贱人被赶出傅氏了,她妹妹也无望进入傅家,以后,没人给她们姐妹撑腰了……若她在惦记上长锦……唉,我真是担心,怎么长锦就这么倒霉遇上了她呢!”
顾太太絮絮的说个没完,程茹整个人却仿佛定住了一般,她满脑子回荡的都只是那一句,没人给她们姐妹撑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个卫子琛,他姓卫,又从意大利来,他的衣襟上绣着兰花,他生的,和若兰有几分的相似……
这又让他想起那几乎被尘封的一场旧梦。
傅老爷子微微闭上眼:“我有两件事要说,等我说完这两件事,你们再做决定吧。”
傅竟行看一眼掌珠,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她的指尖微微颤着,他能察觉到她心里的惶恐和不安,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这样沉默的陪着她,听父亲把话说完。
“第一,我知道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调查当年屹然惨死的真相,从我知道那一刻开始,我也派了信得过的人去国外,一直在查这件事,前几日有了消息,当年的事,确实是蓄谋,对方也是冲着你而来,至于图财还是其他,因着当事的人已经全都不在人世,我们如今也不知晓真正内幕了,你在这件事上耗费的时间和心力太多,既然当年涉事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也算得到报应了,那你就此收手吧。”
傅老爷子看了傅竟行一眼,见他预备开口,他又缓声道:“这也是京里你徐家叔叔的意思,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所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你徐叔叔的意思,他如今年迈,徐家渐渐不如往昔,也没有子嗣承继家业,唯一一个女儿他放心不下,想要托付于你,再者就是,你徐叔叔不想让徐家绝了后,希望你能和徐小姐完婚,然后将来生下的孩子中,过继一个给屹然,也让他百年后有人祭拜,不至于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连个上柱香的后人都没有。”
傅老爷子说完,静静望住傅竟行,平和道:“徐家的要求并不过分,相反是我们欠了徐家天大的恩情,如果你不答应,伤了两位老人的心,屹然泉下有知会不会难过?”
“屹然他如果知道我有了心爱的人,绝不会这样逼我,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偏偏不愿用这种方法,我有妻,也有子,今生除了珠儿我不会娶第二个人,父亲,这件事我不答应,如果您不好开口,我亲自去和叔叔阿姨说。”
傅竟行握住掌珠的手拉她起来:“如果叔叔担心屹然后继无人,我可以把我和珠儿的第二个孩子过继给他,我想珠儿她一定会答应的!”
“荒唐,家族血脉也是可以随便混淆的?你和徐小姐生下的孩子,才会有徐家的血统,过继给屹然才是合情合理!”
傅老爷子不由得心绪有些浮躁,他此时被这个今日登门的卫子琛弄的心神惶惶,并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在长子身上。
这卫子琛来历实在太蹊跷,种种巧合让他不能不联想起几十年前发生在意大利的旧事。
还有那个男人,那个给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羞辱的男人。
傅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必须要稳住傅竟行,放弃继续追寻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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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了执念,很多事也就会渐渐放下了。
他既然有这个本事让往事尘封三十多年,那就有这个本事,让这件事一辈子烂在他的肚子里。
傅老爷子看向傅太太,她年过花甲了,却仍是心性单纯,这样无忧无虑的岁月和生活,他希望给她的是一辈子那么久。
“你欠了屹然一条性命,徐小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还想如今一件三口在一起团聚?命都没了,你还能奢求什么?”
傅老爷子缓声说着,沉沉目光又望向怔然站着面色雪白的掌珠:“三小姐,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徐家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就是惨重的打击,如今为了爱女只有这一个心愿,我们难道真的能坐视不理?欠了别人的恩情,那是必定要还的,更何况,是一条性命啊。”
“道理我都懂,可你让我放弃他,我做不到,他是我爱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没有办法把他拱手让人……”
掌珠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更紧的握住了傅竟行的手,她眼眶胀痛,滚烫的热泪就要冲出来,却被她死死忍住了:“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我问你一句,竟行若娶了徐家小姐,我的乖孙子怎么办?嘉树是正儿八经的傅家子孙,堂堂正正的傅家长子长孙,我绝不容许嘉树将来声名有任何污点!”
傅太太皱紧了眉,沉声说着,心里却不免有些无力挫败,这一生她看似顺风顺水,丈夫对她百依百顺,可她实则很清楚,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值得他执意坚持的事情,这一次,怕是连她都无能为力了,那么,她就是顾不得其他,至少也要护住她的嘉树。
傅老爷子却冷冷一笑,看向掌珠,扬声道:“三小姐,你说竟行是你心爱的人,那么你为了他,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自然。”掌珠毫不犹豫的开口。
傅老爷子抚掌赞道:“好,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三小姐若是真心爱竟行,自然是不会计较虚名和身外之物的,嘉树是傅家骨血,我们傅家会为他正名,三小姐与竟行既然分不开,那就不必分开,傅家虽然不是多么豪富,房子还是有几套的,你虽然不能嫁进傅家,但你和竟行真心相爱,大约也不在意那一纸婚约了,就让竟行给徐家小姐一个虚名,生个孩子过继给屹然,不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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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聂明蓉一个人在门外站了很久,傅竟行的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方才缓缓折转回了掌珠房间。
“他走了。”
聂明蓉方一开口,掌珠紧闭着的眼瞳中,忽然就涌出了泪来:“长姐,我把聂家的脸面全都丢光了,爸爸如果在天有灵,一定很伤心。”
“爸爸如果知道,只会心疼你。”聂明蓉给她擦了擦眼泪:“不管怎样,他待你是一片真心,自始至终不离不弃,珠儿,你不要因为傅家的事迁怒他。”
掌珠摇了摇头,她如今是一个母亲,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如嘉树重要。
她不能忍受嘉树被人伤害,羞辱,如果她执意和傅竟行在一起,换来的是嘉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被人指指点点,那么她宁愿放弃他。
她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可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这样,你再怎样努力,都是枉然。
她仅存的可怜的尊严今日在傅家已经被人彻底踩在了脚下,她就算再怎样的厚颜无耻,也无法忍受这一场屈辱。
她想,也许从最初的那一场错过开始,这此后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证明,她和傅竟行这一辈子的有缘无份罢了。
傅竟行从机场出口出来时,那早已翘首等在出口处许久的年轻女孩儿,在熙攘人群中看到最耀眼的他时,终是没能忍住,雀跃着像是小鸟一样向他扑了过去……
跟在傅竟行身边的周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场变故,但他这些年终是历练了出来,在徐瑾然就要扑进傅竟行怀中那一刻,他及时的拦住了她:“徐小姐,自重。”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周遭的人并不曾听到,徐瑾然却还是羞红了脸,小小的女孩儿,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傅竟行摘下墨镜,看了周山一眼,周山立刻退到了他的身后。
徐瑾然鼓足勇气抬起眼睛望向傅竟行:“竟行哥哥对不起,我回来就与爸妈说了你和珠儿姐姐的事,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执意要把我嫁给你……”
她上前了一小步,轻轻拉住了傅竟行的衣袖:“你别生我的气,我一定会努力说服他们的……”
“我这一次来京,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傅竟行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神色却较之最初的冷漠疏离微微松缓了几分,他将手臂抽出来,淡淡道:“走吧,我正要登门拜访叔叔阿姨。”
“别……竟行哥哥,你还是先不要去我家中,我爸爸他,这段时间很是生气,我执意不肯嫁给京里那些纨绔,妈妈好不容易说服他放弃了这些想法,他也答应了把我嫁到傅家去,却没成想,我知道你和珠儿姐姐感情这样好,还有了孩子,我就不想嫁了,他老人家生我的气,对你也有怨言,只说,只说,我哥哥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徐家……”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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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看着她委屈哭泣的样子,那和屹然年少时极为相似的眉眼,终是让他的心头生出了柔软怜惜。
不管怎样,徐家对他有天大恩情,徐瑾然纯真善良,又对他有救命之恩,她又是屹然唯一的妹妹,他待她,总是要和别人有几分的不同。
“别哭了。”傅竟行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给她擦眼泪,他示意周山递了纸巾给她,徐瑾然哽咽着接过去,擦了眼泪,却又强笑道:“竟行哥哥,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是会帮你的,我这段时间,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爸妈想把我嫁给你,也是因为觉得你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会护着我,他们也是怕我将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受欺负,所以,我就想,不如让爸爸妈妈认下你做徐家的干儿子,那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做哥哥的自然会护着妹妹的是不是?”
傅竟行不由得眼眸一亮,这倒真是一个折中的好主意。
徐瑾然小心看着他的神色,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喜,小女孩儿天真无邪一般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哥哥哥哥,你也觉得瑾然的主意很好的对不对?”
“只是不知道叔叔阿姨怎么想。”
如果徐家点头,父亲那里想必也没什么异议,他做了徐家的干儿子,自然会向着徐家和徐瑾然,与娶徐瑾然为妻,结果是一样的,想必,徐家也愿意考虑。
“爸妈看到你待我如亲妹一般,自然会放下心来,到那时,还有什么不会答应的?”
徐瑾然俏皮说着,忽然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原本抓着傅竟行手臂摇晃的动作也顿住,她咬着下唇,眼泪连绵滚下来:“我哥哥不在之后,我一直都很想他,有哥哥护着疼着的日子,我真的无法忘记,竟行哥哥,你与我哥哥亲如兄弟,你做了我的哥哥,也会如我亲哥哥在世那样疼着我护着我的是不是?”
小小娇美的女孩儿扬起娇嫩的小脸,眼泪一行一行蜿蜒而下,这般模样,大约就算心如铁石也会柔软下来,更何况,她与他又有着这样的渊源。
对屹然的愧,对她的怜,齐齐涌上心头,傅竟行想到那么年轻就离开的屹然……青春正好,风华正茂,可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这是他,唯一的手足啊,他又怎么会不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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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如屹然一样,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疼。”傅竟行低头,终是抬起手,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哥哥……”徐瑾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一头扎进傅竟行怀中,她紧紧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
傅竟行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这么多人都在,不要再哭了。”
“我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哥哥,就让我,再哭一会儿……”徐瑾然哽咽着,却是不肯抬头,只是更紧的抱住了傅竟行,“哥哥,哥哥,你会一辈子对瑾然好的是不是?”
徐瑾然这般样子,傅竟行自然而然把她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姑娘,她年纪本来也就小,大约和当初他与掌珠初相识时差不多。
看到她这样,不免又想起当初在聂家的花月山房初见,她也是这样看着他,仰着脸,哭的梨花带泪,只是那时,他不明所以,还未曾对她生出情意,他没有安慰她,也不曾,如此刻这样给她一个拥抱。
或许是想到这些,他此刻没有立时把徐瑾然推开。
周山有些警戒的暗中观察着四周,看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跟踪偷.拍,毕竟宛城傅家这一段不平静,傅家人出门到处都有八卦狗仔跟着,如果当真被人拍下了这一幕,聂三小姐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多伤心。
“先生……”
周山总算是机灵了一回,小声唤了一句:“这里人多眼杂……”
徐瑾然立刻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从傅竟行怀里跳了出来,小丫头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站着,看都不敢看周山一眼。
傅竟行无谓的笑了一笑:“走吧。”
徐瑾然跟着傅竟行一行去了他在京里下榻的酒店,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一行人就驱车去了徐家的宅子。
晚宴很丰盛,宾主尽欢。
徐瑾然的提议虽然没有让徐家二老点头应下,但从他们态度看来,大约是可以商榷的。
傅竟行因此心情特别好。
徐瑾然小孩子心性,宴后就嚷嚷着要拍照。
拉了傅竟行站在她身边,一起站在徐家长辈身后,佣人按下按键那一刻,徐瑾然笑的甜蜜挽住了傅竟行的手臂,还将脸靠在了他肩上。
他虽然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眉宇间的舒展还是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徐瑾然翻来覆去的挑选了很久,总算是选定了几张她自己特别满意的,小心翼翼保存在了相册里。
“哥哥网络上迷妹这么多,我还是把照片自己私藏着吧……”徐瑾然特别识大体的晃了晃手机,笑吟吟的对傅竟行道。
他原本也有这个意思,这些照片若被人看到,定然不知要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来,徐瑾然这样做,正合他意。
傅竟行倒是没想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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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来也不该觉得奇怪,她的哥哥屹然,不也正是这样纯善阳光的性子?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成为那样好的兄弟,而屹然,又怎会在最凶险的那一刻,义无反顾为他而死?
他曾经发誓这一生一定要为屹然报仇,务必将当年幕后真相查出,可如今,却也是他自己,决定要放弃收手了。
为了他爱的女人,为了他的孩子,他没有第二个选择,那么,对屹然的愧疚和遗憾,只能加倍的回报给徐家的人。
还有徐瑾然,他会好好给她挑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让她下半辈子无忧。
“哥哥,你会在京里待多久?”
徐瑾然拉着他衣袖晃了晃,脆生生询问。
“就在京里多住几日,我这边也有些长辈,想要给你引荐一番。”
徐父做了一辈子官,一张嘴就打了官腔,不容人反驳的样子,傅竟行倒是并不在意,缓声道:“原本是该在京里多住一些日子的,叔叔又这般厚爱,但宛城还有一些事等我回去处理,我打算明日去祭拜了屹然之后,就启程回去……”
“怎么这么着急,能有什么天大的事非你不可?这一次机会难得,都是京里的高官,你多结识一些,有的是好处……”
徐父蹙了眉,面上带了几分的不悦,徐瑾然赶紧拉了拉傅竟行衣袖;“竟行哥哥,你就多住几日吧,哥哥今年生日你都没来,他一定很想你……”
傅竟行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痛,屹然走了这几年,他从未错过他的生日和忌日,但今年为了掌珠,他实在没能抽开身。
但他临走前曾亲口说过的,他一定会赶回去,在她生日之前。
“徐叔叔,真的很抱歉,我最迟后日,是一定要回去的。”
徐父当即就冷了脸:“不过是这一点要求你就推三阻四,我还怎么指望你将来对瑾然好?”
“爸爸……算了,也许竟行哥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不如这样吧,我跟竟行哥哥一起回去,也正好去拜访一下傅伯父,将咱们今晚商议的事说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干哥哥,又不是亲的,将来谁知道能不能倚仗住?”
“爸爸……”
“行了,女生外相,这就是天生的,谁让你哥哥不在了,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偏偏又不是一个省心的,你既然要回去,就把我这个讨债鬼也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省的她在京里见天给我惹事让我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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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徐父冷着脸起身走了,徐瑾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给傅竟行道歉:“竟行哥哥你别生气,我爸爸这是脸上挂不住了,他在外面说一不二惯了,回家也这样,你别和他计较……”
傅竟行并没生气,徐家人怎样待他,他大约也都没资格生气,也绝不会生气,更何况,徐家人能在屹然走后遵守他的遗言,已经算是宅心仁厚了,他又怎会因着这几句话就计较呢。
“明日我去祭拜屹然,如果时间来得及下午就启程回宛城,你如果一起,就准备一下吧。”
傅竟行站起身,徐瑾然眼睛一亮,也跟着起身,欢快说道:“竟行哥哥,你会带我一起回去吗?”
他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徐瑾然一起回去也是好事,父亲知道了徐家这个意思,也就没理由再乱点鸳鸯了,倒是快刀斩乱麻的好事。
“竟行哥哥,我明日跟你一起去看哥哥吧……”
徐瑾然一路恋恋不舍的将傅竟行送上车,一直看着他的车子远远离开,连车灯都看不清了,她这才有些魂不守舍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手机相册,将今晚拍下来的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很久,竟行哥哥,我看得出来,你不讨厌我,相反还是有些喜欢我的,不然,你也不会任我抱着你哭那么久了。
可我该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呢,我样样都比不过她,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我有一个天下最好的哥哥。
可是你,绝不是那种会把恩情和爱情混淆在一起的人,竟行哥哥,我到底该怎么做?
徐瑾然将照片贴在胸口,她闭了眼,耳边却不停回荡着那个人的那一句:
你是屹然的亲妹妹,这是得天独厚独一无二的绝佳优势,哪里像我呢,终究不过是一个外人,心伤透也没有人在乎,你姓徐,身上流着和屹然一样的血,所以,你终究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瑾然妹妹,你相信我,这世上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老公身边有一个这样独特的存在,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站在竟行的身边,一直等待下去,你就赢过她了。
赢过她,做傅竟行的女人,妻子,你想一想瑾然妹妹,会有多少人羡慕你,而你,拥有了傅竟行那样的男人,你这一生,又会怎样的幸福?
