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淳是知道一些他的口味的,更何况随清让实在是饥肠辘辘,更觉得美味可口。
这两日,他倒是真真切切的吃了一些苦头,随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虽然不至于捉襟见肘,可手头也立时紧了起来,虽然他有的是朋友可以借钱捱过去这一段,可他却拒绝了所有朋友的好意。
这也是他的小小私心,女人向来都是容易心软的动物,景淳瞧着他越惨,心里就会越软和几分,由怜生爱,女人天性。
随清让填饱了肚子,不由得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景淳,你大伯父家的厨子做菜真好吃,真想一辈子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景淳见他一脸餍足,倒是觉得好笑,堂堂随家的公子哥儿,还会有惦记别人家厨子的时候?
“你是饿的狠了,才会觉得这饭菜好吃,其实这厨子手艺也只算不错,我大嫂娘家的厨子,那做的一手好饭菜,真是绝了,改天我带你回去蹭一顿!”
随清让立时双眼亮闪闪的望着景淳,还兴奋的抚了抚掌道:“太好了,正好我现在有家不能回,景淳你不如就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段时间吧……我可以给你当司机,当保镖,抵我的房租和饭钱好不好?”
“有家不能回?”
景淳不免吃惊,随清让在随家十分受宠,更是他爷爷最疼爱的小孙子,随家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他啊。
“是啊,我爷爷生了我的气,就把我赶出去了,还把我所有的卡都停了,我为了买机票来找你,只能饿肚子……”
“你爷爷为什么赶你出去?”
景淳微微蹙眉,隐约能猜到答案是什么,却并不愿意去相信。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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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清让却已经开口道:“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我的家人并不认识她,还未曾知道她的好,所以才不答应我和她在一起。”
景淳不由得轻轻咬了咬嘴唇,长睫颤动着缓缓垂了下来,遮住了她那一双大而圆的澄澈眼瞳。
随清让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心里微动,他缓缓前倾了身子靠近她;“景淳,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
“我,我得去看看一一了,她怕是午睡快醒了……”
景淳却蹭地一下站起身,有些生硬的把随清让的话语给打断了。
随清让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修长入鬓的眉一点一点的紧紧蹙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直到现在,景淳还是不曾喜欢他,她的心里,没有他的任何位置。
那个谢京南,他又有哪里好?他又有哪里值得她这样念念不忘?
他曾经那样伤她,负她,为了别的女人,可为什么她还是爱着他?
随清让搁在桌上的手,一根一根的紧紧攥了起来,他总会让她看到他的好,他对她的那一片真心。
他总会让她知道,谢京南对她的感情,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他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没有这样的挫败过。
谢京南在温哥华处理完两个下属的事情之后,立时就跟着也飞回了宛城去。
可景淳搬回傅家老宅住,她不肯见他,他自然也就没办法出入傅家与她见面。
电话她不肯接,后来干脆再也打不通了。
待他回来宛城,方才知晓,那随清让竟然已经踏进了傅家的大门,甚至成了她的座上宾。
谢京南心急如焚,惦记女儿,可,更惦记她。
他怕随清让趁虚而入,他更怕,景淳对他失望透顶之际,会真的将随清让给放在心里去。
他不怕她不再爱他,他只怕她会爱上别人。
她实在太至情至性,而这样的人,眼底更是揉不下傻子,也从来都不肯走回头路。
可他见不到她,实在是无计可施。
傅家众人自然都是与她站在一起,而如今,唯一他能借助的力量,大约也只有思思,而思思,大约也是唯一一个肯帮他的人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景淳听着思思哭,忍不住的也鼻子发酸,她当然知道,她也当然希望孩子能在健全幸福的家中长大,可她对谢京南,实在是太失望了。
她厌恶那一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她也厌恶,他明明知道却还要故意渗入到她的生活中来行事作风。
他可以和她吵,和她闹,却不该牵扯到她的朋友身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他为什么要闹到天下众人皆知?
他若是不想她这个‘前妻’再觅佳婿,她也能给他保证,离了婚这辈子也孤身一个人。
可他做的是什么事?
让人去跟踪随清让,让人去调查随清让,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八辈都查一遍,他以为他是谁?谁又给了他这样的权利?
“你还小。”景淳拿了纸巾,轻轻给思思擦了擦眼泪:“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思思却摇头:“姑姑,我是不懂,可我也知道,小孩子都渴望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一一妹妹还小,很多话不会说,很多道理也不懂,可等她再大一点,您要是问她,她一定也会这样告诉您……”
“思思,有些事没有这么简单……时间不早了,姑姑先送你回去吧。”
景淳不想在这里多说自己的私事,她也不愿让思思卷入进来大人的是非之中。
等到送思思回去之后,她也该给二哥说一说,以后让司机早一点去接思思。
思思却不肯了:“姑姑,我今晚想陪着南叔叔……”
小姑娘往谢京南身边蹭了蹭,又有些不高兴的看了随清让一眼,“姑姑,对不起,让您白来了一趟……”
景淳知道思思和谢京南关系亲近,自然,那可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一一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想到这些,景淳又觉得自己执着于往事有些可笑,干脆就撂开手:“那行,我给你爸爸说一声吧,只是,只能这一次,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多担心你。”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景淳见思思乖乖认错,也就不再多说,给傅竟尧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情况,就和思思告别。
思思一直紧紧握着谢京南的手,她感觉到南叔叔的手在轻轻的颤抖,那指尖都是冰凉的,她忍不住的去看谢京南的脸。
只觉得这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容却比灯光更白,白的如纸一般,连血色都没有了,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唇角有深刻的,痛楚的纹路浮现,他渐渐的握紧了她的手,握的她的手指头生疼,思思心里难受极了,她想要张嘴喊姑姑停下,不要走,不要和这个随清让走。
可谢京南却松开了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思思瘪了瘪小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谢京南牵了思思的手向外走,走出一层的餐厅,走到商场外。
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谢京南怔仲的站了一会儿,一大一小两道长长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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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淳坐在车子里,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他。
她一直都紧紧的攥着手心,指甲扎在了肉里,可那疼也让她无法清醒。
他瘦了很多很多,明明才十来天,瘦的脱了形,满眼的疲惫,她只看了他一眼,却能看出来他的变化多么吓人。
她对律师抛下那样的一句话,他一定也知道了,所以他给她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她不肯接,他追回来,可她却把随清让迎进了傅家的大门不肯见他。
他再怎样多的愧疚和情深,此刻也该消弭了大半了。
如此,也好。
她永远过不去心里那一道坎,拔不掉那一根刺。
每见一次,她疼一次,她怕有一日,她会活活的疼死。
那么不如不见。
她宁愿他从来不曾爱过她,也不愿做一个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深爱这唐菲,可唐菲只爱着二哥,他求而不得,选择回到她和孩子的身边,那么她傅景淳算是什么?
若有一日,那唐菲再回来呢。
他会不会如那时她即将临产时一样,毫不犹豫的决绝离开,再抛弃她和一一,第二次?
一一渐渐长大,不再是她腹内小小的胎儿,若真有那么一日,一一该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她不敢冒险,也不肯冒险,他的愧疚维系不了天长地久,她也无法大度的接纳一个不甘不愿的丈夫回家。
随清让握着方向盘,见她盯着谢京南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他心中像是长满了荒草,片刻都难以安生。
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随清让不知怎么压才将胸膛内的妒火给压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景淳,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他说完这一句,不等她拒绝又道:“你放心,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会强迫你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对不对?”