她不能否认,她被蛊惑了。
嘉树的幼儿园外,江露云终是等到了来送他上学的掌珠和聂明朗。
“聂三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掌珠神色看起来似有些憔悴,那一双杏眼,也不复往日神采,江露云不由得心内讥讽一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有什么话江小姐直说吧。”
江露云看了看聂明朗,微微一笑道:“有些话聂少爷怕是不方便听,三小姐不用担心,就耽误三小姐一会儿时间,呐,这儿有个小茶社,三小姐与我一起过去喝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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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听。”
掌珠不太喜欢她,自然也不想多和她说话,就直接转身预备上车,江露云却在她背后说了一句:“三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傅竟行前日去京里做什么了吗?”
掌珠步子一顿,江露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三小姐你看。”
掌珠怔怔接过手机,照片上,傅竟行与徐瑾然比肩站在一对夫妇身后,徐瑾然挽着傅竟行的手臂,笑的甜蜜,甚至,她的脸还贴在了傅竟行的手臂上。
而他,没有躲闪的意思,也没有不耐,他眉宇舒展,显然心情很好。
江露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想要看她会失控,还是会难受的发疯抓狂。
可掌珠却只是脸色微微苍白着将手机递给她:“江小姐,我想我和你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徐瑾然是徐屹然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聂三小姐,我想问你一句,如果她非傅竟行不嫁,那么你猜,傅竟行会拒绝她,还是会辜负你?”
掌珠缓缓抑制住胸腔内随着血液一起奔流的那些剧烈痛楚,她微微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平静道:“江小姐,我与傅竟行之间的事,并不想与外人多言。”
江露云不由得微微蹙眉,这聂三小姐难不成转了性了,她原本以为她看到这些照片,怎么也会气的浑身发抖,可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般反应……
“聂三小姐,我是好心提醒你……”
“抱歉,并不需要。”
掌珠淡淡一笑,眼波微转望向江露云,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垂下了长长的睫:“我知道很多女人绞尽脑汁都想嫁给他,所以为此百般算计,绸缪,甚至伤人害己,江小姐,你也曾是其中之一吧。”
江露云脸色微微一烫:“三小姐,您可不能乱说话,我与先生的婚礼即将举行……”
掌珠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她可笑的一张脸,江露云忽然顿住,再说不下去。
“我虽然已经决定与他分开了,但这些伎俩,抱歉,我还是不会相信的。”
掌珠说完,转过身直接上了车子。
如果傅竟行他是这样善变的人,如果他对她的感情只是露水情缘,她也不会这样深的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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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了自尊,放弃了曾经怎样都无法释怀的一切,努力的想要去争取,争取他家人的认可,一次一次把头低下来,把那些伤人的话语含着泪给咽下去。
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再也无法撑下去。
江露云眼睁睁看着她的车子离开,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极其的心灰意冷。
她仿似明白了,为什么聂掌珠可以得到他的心,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江露云浑浑噩噩的上车,又去了她最爱去的一家清吧。
三个月前她偶然与朋友去了一次,那里的女老板与她十分投缘,尤其是她亲手调制的一种酒,她简直是着迷了一样的上瘾,因此就成了常客。
“还是‘歧途’吗?”女老板对她微微一笑,熟练的开始调酒,江露云到最后喝醉了,眯着眼睛望着那画着鲜艳红唇的年轻女人:“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女老板笑的妩媚:“我曾经是江小姐你的粉丝,大约你在粉丝见面会上见过我,所以才觉得熟悉吧……”
江露云点点头:“或许吧,再给我一杯……”
“好,稍等。”
她每次都只能把自己灌醉,才肯回去林家,不喝醉的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隐藏住自己满脸满眼的厌恶。
厌恶那苍老的男人,厌恶那松垮的皮肤,厌恶他身上濒临死亡的老年腐朽气息,厌恶他的一切……
可她却还要在他身下承欢,讨好他,用尽全部心思来拢住他的心。
多么的可悲,她从不知道床笫之欢的欢愉在何处,她连伪装都伪装的厌烦了,她真是怕,哪一日她会控制不住的发泄出来,狠狠吐在那个老男人的脸上。
然后不管不顾的告诉他,他早就不行了,根本就不能让她快乐,赶紧死吧,趁早死吧……
江露云离开清吧的时候,那女老板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那一双妩媚的眼瞳里,有浓浓的阴霾溢出,遮天蔽日一般,久久未曾褪去。
江大明星,四年前曾跟在你身边谨小慎微,兢兢业业的那个小助理董雪,你还记得她吗?
像你这样高傲冷漠的女人,怕是早已忘记了被你如蝼蚁一般踩在脚下的那个可怜人吧。
没关系的,你忘记了,我会让你想起来,好好儿的,一点一点的想起来曾经那个在你身边如一条狗一样被你呼来喝去的,可怜无助的姑娘。
她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总还是有公道两个字的。
傅竟行祭拜完屹然的第二日就启程赶回了宛城,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掌珠却离开了。
她没有带走嘉树,一个人随便买了张高铁票就离开了,她只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却并不肯告诉家人她去了哪里。
聂明蓉瞧着傅竟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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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我没能护住她,没能把傅家的一堆破烂事给解决干净,让她受委屈了……”
“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也并不能全怪伯父,毕竟,我们家出了这么多事,换做我是伯父,也会心里不舒服的。”
“我去找她,她一个人在外面,我总还是不放心她。”
“但我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会想办法的。”
高铁票可以轻易查到,但她若是随便在中途哪个小地方下车,再坐那种不需要身份证买票的小客车离开,怕是就难查到行踪了。
傅竟行也知道,她挂念着嘉树,定然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让顾恒无论如何也要查到她在哪里。
徐瑾然得知此事之后十分愧疚:“……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竟行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找珠儿姐姐吧,找到她我就告诉她,我和你只是兄妹关系,我把这一切都说清楚,珠儿姐姐想必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徐瑾然见傅竟行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又道:“竟行哥哥,你想一想,你找到珠儿姐姐,你与她解释,她怕是也不会全然相信,但若是我亲口说出来,说我无意插足你们两人之间,说我已经认下你做哥哥,你已然是徐家的干儿子了,珠儿姐姐自然不会再怀疑,她解开心结,才会高高兴兴跟你一起回来啊……”
傅竟行眼底微微有些红血丝,衣领也散乱着,透出几分的落拓不羁,徐瑾然看的心疼无比,他这般挂念着聂掌珠,可她却这样没心没肺。
若是她,无论如何也会与他在一起,家人反对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他终究还是没赶上要她一起过生日,早就筹备周全的订婚礼,也因着她的离开,不得不搁置下来。
傅竟行是在回到宛城的第四日深夜,动身出发去杭州的。
顾恒查到的线索几次断了之后,他忽然想起了杭州。
车子在黑夜里向前疾驰,徐瑾然窝在毯子里怔怔听着他沉沉的声音讲述与她之间的过往。
他买下的全杭州城的玫瑰花,他预备送出的那一只与他腕上手表一模一样的情侣表,他们亲手种下的橘子树,挂在树枝上的刻着彼此名字的小小木牌。
那样的浪漫,像是隔岸的星火,全然与她没有关联,一点点的关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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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夜里,车内的冷气却让她觉得太冷,不由得更紧的裹住了毯子。
如果拼了命的去追寻,追到了最后,却仍是追不到指尖的星光,那么这一切,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徐瑾然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她想要沿着这一条密布荆棘的路闭着眼决绝的走下去,可她的血液里,终究有着和他哥哥一样的一抹真和纯。
她是骄傲的,可她此刻在他们的爱情面前,却又是卑微的。
她要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不到被烈焰吞噬那一刻,她不会承认她彻底的失败了。
可飞蛾扑火只有那么一瞬,就把生命耗尽了。
她的路还那么长。
她徐瑾然,只搏这一次。
如果撼动不了他们的爱情分毫——她心甘情愿的认输。
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傅竟行一行没有任何的休整停顿,直接奔赴杭州郊外的那个农场。
他下车的时候,农场老板娘已经欢喜无比的迎了出来:“傅先生,您是来接您太太回家的吗?”
只这一句话,傅竟行的心仿似骤然的落回了肚中去。
她果然来了这里。
徐瑾然看着他含笑颔首,那一身的疲惫似乎骤然荡然无存,她只能看到他温柔至极的眉眼,和已经匆促到不加掩饰的极快步伐。
“傅先生,傅先生……您太太已经走了……”
老板娘急急追上去,傅竟行闻言步子不由得一顿,那老板娘却又道:“但她大约就住在我们农场不远的那一个度假村里,我见她的车子往那个方向去的,那边只有一个度假村可以住……”
她话音未落,傅竟行已经调头上了车。
老板娘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这都过去几年了,还像是新婚燕尔一样舍不得分开,真是让人羡慕啊。
度假村的一应设施都十分周全,依山傍水,景色迷人,而掌珠最喜欢那个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的天然游泳池。
上午天气并不炎热,游泳的人很少,泳池边较为清静,她是在香港学会的游泳,教她的人还是渠凤池。
掌珠换好泳衣出来,泳池中除了一个小孩子和他的妈妈之外,再无其他人,掌珠对那一对母子点头笑了笑,就沿着阶梯下了水。
“姐姐真好看……”
那个小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生的圆润可爱,童言稚语听起来也不让人心里不悦,掌珠微微脸红,那孩子妈妈对她歉意笑了笑,她并未太在意,雪白到简直晃眼的肌肤在碧波荡漾的水面划出柔美到极致的弧度,她如美人鱼一般轻巧没入水中,细长的手臂拨动水面,长发乌黑的飘摇在水中,一时之间,竟是让人几乎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掌珠酣畅淋漓的游了几个来回,就倚在泳池旁边的围栏上喝了点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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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的这样白嫩,虽泳衣样式略显保守,但那娇嫩的玫红色仍是将她衬的花儿一样娇嫩无比。
男人的目光形形色色,却都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脸上。
掌珠觉得有些不自在,干脆就不再游了,起身上了台阶,拿毛巾揉了揉湿漉漉的长发,预备去冲澡换衣服,刚走了两步,却被人给拦住了。
掌珠吃惊抬头,面前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她不由得蹙了蹙眉,“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家少爷想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那男人让开几步,掌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树荫下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而站,看身形该是不认识的人,掌珠不由得将身上毛巾裹紧,湿透的乌发半遮住那一张娇艳的脸,她完全不施粉黛,可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却仍是看她一眼就止不住的心脏乱跳个不停。
怨不得他们家少爷一眼就看上了。
“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们家少爷,我还有事儿……”
“这位小姐。”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不由得笑了起来:“您可知道我们家少爷什么身份?”
掌珠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摇头:“抱歉,请让一让。”
“哎……你怎么不识抬举啊?”那人又想伸手去拦,那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却转过身来,蹙眉喝到:“还不赶紧让开!”
那人赶紧低头让到一边,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年轻,大约是家世优渥的缘故,眉眼间带着几分的桀骜,掌珠对他点头道谢,就预备转身离开,那男人却又开口叫住了她。
“方才见你游泳很不错,就一时冒昧想与你切磋一二……”
“抱歉,我方才游了很久,这会儿已经有点累了,正要回去休息。”
掌珠虽然心中不悦,但她孤身在外,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因此强忍了这份不悦,态度十分温和。
“那真是遗憾,只是……不知小姐芳名,我可以明日再约您一起来游泳……”
“不必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拔高的男声,那声音醇厚低沉,却又透着重重威势和压抑的怒火。
掌珠与那男人不由得同时闻声看去。
泳池的另一侧是连天碧树掩映的窄窄入口,阳光似从那一线天之中漏下来的一般,高远而又渺茫,星星点点的筛落在傅竟行英挺的眉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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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珠儿姐姐,你要相信我和竟行哥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我,我是一心一意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掌珠实在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哭哭啼啼的徐瑾然,那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瞳里,却是让人陌生的冷静和疏离:“徐小姐,我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什么,你哭的这么委屈是什么意思?”
徐瑾然不由怔了一下,旋即却是越发委屈的看了傅竟行一眼,怯怯道:“珠儿姐姐……”
“你爸妈认了傅先生做干儿子,我爸妈可没有认什么干女儿,你还是叫我聂小姐吧。”掌珠实在不愿听她一口一个‘珠儿姐姐’的喊,就蹙了眉冷冷回了一句。
徐瑾然的眼泪一下掉的更凶了,她瑟缩着低了头,却是下意识的往傅竟行身边又靠了靠:“竟行哥哥,珠儿姐姐,不,聂小姐是不是很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竟行哥哥,我还是回京城吧……”
傅竟行见徐瑾然哭的这般委屈,又想到她原本是出于一片好心才千里奔波与他一起来的杭州,与徐家结亲这个大麻烦,也是因着有了徐瑾然的这个主意才得以圆满解决……
珠儿不明就里,对徐瑾然有成见,他可以慢慢解释给她听,但徐瑾然这样公然受委屈,他却不能置之不理,总不能别人好心好意的帮忙,到头来却一句感谢的话都讨不到反而落了一身抱怨吧。
“珠儿,瑾然年纪还小,她又是出自一片好意,这一次的事,也多亏了瑾然,你向来最是温婉懂事,今日怎么这样任性?”
傅竟行安抚的拍了拍徐瑾然的肩,又哄了她一句:“你珠儿姐姐也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她这会儿是心里不自在,与我生气呢,你别放在心上……”
徐瑾然立刻含着泪乖巧点头:“竟行哥哥我不生气的,我知道珠儿,聂姐姐她不是有意这样说我的。”
傅竟行满意的点点头,复又对掌珠道:“珠儿,你看瑾然这样小都这样懂事,你这个做嫂子的,难不成还要和妹妹怄气?珠儿,和瑾然妹妹道歉,听话。”
掌珠只觉得全身都在抖,那一种气到了极致,却又偏生对方连你为何生气都不知道的无助和挫败感,在这一个瞬间就重重的击垮了她。
她记得长姐常常和她说,男人神经太粗,根本不知道女人肚子里那么多的弯弯绕,就算是顾长锦那样待长姐一心一意的人,都有把长姐气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的时刻。
偏偏他还委屈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于傅竟行来说,他大约真的只是把徐瑾然当成妹妹看待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也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错的——反正他心里对徐瑾然又没有男欢女爱的想法不是。
可他们却不懂女人的心,女人的爱,是狭隘的,是揉不得一丁点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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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能接受,绝不能接受。
就像是一根刺扎在肉里一样,时不时的就疼一下,提醒着你,让你坐立难安,却又无可奈何。
你若是因着这一根小小的刺去哭去闹,男人又该说你一句不懂事。
掌珠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珠儿……”
傅竟行微微的蹙了眉,他看着掌珠,她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好似触碰不到她一般。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光彩,像是变成了干涸的枯井,他再怎样的努力,都不能让她为他激起涟漪了。
“傅竟行,我就是这样任性,这样不懂事,我一直都是这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而变的那个人,却是你。”
掌珠不想哭,她苦苦的撑着,撑到心力交瘁,恨不得闭上眼不复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珠儿,跟我回去吧,我们的嘉树还在等着我们……”
傅竟行不想在外人面前与掌珠争吵,让人以为他们生分了,她有多少委屈,抱怨,都可以私底下与他好好说,而不是此刻当着徐瑾然的面。
他终究还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和掌珠之间有任何的不愉快。
“你走吧。”掌珠觉得一肚子的千言万语忽然就没有了说出口的意义,她曾经以为她和傅竟行之间,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解释,可如今看来,她太自以为是了。
他终究是骄傲惯了,被人捧着惯了,他不会明白她的。
“你究竟要我怎样?现在徐家的问题解决了,我父亲也说了,只要我摆平这些事,就不再阻止我们在一起,现在我和你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困扰了,你为什么又和我置气?”
傅竟行一直忍着的那些怒火,忽然间也不受控制的发泄了出来,他最不喜欢这样的她,遇到事就转身一走了之,躲着他避着他,从不肯把话说清楚。
他像是又回到了他和她的过去从前,那些他追着她躲着的日子。
嘉树都要四岁了,他们还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费和辜负?