景淳漠漠的收回视线,她的眸光如月光下平静的水面,虽柔软无波,却也冰冷。
“清让,你第一次回来中国,你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
随清让明白她的潜台词,他缓缓的扯出一抹笑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爷爷身体不好,犯了旧病,我预备明日就回温哥华去。”
他说完,似乎听到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心肺之间像是被利刃切割着,呼吸都疼,原来这就是求而不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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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里,流光溢彩的城市中,他是最孤独也最绝望的存在。
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他不怕她恨他怨他不再爱他,他最怕的是,她的心里有了别的人。
可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随清让挨了他的打,她心疼成了这样,方才那样不管不顾的用包砸他,他就像是她的仇人,死敌,她恨不得要了他的性命。
如果她的手里有一把刀的话,他现在大约已经被扎的千疮百孔了吧。
“淳儿……”
他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最后再摸一摸她的脸,可景淳却转过脸,避开了。
谢京南惨淡一笑,手指根根蜷缩住,终究还是落寞的放下。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好好照顾一一……”
谢京南声音粗嘎,一字一句说完,喉头已被堵住,再难发出声音。
她自始至终垂着眼,神色漠漠,自始至终,不愿看他一眼。
“我会给随先生,随家亲自致歉……”
“不用了。”
随清让抬手抹了一下脸上浓稠的血,他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偏头吐出一口淤血,牙齿似有些微微松动了,可最疼的还是被他一拳打断的鼻梁。
这姓谢的下手还真是重。
随清让倒不担心他是不是会毁容,他现在只想让谢京南赶紧签字离婚。
没了他横亘在中间,假以时日,他总能磨的景淳对他动心。
“谢先生,男人之间打一架,也算不得什么事,我随清让也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
景淳看了随清让一眼,他鼻梁骨大约被谢京南给打断了吧。
随家是温哥华华人圈中的龙头老大,随清让又是备受宠爱的幺子,随家怎么会咽下这口气,若当真追究起来,少不得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们先去医院看伤。”
景淳伸手拉了随清让,他被打的斑斑驳驳的脸上立时就挂了笑,可刚笑了一下,就疼的龇牙咧嘴的倒抽气,“淳儿,你说我不会毁容吧……”
“不会。”
“那我要是鼻子歪了,会不会变得很丑?”
“……不会。”
她的声音像是漂浮在天边旷野,随着那星星点点的微末光芒,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京南就那样站着,一直站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就避开,谢京南忽然一笑,他转过身去,指缝间却有鲜血缓缓滴落。
景淳在医院守着随清让,他的鼻梁骨被谢京南打断,景淳找了最好的骨科医生给他接上,手术完毕,随清让还在沉沉睡着,景淳却毫无睡意。
不知怎么的,总是无法自控的会想起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要她好好照顾一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们离婚了,他依旧是一一的父亲。
更何况,一一那么依赖他,那么喜欢他。
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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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她离婚了,连一一都迁怒了?
景淳不由得又觉得怒气翻涌,先是让人跟踪随清让,查人家底细,被人家家里人抓个正着还不知道悔改,又开始动手打人,拳拳见血恨不得把人家打到毁容,他这个人脑子里整天都装的什么鬼东西?
他以为他把随清让打残了打死了,她就会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好了?
景淳真恨自己刚才没把他的脑袋给敲醒。
想到这里,蓦地又想起他被她用包砸的鼻青脸肿一脸血口子的模样。
杵在那里像个木头棒子一样,他就不会躲一躲!
景淳想到他就来气,干脆不再想,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样一个又笨又蠢能把人给活活气死的男人!
谢京南吩咐司机把思思送回家,而他自己却取了另外的车子,漫无目的在这深夜里疾驰。
脸上刮破的那些血口子,被夜风再一次凌厉的切割,可那疼却让他觉得舒服。
身上疼了,心里的疼就不会再那样的清晰。
他把自己完全放空,什么都不愿再去想,他活了这三十多年,好似不曾有一日,是为了他自己而活。
年少时他的世界里只有菲儿,他执着的一切,为此奋斗的一切,无不是为了她。
可到最后,那年少的感情成了镜花水月,然后又面目全非,他理清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谁,却已经回头晚矣。
他也常常忍不住在想,如果最初离家那三日,他早一点醒悟,早一点回来,是不是一切就变了结局。
如果唐菲回来后,逼着他让她带走思思,他能及时明白她的意图,阻止她,拒绝她,是不是思思也不会遇到后来那些事。
这一切都由他亲手造成,所以他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亦是无话可说,无人能怨。
谢京南不想让自己再想,不想再这样自残一样的折磨自己,可景淳拉着随清让离开的那一幕,却仍是不断的在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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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心肺间满是撕扯一样的剧痛,不由闭了眼。
可车子却在那一瞬间偏离了方向,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安全气囊弹出,像是根根肋骨都被直接折断一样剧痛袭来,似有断裂的胸肋刺入肺部,要他连细微呼吸都疼的锥心。
那一刻,车子撞的报废时,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却是,没有了她,若就此死了,倒也安生。
景淳是在随清让住院的第二日收到了由谢京南律师送来的离婚协议书。
谢京南确实签了字,可那签字的笔迹却有些潦草凌乱,隐约瞧着是他的,却又让人觉得怪异,好像他连笔都拿不稳了一样。
景淳盯着那签名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律师先开了口:“是这样的,谢先生的右手手指受了点轻伤,所以这字写的就有些不太规整……”
怨不得。
景淳没有再多想,将这一纸离婚协议收好,对律师道:“辛苦您走一趟,余下事宜,您和我的律师来谈就可以了。”
随清让见她面色如常,淡笑着送了律师出去,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为何,心头却依旧是沉甸甸的。
她这般的反应,明明是该让人高兴的,可随清让却怎么都没办法高兴起来。
景淳目送律师离开,却没有回病房去。
她转身进了洗手间,洗了洗手,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曾经有着又亮又明媚眼睛的女孩儿,如今终是一点一点的变了。
她的眼神里添了沉郁,添了伤逝,也添了化不开的愁绪。
纠缠两年,她终于如愿以偿了,那一张离婚协议上到底还是有了他的签名,余下琐碎手续办理妥当,他和她自此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可她心里却这样的难受。
泪腺憋的发涨,眼泪却掉不出来,景淳瞧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圆润的下颌尖瘦了起来,脸色是憔悴的苍白。
她抬起手,冰凉的手揉了揉眼睛,眼泪却仍是掉不下。
她放弃了,转过身向外走,走了两步,忽然腿一软,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碎裂了一样的疼。
可她的眼泪总算是掉下来了,能哭出来就是好的,哭出来就好了。
哭出来了,这一页就该彻底的翻过去,翻过去,她今后就再也不会想他,恨他,怨他,惦记着他。
“小姐……您没事儿吧?”
有路过的护士小姐轻声温柔的问,景淳摇摇头,扶着洗手台站起来,“不小心滑了一跤,没事儿的,谢谢您。”
护士小姐叮嘱了她几句就离开了,景淳撑着洗手台站着,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太阳穴那里膨胀着疼,疼的厉害,疼的要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随清让就沉默的站在不远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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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哭不出来,看着她脸色苍白,看着她腿软的站立不住,看着她哭的不能自已,他渐渐的,将那一颗隐约有了希望的心,又沉入了谷底去。
她深爱着谢京南,也许这爱,一辈子都无法消弭,他知道的,他做不到等她一辈子,他也知道的,他未必能在漫长的等待和失望之后,依旧义无反顾的爱着她,等着她。
这一份感情中,喜爱的成分自然很重很重,可男人的好胜心却也未必不曾有。
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愈发的念念不忘。
随清让看着她撑着洗手台怔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忽然低头,轻轻笑了一笑。
那原本执着的,也就渐渐的放开了,他又何必,要她这样的不快乐。
随清让转身回了病房,撕了一张便笺纸,留了字条给她。
他对她说,淳儿,如果离开他,你不快乐,不如回到他的身边去。
谢京南伤的并不算太重,但胸肋断的一根刺穿了肺部,颇是受了一场煎熬,还有那撞在围栏上震碎的挡风玻璃碎片,把他那一张脸划的七零八落全是伤口。
虽然男人的脸不如女人那样重要,可要当真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他也会觉得难堪。
车祸后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律师来,在离婚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双手被纱布层层裹着,笔都拿不住,谢京南干脆让护士拆开了纱布,愣是咬着牙签了字。
双掌血肉模糊的一片,最深的地方几可见骨,尤其右手尾指,被玻璃几乎割断,只余一层皮勉强连着,医生缝合了几十针才保住这手指。
谢京南三个字签下来,那缝合的伤处已经鲜血淋漓,医生进来差点气的破口大骂了,可谢京南执意如此,谁又能怎样。
当初成婚时,他们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如今就算要分开了,这名字,也该由他自己来签下。
律师带了离婚协议离开,谢京南像是身体里绷紧的那一根弦骤然的断裂了一样,他躺回床上,闭了眼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长极沉,日夜颠倒星月斗转了一般,谢京南只以为再睁开眼,余下的人生不过是一日一日漫长而又没有意义的重复。
可未曾想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一趴在他的床前,睁大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望着他,看到他醒来,就欢喜的喊了一声:“爸爸……太阳晒屁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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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立刻咯咯的笑了起来,景淳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谢京南色厉内荏‘狠狠’瞪住母女两个:“很好笑?”
他话音刚落,肚子里又是咕噜一声,这下完了,一一直接笑的在沙发上打滚,景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手里饭盒差点掀翻了,谢京南最初还觉得有些尴尬丢脸,可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笑的滚在一起的样子,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的一点点的翘了起来。
“妈妈肚子疼……”
一一笑的太厉害,肚子都笑疼了,景淳赶紧止了笑把女儿抱起来给她揉肚子,一一想到刚才爸爸肚子叫,又忍不住要笑。
大人的肚子也会叫,她还以为只有她这样的小朋友才会饿的肚子叫呢。
刚刚在她心中变的威武霸气的老爸,忽然间好似和她的距离拉近了呢。
景淳好不容易哄好了一一,喂她吃了一小碗米饭,一一就困的睁不开眼了。
哄睡了女儿,把她放在另外一张床上,盖了毯子,看她睡的小猪一样香甜,景淳不由得笑意满溢。
谢京南见她坐在床前盯着女儿看,不由得又轻哼了一声。
景淳这才想起,还有个大儿童饿着肚子呢。
保温饭盒里饭菜都还热着,一一吃的少,余下的足够他吃了。
景淳就拿了饭盒过去,刚在床边坐定,那男人却十分别扭的把一个钱夹给了她。
“干嘛?”
景淳有些疑惑,谢京南依旧梗着脖子脸偏在一边不肯看景淳,却把钱夹又往她面前伸了伸:“给你你就拿着!”
“我要你钱包干什么。”
那男人又轻哼了一声,却干脆把钱夹放在了景淳腿上。
景淳哭笑不得:“谢京南你你干嘛啊。”
“你不是问我给你多少钱吗?”
谢京南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蹙着眉道:“都给你,行了吧。”
景淳才不会稀罕他的钱,她又不是没有。
“我就是那么一说。”
景淳把他的钱包拿起来,又递还给他。
谢京南又忍不住要生气了,一张脸拉下来,阴沉沉的要滴水。
景淳一点不留情面的刺他:“你看看你现在丑成什么样了还把脸拉这么长,小心将来你娶不到媳妇!”
谢京南忽然回头看向她,目光却锐利而又灼灼:“傅景淳……”
景淳目光坦荡和他对视:“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谢京南真是对她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将天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只要她肯对他笑一笑,原谅他,不要和他离婚。
可他又那么恨她,恨到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吃入腹合二为一,从此再也不要因为她失魂落魄或喜或悲了。
“对,你说的很对,我丑到娶不到媳妇了,这辈子就只能死死赖着你!”
谢京南目光越来越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烧的融化,景淳不由得垂下眼眸,干什么又扯到她的身上来。
反正他们现在都签字了,她和他才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娶不到媳妇关她什么事?她可是能找到老公的。
“你赖我干什么?我和你又没关系了!”
景淳瞪他一眼,舀了一勺米饭送到他嘴边:“吃不吃?不吃我洗碗去了!”
“这么冷的天你洗什么碗!”
谢京南火冒三丈。
景淳气的重重把饭盒一扔:“我就是乐意洗碗不想看你这张臭脸怎么了!”
谢京南冷笑:“是啊,我是臭脸,随清让的脸好看啊,你去看他就行了,谁让你来看我了!”
景淳被他这席话气的立时噎住,眼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没一会儿就突地落了下来。
谢京南看到她哭,当时就气焰熄灭了。
“对不起。”气焰不再的男人乖乖道歉。
景淳抓了个橘子扔到了他脸上去,谢京南躲都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下。
景淳仍觉得不解恨,抓了苹果也要砸,想想他胸肋骨还断了几根,万一再砸断了怎么办,又换了根香蕉扔了出去。
谢京南瞄了一眼旁边果篮里硕大的榴莲,偷偷松了一口气。
景淳砸了他几下,心里觉得解气了,胡乱收拾了一下饭盒就要出去。
谢京南赶紧拽住她衣袖:“你搁那儿,你别管了,我让人进来收拾,水凉,别冻着你……”
景淳对他冷笑一声:“100块的护工还敢嫌弃洗碗水凉啊!”
谢京南表情有些讪讪:“我不是把我的钱包都给你了……”
“我稀罕你那点钱?”景淳眉毛扬高,自己也真是奇了怪了,这样前后颠倒无理取闹的事,也只有在他跟前才做得出来。
“你当然不稀罕了,反正我挣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他说的自然是真的,他的所有产业不都在她名下?
“那现在离婚了啊,你挣的钱就是你自己的了,和我没关系了。”
“淳儿……能别再提离婚了吗?我们现在只是签了字,还没有拿到离婚证……”
“律师办事效率就这么低?我打电话催一催……”
景淳放下饭盒就要拿手机,那无赖却直接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细细的腰:“淳儿,不离婚了好不好?我知道的,你来看我,就是不生气了……是不是?”
景淳冷着脸:“我只是怕一一没爸爸而已。”
谢京南才不管,只是抱着她不撒手:“淳儿……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护着随清让,我心里多难受,我真是巴不得我那天把自己撞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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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京南才不管,只是抱着她不撒手:“淳儿……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护着随清让,我心里多难受,我真是巴不得我那天把自己撞死好了……”
景淳听到他提起随清让,又来了气:“你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动手?在温哥华的事人家都不计较了,回来宛城你又把人鼻子都打断了,谢京南,你做事就不能动动脑子?”
谢京南只是死死抱着她不撒手,垂着眼帘瓮声瓮气道:“谁让我遇到你就没脑子了,谁让他说话轻薄你,我没把他打死才叫手下留情了!”
景淳倒是奇怪了;“他怎么说话轻薄我了?”
谢京南想到那一晚的事就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偏生景淳还护着那随清让,谢京南就越发不悦起来:“你以为那小子存的是好心?他就是看上你生的漂亮……”
景淳却把他的手推开,她转过身来,正色望着他:“你说别人存的不是好心,那么你呢,谢京南,从当初你离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你是不是预备一辈子逃避这个问题。”
谢京南倏然抬眼看向她,一张脸容却是渐渐变的发白。
景淳拉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今日话说到这里,那你我二人就把往日的旧账好生清算一番。”
谢京南却点了头:“好……我原本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一辈子不愿再提起我往日的糊涂和做下的那混账事,只是你要和我清算,那我也必定会和盘托出。”
景淳淡淡一笑:“如此最好,我心里的所有不解,迷惑,都清楚了,今后咱们俩之间,也就干脆利落,不用再这样的拖泥带水。”
谢京南看着她,眸色里有淡淡的痛惜溢出:“那你问,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再不会有一个字隐瞒。”
景淳却微微抬了下颌:“你还要我问?谢京南,自始至终你在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你想的什么,还用我问?”
谢京南苦笑:“淳儿,我如果知道我这般轻易就爱上了你,我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混账事。”
“我和唐菲,从小一起长大……”
谢京南声音平静,自始至终,像是在讲述着旁人的故事。
“……我没有恋爱过,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粉饰太平,我以报复为目的接近你,后来,却爱上了你,这样的变故,我想,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你,也许比我认为的,还要更早一些,只是那时候,我整个人都陷入矛盾之中,我一边鄙夷着自己,一边又无法自拔的陷入爱情之中……”
景淳觉得心头像是落了雪,冰凉彻骨:“所以,一直到你离开家时,一一都快要出生的时候,你实则心里还在惦记要为她报复傅家?”
景淳死死攥着掌心,那么她到底算什么,一一又算什么?
他如今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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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南摇头:“没有,淳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和你结婚,有了一一,我这心里装了你们娘俩,就再也放不下了,我那时离开,也只是要彻底断了自己心里那个执念,和过去好生做一个了断,可我当真未曾想到,唐菲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所以你在知晓她还活着时,你的心又摇摆起来了?你为了她,连思思这一手带大的孩子都能伤害……”
谢京南苦笑摇头:“淳儿,实不相瞒,我在知晓她还活着时,我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尽的,可当我知晓了自己心里除了欢喜之后,念着的想着的还是你和一一时,我就彻底的清醒了明白了,也许我曾经是真的喜欢过她,可是那喜欢,在遇到你之后,就已经淡去了……”
“淡去了又如何,你终究还不是一心一意的帮了她?”
“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顺着她的意思做事?”