掌珠终究是气的受不住,她浑身都在哆嗦,不停的哆嗦,眼泪像是骤然失控了一般,不停的从眼眶里滚落,她簌簌的颤着,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一般,冷的她不停颤栗。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性子,你若是受不住,你就去找别的女人啊,反正你傅竟行身边,从来不缺的不就是前赴后继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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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哭着将他狠狠推开,傅竟行脸色铁青,气的双拳紧攥,太阳穴那里青筋突突直跳,一双眸子冰寒深潭一般冷的让人浑身颤栗。
徐瑾然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这聂小姐看着温婉安静的,怎么还有这样的一面,竟行哥哥,不会对她动手吧……
听说那时候在加州,他可是对聂三小姐开过枪的……
徐瑾然一时之间紧张的呼吸都要凝滞了,她又是惧怕又是期待着,竟行哥哥若当真失控动了手,他和她之间,大约也是彻底的完了吧。
掌珠看着他这般模样,渐渐的哭声也低了下来,昔日在加州那一夜,他赤红着眼举枪对准凤池那一幕,仿似骤然又浮现在了眼前。
她一点点的止住了哭声,心灰意冷之下竟是忍不住想,若那一夜,他那一枪把她打死了该有多好,她也不用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了。
相信他,依靠他,摒弃过去的一切嫌隙与他回国,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下场么。
为了一个所谓的妹妹,他公然的指责她,曾经在他眼里,珠儿无一处不好,如今在他口中,她不也是有了这样种种不是。
她还未曾嫁给他,情分就已经稀薄到了这般地步了么。
傅竟行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像是分裂成了两半,那戾气重重的一半努力的想要把他的理智尽数吞噬,要他再一次变成他厌恶的魔鬼。
他拼命的抑制着,却终究还是渐渐觉得无力。
混混沌沌之中,仿佛听到了她的哭声,而视线里,原本模糊的一张脸,也逐渐的变的清晰。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出他狰狞的一张脸,原来此刻的他是这般样子的,这样的扭曲,可怖。
他的珠儿会不会害怕?
他重重伤过她两次,每一次都后悔莫及痛不欲生,难不成,他还要再伤她一次?
不,不,在加州那一夜之后,他发过誓的,他绝不会再伤害她,绝不会。
就算是这控制了他数十年的分列人格,就算是这挥之不散的心魔,也休想再操控他。
他仿似听到他的灵魂在拼尽了全力嘶吼,然后那困扰着他的重重迷雾,骤然间消散无踪,阳光从参天的树木枝叶之间落下来,清脆的鸟鸣就在耳畔,微风送来的是叶子和草地的清香,混杂着淡淡的幽远的花的味道。
清明的视线里,他心爱的女孩儿就在他的面前站着,完好无损,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掉。
他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灵魂像是被暴雨彻底洗涤过一般,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祥和。
也许父亲那些话说的是对的,他早就该走出来,早就该从那噩梦中清醒,不要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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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在天有灵,也不愿他这般的吧。
这一切执念从身上卸下,人仿佛是获取了新生一般,他知道,他很清楚,拯救他的人,只有珠儿。
而她,此时正惶恐的望着他,她的眸子里那么多的害怕与不安,可他却看到,在那不安之后,却清晰的蕴着对他的担忧。
傅竟行忽然觉得鼻腔酸楚
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他终于,不再被那魔鬼操控。
傅竟行缓缓眨了眨眼,掌珠清晰看到他周身的戾气散尽,那原本扭曲狰狞的神色,竟是逐渐的恢复如常,依旧是那英挺的眉眼,依旧是那温和的目光,依旧是,她熟悉的,刻在心里的那个傅竟行。
“珠儿……”
他缓缓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对不起,珠儿,对不起。”
“傅竟行?”掌珠却仍是不安的看着他,似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忽然变的平静下来。
“谢谢你,珠儿……”
傅竟行低头,吻在她薄薄的眼皮上,“珠儿,谢谢你。”
“你……”掌珠虽仍是不解,却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你……没事儿了?”
“嗯,没事儿了,我带你回去休息,我们明日回家,好不好?”
掌珠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是见过他之前发作时的样子的,她方才甚至还以为,他又要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情来,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控制住了自己。
徐瑾然脸色煞白,宛若是落水的孤鬼,她怔然的站着,看着傅竟行将聂三小姐抱起来,缓步向前走去。
她的视线里,只余下聂三小姐湿漉漉的长发,还有那两条纤细雪白的小腿,随着他走动的姿态,一下一下的轻轻晃着,晃着。
她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缓缓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手指抠进地上湿软的泥土里,攥紧,再攥紧,她不该放弃的,不该放弃,明明,她已经影响到他们两人了,不是么。
竟行哥哥待聂掌珠那样好,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她说,可今日不也为了她斥责了聂掌珠,还要她给自己道歉么?
露云姐说的对,她是不同的,因为她有那么好的一个哥哥,所以她在竟行哥哥心中绝对是不一般的。
至少,至少从今日他对她的维护来看,她在竟行哥哥心中的地位,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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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人心里一旦种下了一根刺,哪能那么轻易拔出来,而且,就算是拔出来,那伤口不也留下了么。
徐瑾然好似骤然的有了力气,她站起身,远远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明日回家是么。
徐瑾然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那波光粼粼的泳池,她心中的那个念头,终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掌珠在快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楼下时,终是从浑浑噩噩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
“你放我下来。”
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向他们看来,傅竟行脸皮厚不为所动,她却做不到视若不见。
“傅竟行,你放我下来咱们还能心平气和说说话,你若是再这样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珠儿……”
傅竟行无奈,只得将她放了下来。
掌珠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去等电梯。
她走进电梯,他也跟进去,她回房间,他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掌珠实在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争执引人注目,他要进来,她就随他进来了。
只是,她打定了主意,不会再与他说一句话。
掌珠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进去洗澡,傅竟行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来,雪白的枕上还有她一根长长的头发,,傅竟行伸手摸了摸她睡过的枕头,站起身走到窗台点了一支烟。
他抽完一支烟,想了片刻,给傅竟尧打了一个电话。
他这个弟弟情场得意,阅人无数,最是明白女人心思。
傅竟尧听他说完之后,在电话那端直接蹦了起来:“厉害了我的亲大哥!你竟然带着喜欢你的妹子去追你的心头肉?你是真傻还是真傻?”
“徐瑾然只是把我当哥哥而已,你别胡说!”
“什么哥哥妹妹,也就你这一根筋只知道做生意的人才不懂,我告诉你,女孩子但凡给你玩什么哥哥妹妹的游戏,那八成都是不怀好意的,所谓的哥哥妹妹,也不过是一层遮羞布,借着这遮羞布,玩一点暧昧的小游戏而已!”
傅竟尧激动的啧啧不停:“哥,难怪我小嫂子会生气,你换位思考想一想,要是小嫂子的追求者认了小嫂子当妹妹,整日妹妹妹妹叫个不停,你们出来约会小嫂子也带着干哥哥,人家哥哥妹妹喊的亲热无比,你怎么想?”
“想都别想!”
傅竟行一张脸阴沉无比,这场景他想想都会爆炸,更不要提当真发生在他面前。
他的珠儿只能对他笑,只能给他撒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她和别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这样亲近。
“你不能接受,我小嫂子就能接受你们兄妹情深了?大哥,女人都是小心眼又敏感的,就算你对徐小姐没意思,可她对你心思却不单纯,你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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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把那个徐小姐有多远送多远,什么哥哥妹妹的,你就该保持足够远的距离,让人家想撩骚都撩不到,这事儿根源坏在你这儿,所以解决问题也必须要在你身上解决掉。”
“可我想堂堂正正把她娶进门,现在和徐瑾然翻脸,若徐家再生事岂不是我和她的婚事要遥遥无期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那徐小姐不是最会装乖吗,那你就顺水推舟,让她这个妹妹乖乖听你这个哥哥的话,回京城去不就得了。”
“当务之急,别让嫂子生气了,她那样漂亮的女人,又这样招人喜爱,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难不成你想让别的男人钻空子?”
“我知道了。”傅竟行直接挂了电话,傅竟尧在电话那端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连声谢谢都不说,这么自大小嫂子喜欢你什么?”
唉,真是,他这么懂女人心,又这样体贴温柔的男人,怎么就遇不到小嫂子这样哪哪都好的女人呢。
掌珠洗完澡出来,已经穿戴整齐,她没有看傅竟行一眼,直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话,随便选了一个节目。
傅竟尧方才的一番话,终是让傅竟行明白了症结所在,这次的事,是他思虑不周,只一心想着让徐瑾然亲口解释清楚好打开她的心结,却没想到,把她气成了这样。
换言之,如果掌珠带着渠凤池来找他,和渠凤池哥哥妹妹喊的亲热无比,他怕是又要拔枪对着渠凤池了。
明明是自己疼的不知该如何疼的女人,却又是自己,一次一次伤了她。
傅竟行看着她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不由难受无比。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身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珠儿,是我错了。”
掌珠缓缓把手抽出来,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吵吵闹闹的电视画面上,没有看他。
“是我太愚蠢了,是我没有为你考虑,没有为你着想,我只想着让你知道事情都解决了让你高兴,却没想到徐瑾然和我一起来,会让你伤心。”
掌珠长长的睫毛似乎微微的颤了一下,却仍是神色无波的看着电视,没有应声,也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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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知道她这一次真的伤心了,他也不逼她,只是将自己去京里徐家的事,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事无巨细都与她交代的一清二楚。
“我承认,因为屹然,我对徐家有愧,对徐瑾然不免多了几分的耐心,我又一心只想着怎么把你娶回去,所以徐瑾然的这个主意我当时听了真的很满意,我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把她当成屹然的妹妹看待,我没有想到这样会让你难过,是竟尧让我换位想一想,我想过之后才明白,如果你有一个这样亲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我一定比你更生气……”
“所以,珠儿,我都想明白了,我不想去管什么徐瑾然了,我只要我的珠儿高高兴兴的就好……”
他是个不喜欢多作解释,在外实则常常不苟言笑的人,可此番在她面前,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将事情的细枝末节毫无隐瞒的一一说给她听。
她不否认她是有些动容的,可有些伤害是不能轻易被抹去的,屹然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往往他的一切都会被惦记他的人放大数倍,那徐瑾然有着这样一个哥哥,傅竟行又怎么可能当真对她不理不睬了?
她是真的觉得很累,她不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告诉他,爱一个人该怎么做,她不想今日面对徐瑾然,明日又要面对李瑾然,张瑾然。
“珠儿,你要是还生气,你就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怎样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傅竟行握住她的手臂,那样高大英挺的一个男人,却为了哄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她又怎么会不难受。
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你事情多,想必很忙,明日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那我陪你。”
“不用了。”
“珠儿……”
“傅竟行,你不能总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糖,那是哄小孩子的,可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说你懂了,可你其实还是不懂,你以为我是因为徐瑾然生气吗?不,真正让我伤心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不爱她,不喜欢她,只是纯粹把她当妹妹,所以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算不得……”
“珠儿……我不懂,你教我……”
他急急的说着,将她手臂握的更紧,她知道他对她的情意没有假,可一个人心灰意冷过,真的很怕那种感觉。
掌珠摇头,轻轻笑了笑:“傅竟行,你知道一个人爱的很累是什么感觉吗?”
“珠儿,你怎样生气都好,不理我也好,但你不要对我说分开,我们走到今日太难了,珠儿,你想一想我们在一起那些快乐的时光……”
他的眼睛那样红,害的她眼窝也酸胀着疼了起来,渐渐水光潋滟:“可是傅竟行……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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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
“不好,不好!”
他抱紧她,不管不顾的将她揉入自己怀中,胡乱的吻着她斑驳泪痕的脸,“我不会答应和你分开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她下了狠劲儿将他推开,“傅竟行,你走吧……”
“没有你的那三年,我和嘉树在国外虽然生活的清苦,但却极其愉快,也并不用受这形形色色的羞辱,傅竟行,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后悔,我把嘉树生下来,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他受委屈,让他被至亲的人鄙弃看轻所不容吗?”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你夹在中间很为难,换做是我,大约也不会有你做的这么好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傅竟行,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吧,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我和你,当真不适合……”
“你要考虑多久?”
傅竟行一双眼睛通红的厉害,他看着她,菲薄唇间渐渐溢出伤逝的一抹笑:“一天,一星期,一个月,还是……永远?”
她摇头:“我不知道,傅竟行,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好,我等你,不管你要冷静多久,我都等你。”
“谢谢你。”
她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当天他并没有回去宛城,反而住在了她房间里的沙发上。
她看着他那么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窝在小小的沙发上,没忍住开了口:“你再去开个房间吧。”
他却不愿,只说沙发睡着也挺舒服。
掌珠没理会他,给了他一床薄被,就回了房间。
夜半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叩门声,傅竟行起身开门,掌珠也被吵醒推门出来了。
却是周山站在外面,面上有些不悦道:“徐小姐忽然发了高烧……”
傅竟行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不送医院?”
“徐小姐不肯去。”周山的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不肯去,就把她抬去。”傅竟行沉着脸,冷冷说了一句,周山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先生,您还是去看看吧,我们,我们真的不好进去……”
傅竟行看向掌珠,掌珠却直接转身预备回房间。
他伸手握住掌珠手腕:“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掌珠挣不开,傅竟行拖着她就往徐瑾然房间走,他抬手叩门,很快房间门从里面打开来,真空只穿了一件堪堪遮住臀部的小吊带裙的娇嫩女孩儿,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那一刻,立时委屈的一瘪嘴,就向傅竟行怀中扑了过去:“竟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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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学过游泳,自然知道教游泳怎么教,那渠凤池还真是斯文败类,看起来翩翩君子一个,却暗地里想出来这样的招数占他珠儿的便宜。
傅竟行简直不敢去想那画面,可偏生渠凤池托着掌珠学游泳的画面不停在他眼前闪,要他沤的抓心挠肝的难受,等这次回去宛城,他绝不会让掌珠再单独出现在任何男人面前。
就算是周山他们都不行!
他压根忘记了人家周山昨晚刚刚可怜兮兮的做了他的替罪羊,现在还受着惊吓没回神呢。
“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的!”
而且我肯定比渠凤池教的更好,更有耐心!
掌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时候你不是和我一刀两断了吗?”
“那种情况下说的话,根本不算数的!”
傅竟行瞬时想到当日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后悔:“珠儿,我那时候就是个混蛋,禽.兽,我竟然能对你下手……”
他目光落在她肩上,那枪伤留下的疤痕变成了浅浅的粉色,却依旧清晰无比,傅竟行只觉得鼻腔一酸,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都过去了……”
掌珠见他这般,也有些不忍,她当初既然决定与他回来,就已经把过去这些嫌隙全都放下了,她也会日日将这些拿出来说事,要他时刻记着自己欠了她这么多。
如果两个人感情的维系需要借助愧疚和亏欠才能长久,那么这样的爱情,她大约也不会要。
“你别难受了,真的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了……”
掌珠见他这个样子,原本想要罚一罚他的心思也淡了,“算了,我们不游了,回去吧……”
傅竟行却忽然一步上前把她紧紧抱住了,三十来岁的男人,正是风华正茂最好的年纪,他又生的好相貌,此刻一双原就深邃迷人的眼睛正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她,却消去了那些深邃沉稳,带着惊喜和哀求深深望着她,掌珠忽然心软的不行。
“珠儿想游泳的话,我陪珠儿游吧……”
连说话的声调都温柔到了极致,掌珠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也没有太想游,就是酸你一下,让你尝尝这滋味儿怎么样……我就是心太软了,还没开始呢,就被你哄住了。”
“可我已经酸的不行了……”
傅竟行低头亲她的小嘴,不满的嘟哝:“你以后不许穿成这样出来……”
“已经很保守了……”
“那也不行,露的太多了,你没看到那些男人眼都看直了?”
“可是游泳都要穿泳衣啊。”
“总之你不许这样穿,你这样穿别人看你一眼我就受不了。”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我要是再大度一点,老婆就要飞了!”
“谁是你老婆……”
“珠儿是我老婆……”
“傅竟行你要不要脸,我可没说要和你结婚……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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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做到你原谅为止。”
“你怎么做?”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傅竟行把她一张嫣然小嘴亲的微肿,他再忍不住,微微粗喘着干脆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也不管路人各色异样眼神,直接抱着她回了房间。
“珠儿现在还生气吗?”
掌珠实在不敢再撩他,连忙乖乖的点头。
“乖,我抱你先去冲澡,然后我们回去睡觉……”
掌珠迷迷瞪瞪点点头,任他抱着自己去洗了澡,又用大大的浴巾裹住回了床上。
她窝在他怀里,眼皮都睁不开,立时就睡的沉了,傅竟行却细细看了她许久,又在她饱满光洁的额上轻轻吻了一吻,这才拥紧她闭上了眼睛。
徐瑾然输完点滴烧就退了大半,但她却一直躲在房间里,谁都不肯见。
顾恒让服务员给她送了饭,徐瑾然也没动几口,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她就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幕,就忍不住的眼泪涟涟。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狠心,竟是把毫不相干的男人推出来挡在了自己身前,她,她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这样被人给轻薄了……
徐瑾然咬紧了嘴唇,那个叫周山的也是愚笨,简直是个木头脑袋,他就不知道把她推开吗?推开她她站不稳,竟行哥哥就在一边,她不就能抱住他了……
偏偏像个死人一样,把她的便宜都占的净光。
她除了那小吊带,内里什么都没穿……
竟行哥哥看到她被人抱了占了便宜了,他那样的人,就算对自己有几分喜欢和怜惜,以后怕是也绝不肯再碰她一根手指头了。
全都完了,全都完了!