谢京南定定望着她,眸色深深,却只有她:“淳儿,思思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和她情同父女,可她的存在,早晚都要成为你我之间的一个心结,她的身世,总有瞒不住的时候,唐菲回来之后,她告诉我,她想要最后努力一次,如果你二哥愿意看在思思的份上和她重修旧好,那么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你二哥不愿,她就会带着思思回去菲律宾,思思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世上的孩子自然还是要跟着亲生的父母好,我想着,无论怎样,思思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安定的归宿,所以我才会顺了她的心意,允许她带走了思思,可我实没有想到的是,她会选择在那样的场合,摊牌了这一切……”
他可以想象到景淳知晓了那一切时,会多么的伤心,绝望,他也是那时彻底的明白了,时光无情,所有人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曾经的唐菲,宁愿死也要拼命生下她和傅竟尧的孩子,甚至临终的时候还在一遍一遍叮嘱他,不要怨恨傅竟尧。
可是后来,她却利用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又抛弃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唐菲去京城找他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很可笑。
曾经他真心真意恋慕着她的时候,她根本不曾将他放入眼中过,只是苦苦的追逐着傅竟尧,如今她和傅竟尧之间彻底无望,她却又说什么对不起他,这世上还是南哥对她最好。
可是,他是真的不爱她了,早已不再爱她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个‘了’字还没说出来,她的手机像是被人抢走直接挂断了,谢京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秒也等不了了,他打电话让助手订机票,第二日一早就让司机把一一送到了心竹那里,而他直接奔机场去了……
谢京南风尘仆仆赶到拉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景淳一行临时在一处小客栈落脚,同行的人们早已相熟,而其中有两个单身未婚的男青年,都对景淳颇有好感。
晚饭的时候,烤肉滋滋的响着,木吉他的声音婉转动听,景淳靠窗子坐着,那唱歌的年轻人却一直偷偷瞄着她。
那些笑声
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
那歌声渐渐的近了,却是那略带着青涩和羞赧的年轻人抱着吉他走到景淳的面前,对她伸出了手:“一起唱好吗?”
景淳原本并不觉得意外,这一路下来,众人相处极好,一起喝酒唱歌甚至跳舞的事情都时有发生,可这一瞬,她却有些迟疑了。
景淳并非傻白甜,也并非那种喜欢吊着男人的性子,她的世界很简单,非黑就是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既然她能感觉到这男孩对她的不一样,那么,要不要一起唱歌这件事,就该换一个答复。
“快去啊……”景淳身侧的女孩儿却喜笑颜开的推了她一把,景淳没有防备,整个人都向那抱着吉他的男生扑去……
善意的笑声哄堂响起,景淳慌乱间不知如何是好,却有一只大手忽然横空出现,硬生生的将她扑向那男生的身子挡住,然后……
景淳就扑在了那个大手的主人怀中。
笑声顿住,景淳只觉尴尬不已,硬着头皮抬头向那人看去,视线里的那张脸却熟悉无比。
“谢京南……”
景淳怔怔,谢京南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倒算是平静,但景淳却知道,这个人大约是生气了。
因为,他握着她手的那一只手,力气异样的大,像是要把她的手腕骨都捏碎了一般。
景淳蹙眉,想要甩开他的手,谢京南放开她的手,却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转过身去,面对众人。
目光钉在那个抱着吉他的男孩脸上。
“抱歉,我太太怕是不能和这位先生一起唱歌了。”
谢京南的声音淡淡,却带着久居人上的气势和威仪,景淳实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毕竟他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这样。
“十分感谢诸位这段时间对我太太的照顾,家中有事,我带太太先行一步。”
谢京南说完,又吩咐助手,今晚客栈里一应消费,全由他来买单。
这话落定,客栈中立时就是沸腾的欢呼和笑声,那抱着吉他的男生怔怔失神的看着景淳被谢京南揽在怀中离开,好一会儿,他方才颓丧的叹了一声,闷头喝起酒来。
出了客栈,景淳觉得不用再给他面子了,甩手就要推开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京南却直接捉住她两手高举过头将她摁在了车身上俯身吻了上去。
景淳最初还在挣扎,扭动,可很快的,就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最后迷迷瞪瞪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刚才吃了耗牛肉还喝了奇奇怪怪的一些饮品,她的嘴巴里不会有难闻的味道吧……
上车离开回酒店的时候,谢京南一改方才亲吻她时的柔情,十分不悦的强势说道:“以后不许你私自一个人出来玩。”
“为什么啊……”
景淳被他吻的小嘴微肿,眼睛却格外的亮,谢京南一本正经的‘训斥’她:“你知不知道你传回来你在西藏的照片,家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大嫂还有心竹,都闹着想要像你这样去西藏,剪头发……”
这却是景淳没想到的,她不由得有些愧疚:“那大哥和二哥,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啊……”
谢京南回头看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潋滟的唇:“自然,所以以后,你得乖点,不能给家里人做一个坏榜样,知不知道?”
景淳乖乖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去给大哥二哥道歉的……”
“以后想出去玩了,我陪你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我还没有原谅你啊……”
谢京南看着她,忽而温柔的轻轻笑了:“你不原谅我,我就缠你一辈子,把你的烂桃花一朵一朵给你掐光……”
“你怎么知道是烂桃花?”
“你说刚才抱着吉他装文艺那臭小子?”
“人家怎么装文艺了,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
“就是嫉妒!”
“我嫉妒他什么?嫉妒他没我帅没我唱歌好听?”
“你唱歌好听?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管你现在给我唱……”
“有病啊现在给你唱?”
“谢京南你唱不唱……你不唱就是不爱我……”
“傅景淳你这是耍无赖啊!”
“就是耍无赖,你唱不唱唱不唱?”
“姑奶奶……我投降行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谢京南……你唱的歌好幼稚啊。”
“幼稚?”
“对啊,小珍珠现在都不唱这样的儿歌了……”
“……”
“不过……”
“你唱的好像真的比那个抱着吉他的臭小子好听……”
“哼,算你有眼光。”
景淳忽然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谢京南,我会不会将来……抱怨自己又瞎了眼?”
谢京南低头,轻轻吻在她的眼眸上:“我不会给你这个抱怨的机会的。”
景淳忽而轻轻笑了,她闭了眼,伏在他膝上轻轻蹭了蹭:“你还唱歌给我听,就唱虫儿飞。”
“不是说幼稚吗?”
“你唱不唱?”
好吧,河东狮又要吼。
“唱,现在立刻就唱!”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只要有你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叮咚’,一声清脆风铃响,趴在台子上昏昏欲睡的女孩儿立刻打起精神来扬起一张甜美笑脸:“你好,欢迎光临……”
夏日太阳太烈,推门进来一股舒爽凉气扑在脸上身上,让人从骨头缝里都透出来舒爽,进来的年轻女客人抬手摘了墨镜,露出一张漂亮夺目的巴掌小脸,那前台的女孩儿却并没有露出惊艳的神色,只是挂着甜美的招牌笑容目送女客落座。
乔舒捡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环顾店内四周装潢,这店开在宛城寸土寸金的CBD商业圈中,光是一年的房租就让人咂舌,更别说还有这一室古色古香的装潢,可瞧着这生意实在清冷,大约每个月财政都是赤字。
侍应生送来酒水簿,乔舒没有看,浓密长发披在肩上,抬手拨了一下,盈盈露出两弯锁骨和雪白肌肤。
她叫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就散漫的盯着面前花梨木桌案上摆放着的各色新鲜花束。
侍应生没有因为她只点了一杯水就有丝毫的不悦,依旧笑吟吟的转身离开了,走到吧台前,还对前台小姑娘挤挤眼,两人会心一笑,好在今日总算开张了,没白板儿呢,就是进步。
拿着不菲的薪水,做着清闲的工作,未免让店员心中不安,生怕哪一日睁开眼老板娘就关了店门,她们立时就要结束这每日坐吃等死的好日子。
所以,巴不得生意赶紧好起来,至少不要亏损的太严重。
可老板娘十天半月也不来一趟,这个店大约也只是要她消遣的玩意儿,根本不在意是赚钱还是赔钱。
乔舒一边懒散将那花枝插在瓶中,一边微微蹙了眉想,都说傅竟行待太太极好,全宛城都是出了名的,那傅太太出身聂家,生的美若天仙,据说当年小小年纪就把傅先生迷得晕头转向了,也因此在家世落败后还能成功嫁入傅家,如今更是有了一儿一女,不知多让人羡慕。
可,再让人羡慕又如何,她早已过了三十岁,女人过了三十岁,保养的再好,也不过是江河日下,又怎能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呢,更何况,还生养了两个孩子了。
乔舒眉心微微的舒展开,不由想起发布会那晚的宴会,她不胜酒力,傅竟行让人送她回家的时候交代的那一句‘把乔小姐好生送回公寓’。
其实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乔舒心中却不免百折千回,经纪人陈姐说,傅竟行这些年都退居幕后,星耀的事早已交到傅二少的手里去,这还是他这些年头一次出席公司的项目发布会,可见对她这个新任影后签约星耀的看重。
她后来也与他有过几次见面,乔舒没料到,他竟能精准叫出她的名字,乔舒心里不免泛起涟漪,又想到这么些年,傅竟行甚少带太太出现在人前,那昔日感情传的再怎样缠绵悱恻,大约也抵不过时间这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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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舒并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儿,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很清楚自己的不足,傅竟行这么多年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可见,他的太太在他心中地位斐然。
乔舒没想过一步登天,只有傻瓜才会给男人制造麻烦,她不会做傻瓜,那傻瓜就让别人做好了。
“你们老板娘不在吗?”