徐瑾然哭的梨花带泪,她真恨不得找条腰带把自己给吊死算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是在回去之前,傅竟行叮嘱了傅竟尧一句,要他从卫子琛的身上入手去查。
当日第一次见到卫子琛,他心里就有奇怪的感觉,而今日得知母亲被人劫走,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他。
傅老爷子在得知此事之后,当下就晕厥了过去,而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已然躺在床上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待到傅竟安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与他说清楚之后,他整个人仿似骤然垮掉了一般,只是不停的含混不清的重复着一句:“是他,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傅竟安不明所以,傅竟尧也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在听了傅竟行的话去查卫子琛下落时,方才知晓这人已经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宛城。
傅竟尧立时派了人去查,卫子琛离开宛城将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与此同时,他在将这些消息一应封锁之后,又把所有事情经过用邮件形式发给了傅竟行。
因此,傅竟行在到达宛城之后,已然掌握了这件事全部的来龙去脉。
他立刻拜托掌珠给卫梵音联络,可掌珠打了梵音的电话时方才发现,梵音的手机号码已经被永久注销了。
卫子琛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大,傅竟行在短暂思量之后,立刻做了决定。
他先让顾恒将掌珠送回聂家,而他却立刻动身回了傅家,去见了病倒在床上的傅老爷子。
只是无论他如何询问,傅老爷子自始至终都闭着眼,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傅竟行身为长子,自然是有几分了解他的,傅老爷子这一生功成名就志得意满,为人因此性子颇是有几分的孤高,其实从他开始插手傅竟行的婚事开始,傅竟行就已经猜到他有事情在瞒着他们兄弟几个。
而依着如今情形看,这事情八成和傅太太有关。
“事到如今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到底是母亲的安危重要还是您的脸面重要?我是您的儿子,难道还会笑话您的过去不成?”
傅竟行实在不想看着他再这样继续耽误时间,口气不免冲了一些,傅老爷子却被激的一下睁大了眼:“你母亲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自然会陪着她走!”
“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母亲生死不知,您若当真知道什么隐情,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傅老爷子脸色难看至极,他绷紧了嘴,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好一会儿,他方才闭上眼转过脸面对着墙壁,沙哑的开了口:“……这行事手法和三十年前几乎一样,我就知道那个老东西贼心不死……”
傅竟行不由得和傅竟尧对视了一眼,果然有内情,倒是与他所想的没什么差池。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卫子琛和母亲……想必是有什么渊源吧?”
傅老爷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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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子缓缓睁开眼,他是真的老了,一双眼也变的浑浊起来,再不复年少时的丰神俊朗。
他们都老了,可却都还一如既往的爱着若兰,这么多年了,他如他一样,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她一个,而他,却比那个老东西幸运,他与若兰幸福的度过了这几十年,他死也瞑目了。
意大利,佛罗伦萨。
它曾是意大利王国的首都,更是被誉为欧洲文明的一颗艺术明珠。
如今它逐渐的老去,却依旧风采不减。
在这里繁衍生息了数百年的一个古老家族,如今的当家人,他的身上却有着四分之一的中国血脉,大约也是因着这个缘故,他对中国人天然有着几分亲近与好感。
年少在世界游学的时候,他去过中国,他的中国老师给他取过一个中文名字,因为身份的限制,他很少用到这个中文名字,知道的人,大多都是他信重的长辈。
唯独有一个中国女人,是可以将他那个中国名讳挂在嘴边的。
她有一个动人的名字,卫若兰。
他的中国名字,博容,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出自楚辞。
他对她一见钟情,可那时,她已经嫁作人妇,且育有一子,而那时,他身为家族唯一的继承者,自然是早已有了妻室,且,情人无数,子女成群。
他愿意一心一意只守着她,可她的心里却自始至终只想着她的丈夫和幼子。
他到最后,心灰意冷时曾问过她,如果她没有孩子牵挂,会不会接受他。
或许是当初的她被他真情打动,也或许只是为了敷衍他能让自己早一日离开牢笼,她当时微微点了头。
他那时候心思执拗无比,想着她既然牵挂家中幼子,那么他要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定然也舍不得离开,所以他费劲了心机诓了她,允诺她,只要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就放她回去与家人团聚。
他以为她生下幼子会舍不得,可却没有想到,从卫子琛落地那一刻起,她一眼都未曾看过他,更不用说亲手抱一抱他。
她去意坚决,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只能放手。
她离开之后,他身边再未有过任何女人,而她为他生下的七少爷卫子琛,就成了他最疼爱的孩子。
数年后,当他遇上她当年牵挂的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幼子时,他一时难以自控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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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把我们的小妹妹带回去,好好的养起来。”
“我不要……”梵音刚喊了一声,昆廷抬手劈在她的后颈,她立时软软的倒在了昆廷的怀中。
“一会儿,把她送去我的庄园。”
“是,大哥……只是,这位傅太太呢?”
昆廷皱着眉思虑了片刻,看了一眼卫若兰道:“卫子琛和父亲不幸亡故,她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傅家人也颇为难缠,我们不必要再去结仇,好生送出去吧。”
“是,那我这就派人将她送出去。”
杰森说着,挥手让下属过来,扶了卫若兰上车,径自安排了人送她离开。
昆廷低头看了看卫梵音沉睡的样子,抬手轻薄的在她唇上揉了揉,就将她丢给了下属:“把她送回去吧。”
他这个七弟,从小仗着最受宠,谁都不肯放在眼里,偏生他做什么事,父亲和祖父都会为他撑腰,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忍了这么多年,他不愿再忍了。
卫子琛在意的,他都要一一的夺回来,尤其是这个小妹妹。
卫子琛把她看的宝贝一样,谁多看一眼都恨不得剜了人家眼珠子。
如今落到他手中,他倒是很想知道,卫子琛在天有灵若是知道卫梵音被他骑在身下蹂躏,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坐起来!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呢。
卫若兰在亲眼目睹了那一场火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傅竟行几兄弟立时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在睡梦中翻来覆去叫着卫子琛和博容的名字。
而发生在佛罗伦萨的那一桩惨案,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卫子琛因为蓄意纵火自焚,又连累了亚伯拉罕家族如今的当家人葬身火海,根据家族族规教义,他被彻底逐出家族,尸体不得葬入家族墓地,死后,灵魂也永远无法进入天堂。
长子昆廷成为当之无愧的新一任家主,就此,这暗中绵延了数十年的家族内斗,总算以昆廷的大获全胜作为了最终收场。
傅家人并不关心这一切,既然那些人已经死了,今后也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过去的事,只要傅太太不被卷进去,傅家自然更不会去插手别人私事。
至于卫子琛与那位博容到底死因为何,他们自个儿家族都不肯去彻查,傅家更不会伸手。
于傅竟行来说,他的死,不过是慰藉了屹然无辜的在天之灵,他终于可以彻底放下这一桩事,再不用一生追寻这被重重掩盖的真相。
唯一的一丁点遗憾和痛惜,大约也只是对卫子琛,他那个同母的弟弟。
他们的身上,到底有一半血脉是相同的。
更何况,他与卫子琛,没有任何恩怨。
那一场惊人的大火中,他的母亲能全身而退,只是受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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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琛的葬礼十分冷清,简陋。
据说他的尸身被烧成了焦炭,是他的心腹下属通过尸身上被烧的几乎融化的腕表辨认出来的。
傅竟行去了灵前祭拜,远远的,他似乎看到了卫梵音,却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自此之后,他再也未曾听到过任何有关卫梵音的消息,也再未曾见过那个人。
在意大利逗留到第二周,傅太太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傅老爷子预备过几日带妻子回国,所有人开始收拾行装的时候,却从宛城传回噩耗。
聂掌珠在晚饭后带着嘉树去江边散步,却一直到九点钟都不曾回来,初时聂明朗以为是嘉树贪玩,两人在外面多逗留了片刻,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后来又过半小时,却仍不见二人回来,明朗着急起来,打了掌珠电话,却是再也无法打通了,聂明朗立刻联络了聂明蓉,有去江边找,却早已不见二人影踪。
傅老爷子闻讯,立刻让傅竟行动身回国,“你母亲这里我和竟尧会照顾好她,你只管一心一意去找他们母子的下落,聂三小姐心善宽容,她是个好孩子,她会有好报的。”
“等他们母子回来,你们就把婚礼办了……”
傅竟行却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他只惦念他们的安危,除此之外,任何事于他而言,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与她在杭州那些过往,像是走马灯一样不断在眼前浮现。
回去宛城之后,他忙于傅家的这些事,连着几日都不曾与她和嘉树见面,只在临去意大利之前,匆匆陪她和嘉树吃了一顿饭。
如果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会带她和嘉树一起。
至少,也会在临别之前那个夜晚,多多的陪一陪她,而不是那样形色匆匆,甚至和她最后说再见,都比从前匆忙敷衍。
他在飞回宛城的航班上,想了很多很多。
该做的事一天一分钟都不要等,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此时的宛城,聂明蓉和聂明朗姐弟,却已经哭的近乎崩溃,聂家骤变之后,姐弟几人相依为命,感情比之从前更是深厚无比,出了这样的事,谁不是揪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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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明显是人为,事发当日,那一整条街的监控线路正巧在整改,江边散步的人很多,很多人都对他们母子有印象,但最后见过他们的路人是在离家很近的江堤边,大约那时她正要带着嘉树回家去。
再之后,她和嘉树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人见过他们。
聂明蓉追悔莫及,她事业初初起步,几乎全部心血都泡在了新开的设计工作室内,明朗实习已到尾声,更是不得闲,因此接送嘉树几乎日日都是掌珠亲力亲为,他们晚上回来的晚,陪嘉树饭后出去玩,也成了掌珠每日的日常。
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陪在掌珠身侧,大约也不会被人这样轻易就将母子同时带走。
他们第一时间报了警,可没有任何线索,警察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
聂明蓉急的嘴角长满了燎泡,聂明朗更是两天两夜都没合眼,开着车全宛城的奔波,想要把他们母子找回来……
傅竟行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度过了最初那几个小时候濒临疯狂一样的慌乱和无助,极度的锥心和恐惧之后,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掌珠她性子内敛,朋友极少,她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回宛城之后,也只和景淳还有湘君时有来往。
会对他们母子生出歹心的,一个是聂嫣蓉,而她现在正在监狱里待着。
而另一个,大约也只有江露云了。
只是,她如今正好端端的做她的林太太,他也让人敲打过她了,显然她也是个识时务的,确实从那之后就老实了下来。
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
傅竟行不免又想到在杭州时,掌珠告诉她,江露云曾经想要见她与她说一些事,还给她看了几张照片,是他在徐家与徐瑾然一起拍的。
飞机刚一落地,傅竟行就给徐瑾然打了电话。
他直截了当询问徐瑾然是否和江露云来往频繁,还给江露云传过照片。
徐瑾然心虚不已,没说几句就稀里哗啦把她和江露云之间的所有来往全都和盘托出了。
“你说你从杭州回京城之后,江露云与你联络过,你把你心里想法都和她说了?”
“嗯,我和露云姐说了,说我没脸再去缠着你了,我也不会再没脸没皮的去宛城了……”
“竟行哥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说了这些之后,江露云怎么说的?”
“她没说什么,就安慰了我几句,就说有事挂了电话……”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她自己的事?”
徐瑾然想了想:“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好似她这一段时间心情很不好,常常一个人出去喝酒……”
“她去哪里喝酒你知不知道?”
徐瑾然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说。”
“好,瑾然,如果江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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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行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竟行握紧了手机,想到下落不明的珠儿和嘉树,他实在心如火焚,无心再和徐瑾然多说,叮嘱了她几句,不要将他问的这些话告诉江露云知道,这才挂了电话。
到晚上时顾恒传回来消息,江露云三天前就与林老爷子一起去国外度假了,根本就不在宛城。
好似,她根本没有作案的嫌疑。
再者,傅竟行实则也并不相信她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宛城做出这样滴水不漏的事来。
那么,余下最可疑的人,好似就指向了陈潮生。
毕竟,他曾直截了当表露过对掌珠的喜爱和欣赏。
毕竟,当初加州出事时,他为了她层数次公然给傅竟行难堪。
毕竟,掌珠初初与傅竟行一起回国的时候,他曾第一时间出现,还对掌珠说了那样的话语。
聂明蓉那一次第一次见到他,却已经清晰看出他对掌珠的心意,那么,这一次掌珠和嘉树无故失踪,甚至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宛城有这般能耐的人,屈指可数。
而混迹黑道出身的陈潮生,绝对是其中之一。
已经濒临崩溃的聂明蓉在听得傅竟行有此怀疑之时,几乎是立刻就笃定了这个想法。
她怎么没有想到陈潮生呢……他那么喜欢珠儿,谁敢保证他不会趁着傅家都不在宛城这个空挡,对珠儿下手呢?
聂明蓉一分钟都等不下去,抓了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傅竟行急忙拦她,可聂明蓉此时像是落水的人拼命要抓住这救命浮木一般,她满脑子都被这个想法给填满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这只是我的怀疑,就算真的是他,你这样冒然跑去也没有任何用……”
傅竟行示意聂明朗拦住聂明蓉,耐着性子劝她。
“|没用吗?小妹和嘉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让我什么都不做这样等下去……我做不到。”
“如果当真是他,珠儿和嘉树现在定然是安全的……|”
聂明蓉眼泪不停往外涌,她哭着摇头:“可我做不到就这样等下去,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好,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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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几人离开陈潮生办公之处,上车离开时,他忍不住对聂明蓉姐弟叹了一句:“……很多次我都在庆幸,我能得到珠儿的心,大约也是因为我出现的最早才占了便宜,若她先遇到渠凤池,陈潮生,她未必会心悦于我……”
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而又光明磊落,他们的胸襟甚至傅竟行也自愧不如。
但他却又很清醒,就算他知道自己这方面的不足,他也不打算改正了。
面对珠儿,他大约这一生都要落一个小心眼的名头。
他又怎能不小心眼呢,她这么好,被这么多比他更好的男人惦记爱慕,他这一生,怕是都难安了。
珠儿,你一定要好生活着,等我找到你,等我带你和嘉树回家。
我再也不要等了,不要再错过拥有你的每一天。
小小的尺来宽的窗子那里,再一次洒进来星星点点的月光。
掌珠记不得这是第几日了,她只知道,从前天开始,忽然再没有人给她和嘉树送水和面包来这小小的地下室。
原本一日一瓶水一块面包的供应,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她和嘉树活下去。
而从前日开始,供应断了之后,本就虚弱至极的两人,已经几乎难以支撑下去。
嘉树恹恹的窝在她怀中,昏沉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原本白胖的小脸飞快的消瘦下去,两只原就黑亮的大眼越发大的吓人,那活泼可爱爱说爱笑的小孩子,连呼吸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偶尔的清醒里,他睁大了眼睛望着母亲,嗫嚅着要水要吃的,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像是濒死的小猫蜷缩在妈妈的怀中,动也不动。
掌珠难受的几乎要疯掉,那被锁死的一扇门,她不知道拍打了多少次,却从不会有人应声。
她死在这里无所谓,可是嘉树还没有四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无数次她快要撑不下去陷入沉沉的黑寂之中的时候,却依旧是怀中安静的嘉树撑着她再坚持坚持。
小孩子的生命力本就比大人更脆弱一些,两日的不吃不喝,掌珠虽然虚弱至极,却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嘉树的情况,实在看起来太糟糕。
这或许是一处无人知晓的地下室,阴暗潮湿的环境让本就极度虚弱的两人,身上起了无数的湿疹,嘉树昏沉沉睡着的时候,会忽然虚弱的发出几声哭喊,小手胡乱抓着身上起疹子的痒处,掌珠怕他伤到自己,一秒都不敢松懈,握着他冰凉的两只小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贴肉暖着他,想要他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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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第二日的深夜,嘉树忽然发起了高烧,他开始胡乱的咕哝着说着胡话,掌珠抱着浑身滚烫的嘉树,怔怔跪坐着看着那窗口透进来的,极远极远的夜空。
傅竟行,你什么时候才会找到我们,傅竟行,我怕我和嘉树撑不下去了……
如果嘉树不行了,我也绝对活不了了,傅竟行,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这么短暂,我真的舍不得就这样走了……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傅竟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不是神,我也没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我此刻,只能抱着我的嘉树,坐在这里等死……
“渴……妈妈……水……我要水……”
本就极度脱水的身体,因为高烧的缘故更是缺水厉害,那小小的人儿仿似是回光返照一般,忽然在掌珠怀中挣扎起来,他一边不停哑声喊着,一边紧紧揪住掌珠的手臂似是抽.搐一般,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抽动着。
“嘉树,嘉树乖……爸爸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有水了……”
掌珠无助的抱紧他,可嘉树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他努力睁眼想要看母亲,可瞳仁都似要涣散了一般,掌珠只觉得天塌地陷一样的绝望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她像是疯子一样,忽然低头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指,咬破的指尖有殷红的鲜血涌出,掌珠把指尖塞入嘉树口中,小小的孩子本能的拼命吮.吸起来……
掌珠见他吸吮的力道并不微弱,不由得喜极而泣,只要他还有力气,她就算是全身的血都流干,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手指上血本就少,嘉树很快再也吮不出来,掌珠毫不犹豫又咬破一根手指喂入嘉树口中……
也许是她的心理安慰,也许真的是她的这些血起了作用,十个手指尖都有了斑驳伤痕之后,嘉树渐渐安稳了下来,闭着眼睛在她怀中又睡了过去,却是呼吸比之之前的虚弱,有了小小的起伏。
掌珠解开衣襟,将嘉树贴肉抱在怀中,他断奶之后,实则母子之间就很少再有这样的亲近时刻了。
她对嘉树的爱自然不用言语,可大约也只有在此时,她方才能清楚的再一次体会到母子血肉相连的刻骨铭心。
这是她的骨肉,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不要说咬破十个手指头,就是用她的命换他的命,她也绝不会迟疑。
嘉树,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已经是掌珠母子失踪的第六日。
所有人其实都心中有了不祥的猜测,但却无人敢在傅竟行面前开口说一个字。
他这几日整个人瘦的脱了形,没有一个夜晚合眼睡觉,聂明蓉曾苦劝他休息一下,他却只是摇头。
顾恒一直派人跟踪的那个酒吧老板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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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在认真听了顾恒的回话之后,却盯着手中的照片仔细看了很久。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顾恒察觉到他的举动,不由得询问。
“你把当初江露云在星耀时的历任助手的照片和资料全都找出来拿给我。”
傅竟行指了指这个老板娘的照片:“我觉得她很眼熟,我肯定见过她。”
第六日晚上九点,酒吧老板娘董雪预备驾车回自住的公寓。
当她收拾妥当,拿了车钥匙预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酒吧里进来的几位不速之客。
董雪唇角微微一扬,将车钥匙重又放了下来。
傅竟行并未理会迎上来的侍应生,径直走向董雪,他将两张照片推到董雪的面前:“董雪,好久不见。”
“傅总,好久不见。”
董雪没有看那些照片,她潋滟的红唇扬起来,站起身示意侍应生离开,不许来人打扰。
“几年前你被江露云辞退了,你如今改头换面,却与她过往甚密,董雪,你在图谋什么?”
傅竟行直截了当的询问,董雪端坐在那里,却依旧不动如山:“傅总这话说的有意思,现在微整形这么发达,哪个爱美的小姑娘没做过?我也不过是随大流罢了,若不然,凭借我之前的相貌,能找到现在这样有钱的男朋友?还做酒吧的老板娘?”
“我是江小姐从前的助理,自然关系比常人近一些,她常来我这里喝酒而已,也算不得什么过从甚密。”
董雪淡笑着,又询问傅竟行几人:“要不要喝点什么?江小姐最喜欢我调制的鸡尾酒,‘歧途’。”
顾恒刚欲开口,傅竟行却点了头:“也好,我也想尝一尝你的手艺。”
董雪站起身去调酒,她动作娴熟,显然做惯了这一切。
不消片刻,四杯酒就摆在了几人面前,傅竟行伸手端起来,浅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但也没到让江露云迷恋的每日必定要来喝几杯的地步。
“傅先生,您今日来,有何贵干?”
董雪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她摸出烟盒,拿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出来,询问傅竟行:“傅先生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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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老爷子觉得心脏一阵刺痛,说完这一句就捂着心口跌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剧烈的粗喘着,却越发觉得胸腔憋闷的厉害,渐渐一张脸就憋的紫涨通红……
管家吓的魂都要飞了,慌忙喊人把老爷子的药送下来给他服了,又不停的给他顺着气,林老爷子这才渐渐的呼吸平顺了下来……
可江露云忽然发疯,家里的佣人想拦住她,却又怕用蛮力伤了她,一时之间竟是无可奈何。
林老爷子看她这般癫狂模样,虽平日喜欢她宠着她,可却也见不到她这般丢人现眼的模样,就吩咐了管家几句。
几个力大的佣人很快把江露云制服,关到了楼下空置的房间中。
“竟行啊,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林老爷子闭目坐了一会儿,忽然沉沉的问了一句。
“伯父,您只是被人蒙蔽了而已。”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林老爷子浑浊的一双老眼里,神色茫然。
傅竟行摇摇头:“只是有些人的贪欲是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
林老爷子摆了摆手:“你若有话,就去问她吧,只是她现在疯疯癫癫的,大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伯父,您好好保重,不要为了这样的人伤了身体。”
傅竟行劝了一句,林老爷子却疲惫的摇摇头,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很多,整个人从里到外,仿似都透着腐朽的气息。
傅竟行转身向那关着江露云的房间走去的时候,似听到了林老爷子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也许,娶了她反而是我耽误了她……
傅竟行倏然停了脚步,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追寻不属于她的东西,却不肯停下来看看她身边有什么人。
如果江露云不是那样欲壑难平,如果她能珍视那些对她真心实意好的人,也许她不会有今日。
之前的傅城,现在的林老爷子,待她都算是真心。
可她从来不肯珍惜,终究还是害人害己。
江露云或许是方才闹了一通,实在太累了,也或许是,她此刻过去那个劲儿,人也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
门打开的时候,傅竟行看到她抱膝坐在地板上,长发披散下来蜿蜒在身上,隐约的可以听到几声抽泣。
“江露云。”
傅竟行沉声唤她名字,明显看到她整个人剧烈的颤了一下,可她没有抬头,却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
“掌珠和嘉树在哪里。”
他心急如焚,每一分每一秒,于他来说似是煎熬,可于他们母子来说,更是百倍千倍的煎熬。
江露云不回答,只是那低低的啜泣声,却是逐渐的低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遍,掌珠和嘉树在哪里!”
傅竟行上前一步,攥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厉声逼问。
江露云忽然森森笑了几声,她抬手胡乱把脸上的乱发拂开,就那样讥诮笑着望着傅竟行:“死了,早就死了,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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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疯了,也许在那数年如一日无望的期盼和等待中,也许,在屹然惨死那一年,她早就已经疯了。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抓住曾经轻易就拥有的幸福,却是这样的艰难?
为什么那聂掌珠却可以这样简单的就拥有了她渴慕的一切?
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如屹然那样的男人来疼爱她,继续呵护着她,她只是想继续从前的生活,她的想法,很过分吗?
她的笑声,因着骤然扼住她脖子的手掌而生硬的斩断,她看到傅竟行怒到极致近乎扭曲的一张脸,那血红的一双眼睛里,映出她此刻狼狈可怜的惨状。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是董雪,是因为她……
先是那让她着迷的‘歧途’,再是那让她沉沦不能醒的香烟,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她就成了如今这个怪样子……
董雪,董雪……
江露云不停的咀嚼着这个名字,原本混沌的脑子中,蓦地似被一道电光击中,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那样的熟悉,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就有很奇怪的感觉……
她记起那个夜晚,那个空无一人的荒郊墓园里,她烦躁的给了那个女人一耳光,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山脚下。
她那时万人追捧,怎么会记得一个被她遗弃的小助理。
所以,她是来报复她的吗?让她沉沦在她用美酒和香烟构造的另一个奇幻的世界里,让她在那个幻想的世界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满足和幸福,然后她就再也无法自拔,被她给操控了么……
她把自己对聂掌珠的怨恨,嫉妒,全都讲给了那个女人听。
那个女人说,她想做什么,她可以帮她。
她说,她想让聂掌珠和她的孩子死,她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上有聂掌珠的存在。
那个女人说,好,你会得偿所愿。
她提前撺掇了林老爷子带她出国去玩,在聂掌珠母子失踪三日之后,她方才回国,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她名下产业中有一个小小的别墅,那别墅很古老,是上世纪法国人建的,有隐蔽的地下储物室,而她,已经好几年不曾住过那里了。
别墅在前年租给了一对外国夫妇,他们一年只会来这里小住一个月,平日这别墅中,根本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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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我们回家了……”
他的眼泪滴下来,落在掌珠脏乱的脸上,落在嘉树瘦的脱形的小脸上,那原本紧紧闭着双眼的小人儿忽然极其细微的动了一下,小嘴蠕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傅竟行整个人蓦地一颤,旋即却是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他低头,捧住嘉树小脸连声唤:“嘉树,嘉树……”
嘉树似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旋即却又娴熟无比的低头趴到掌珠身上,小嘴贴住她的手臂吸吮起来……
而随着嘉树吸吮的动作,掌珠忽然发出了微弱的一声呻吟……
“珠儿……”傅竟行听得这一声微弱声音,不由得狂喜无比,可见她转瞬间昏沉沉又要连呼吸都微弱下去,连忙疾声唤顾恒,将来时准备的水拿来。
清凉的水涌入口中,沿着食道流向极度干渴的五脏六腑和每一寸血管,掌珠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被呛到了也不肯松开……
顾恒也将嘉树抱到一边,小心的给他喂水,看着那小小的孩子贪婪的喝着水,两只小手扒着瓶子生怕人抢的模样,顾恒不由得又是难过心酸又是庆幸无比。
傅竟行喂掌珠喝了点水,就抱了她向外走,顾恒抱了嘉树,一行人匆匆上车,随车而来的医生护士已经准备妥当,给掌珠扎针输液的时候,傅竟行看到了她手上斑驳层叠的伤痕。
他蓦地想起方才嘉树无意识的举动,只觉心脏都痉.挛着揪痛起来,摒了呼吸小心翼翼把掌珠的衣袖卷了起来……
那原本细嫩白皙的手臂上,全是咬破的伤痕,而最新的几个,还在隐约的渗着血珠儿。
他不用想就明白了,嘉树这三日怎么熬过来的,没有水,没有食物,却有母亲身体里滚烫的鲜血,如他在母亲子宫里,如他幼时依靠着母亲鲜血转化而成的**当作他存活的食粮,一样。
傅竟行再忍不住,就那样当着一车人的面,滚滚热泪汹涌的淌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掌珠,想要抱的更紧一点,再紧一点。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母亲。
从此以后,他傅竟行用命立誓,他再也不会让他的珠儿掉一滴眼泪,流一滴血。
或许是在母亲胎里就比较顽强的缘故,嘉树第二日就睁开了眼,小猫一样虚弱的望着自己的爸爸,可怜兮兮的讨要吃的。
医生交代了不能给他吃的太多,要循序渐进,所以嘉树现在只能吃一点熬的粘稠的粥。
景淳守在他身边,心疼的摸着他的小脑袋,嘉树一边乖乖吃饭,一边还不忘对景淳软软的笑。
他吃了小半碗,还想吃,傅竟行却不敢再让他吃,就耐心给他讲道理,嘉树听的不太明白,却也不再闹了。
“爸爸,妈妈呢?”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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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嘉树果真听话的闭了眼,景淳看的心酸,忍不住眼眶又泛了泪。
聂明蓉和明朗在得知他们母子得救之后,好似紧绷的弦骤然就断了,人也撑不住,双双病倒了,明朗还好一些,强撑着来看了掌珠和嘉树,方才回去病房。
聂明蓉却发起高烧来,此刻还在昏沉沉睡着。
傅竟行看嘉树睡着了,就去隔壁房间守着掌珠,留景淳在嘉树身边陪着他。
他给她洗了脸,把凌乱脏污打了结的长发小心的全都梳开,知道她最是爱干净,从前决不允许自己这个模样的。
双手也洗干净,上了药膏包扎了起来。
护士给她上药的时候,他在一边甚至不忍心去看,那往日纤细柔软,宛若玉雕一般的细白十指,却是伤痕摞着伤痕,连一块好肉几乎都见不到了。
医生说她的身体重度透支,十分虚弱,也许,将来会留下后遗症,就算精心调养也未必能完全好转了,因为她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太好,生产时又吃了亏,这一次遭遇这样的变故,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心里的一个念头就越来越坚定,他们有了嘉树,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她再受一次罪,再吃一次苦头。
他不想让她再生第二个孩子了,他只要她和嘉树就已经心满意足。
“珠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没见到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傅竟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吻她的额头,她瘦了太多太多,本就纤瘦的人,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一般。
他摸着她手臂上嶙峋突出来的骨头,那曾经柔软细嫩的手臂,握在掌心枯木一般,仿似没有了任何生机。
“珠儿,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多害怕?”傅竟行低头,将脸贴在她手臂上:“可我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了,我这个人向来自负又高傲,爱面子不肯让人看笑话,所以,我再怎样害怕我也不肯让人看出来……”
“珠儿,找不到你这些天,我一分钟都不敢闭上眼睡觉,我害怕做不好的梦,我更害怕,你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我你会难过伤心……珠儿,你睡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睁开眼看看我了?”
没有找到他们母子的时候,他反而强韧的撑着一口气,一滴眼泪都不肯掉。
找到他们,平安救出之后,他却反而脆弱的动不动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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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终是怕了,极度的恐惧之下,整个人筛糠一样抖着,涕泪横流的不停哀求:“你想想屹然,你答应过他的你会好好照顾我这辈子都照顾我……你要是食言了屹然他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么想念他口口声声念着他,我今日就成全你,让你去见他。”
傅竟行面容冷冽到了极致,他盯着她纤细的手指,想到的却全都是珠儿那伤痕斑驳的十指。
“江露云,我说过的,她受得罪,我定然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她的手伤成这样,你的手,又何必这样好端端的留在身上呢?
锋利的匕首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只是用了四五分的力道,就将那张开在半空中的五根手指连根削掉。
江露云只看到阴森森的寒光在昏暗的光影里闪过,旋即,却是扑到脸上的滚烫的鲜血。
她怔怔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手上先是一凉,转而却是剧烈的痛楚骤然席卷而来……
她看到她的五根手指血糊糊的飞落在污浊的地面上,极度的恐惧要她尖声的叫喊起来,可下一秒,她的嘴就被人堵上了,她仍在拼命的喊,却只能发出破败不堪的‘呜呜’声,剧痛和失血,极致的惊吓和恐惧要她终是晕厥了过去,顾恒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脸去。
如果是他的女人孩子被人这样伤害,他想,他也会这样做,绝不会心慈手软。
“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周山,做的干净一些,别给你们自己惹上麻烦。”
“放心吧先生。”
傅竟行将那匕首嫌恶的丢在地上,他的身上溅了江露云的血,这血更让他觉得恶心,他要去好好洗一个澡,然后去医院陪她和孩子吃饭。
如今虽然有些晚了,他若是快一些,大约还来得及。
傅竟行走出房间,陈潮生正背对着他站在一边露台那里。
他顿了脚步,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陈潮生转过身来,微微挑眉望着他:“解决了?”
“嗯。”
“三小姐和小少爷都没大碍吧?”
他淡淡询问了一句,傅竟行微微笑了一笑:“都挺好的,就是珠儿现在吃的比从前还少了,我绞尽脑汁都在想着让她能胖一点……”
陈潮生有些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男人嘛,再怎样看起来成熟稳重,牵扯到自己的软肋就会变的小心眼小家子气了。
陈潮生就含笑点了点头,故意道:“也是,三小姐从前就有些纤瘦,若是再稍微胖一点,大约就更美丽动人了。”
傅竟行的眸色骤然沉了下来,却仍是神色如常道:“这次的事,还要多谢陈老板仗义出手……”
“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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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不由得眉宇顿蹙:“陈老板,您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陈潮生忍不住笑了几声:“傅先生,我不过是与你玩笑几句而已,放心,我对三小姐早已没了非分之想。”
“陈老板,珠儿在我心中十分重要,她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不希望别人拿她玩笑取乐。”
陈潮生见他这般肃然模样,也不由得心中叹然,从前种种,对他的那些成见,也不免淡去了一些。
“方才是我失言,还请傅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陈潮生也敛了笑意,正色说道。
傅竟行见他这般,自然不会揪着不放,也就顺势说道:“……过几日是我与珠儿的订婚宴,还想请陈先生也能屈尊前去喝一杯薄酒。”
“不胜荣幸。”
两个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相视一笑,陈潮生道:“你我之间过去那一点不值得一提的恩怨,今后就掀过去吧。”
“自然,我其实一直都很欣赏陈老板的为人。”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你快些回去陪他们母子吧。”
“那我先告辞了,等珠儿出院,我会与她一起亲自来您府上送上请柬。”
“好,恭候大驾。”
陈潮生看着他转身离开,这才低声吩咐了身边下属:“看看傅先生那边需不需要人帮忙,若有需要的话,你们务必尽心尽力。”
下属应声而去,陈潮生站在露台边抽了支烟,忽然想到,他既与傅竟行尽释前嫌,那明日也该去医院探望一下聂掌珠母子才是。
既想到这些,陈潮生立时就吩咐人准备了一应礼物和补品。
“老板,听说聂家的大小姐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也在那家医院,您看,我们要再准备一份补品吗?”