乔舒忽然开口问前台女孩儿,女孩儿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娘最近出国度假了。”
乔舒心头忽然一动。
傅太太出国度假了,傅竟行却是她昨日才见过,那么,是不是说明他没有陪太太出国?
乔舒的心忽然乱跳了几拍,她抿了抿唇,拿出小镜子补了一下妆,起身结账离开了。
傅太太的讯息少之又少,网路上甚至连照片都找不到几张,乔舒只瞧见过一张侧面和一张背景照,但也是几年前的旧照,瞧着身材倒是保持的依旧纤细。
她戴了墨镜发动车子,到了星耀楼下,却正看到傅竟行的座驾缓缓停住,乔舒心头一喜,踩了油门追上前,傅竟行下车,正傅竟尧迎过来对他说着什么,傅竟行微微侧首听着,乔舒正看到他英挺俊逸的侧颜,不由得心跳砰砰。
这个男人,凡是见过他的女人,又有哪个不心动呢?
乔舒奢想的并不太多,她只要能得到他小小的一部分,已然满足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进入星耀大楼,并没有贸然的追上去,咬了咬嘴唇,她转身复又上了车。
掌珠在美国陪了嘉树整整一个月,方才启程回国。
那小小少年已经长身如玉,颇有了他父亲年轻时的几分神采,送掌珠去机场的路上,嘉树还打趣她:“走了一个月,你就不怕爸爸一个人在国内被人惦记上?”
掌珠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没大没小,连你爸爸都打趣。”
嘉树抱住她手臂,嘴巴甜的不行:“……也是,我妈是仙女,我爸除非瞎了眼了才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掌珠瞪他一眼:“他要真看上我也没办法啊,毕竟你妈现在是老仙女了。”
“谁说的啊,怎么会是老仙女,我看明明才十八花仙子好嘛!再说了,我爸他要是敢胡来,我和小珍珠儿分分钟抛弃他,我们誓死追随老妈!”
“就会贫嘴!”掌珠这边和嘉树说的热闹,那边傅竟行就发了视频过来,掌珠接通,男人哀怨的脸就充斥满了整个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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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故意的!你今晚穿这个给我看!”傅竟行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套蕾.丝内依和堪堪遮住腿根儿的小吊带睡衣,直男的审美真是让人发愁,傅竟行数十年如一日就喜欢掌珠穿成这样。
掌珠脸颊微烫:“傅竟行……你就不能换换口味!”
“珠儿乖,一会儿……”
“我不要……”
“乖……“
掌珠嗓音又细弱轻柔,虽则时光流逝数年,可她在这样圆满幸福滋润下,依旧是当年模样。
掌珠心满意足伏在丈夫胸口,这么多年仿佛弹指一挥间,曾经也忐忑过担忧过的,却都未曾发生,他待她一日好过一日,孩子们又懂事可爱,人活一世,真是再无遗憾了。
傅竟行却还未得餍足,待她呼吸平复一些,就在她耳边哄着她要再来一次,掌珠闭了眼只是摇头笑,傅竟行就咬了她耳垂哑声轻喃:“这么久没见我,你就不想……”
掌珠忽地想到回来时嘉树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揶揄道:“美国的小伙子不知多帅多浪漫呢……”
傅竟行轻哼:“中看不中用!”
掌珠转身趴在他胸口,细白手指戳他下巴颏:“那你呢,我可听说星耀又签了个顶顶漂亮的女明星呢。”
傅竟行故意一本正经的点头:“你消息倒灵通,确实很漂亮,而且还是最年轻的影后呢……”
掌珠哼了一声,翻身从他身上滚下来,卷了被子不肯再理他。
傅竟行傲不过三秒,乖乖投降,掌珠就是不理他,傅竟行自己给自己挖一个这样大的坑,哭着也要填完。
更何况,他从来不会让她心里不自在的,不管什么影后天仙,在他眼里永远只有他的珠儿。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傅竟行自后抱住她,轻声抱怨。
掌珠身子轻轻扭了扭,方才他折腾的太狠,她被弄的几乎嗓子都哭哑了,这会儿还有些疼,一张嘴声音还带着嘶哑,却格外诱人,傅竟行本就没有满足,当时就有些蠢蠢欲动。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呀,我总要老的,小姑娘可是层出不穷呢……”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傅竟行却并不当作玩笑话,他强势将掌珠身子扳回来,要她望着他双眼:“这样的话,珠儿,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你这样说,不是在刺我的心吗?”
他想要给她全部的爱,更想要给她一生一世的安心,那份安心,不是硬撑出来的,而是要云淡风轻的跟随着她这一生。
掌珠看他正色开口,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其实甚少再看到他这般严肃模样,掌珠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心里也不由得冒出小小愧疚,就像他说的这样,她的不信任,该是多么刺他心的事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公……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掌珠小手抬起来勾住他脖子,不过轻轻一句撒娇,傅竟行立时就彻底心软下来,他抱紧她,轻声道歉:“是我做到的不够好,才会让太太心里这样想,珠儿,你放心。”
“嗯,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傅竟行更紧抱住她,心里一个念头,却是越来越坚定。
……………………………………………………………………………………………………………………
乔舒那一场暗恋还未曾拉开帷幕,就彻底夭折了。
与好莱坞一线导演新作签约的发布会上,却是傅竟尧代他出席的,乔舒盛装打扮,一身GUCCI高定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她踌踔满志等着傅竟行出现,却在看到傅竟尧那一瞬间,整颗心冰封了一样沉入谷底。
发布会上说了什么,她全都记不清楚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明明他答应出席的,却唤作了傅竟尧。
是不是因着他的太太回国了,是不是他的太太知晓了什么?所以他才刻意避嫌……
乔舒的心乱成了麻。
第二日她又去了那里,依旧是清脆风铃响,依旧是清冷至极客人都不见一个,前台小姑娘笑的甜美,乔舒照旧走进去坐在了靠窗的角落。
她常来,侍应生未曾问直接就给她上了一杯柠檬水,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面前的鲜花,一杯水喝了过半,抬腕看看时间,半个小时了,她预备起身离开。
却忽然有了小小骚动。
“珠儿姐姐来啦!”
“珠儿姐姐您都好久没来了,还以为您不管我们啦……”
乔舒的心立时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倒是真守到了传说中神秘无比的傅太太。
三十六岁的女人了,又生了两个孩子,再漂亮又怎样,能和她这如花的年纪比吗?乔舒常常听人感叹,说她颇有曾经的三金影后姜星尔的几分风采,若姜星尔不曾息影,两个人能同台飙戏才是盛景。
混娱乐圈的谁不知道姜星尔,那就是个美貌和演技都封神的奇女子,乔舒向来自傲,可能和姜星尔相提并论她却是心内高兴的,也因此,她方才会,方才敢,存了这样的心思。
乔舒强压住飞快的心跳,不动声色的看向入口处。
此时只看到一道背影,约莫165左右的身高,穿一件月牙白的棉麻中袖上衣,下面是墨绿色到脚踝的长裙,身形纤细却又玲珑,肩背平直皮肤雪白,长发乌黑发亮,没有烫染的痕迹,随意结了一条辫子,那一把腰尤其的细,这样的衣袍稍显宽松,必要极其纤瘦的人方才会有出尘之感,可她虽然瘦,却并不柴,不像有些过分追求瘦身的女人,干枯的脱水的花儿一样让人看了不适,这就是骨架极其娇小的女人的天然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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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电影早下映了,而且她真要炒作也不至于和他这个三线开外不红的艺人炒作吧,小鲜肉多的是想上位保持热度的,更何况,他最厌恶这种炒作,圈内人谁不知道。
明朗又点开微博,秦蜜那一条评论早已被顶到了热度第一,然而那人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回了粉丝的提问:大蜜蜜,求告知您这是变相的告白吗?泪……
轻飘飘的两个字:对啊。
网络立时又炸锅了,明朗一阵头疼,咬了烟,翻出经纪人的电话打过去:“秦蜜号码你有吗?”