“聂明蓉?”
陈潮生掐了烟,回身看向下属:“她怎么了?”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陈潮生微微颔首:“那就再备一份吧。”
想到那一日她冲到他这里质问是不是他带走了她妹妹时那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陈潮生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明白,聂明蓉这大姐倒还算是称职,聂家人不说其他,这重情重义的一点,还是让人欣赏的。
只是,听说她的工作室前不久刚刚开业,这又出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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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行忽然的一句,倒让掌珠好奇起来,她睁大眼睛看他:“什么事这么认真?”
他低下头,覆在她耳畔轻轻道:“……我不想让你再生孩子了,我想去做个小手术……”
掌珠愣住了,好半天,她才怔怔看着他,有些呆呆的样子:“傻瓜,哪有男人去做这种手术的……”
他抱着她,把她揉在怀中,声音有些沉沉的响起:“可我不想你再受罪了。”
掌珠鼻子蓦地发酸,她忍不住捶了他几下:“傻瓜,傅竟行你真是傻瓜……”
可我想给你再生一个宝宝啊,生一个乖巧的女儿陪我们,等将来嘉树长大了,男子汉要四处闯荡,可女孩子就娇养在身边好了……
他一定会很爱很爱他们的女儿吧……
都说有了女儿的男人会变的温柔下来,她还真想看看他面对一个软绵绵的小姑娘时,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珠儿,你有什么心愿吗?上次……因为一些闲人琐事,咱们俩闹了别扭,我也没有能给你好好过个生日……”
掌珠伏在他胸前,闭了眼睛轻轻摇头:“我没什么心愿,只想我身边的人都能幸福,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
傅竟行吻她软软的额发:“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现在需要保密。”
“嗯,好,那我等着……”
“睡吧珠儿……晚安。”
“傅竟行,晚安……”
她在他怀中安心闭上眼睛,渐渐呼吸绵软而又规律,他在夜色中望着她沉静容颜,只觉一颗心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得到圆满。
最好的时光,大约也就是现在,他拥有的这一切,在他的世界里,最温暖柔软存在着的这一切。
陈潮生来医院探望掌珠和嘉树。
傅竟行这个惯爱吃醋又小心眼的男人全程作陪,虎视眈眈的坐在一边,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掌珠倒是落落大方,谢了他的好意,又与他寒暄了几句,自始至终态度都很平和沉静,仿佛两人只是淡如水的朋友关系一般。
陈潮生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眼热,尤其嘉树又这般懂事可爱,白白嫩嫩像个小汤圆一样坐在掌珠膝上,他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倒是难得见到一个这般可爱的小孩儿,更是心中又酸又羡。
也不知道他陈潮生什么时候才能求得一个可心的娇妻,再生一个如此这般可爱的孩子。
嘉树被他这样直盯着看,大眼睛骨碌着歪着头询问他:“伯伯,你家里没有小孩儿吗?”
陈潮生骤然被戳中伤心事,不由得怔了一怔,可没等到他开口,嘉树又追问了一句:“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呢?”
这个伯伯看起来比爸爸大一些,那么他的孩子应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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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你陈伯父还没有孩子呢……”
嘉树懵懂的点点头,“哦……这样啊,那伯父是不是也没有娶新娘子呢?”
掌珠笑的更深:“对啊。”
嘉树歪了头,皱着可爱的眉毛想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对掌珠道:“妈妈,我姨妈也没有做新娘子呢……”
掌珠一愣,傅竟行倒是慢悠悠接了一句:“嘉树怎么做起小红娘来了?”
掌珠最初听嘉树这般说,只觉得荒唐,毕竟,陈潮生之前对她……
可转而念头却变了,陈潮生的为人她其实很欣赏,而且,他的条件当真算是万里挑一了,又没有结过婚……
长姐那样的性子,大约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起,只是不知道陈潮生……
掌珠不由得抬头看向陈潮生,他却就那样闲散的坐着,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却又仿佛淡到根本看不出来。
她不由得一阵心跳突突,嘉树这般说,陈潮生却并不惊讶的样子,难不成……
可是,未曾听到长姐提起与陈潮生有过什么交集呀?
掌珠不由得拧着眉思量起来,傅竟行却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下颌一抬,指了指陈潮生的下属提来的那些东西……
明显是三份,那么还有一份……是给谁的?
长姐大病一场,昨儿才算不再反复烧了,难不成,陈潮生一会儿预备探望长姐?
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这样近了……
掌珠和傅竟行这般眉来眼去的,陈潮生又是人精,哪里瞧不出来,就干脆站起身来:“不打扰三小姐和小少爷了,我还要去看一下聂大小姐。”
傅竟行一挑眉,正欲开口说什么,陈潮生却抬手止住他,淡声道:“别多想,不过是我的下属知道聂大小姐也在这家医院,我既然来探望三小姐,那当然也要顺便去探望一下聂大小姐而已。”
傅竟行不置可否的一笑,起身送他出去,走出门外,他却对陈潮生笑着说道:“陈老板向来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方才那一通,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了?”
陈潮生单手插在裤兜里缓步向前走,他闻言也不过是散漫一笑:“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一些,我说了对三小姐早已没了那种绮念,你还不信,偏要乱点鸳鸯把我和你大姨子绑在一起不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一些,我说了对三小姐早已没了那种绮念,你还不信,偏要乱点鸳鸯把我和你大姨子绑在一起不成?”
“这次是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奉了太太的命,要帮姐姐挑一个好夫婿,而陈老板你这样的钻石单身汉,又实在太少太珍贵了,所以我们才恰好有了这个想法……”
陈潮生停了步子,转身似笑非笑看着傅竟行:“当真?”
傅竟行十分认真点头:“当真。”
陈潮生微微颔首,竟是一本正经道:“难得傅先生还惦记着我这个单身汉,如此,我若是拒绝了,不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傅竟行忍俊不禁,面上却并未露出来,只是听他往下说。
陈潮生举步向前,“只是你们家这个大姨子可不是寻常女人,我也未必能入她的眼呐……”
“什么事不试一试谁也不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陈老板难道还妄自菲薄不成?”
陈潮生一笑:“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我陈潮生这个人,宁缺毋滥。”
“那就真的巧了,我们家珠儿这个长姐,偏生也是个绝不将就的人。”
傅竟行与陈潮生对视一眼,两个男人微微一笑,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即可。
敲了们进去,聂明蓉病了这一场,人看着就有些憔悴,她此时正坐在窗子边,拿了笔在纸上画着设计草图。
陈潮生每一次见她,几乎都是艳丽精致的模样,这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带着烟火气息模样的聂明蓉。
因是病刚初愈,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却越发衬得乌发漆黑,眉目生动。
齐肩的发随意散在肩颈上,不像从前那样总是收拾的一丝不苟,倒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的清新自然,似乎年纪都小了几岁一般。
大约是未料到陈潮生会过来,她眸子里就带了几分吃惊的意味。
陈潮生瞧到她眼底的诧异,就下意识的开了口:“我来医院探望三小姐和小少爷,得知聂大小姐也生病住院,就顺路来看看……”
这话一出,傅竟行眉毛就蹙了蹙,果不其然,聂明蓉一双明媚的凤眼里立刻就多了几分淡淡的疏离,她请二人坐下,起身斟了茶端过去,陈潮生预备伸手去接,聂明蓉手上动作微微一错,却是将茶盏放在了他身前桌案上。
傅竟行不由得唇角一勾,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陪一会儿嘉树,珠儿现在身子弱,需要静养……”
陈潮生微微颔首,聂明蓉却道:“那你先过去,我待会儿也去陪嘉树。”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陈潮生这样的人精,难道看不出来聂明蓉连应酬他的心思都没有?
他又不是厚颜无耻的人,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貌来探望她一下而已,看的还是三小姐的面子,既然碰了冷脸,那也就没必要再多待下去了。
傅竟行看他神色微冷的站起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聂明蓉不发一言,更是连一丝歉意都没有,心里也不由叹然,至少从现在这局面看来,二人完全没戏。
傅竟行送陈潮生下楼,二人客气寒暄了几句,未再多说什么,回来病房,掌珠不由好奇询问,傅竟行却摇头:“你长姐好似很不喜欢陈潮生的样子……”
掌珠蹙眉想了想,也不由点头:“是,我差点忘记了,长姐当初第一次见到陈潮生,就对他印象不好,那时候我刚和你一起回国,长姐大约是误会他在纠缠我,因此态度很不好……”
“依我说,不如就算了吧,我们也不用做什么,还是顺其自然好了,毕竟他之前也确实对你有过好感,若再和你姐姐接触,怕你姐姐心里也会多想,更觉得他这个人面目可憎了……”
掌珠只得点头:“那也只有先这样了,我姐因为顾长锦的事,受了很大的打击,我真的很想她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好男人依靠,不然,她以后和顾长锦都在宛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顾长锦夫妻,姐姐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傅竟行却道:“我看未必,你姐姐这样的心性,放下就是真的放下了,将来就算碰面,谁别扭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么,难不成我傅竟行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的姐姐受欺负不成?顾家在我眼里,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我就是给顾长锦点教训,他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受着!”
掌珠抬眼看他,忍不住的笑:“我们傅先生一旦以势压人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呢……”
他最喜欢看她这样娇俏的笑,没有任何烦恼和忧愁,像是全世界的阳光都在她的一双瞳仁里。
傅竟行忍不住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怀中,他拂开她鬓边的发吻在她耳上“今晚让嘉树和他姑姑一起睡好不好?”
掌珠脸颊腾时泛起微红,睨了他一眼嗔道:“你又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箍住她细细的腰,滚烫的唇贴住她的耳,暧昧的喃了一声。
“我哪里知道,你一肚子坏水……”掌珠脸更红起来,声音都细细的颤了颤。
“当真不知道?”
傅竟行低声轻笑,将轻盈的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两人面对面,头挨着头,这姿势说不出的亲昵……
可谁都没想到嘉树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家伙正欢快的喊着妈妈妈妈,却不防看到妈妈被爸爸抱着坐在大腿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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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知道她性子太执拗太骄傲,她有很多的不足,她也知道,她对他们的感情太自信了,所以她忽略了太多太多东西,可她从来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感情的事,可他呢……
“顾先生,聂明蓉早已清醒了,你也,早点醒一醒吧。”
聂明蓉垂下眼帘,将他这个人,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神情,彻底的摒弃在她的思维之外。
她知道剥开血肉有多疼,可疼也好过糊糊涂涂一辈子。
“可是我醒不来了……”
“醒不来,那就逼着自己醒,一瓢冷水浇在头上,不醒也要醒了。”
聂明蓉的声音逐渐恢复了清冷:“今日是我小妹订婚的好日子,我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顾先生如果是真心来恭喜的,就开开心心的出去多喝几杯,如果是存着别的心思,搅合了我妹妹的好事儿,那我聂明蓉也决不会让他舒坦!”
顾长锦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今日这般境况下实在不适合与她好好说话,只得将所有心酸苦楚都强压回去,涩涩笑了一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他说完,又看了一直站在那里不曾说话,但神色显然十分阴沉的陈潮生一眼,就对明蓉道:“明蓉,聂小姐如果当真醉的厉害,我看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顾先生先管好自己吧。”
聂明蓉口气不冷不热,顾长锦低头苦涩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顾长锦的身影不见了,聂明蓉好似有短暂的失神,她低头静默的站了一会儿,竟似根本已经把陈潮生给忘记了,就转过身,扶着墙壁有些趔趄的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她干脆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了手里,陈潮生看她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扶着墙壁,洁白纤细的脚踝在珊瑚色的裙摆和暗色的地毯长绒之间若隐若现,他的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追过去,那一抹雪白,要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遐思万千联想无边。
陈潮生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所以才会让这几年的洁身自好变成空谈。
可是,更该被指责的难道不是这个罪魁祸首么?
陈潮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聂明蓉名声会这么差了,她每一次出现都打扮的这样性感艳丽,偏生她品味又好,就算衣服再怎样的露,也不给人低俗的感觉,她身材这般好,前凸后翘的,成熟的娇艳欲滴,中国男人典型的直男癌发作,腆着脸认为这样的女人就是故意要出来勾搭男人的,结果他们看得到吃不到,自然一肚子气,而女人们呢,嫉妒羡慕的后果就是把她妖魔化成一个女表子,狐狸精,然后这心里的怨气和不平就能稍稍的平息一点……
只是,她这般聪明的女人,难道就不明白这些?就不会打扮的稍微低调一点,保守一点么?
陈潮生看着她今日穿的裙子,却是没有露胸也没有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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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人家身材好,包的严严实实更让男人口水横流。
陈潮生抬手将领带松了松,她走路的时候摇曳生姿,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忍不住的喉结微微滑动。
“聂大小姐。”
陈潮生终是开了口,在聂明蓉完全把他这个人忘的一干二净,从他跟前走过都没用眼角夹他一下之后。
聂明蓉的步子一顿,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
她这一会儿酒劲儿发作,头晕目眩,整个人难受的不行,压根想不起来还有个陈潮生没有打发。
陈潮生见她此刻有些迷糊的样子,褪去了那些成熟和娇媚,却流露出了几分难得的可爱和娇憨,他一时有些情动,长腿几步迈过去站在她面前,伸手捏住了她雪白的下颌:“聂大小姐,我们还有账没有算呢……”
他身上混杂着的烟味儿和酒味儿,就那样直冲入她的鼻端,原本就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再也忍不住的闹腾起来……
聂明蓉控制不住,昏天暗地的吐出来那一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陈潮生看着自己手上和袖子上的狼藉,又看看难受的弯着腰,吐到最后肚子里全都空了,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聂明蓉,这个阅尽千帆,认为再没什么事儿能让自己失控的男人,忽然烦躁的想要杀人。
聂明蓉吐完了,人也舒服了一些,脑子更是清明了大半。
许是也知道自己今天大约躲不过去这一劫了,干脆就老老实实的靠墙站着,低眉垂眼的模样,像个小鹌鹑一样,乖的不得了。
陈潮生看着她这样儿,莫名的一腔怒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聂大小姐刚才不是挺凶的吗?”
陈潮生上前一步,聂明蓉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现在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出去见人了,聂大小姐说怎么办吧。”
陈潮生的口气不冷不热的,也听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聂明蓉到底胆子大,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见他好似不是要动怒的样子,就开口道:“那……陈老板先去休息室洗漱一下,我让您的下属送干净衣服过来,您看行不行?”
“噢——原来聂大小姐打了人,又吐了别人一身,就这么轻描淡写就揭过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程太太挽住程茹的手笑道:“瞧瞧,你才回来两天,长锦就来接你了,还抱怨人家对你不好……”
程茹勉强一笑,心里苦涩泛滥,却无法对母亲说出口,家里人都以她嫁入顾家为荣耀,她又怎么敢说,顾家人压根就看不起她和程家呢?
如今程家出了点事,她心里记挂着娘家,回来的频繁了一些,顾太太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话里话外还嫌弃她到现在都没有身孕……
身孕……呵呵,她可能有身孕吗?
顾长锦碰她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从那一次她算计了聂明蓉之后,他更是连他们的房间都不肯进了……
程茹看着她的父母兄妹围在顾长锦的身边,殷勤逢迎的样子,而他那一张温润俊秀的脸容,却是连丝毫的温度都没有。
她知道他好修养,哪怕心中再厌烦也不会让人难堪,可他那紧紧蹙着不曾舒展开的眉,还有那一双眼眸里丝毫温度都没有的样子,她又怎么不懂他多么不喜欢她和程家。
可她却像是中了蛊一样为他着迷,哪怕明知道,她永远都比不过聂明蓉,也永远无法在他心中赢得一席之地。
寒暄之后,顾长锦放下茶盏,终是缓缓开了口:“我今日来,也是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程父见他这般慎重的样子,忙殷殷问道:“长锦你说,是什么事?”
程茹心里冷的发抖,坐在那里渐渐的一张脸也白了起来,她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她回来娘家这么多次,他没有一次流露过要来接她的意思,这一次主动来,她最初欢喜之后,立刻就想到了他绝对有事要做……
他是想说要和她离婚吗?
不,她不能让他说出来,如果他在程家说了要和她离婚,爸妈会怎么失望伤心?程家怎么丢得起这样的脸?
难道他们在宛城这么多年,被人嘲笑的还不够吗?
她没有嫁给顾长锦的时候,但凡出门,宛城那些千金小姐明里暗里看她的眼神笑话她的话语,她如今还历历在目……
可她嫁入顾家之后呢?多少人羡慕她嫉妒她?