经纪人的欢喜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毕竟聂明朗这样的性子,真是让人发愁,多少好机会让他窜红啊,偏生就是不配合,现在秦蜜忽然搞出这样一出,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明朗微博粉丝直接破了一百万,微博热搜居高不下,热度惊人,经纪人欢喜的差点想要跑去给秦蜜磕个头。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就把秦蜜的号码发到了明朗的手机上。
明朗盯着那一串号码,好一会儿,他抬手摘了嘴里咬着的烟,伸手摁灭在一边,拨通了秦蜜的电话。
娱乐圈最红的小花旦,这会儿依旧在乐此不疲的回粉丝提问呢。
这次却是明朗的粉丝问的:大蜜蜜,我们家聂演员哪里吸引了您呢?
秦蜜:就那个劲儿啊,见了我不吊我的样子真的是帅呆了呢。
明朗粉丝:……
秦蜜粉丝:……
秦蜜手机此时响了起来,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惯常的直接掐断,片刻后却又有一条简讯进来:“我是聂明朗,接电话。”
秦蜜趴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这一行小字映入视线,她忽然欢喜的在床上翻了个跟头。
聂明朗电话又一次打来,秦蜜按了接听,声音娇柔甜腻响起:“你好,我是秦蜜。”
聂明朗向来都是直截了当的性子,直接开口问道:“秦小姐,您发那一条微博是什么意思?”
秦蜜嫣然小嘴微张,眼底满是笑意涌出:“撩汉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明朗微微蹙眉,这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矜持?秦蜜虽然踏入娱乐圈就爆红,可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年纪。
“秦小姐,您如今这样红,没必要惹上这样的麻烦,我会和公司还有我的粉丝解释……”
“解释什么?为什么要解释?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可以吗?”
明朗:“……”
秦蜜又道:“如果你觉得我太红是困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退出娱乐圈为你洗手作羹汤……”
“秦小姐,我们并不熟……”
“没关系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明朗:“……”
秦蜜几乎能想象出来聂明朗此刻的模样,定然是紧蹙着眉,烟就咬在嘴里,有些坏,有些痞,却又男人味儿十足,她头一次在银幕上看到他演戏就被迷住了,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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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剧中一把摘掉她鞋子那一刻,她整颗心都被他摘走了,所以她才会根本不顾及自己如今炙手可热粉丝无数,而直接对他告白了。
她怕别的女人把聂明朗抢走,所以她要先在他的身上烙印上她的记号。
凭借她微博七千万粉丝,别的女人就算敢惦记聂明朗,也要想想禁不禁得住七千万粉丝下场撕她的结果。
“聂明朗,你不像这么怂的人啊,怎么,你就不敢和我试试吗?”
明朗压根没把她的激将法放在眼里:“很抱歉秦小姐,我并不喜欢你。”
秦蜜如遭重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重整旗鼓依旧精神抖擞:“没关系呀,等你深入的了解我之后,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不知怎么的,明朗总觉得秦蜜这句话好像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只是他向来没那么多弯弯绕,因此并未再深想。
所以,当不久后他们有了一次的亲密的接触,他对她有了距离为负的了解之后,他再想起这一通电话里她古灵精怪说的那句话,他方才明白,这鬼丫头,从开始打他的主意那一刻开始,就不知给他挖了多少的坑。
三日后明朗回国进组拍戏,刚下飞机机场就沸腾了,他往日也遇到过粉丝接机,不过只是零星几个,可今日,整个机场几乎都是人山人海。
明朗的经纪人乐的合不拢嘴,明朗最后不得已还是从贵宾通道悄悄离开的。
而到进组拍戏的时候,执行导演把剧本交到他手里,他方才发现,本来的男三号竟然变成了男一号,而女一号,赫然就是秦蜜。
“这是怎么回事?”聂明朗看了一眼剧本,直接就还给了执行导演:“我当初就是为了男三号才愿意接的这个戏。”
男主虽然无数人挤破头,可这样高大上完美的角色,明朗却并不喜欢,觉得毫无挑战性。
“是秦蜜推荐的你来演,更何况,秦蜜也加盟了这个戏,她演女一,你来演男一,明年上映票房绝对大爆……”
“抱歉,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执行导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向明朗:“明朗,你可别犯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明朗并不曾多说,点了一支烟直接转身走了。
他记得渠凤池昔日说过的话,演戏,他从不在乎是主角还是配角,他只希望能演这世上人生百态,吸引他的,从来都是每一个生动鲜活的形象,而这吸引,从来无关戏份的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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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蓉这话刚嚷出来,陈潮生脸色就变了,掐了她小细腰将她摁在床上,那一晚上就没消停过,明蓉被折腾的骨头都散架了。
明蓉累的一塌糊涂,爬起来洗澡的力气都没有,陈潮生夹着烟把她扛到浴室里去,明蓉累的身娇骨软猫儿一样直哼哼,陈潮生不由得又口干舌燥。
明蓉慌忙扑过去抱紧老公结实小腹狗腿哀求:“好老公……我真的累坏了不行了……”
陈潮生却抚着她细皮白肉的娇嫩后背,用那沉沉烟嗓撩她:“不是说我老了不行了么……”
明蓉小脑瓜总算转的快了一次:“人家那是胡说的,你要是不行这天底下都没有行的男人了……”
虽知道她这话里夸大的成分在,但到底还是吃她这一套。
到此刻陈潮生心里憋着的那一股气这才算是消散了大半,只是明蓉疲累的睡着之后,他却很久都没有睡意。
他比明蓉大了十几岁,如今他虽然依旧不输从前,但是,五年后,十年后呢。
等到他六十岁的时候,明蓉也不过四十多岁,聂家的女人天生好相貌,又善保养,明蓉如今这模样走出去,谁能想到她已经是快奔四的女人了?
就算再过十年,明蓉瞧着也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她依旧年轻,美丽,可他已经垂垂老矣,到了那样的时候,他或许就再也不能如此时这般给她那么多的快乐了,她会不会心里委屈,而他,又会不会觉得愧疚亏欠?
再过些年,他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又会不会生气他抛下她走了,而没有他护着她宠着她的日子,她会不会无法习惯?
随着年纪的渐长,这个问题几乎成了陈潮生最大的困扰,一个人再怎样的无所不能,却到底还是斗不过生老病死。
他从来不曾这样遗憾过,遗憾他不能陪她走到头发白了牙齿掉光然后一起老去离开这个世界长眠地下。
男人归根结底,都有些无法泯灭的孩子气,对于那方面能力更是天然的在乎,今晚的事,虽然只是正常的意外,可无疑在陈潮生心中还是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今他并非真正的不行,可若有一日,他老了,他真的不行了呢。
明蓉就要守着他这个老头子熬过那些寂寞长夜?
陈潮生忍不住低头去看明蓉睡颜,她睡的沉沉,眉毛舒展,唇角仿佛还带着笑意,睡梦里她的手臂也搭在他的腰腹上,手掌心贴着他结实腹肌,温度纠缠缭绕。
他不由得轻叹,躺下来伸臂抱住她,她在睡梦中安心的躺入他怀中去,寻了最舒服的姿势重又睡的香甜。
陈潮生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他从来没有怕过死,可是这些年,他却像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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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终究战不过天命,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毕竟历程,古时的三皇五帝都没辙的事,他又能如何?