那可是昔日聂家长女的未婚夫啊,宛城里多少女孩儿思慕着谦谦君子的顾长锦?
可他却成了她的丈夫。
“长锦……”
程茹忽然开了口,她站起身,从程太太身边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微微低了头,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
顾长锦面色微冷,眸中的一丝嫌恶掩饰不住,程茹觉得她的心疼的几乎在滴血,可她却咬着牙忍着,依旧抱紧了他的手臂,低声道:“我,我也正好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茹茹,是什么事你快说啊?”程太太看着女儿娇羞不已的模样,不由得欢喜起来。
程茹看了母亲一眼,又含羞似怯的望着顾长锦,柔柔道:“婆婆一直盼着我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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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是不是有了?”程太太喜的立时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女儿,满是期盼,程父也面上浮出激动神色,笑意已经遮掩不住。
顾长锦却像是全身的血液骤然冰凉了下来,他直愣愣的坐着,看着程茹鲜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说,她查出她有了身孕了,她有了他的孩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允许她怀上孩子?
那少的可怜的几次同房,他都是敷衍的草草了事,哪怕是喝到烂醉,他也会记得用安全套,她怎么会怀孕?
“长锦……你是不高兴吗?”
程茹的声音有些委屈的响起,程太太立时瞪了女儿一眼,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长锦怎么会不高兴,他这是太意外了,高兴傻了,是不是长锦?”
程太太欢喜的声音就在耳边,程家人个个都欢天喜地,嘈嘈切切的说个不停,程茹娇羞满面又有些憧憬忐忑的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
他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握住程茹的双肩,握紧,他脸色发白,眼眸却越发黑亮,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锦……你这是什么意思?”程茹一副要哭的样子望着他,忽然推开他转身走到一边拿了自己的包,翻出一个检验单递给他:“你自己看,是不是真的!”
“如果你不喜欢,你不想要,那么我就去医院把他打了吧,反正他现在还小,还没有成型,也没什么舍不得……”
程茹坐在沙发上,无声的哭了出来。
程太太和程父站在一边,有些不安和惶惶的望着他。
顾长锦像是被彻底的压垮了,他机械的将那检验单放在一边,缓缓对程茹说了一句:“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吧。”
聂明蓉第二日就收到了陈潮生派人送来的衣服袋子。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皱着眉毛望着这个大大的纸袋,一筹莫展。
这样贵的衣服,定然是不能手洗的,她聂明蓉长到这么大,也不过洗过自己的贴身衣服而已,要她把这衣服收拾干净,她可没有这个能耐。
聂明蓉干脆直接吩咐员工帮她这衣服送到了附近的干洗店去。
不到五分钟,那员工又拎着袋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方才过来的陈潮生的那个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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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聂明蓉下颌微微一抬,毫不谦虚道:“自然,我长的好看这件事,我三岁时就很清楚了。”
陈潮生忍不住的笑意更深,这聂大小姐,还真是从来未曾见过她谦虚的样子……
他这笑,却让聂明蓉更恼,登徒子她见的多了,觊觎她美貌的男人,她更是不知道见过多少,陈潮生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陈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截了当告诉我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陈潮生敛了笑意,垂眸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聂大小姐,我认为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聂明蓉下颌微扬,脊背挺直,脆声道:“如果陈老板是需要工作上的一个助手的话,我不介意帮这个忙,但如果陈老板存了其他的心思……”
陈潮生抬眸看她:“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聂大小姐你自己在胡乱猜测我的想法。”
聂明蓉噎了一下,确实如此,他只是说要她与他一起去香港出差三天,余下这些,却都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之前好像也说过的,我陈潮生也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
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明媚的脸容上,定了三秒钟,方才缓缓的移开,唇角噙了一丝笑,复又道:“但如果聂大小姐非要这样认为的话,我也不介意做这样的男人……”
“停!”聂明蓉觉得耳根一烫,立时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们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香港出差三天,但是从香港回来之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陈潮生不知怎么的,听着她这样迫不及待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口吻,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快。
他虽然不像傅竟行那样招女人喜欢,可在宛城想要嫁他的女人也多的如过江之鲫,他知道聂明蓉的眼光高,可她就算是眼光再高,也不至于这样看不上他,厌恶他吧。
“陈老板?”聂明蓉见他不语,似有些不耐的微微蹙眉,轻唤了一声。
陈潮生绕过办公桌,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聂明蓉丝毫惧怕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那样眼眸明亮,神采飞扬的爽利。
陈潮生定定看着她,聂明蓉渐渐的目光里含了一丝疑惑,她微微拧眉看着陈潮生,只觉得这个背景复杂而又出身有些不堪的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异类。
但她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也确实,很值得女人为他争的头破血流。
但她早已过了花痴的年纪了,更何况,她这一颗心,大约是再也不会为任何人生出涟漪了。
聂明蓉垂下了眼眸,不想再与他对视。
片刻后,她听到陈潮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聂大小姐所愿,香港回来,我和聂大小姐之间钱货两讫,就彻底两清了。”
聂明蓉倏然抬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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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就敛了所有的念头,既然话说清楚了,那么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她很忙,要立刻回她自己的工作室去,没有时间再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陈潮生见她干脆利落的告辞离开,眸光沉沉一直追着她窈窕的身影,直到她走出办公室,那门在她身后关上了,他再也看不到她,他方才缓缓收回视线,沉默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却很久都没有抽一口。
他不是一个喜欢纠缠于麻烦之中的男人,更不喜欢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被打乱。
就这样吧,从香港回来,他们之间彻底两清,他想,他也不会做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而他陈潮生,从来最厌憎的就是,一个男人拿不起放不下,唧唧歪歪的惹人厌烦。
聂明蓉离开陈潮生办公室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工作室,虽然工作室刚刚成立不久,但却订单频繁,聂明蓉向来好强,更是不肯自毁招牌,因此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都泡在工作室加班,往往为了礼服上的一个纹路,一个小小的花朵细节,都能翻来覆去的修改无数次。
因着掌珠订婚的事,她已经耽搁了数日,为了赶进度,聂明蓉今日干脆住在了工作室,预备忙一整个通宵。
到了下班时间,聂明蓉让员工们都下班回去休息,她一个人继续画设计草稿,正在反复斟酌即将到来的傅景淳和林垣婚礼时,新娘要穿的敬酒服裙摆设计细节的时候,忽然又有客人上门来。
聂明蓉只得放下铅笔站起身迎过去,璀璨的灯光下,程茹穿一件温婉的鹅黄色长裙,长发披肩,秀美恬静的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微微笑了一笑,开口打招呼:“聂小姐。”
聂明蓉神色微微变了一边,却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如常。
上门来的都是顾客,那就当作顾客招待她好了,聂明蓉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顾太太,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聂明蓉如应酬每一个顾客一般,没有丝毫的异样,客气,热情,却又恰到好处。
程茹柔婉一笑:“我听人说聂小姐设计的衣服都很漂亮出彩,我就想来看一看,下个月,我娘家的妹妹要出嫁,我想请聂小姐帮我设计几件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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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程茹柔婉一笑:“我听人说聂小姐设计的衣服都很漂亮出彩,我就想来看一看,下个月,我娘家的妹妹要出嫁,我想请聂小姐帮我设计几件礼服……”
聂明蓉闻言一笑:“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顾太太喜欢什么样式,或者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程茹倒是十分好说话的摆摆手:“我很相信聂小姐的眼光的,毕竟……”
她说到这里抿嘴淡淡一笑:“那一晚我见过聂小姐的风姿,因此,我相信聂小姐设计的衣服我定然会很满意的。”
聂明蓉唇角微微一扬,根本没有把程茹这些话里的小机锋放在眼里,她站起身,请了程茹去量体:“那就劳烦顾太太先来量一下尺寸。”
程茹点头,起身跟了聂明蓉去量体间。
聂明蓉工作的时候向来十分认真仔细,程茹瞧着她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专心的量数据然后认真的记录下来,不由得眉宇微微蹙了蹙。
待到聂明蓉预备开始量腰腹尺寸的时候,程茹忽然伸手轻轻挡了一下,有些羞怯的含笑道:“麻烦聂小姐稍微动作轻一点……”
聂明蓉不解,有些疑惑看着她,程茹又抿嘴一笑,眸子亮亮的带着几分欢喜神色道:“我是有了身孕了,长锦他一直叮嘱我现在是双身子,要小心一点,所以聂小姐待会儿量的时候可以尺寸稍微放大一些,长锦说我怀了孕,不要穿太紧的衣服,不然会不舒服的……”
程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温柔的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完全像是一个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的小女人。
聂明蓉捏着软尺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全都凉透了,她忍不住的簌簌的抖,脸上的血色似都被抽离了,惨白的一片,灯下摄人无比。
程茹有些害怕的看着她,小小的向后退了一步:“聂小姐,你怎么了?”
聂明蓉忽然睁眸看向程茹,目光从她清秀小脸上落下去,直勾勾盯住她平坦的小腹,那样细细的腰肢,那样平的肚子,可里面,却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
程茹和顾长锦的孩子,顾长锦的孩子!
却不是在她的肚子里,而是在另一个娇柔的女人的肚子里。
聂明蓉觉得胸腔里那一颗心脏,像是骤然遭受了重击,那痛潮水一样席卷过来,把她吞没,是灭顶一样的绝望,让她连最后的骄傲都无法保住。
她终于还是掉眼泪了,在顾长锦的太太面前,在这个全世界她最不愿意示弱的女人面前。
“聂小姐……”程茹捂住小腹,越发惶恐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门上,可她的唇角却不易察觉的微微扬了扬,那一种无法控制的快感弥漫全身,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此刻是多么的快乐和得意。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装的这样洒脱,云淡风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样子,却偏生每一次出场都势必要艳压所有人,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勾着长锦对她念念不忘,她绝不可能这样快就真的把这一段感情舍弃了,她定然还是爱着长锦的……
可她程茹就是要让她看看,她心里再惦记长锦又如何,她才是顾太太,她肚子里还有了长锦的孩子了!
她受的委屈,受的那些气,她在长锦面前的卑微和酸苦,她都要在她的身上讨回来!
只有看着她难过看着她聂明蓉求而不得,她才能撑着让自己在这绝望的婚姻中继续的苟延残喘下去!
“你说,你怀孕了?”
聂明蓉定定望着她的肚子,声音干涩却又僵硬。
程茹有些戒备的望着她,小心翼翼说道:“聂小姐,你脸色很不好,不如你先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聂小姐?”程茹见她怔怔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又抬高了一点声音,唤了一声。
聂明蓉手里的软尺缓缓落在了地上,她慢慢的转过身去,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细长消瘦的手在桌子上,抽屉里胡乱的摸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半盒烟和打火机,她抽出一支,点燃,放到嘴里,她狠狠的吸着,把浓烈刺鼻的烟雾全都吸入身体里去……
程茹抬手捂住了口鼻,语气带了几分嫌恶:“聂小姐,我怀孕了闻不得这些味儿,我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拉开门抚着小腹缓缓走了出去。
聂明蓉坐在那里,隔着透明的玻璃隔断,她看着程茹小心向外走的谨慎样子,她忽然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第一次偷偷学着电视上的男女主角笨拙的接吻的时候,顾长锦哑着嗓子说,明蓉,我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我感觉再这样跳下去,我一定会死的……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他隔着被子抱着她,偷偷亲她的头发,亲她的脸颊,他说,明蓉,我等着你,等着你肯嫁给我那一天,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们干干净净的把自己给对方……
他说,因为太在意太爱,所以舍不得在没有婚姻为前提的情况下占有她,他说,他求的是一生,是一辈子,他要给她毫无瑕疵的婚礼,所以再辛苦再煎熬,他也能忍着不动她。
他说,明蓉,我们将来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最好是哥哥,一个女孩子,做被人疼爱的小妹妹,男孩子呢,将来就叫思明,而那个女孩子,就叫思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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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依旧无人回应。
陈潮生抬手扣了扣门,声音微微高了一点:“明蓉,你在里面吗?”
好似有隐约的呼吸声清浅传出来,陈潮生轻轻将门推开,阳光漫洒进来,暖暖的铺满了房间,她就躺在柔软洁白的被褥里,散乱着乌黑的发,睡的香甜。
陈潮生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此刻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身走出去,并帮她将房门关好。
可他的腿却先于他的脑子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床边,站定。
洗完澡的女人,脸上的妆容清洗的干干净净,就将那洁白姣好的脸容完全露了出来,她喜欢明艳娇媚的妆,那也确实要她看起来如玫瑰一样夺目。
可褪去了铅华之后的她,却看起来好似比实际年龄更小了一点,那一种盛气凌人而又浑身带刺的强硬柔和了下来,让人此时才惊异发觉,她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并非是无坚不摧的刀枪不入。
床畔的笔记本上还有她画的草稿,陈潮生抬手将笔记本拿开,放到一边桌子上。
聂明蓉不知是不是做了梦,睡梦中她的唇角忽然扬了一扬,那样甜润的笑意,是他从不曾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长锦……”
她含混的念了一个名字,柔嫩的脸颊贴在枕上轻轻蹭了蹭,仿佛那是她心爱的男人温厚的手掌。
陈潮生觉得身上的躁动忽然就如潮水一般退散开来,消失无踪。
他望着她皎洁的脸容,眸子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的冷,他转过身去,走出了她的房间。
卧房的门轻轻关上,陈潮生站在客厅里,想到方才聂明蓉那一声柔肠百结的低唤,他倏然紧紧攥了攥双手,仿似低低冷笑了一声,就抬步走出了房间。
聂明蓉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西斜,懒洋洋的趴在地板上,许久都不曾晃动一下。
她初初睡醒有些懵懂,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了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了陈潮生打来的电话,是临近中午的时候。
她这才记起他说的中午回来接她一起吃饭的事儿,可她竟然睡了这么久,全都忘了,电话也没接到……
聂明蓉觉得有些抱歉,赶紧回了过去,电话通了很久才有人接起来,却是他身边助手的声音:“聂小姐,先生这会儿有事儿,不方便接听电话。”
聂明蓉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
助手将手机收好,忐忑的看了一眼陈潮生和他对面端坐着的那一位并不算很年轻的漂亮小姐,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原本是约了聂小姐中午一起吃饭的,不知怎么的先生忽然改了主意,临时又答应了这位庄小姐的邀约。
他跟在陈潮生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庄静姝的,她的父亲与先生当初的大哥交情十分深厚,因此庄静姝与先生认识也有十来年了,很多人都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约知道这位庄小姐对先生的心思,但先生却自始至终待她淡淡的,可这庄小姐好似十分痴心,年过三十了,却依旧独身未嫁。
但凡先生来香港,庄静姝总是要千方百计与先生约见的,可十次总有七次,先生都是委婉拒绝的。
可是这次,先生忽然就答应了约见这位庄小姐,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庄静姝家世优渥,在香港也是数得着的名媛千金,她生的十分恬静温婉,其实他们都觉得,庄小姐和先生算是很配了,无奈先生好似对她并不来电。
庄静姝看着陈潮生一如既往不怎么说笑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涩苦,可她见他一面都这般难,如今得以坐在一起用餐喝茶,她心中也着实很满足了。
“我们难得见一次,潮生你预备一直这样不理我么?”
陈潮生低头浅啜了一口茶,茶水清冽,可他心间的躁郁却好似还是纾解不开。
聂明蓉那微微暗哑的嗓音,缠绵唤着顾长锦名字的模样,不停在他眼前回荡,怎样都挥散不开。
他其实明知道这样的情绪很可笑,顾长锦与聂明蓉打小在襁褓里就认识,近三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就抹去,丝毫痕迹也不留下呢?
但只要一想到她那样要强好胜,堪比男儿一般性子的女人,也会有这样柔婉的模样,他就更忍不住的要去深想,她在顾长锦身边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风情?
她年纪并不小了,顾长锦比她还要大上几岁,他们曾经又是未婚夫妻,这般亲密的关系,就算是早已越了雷池,也无人会多说什么……
更何况,她这般的尤.物,那顾长锦怎么能忍得住?
宴会上她被人扯掉衣衫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那凸凹有致成熟的犹如诱人的水蜜桃的一样的身体,哪个男人不垂涎?