明蓉现在活的潇洒自在,一女一儿活泼可爱,老公又贴心的不能再贴心了,她饱睡醒来,就把昨夜的事儿说过的话给忘的干干净净了,可陈潮生回了公司就叫来了自己合作近二十年的律师,立了一纸遗嘱。
这遗嘱上自然全都和明蓉与两个孩子相关,拟定了若他在她之前过世,要她必要再找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相嫁。
其实这么多年陈潮生自然清楚在宛城多少人惦记着她。
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昔日未婚夫顾长锦就暂且不提了,毕竟人已经不在了,陈潮生纵然知晓这么些年明蓉在心里仍存着顾长锦的一席之地,可这点醋他也是不愿吃的。
毕竟顾长锦是为了明蓉而死。
他也知道,程茹留下的那个孩子,被顾太太强硬留在顾家,明蓉也常私底下一个人去看望他,那孩子倒是肖似了顾长锦,从相貌到脾性几乎都如他父亲在世一般,顾太太疼的眼珠子一样,小孩子却也没有娇惯坏,如今念书成绩极好,很是讨人喜欢,陈潮生对那孩子也很心疼,并不曾阻扰过明蓉去看他。
还有谢问之,他曾苦恋过明蓉多年,虽然后来娶妻生子,可是三年前,他的太太一场意外离世,留下了两个小孩子,谢问之怕孩子们受委屈,一直不肯再娶,而当初他的太太刚不在那一段时间,谢问之十分消沉,一直走不出来,还是谢家人求了明蓉,她亲自去开解他,他方才慢慢的振作起来。
谢问之和妻子的感情不容怀疑,但是年少时倾心恋慕过的人,总归还是在心中留存着一个位置,谢问之比明蓉小两岁,若有一日他不在了,谢问之定然能好好照顾她,他又是这样忠厚纯善的性子,也会对他和明蓉的孩子好,陈潮生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谢问之是如今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一个人了。
只是这些心思,他却都瞒着明蓉,不肯要她知道,他活在这世上,就护着她无忧无虑的一日一日过,等他不在了,他也会把她的余生安顿好,也只有这样,等将来某一日他真的要离开了,他也能安心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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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山风卷来,回应她的只是风过林梢的声音,她似是疯癫了一样,哭哭笑笑的四处去寻:“七哥,七哥……是你,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七哥你出来,出来好不好?阿音好想你,阿音好想你……七哥,七哥……”
她整个人虚脱无力软软倒在地上,祖父老泪横流,让人上前去搀扶了梵音起来,梵音双眸失焦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架着回到车边,老人家心疼的扶着她头发,摇头叹息:“傻孩子,子琛他早就不在了,不在了啊……”
那样大的火,谁能逃得了呢,他也不愿相信,不想相信,可不相信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在痛苦中一日一日煎熬着活下去。
梵音却咬死了牙关不肯开口,攥在手中细细的那一根黑绳,木牌硌的手心软肉生生的疼,她却再不肯落一滴眼泪。
她知道的,他不会死,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葬身火海呢,他教过她,凡是都要留一条后路给自己,他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那烧毁的别墅里,指不定就有什么隐秘的暗道,足以让他逃出生天。
他送给她的那一根红绳木牌,和他昔日戴在手腕上的是一对儿,只不过他的是黑色,而如今这泥地里被她拣出来的这一根,她一眼瞧得出并不是昔日他戴着的那一根,质地粗劣了一些,手法也很笨拙,可她就是知道,这是他的。
木牌的秘密没有人知道,因为曾经,她从没有戴在手腕上过,除了卫子琛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她不会再落泪了,他活着,他还活着,她为什么要哭。
而梵音打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向来是羡煞旁人的。
她冷静下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如今不敢露面,因为昆廷势大,祖父已经老迈,他背负害死生父的罪名,就算回来,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拥戴,还是逃不掉一死。
所以他来毁了自己的墓地,拿走了自己的骨灰,他试图一点点的离间祖父和昆廷之间的关系,然后隐身在暗处的他只要抓住机会,就一定能再一次将昆廷踩死在脚下。
她信他,她从来都信他,信他可以做成这世上任何事,信他依旧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卫子琛。
她会帮他,帮他回到人间来。
七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哪怕是拼尽了我这条性命,我也要把你失去的一样一样的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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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琛抱着那冰凉沉重的骨灰盒,像是一个孤魂野鬼在漆黑的山路上蹒跚而行。
他一直都深深记着那一场火,记着那火舌舔在他身上将皮肉烧成焦炭的感觉,记得最后即将爆炸那一刻,父亲和跟随他老人家多年的忠心下属,怎样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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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父亲要他活着,哪怕是不人不鬼,也要活着。
可后来,他无数次的想,他该那一日跟着父亲一起离开的。
他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从前,是想要努力的找到自己的生母,然后濡慕的伏在她的膝上,让她摸一摸他的头发,喊一喊他的乳名。
后来,他有了梵音,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就两个人长相厮守,可是梵音从来都不爱他,她一直都在逃,想着逃。
那一场大火,替代他死去的是她打小就偷偷喜欢的阿贤,他后来活下来,听到她嫁给了昆廷,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如果她不愿意,她宁愿死也不会嫁,既然她嫁了,说明她是愿意的。
昔日十八岁的她,连他这个一手遮天的七哥都不怕,都敢逃的无影无踪,她又怎么会屈从在昆廷手下?
卫子琛脚步越来越慢,直到最后,那一轮月亮缓缓升入中天,而他,孑然站在森然林立的茂林之中,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山鬼。
他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那里面装着阿贤的骨灰,梵音喜欢的阿贤的骨灰。
她若是知道了,会更厌弃他吧。
他失去了煊赫的身份,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母亲的承认和喜爱。
梵音嫁了人,她的心里没有他,亲情,爱情,全都幻化成泡影,他活在这世上再无任何意义,今日见到她来祭拜他,不管她是真心记挂着他,还是勉强自己,他也无憾了。
报复,报复了昆廷又如何,他身上背负着害死生父的名声,家族依旧容不下他,他这张脸烧成了这样,又何必再出去吓人。
卫子琛桀桀笑出声来,那笑声低沉而又压抑,却将巢中雏鸟都惊的瑟瑟哀鸣,他抚了抚怀中阿贤的骨灰盒,你为我而死,我所能为你做的,却实在太少。
甚至,你死后这么久了,我却还扰乱了你的清梦。
阿贤,你那么喜欢梵音,我想,你很想回到她的身边吧。
办完这最后一桩事,我也不再有任何牵挂了,如今的卫子琛,随意死在什么地方,也不过是成为一块腐烂的臭肉而已,若能得好心人把我安葬,倒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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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爷子忽然病重不起,无人护着她,全球追杀令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她不定哪一日就要横死街头。
知道怕就对了,知道害怕,心中有了惧意,人才会有弱点和软肋,一个卫梵音并不算什么太重要的人物,他昆廷之所以会在乎,不过是因为她是卫子琛的心头肉。
梵音出了医院上了车子,她没有让人跟随,只是吩咐司机开车,没有回去祖宅,也没有回她和昆廷的那个‘家’。
车子在半途停了片刻,她换了轻便的衣服复又上车,闭了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车子漫无目的的向前开着,片刻之后梵音方才开口:“我想去唐人街看看。”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卫子琛从孤儿院里把她带来意大利,她最初十分的不习惯,十分的抗拒异国的一切。
她不喜欢这里的食物,不喜欢这里的语言,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与任何人说话交流,也不肯吃一口面包,只在饿极了的时候,才肯喝一点水。
卫子琛后来就带她去唐人街住了将近一年。
听到了熟悉的中国话,吃到了不甚正宗的中国菜,她像是已经快要干涸而死的枯苗忽然逢了一场甘露一样,抖擞了精神又活了过来。
再后来,她渐渐的长大了,他也越来越忙,最初那几年,他偶尔还会带她回去小住几日,可再后来,他们之间裂痕越来越深,他成为众星捧月的那一个,更是忙的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那一条唐人街,竟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踏足进去了。
司机听了也很吃惊,可却并不敢置喙什么,沉默的调转车头,车子渐渐从最繁华的市中心驶入那一片略显破败陈旧的城区,霓虹灯闪耀,各色店面的灯牌闪烁出最亲切的光芒,每个人都有根,每个人的一生到尽头,渴求的也不过是叶落归根。
梵音下了车,让司机在外面等着她,她一个人缓缓的走进去,像是很多年前,有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一样。