陈潮生忽然烦躁的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站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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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锦站在那里,通红的一双眼瞳里,光芒璀璨着碎裂开来,他怔怔地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聂明蓉讥诮的笑了一笑,“你如果非要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我回答你,是,我不要你了。”
“你失踪了三日,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哪,但我一直都跟着你。”
顾长锦惨淡一笑:“我承认我恨过你,在你放弃我,不问我一句就决然取消婚约的时候,我恨过你这样心狠,把我们的感情不放在心上,可后来我还是妥协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聂家连未婚夫都防备着,放弃了,我也还是愿意回到你的身边去,只要守着你,等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忙,我没有怨言等着你,你为了聂家什么都可以牺牲,我可以忍着,理解你,但是阿蓉,我也是一个男人,当我累的时候,当我需要你的一句解释的时候,当我想要听你说一句,你的心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你是在怪责我不肯解释了?那么我问问你顾长锦,你让我解释什么?我又有什么事情需要给你解释?”
“傅竟行预备将聂氏纳入旗下之前,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搂抱着进了酒店房间,我打你的电话,你一直不接,最后还关机了,阿蓉,你觉得这样的事,也不需要对我解释一句吗?”
顾长锦双眸赤红,哪怕这事已经过去许久,可他只要提起来,整个人还是无法自控的浑身颤抖,这样的绝望与羞辱,比他成亲之后,她和陈潮生之间这些暧昧,还要让他觉得痛苦万分。
聂明蓉忽然低了头,她眼眶里酸胀的厉害,嗓子也仿佛堵住了,她不想哭,所以她转过身去,高高扬起了脸。
这是她人生里唯一的污点,最后的一次垂死挣扎,虽然到最后,她还是过不去那一关,她看着那个男人,想的却全都是顾长锦的脸,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份感情,舍不得让他伤心,所以她不顾得罪了这根救命稻草,还是离开了酒店。
这样于她来说都是羞辱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和顾长锦启口言说?
那几日她躲着他,却也想明白了很多事,这天底下的事,自然不能万事顺心,她保不住聂家,但她也尽了自己的全力,若天意如此,那么她就是再怎样耗费心血,也无济于事。
她本来也没有经商的天赋,聂家在她手中风雨飘摇,早晚也是倾覆,顾长锦等了她那么多年,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他。
她想和他结婚,想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想要一个专属于她和顾长锦的家……
可当她准备找他表白心迹的时候,他却答应家人安排的相亲,有了新的女朋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万念俱灭心如死灰的感觉她不是第一次尝到了,在父亲残破不全的尸体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整个人已经死过了一次。
她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倒她了,直到她亲眼看到顾长锦和程茹在一起的画面。
是,是她聂明蓉太自负太自私,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怨恨过他,哪怕直到现在这一秒,她再怎样的痛苦难受,却也不愿意真正的在心里恨他一句。
顾长锦待她,已经仁至义尽,却是她,辜负了他的情意。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他看到了,那就让他当作是真的吧,让他对她失望透顶,不要再念着她,回到他有孕的太太身边去。
“既然那一次的事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是我对不起你,你也总算明白了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聂明蓉对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回去吧,别再找我了,你如今有了太太还有了未出世的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儿的,至于我,你就当是做了一场不好的梦,梦醒了,你就丢开到一边吧。”
“用二十八年做的一场梦,你让我怎么醒?”
顾长锦怔怔看着她:“我曾经走错了一步,以至于如今步步皆错,万事成空,但是明蓉,人犯了错不该给他一次回头的机会吗?”
聂明蓉紧紧咬住牙关,她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点头,就要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可程茹那幸福含羞的笑脸,却清晰浮现在她的眼前。
“聂小姐,你给我量尺寸的时候麻烦动作轻一点,我怀孕了……”
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顾长锦和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亲密,就像是顾长锦他也永远没有办法接受,她因为任何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一样。
“你已经结婚了,顾长锦,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最看不起女人做小三,你要我聂明蓉做自己最厌恶的一种人,可能吗?”
她含了淡淡的笑意望着他,视线却是一片水雾迷茫,人总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她曾经不珍惜的这一切,上天就真的彻底给她夺走了。
“我会离婚,我和她离婚,明蓉你不要离开我,你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你想一想我们的过去……明蓉,你真的舍得吗?你说过的,你除了我谁都不会嫁,你只做我的新娘子……”
顾长锦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他走上前,不管不顾的抱住她,就像是他们曾有过的无数次拥抱一样,他的手掌抚着她微凉的头发,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他们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走上前,不管不顾的抱住她,就像是他们曾有过的无数次拥抱一样。
就像是他们生来就这样亲密的在一起,没有人没有事能分开他们一样。
聂明蓉狠狠的咬着舌尖,疼痛才能让人清醒,保持着这最后的一线理智。
她用尽了全力推开他,他红着一双眼怔仲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让人想要落泪,她在煎熬折磨着的时候,他又可曾有一日好过呢?
“对啊,我是说过的,除了你我谁都不嫁,可你也说过除了我谁都不娶,但你终究还是食言了,你娶了别的女人,你们亲吻,拥抱,你让她有了你的孩子!这曾经只会和我做的事,你如今却也能和别的女人做了!既然你们可以亲吻拥抱那么你们自然也能长长久久一辈子的过下去!”
聂明蓉抬起手,狠狠的把眼泪擦掉:“你走吧顾长锦,回你们的家去吧,我宁愿一个人活活痛死,也不愿接受一个身上带着别的女人气息的男人。”
“明蓉不要……”
顾长锦跌撞着追过去,从后紧紧抱了聂明蓉的腰,他的眼泪冰凉的滴在她的后颈上,他抱她抱的那么紧,仿佛是耗尽了他余生所有的力气。
“我不要你走……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明蓉?我们离开宛城,离开中国,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俩在一起,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就只有我和你,我盖一个木头房子,我给你种花,给你买这世上最漂亮的布,你只用每天给自己做漂亮的裙子穿……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叫思明,一个叫思蓉,一个男孩子做哥哥,一个女孩子是妹妹……等他们长大了,我们就老了,我给你拔白头发,我带你去划船出海,我给你画画,从你在襁褓时一直画到你头发全白了……”
这些都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有无意间的戏语,也有真真切切的梦想和憧憬。
她闭上眼,仿佛就能想到这些画面,多美,多美。
“别傻了,顾长锦。”
聂明蓉轻轻的一句,将他沉沉哑哑的声音打断,她低头,看到他紧紧扣在她腰上的修长手指,他们当年订婚的戒指,他还在带着。
她仰脸,将眼泪逼回去,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回不去了,顾长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的,有些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把我忘了,好好过你的日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忘却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你离开了就没法儿活下去的。”
她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在这靡丽的夜色之中。
她记得小时候看乱世佳人,最佩服的就是那个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斯嘉丽,她想,她纵然没有斯嘉丽一半的勇气,可她也会踩着血把煎熬的日子过下去。
“阿蓉。”
顾长锦望着她翩然的背影,忽然含笑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你说的很是,我们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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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又知不知晓我的性子呢。
我生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你,如今没有你了,你说我怎么活下去呢。
那酒吧的气氛果然很好,啤酒很好喝,外国的帅哥颜值很正,热情奔放的舞蹈让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任何的距离,而在最后重金属的极致喧嚣之中,所有人都似疯了一样摇晃着自己的身体,甩动着头发挥洒着汗水。
将青春肆意的放纵糟践,将一个一个不眠的夜和空虚的身体,踩在脚下。
明蓉忘记了她是怎么回去的酒店,记忆里最后是一张英俊的让人尖叫的意大利小伙子的帅脸在她的视线里不断不断的放大……
她不记得那个帅气的意大利小伙子最终有没有吻她,因为她在他的脸贴近自己那一刻,就醉的昏沉沉睡了过去。
放纵吧,堕落吧,反正她生命里最美好的,最有意义的一切,都完全失去了,不能给他的,给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也就没了区别。
陈潮生回到酒店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钟。
聂明蓉的房间没有人,他也知道她大约没有这么早回来,方才在一层看到她换了衣服出去,可等他借故追出去的时候,聂明蓉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他以为她大约是闲的无聊在外面闲逛或者吃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可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外面依旧没有动静。
可他却看到了小客厅里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精致的盒子。
他的房间,自然不会有人敢随意出入,就算是他身边多年的下属,也绝不可能踏入一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陈潮生不由得唇角微翘,他走过去伸手将盒子拿了起来,这才看到盒子下还压着一张便笺纸。
聂明蓉的字写的很潦草,很有几分男儿郎的气概,陈潮生坐下来,看着便笺纸上那一行字,不由得笑意更深了几分。
陈老板,中午爽约的赔罪,望您笑纳。
PS:很期待看到你系这条领带的样子。
领带……
他还真是没想到她出门大采购还会给他送一份礼物,还是领带,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密关系的情况下才会送的东西。
原本沤了一下午的火气,忽然就变的软绵绵没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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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并不同情也不怜惜,她这样的女人,原本不该如那些偶像剧女主角一样,因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这根本不是她聂明蓉的性子,不是么。
可她却这么艰难也走不出来,她到底有多爱那个顾长锦……
陈潮生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却在她攥住他衣袖之后,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回了房间,他踢开她的房门,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他预备起身的时候,她却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别走,别走……”
陈潮生定定看着她,她这一次真是醉的厉害,双腮酡红,唇色却有些微微的泛白,许是酒醉头痛,一双眉一直紧紧蹙着。
他的视线落在她攥着他手臂的手指上,根根纤细,皎白如玉,却又过分的瘦,手背上青筋浮现,在宣召着她此刻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聂明蓉……”
他唤她名字,她醉的迷离,撩开眼皮浑浑噩噩看了他一眼,又闭了眼,有些难受的蜷在床上呻吟轻哼。
“你好好睡一觉。”
他自问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想要将手臂抽出来,她却攥的更紧,“别走,别离开我……”
她半个身子都贴过来,长发散乱了,衣衫半卷,娇嫩的脸蛋儿就贴在他的小臂上,轻轻的蹭着:“我好难受,你别离开我……”
陈潮生的眉目逐渐柔和了下来,他抬手摸了摸她乱乱的头发,“好,我不走,你乖乖躺着,我给你拿水……”
她似是有些不信,水雾弥漫的眼瞳茫然的看着他,陈潮生淡淡笑了一笑,微微粗砺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放心,我不走。”
她忽然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对他咧嘴笑了,果真就乖乖的躺了下来闭了眼。
陈潮生起身给她倒了温水拿过来,她眉宇舒展,嘴角的笑靥浅浅,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模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握着杯子的手指一根根收紧,眼眸深处的光芒也逐渐变成冰凉。
“聂明蓉。”
他叫她的名字,她昏沉中含混的应了一声,他弯下腰,捏住她纤细的下颌微微用力:“聂明蓉,我是谁?”
她似是觉得下颌有点疼,不满的蹙了眉想要挣开他的手指,可他捏的更紧,她似有些委屈的瘪了嘴,娇柔的脸蛋在枕上轻轻蹭着,声音是柔媚低沉的婉转:“长锦,我疼……”
长锦,我疼……
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骤然就搧在了他的脸上。
陈潮生想到方才他情窦初开毛头小子一样的那一点甜蜜和温柔,只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
一个人该爱着一个人有多深,才会在现实中决绝无比,梦境里流露脆弱和依恋。
她睡梦中会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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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要他留下来陪着她,也不过是混沌的意识里,将他当成了她深爱的人。
陈潮生倏然的松开手站起身来,他突然的放手,要她有些怔愣的睁了眼,却正看到他转身要走,她脑子里是浆糊一样的一团糟,只知道扑过去抱着他,不要他走。
每一次有小小争执的时候,都是他哄着她,都是他先回头,从小到大,他宠着她,纵容着她,要她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骄傲,不管是她错的多离谱,她都不肯低头给他说一句对不起。
他一定也很累吧,那么这次她就先低头好了,是她的错,她不该犯糊涂跟着别的男人去酒店,她不该糟践他的真心,她错了,她知道她错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你不要去相亲,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她扑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轻轻蹭着:“对不起……长锦,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从来没有和谁说过对不起,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又坏,性子又固执,可我爱你,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陈潮生怒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那原本在胸腔里窜动的火焰,像是骤然被冰雪覆盖,再也无力燃烧。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竟然为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女人生气伤身。
自始至终,除却那一夜她走投无路扑入他怀中亲了他,要他做了一次挡箭牌之外,余下每一次,都是他在招惹她,她并没有什么错,所以他这怒火更显得可笑无比。
用力将她柔嫩的手臂推开,陈潮生转身看着她泪水涟涟跌坐在床上的身影,他冷冷开口:“聂明蓉,你清醒一点,好好看清楚是谁站在你面前!”
“你不肯原谅我吗?”聂明蓉怔怔望着他,眼瞳里泪意积攒更深,视线里早已朦胧不清,她醉的太很,以为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所以她害怕,惶恐,迫切的想要阻止那梦境变成事实。
她不要顾长锦去相亲,订婚,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无论怎样,她都要留住他,不让他生气离开。
“要怎样你才不会生我的气?”她哽咽了一声,忽然跪坐在床上支起身来,细白的双手交叉握住裙摆,然后举起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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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蓉,她这样的女人,要么你让她爱上你,要么,你永远不要去在乎她的心里是否有你,得到这个人如果你已经满足的话,那如今这般局面,已然是最好。
可他想要的,却好似并不只是这些。
陈潮生将她揽入怀中,她沉沉睡梦中,眉宇微微舒展开来,唇角有甜润笑意浮现,似要呢喃什么,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将那未曾启口的呢喃堵了回去……
一夜好梦,大约是昨夜他当真餍足至极,从前的生物钟都被打乱,他竟难得的睡到了八点之后。
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身畔聂明蓉仍在沉沉睡着,脸颊红润,乌发凌乱,睡的香甜无比。
拂开她脸容上散乱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明蓉……”
她丝毫回应都没有,乖乖的睡着,呼吸清浅,陈潮生不由得唇角浮了一丝笑意,翻身压下去,将她娇软的身体拢入了怀中……
明蓉睡的再沉,他这样的行径也自然是将她给吵醒了。
她倏然睁大了眼,看着他。
他的手指与她的紧扣在一起,十指交缠,他的额上有微微的汗湿,一双眼却专注望着她,情预浮动之后,却是让她有微微不能置信的温情。
“明蓉……闭上眼睛。”
他低头吻她薄薄的眼皮,她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闭了眼,那样安静。
最后结束的时候,她仍是安静的躺着,不复从前那样愤怒的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觉出了不对,翻身看着她:“怎么了?”
她不睁眼,只是平静的哑声说道:“你待会儿出去帮我买点药,我这几日不是安全期。”
她昨日吃了药了,可她实在心里不安,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他昨夜又做了太多次,她真的很怕那一粒小小的药丸,根本起不了作用。
陈潮生看着她,一双深眸渐渐卷了波云诡谲的暗沉,可他强压着心内的那些情绪,温声道:“这种药吃了太伤身。”
“怀孕了去打胎不是更伤身?”
“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生下来。”
她缓缓睁开了眼,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笑容中带了一丝妩媚的慵懒:“生下来,你养吗?”
“我养。”
“算了吧,我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你要是不想去,待会儿我自己去买好了。”
陈潮生转过身,有些烦躁的抓了抓短短的头发,“你好好休息,我去买。”
“嗯。”
她就闭了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呼吸不一会儿就平缓了下来。
陈潮生起身去了浴室,明蓉听着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她睁开了眼,咬着被角,眼眸里充斥了一抹淡淡的红色,很久很久之后,方才缓慢的褪去。
她闭上眼,好似是睡着了,因为她看到了顾长锦,顾长锦像从前每一次见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时一样,温柔的笑着。
可她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看他耳根一点点的红起来,低声抱怨着她没有淑女形象,可眼睛却那样的亮。
她想,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他有了他的家他的生活,她终于也把最后的这一丁点念想给舍弃了,从此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牵绊了。
陈潮生换好衣服,走到她的床边来,她似一直睡着,没有其他的动静,可他却敏锐察觉了她枕上的一片湿痕。
他不知道她这一点眼泪,是清醒时流下的,还是在睡梦中,又梦到了那个人。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就转身出了房间。
陈潮生买药回来,助手已经将最后一日行程安排妥当,他每一次来香港,是必定要拜访晚年隐居在香港的旧日大哥,那是将他一手从籍籍无名调.教成日后万人之上的大恩人,可以说一句,若没有当日他的提拔和提点,他也不会最终洗白上岸,有今日这样光彩熠熠的身份。
陈潮生最重情义,而这也是那位大哥欣赏他的至关重要一点,虽然他隐退多年,而陈潮生早已不比往日,但他待那位大哥却一如既往,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肯有任何的轻慢。
“庄小姐方才有电话打来,说是让您今日拜访徐先生的时候带上聂小姐,徐先生知道您带了女伴来香港,很想见一见,庄小姐让我问您的意思,给她回个话。”
陈潮生沉吟片刻,对助手道:“你稍后再给庄静姝回话,等我的通知。”
他回去房间,此时时间已然不早,聂明蓉洗完澡正在吹头发,他把药和早点放在桌子上,交代她:“先把早饭吃了,待会儿再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