杂货铺的老板已经是曾经那位大叔的儿子了,小商店扩建成了小超市,当年最爱吃的川菜馆,如今还是那样一间门面,只是老板娘不复年轻时的苗条和美丽了。
梵音觉得眼眶很热,可那泪却又流不出来,到这里该是开心的,高兴的,她确实不该落泪。
那些生意人都有着淳朴却又带着小市民精明的脸,可在看到同胞的时候,却依旧是笑的热情而又亲切。
梵音也对他们笑,这里面的人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够认出她的,想到这些,又觉得自己想法很可笑,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当年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模样早已大变,怎么能认得出呢。
她从街头走到街尾,手里多了很多的袋子,不知不觉就买了很多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她未必用得上。
她又走进那个川菜馆,老板娘热络的招呼她,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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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拿着菜单过来,梵音没有看就点了三菜一汤,水煮鱼,干煸四季豆,麻婆豆腐,杏仁银肺汤。
老板娘看她点的菜就笑起来:“……你这口味倒是和一个客人很像,好了,姑娘稍坐一会儿,马上就上菜。”
梵音坐在污迹斑斑的玻璃窗后面,一手托腮看着窗外的夜景,客人渐渐多起来,她的菜也上齐了,就专心的低头吃饭。
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口味,味蕾刚触到那麻辣的滋味就觉得食欲大开,梵音吃的头也不抬,大汗淋漓,满堂的嘈杂中,她听到老板娘在门边对一个客人笑着说话的声音:“说了多少次了,饭盒搁那儿就行了……我们的小工会洗干净……”
她笑了笑,没有抬头,老板娘还和当年一样心善热情。
喝了第二碗汤,再也吃不下了,梵音搁下筷子舒服的向后一靠,目光随意投向门外,却正看到老板娘拿了干净的饭盒笑着摇了摇头,她下意识的往外看去,夜色沉沉之中,那闪烁的灯火也无法将这所有的黑色和晦暗穿透,那个男人有一道瘦长高大的背影,身上衣衫褴褛,步履不紧不慢,一步一步的走入那街市尽头的黑夜之中去。
梵音忽然觉得心脏不会跳了,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呼吸的本能都失去。
下一瞬,她整个人忽地弹了起来一般从座位上冲出去,一边向门外跑,一边胡乱的翻开钱夹抽出几张钞票丢在收银台上就推开了门。
“哎……姑娘……还没找钱……”
老板娘慌乱的捏着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向外追,可梵音的身影却像是游鱼一样没入那夜色之中,拐过街角就不见了。
老板娘急的直跺脚,却又无奈,店里还有那么多客人要招呼,也只得把这找零的钱放好,什么时候那姑娘再来,她再给她。
梵音一口气追出去,眼瞅着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追过去却又不见了。
她怔然立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街道两边都是各色的商店,不远处一个卖水果的店子,老板正预备收摊了。
梵音觉得泪腺憋的酸胀疼痛,她明明看到了他拐到了这里,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七哥,七哥是你吗……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就忘记了这里了,你如果还活着,在昆廷的势力之下,你不敢露面,最大的可能就是隐姓埋名的住在这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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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梵音柔弱的赔了笑脸,昆廷探望完祖父,心情大好,倒是难得的对她和悦了几分,“早点这么乖,也不用受这些罪……”
昆廷话音犹未落定,忽然有人自后用一根粗糙麻绳勒住他脖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那绳索缠死昆廷的脖颈,将他强硕身躯压制在地,麻绳在手掌缠绕数圈,然后倏然收紧勒死,昆廷暴睁了双眼,高大健硕的身躯拼命反抗挣扎,蒲扇般的大手更是擒住身后那人的手臂,几乎将那瘦弱手臂生生捏碎。
梵音几乎惊呆了,那身形瘦削,穿维修工衣模样的男人,她一眼认出是谁,脑子还一片空白着,可脚下却已然先有了行动。
昆廷的手枪就在他西装内侧口袋之中,小巧精致的一把,装了消音器,五米外就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昆廷双手擒住卫子琛手臂,梵音却已经扑过去摸索到他随身携带那把手枪,昆廷双目暴睁,放开擒住卫子琛手臂的双手就攥住了梵音脖子,梵音被掐的几乎晕厥,却死忍着不肯松手,卫子琛抬眸看她一眼,粗糙麻绳已经勒入他手掌皮肉中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一片,可他双眸紧倏,将手上力道又加大五分,梵音只觉扼住她脖子的那只手骤然松了力道,而昆廷喉管几乎被麻绳勒开,鲜血汩汩涌出,他健硕的身躯痉挛着,颤栗着,眼珠渐渐的鼓出来,已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梵音终于把枪握在手中,卫子琛看她一眼,转身一脚踹开公共卫生间虚掩的门,拖拽昆廷入内,梵音浑身颤立着持枪跟进去,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她举枪回身打开保险,小护士吓的尖叫一声抱头蹲下,梵音额上冷汗涔涔,枪口移到一边:“回去,不许声张!”
小护士连滚带爬的离开,梵音跟了卫子琛进入卫生间,看到地上横躺着两具尸体,却正是昆廷来时带的那两人,怪道方才她一出来就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道。
昆廷此时已经濒死,再无力挣扎,梵音握紧枪,卫子琛单膝跪在地上,将那麻绳在手上又绕了几圈收紧,想要直接将昆廷勒死,可麻绳却在此时断裂开来,勒住喉咙的麻绳一断,昆廷立时就要恢复力气,卫子琛长眉一簇,抬眸去看梵音:“把枪给我。”
他话音刚落,却敏锐听到电梯声响,“快,有人来了!”
梵音蓦地死死咬住牙关,瞧一眼卫生间的窗子,“你从窗子走,这里交给我……”
“卫梵音!”卫子琛几乎将牙根咬碎。
梵音却一步上前将那枪管抵在昆廷太阳穴处,昆廷嘴角沁出血来,焦距涣散的眼瞳盯着梵音,“女表子……”
梵音垂眸看他一眼,惨白的唇透出凝霜一样的冷:“昆廷,上路吧!”
早在大火爆炸那一天,他就该亲手捏死她,早在洞房花烛夜,她把枪抵在他眉心处那一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就该亲手杀了她。
他从不曾对任何人心慈手软过,哪怕自己的父亲,哪怕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可他却一次一次对卫梵音手软了。
子弹从他太阳穴那里射进去,将他的脑袋射穿,脑浆迸裂一地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最后闪过的画面,是小小的她把自己软软的小手递给他,拉了他从泥地上起来,稚气的对他说:“大哥,下雨了,你不要再跪了,我去给爸爸说。”
“大哥,你多吃一点,我吃饱了,这些都给你。”
她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一身狼藉的他面前去。
那是还不懂善恶和对立是什么的小孩子,纯粹真挚的善意。
后来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之间鸿沟越来越深,生死对立,可他却一直都没忘记那些过往。
所以,他才会一次一次放过她。
他到死都未曾闭眼,伏在地上,脑浆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流淌一地。
梵音未在看他,抬手将枪抵在自己头上看向卫子琛:“七哥,你走不走?”
卫子琛从二层平台上跳下去,双足踩在湿润土地上那一刻,他又听到一声细微沉闷的枪响,若非他耳力过人,怕是这声音根本不会被他听到。
梵音将枪口贴着自己肩膀,扣动扳机,子弹贯穿她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她跌坐在地,她用另一手捡了枪,直接丢到窗外去,这动作,又让伤口血流如注,梵音闭目喘息,这些做完不过半分钟,门被踹开,昆廷的人涌进来,一眼看到昆廷伏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模样,皆都惊呆了,可他们到底训练有素,不过片刻就镇定下来,有人搀扶了梵音起来,梵音失血过多唇色惨白,浑浑噩噩已经说不出连贯的句子来。
来人分作三批,一批去追凶徒,一批守着昆廷尸身,一批送了梵音去手术室。
天色昏黄下来,那去追凶徒的一批无功而返,昆廷确认死亡,尸身放入冰棺之中,断了一条手臂的杰森在梵音被推出手术室那一刻直接闯进病房:“太太,事发之时只有您在场,是唯一的目击者,您可曾看到凶徒的样子?”
杰森把玩着手中的那把枪,眸光阴鹫深沉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梵音:“太太,您可否给我一个解释,大哥的枪上,为什么会有您的指纹……”
梵音虚弱看了一眼杰森一眼:“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大哥刚遭不幸,你就变着法的向来污蔑我这个大嫂了,我告诉你昆廷,就算你大哥不在了,家族头领也轮不到你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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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为什么答应祖父这样做,实则就是想到了要找七哥来帮忙,我想和七哥有斩不断的关联,让七哥不再拒绝我……”
“卫梵音。”
卫子琛眼眸微抬,眸光深深落在她苍白消瘦脸容上:“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我记得很清楚,这么多年你唯一爱过的人只有阿贤,没有我这个七哥。”
他说到这里,唇角绷出一线僵硬的弧度,抬起疤痕累累的手,将梵音攥住他衣袖的手给推开:“你用不着说这样的话,也用不着这样做,既然是祖父的安排,那么你就安心接受好了,我一个被家族驱逐的人,也没资格来为你操这些心,今夜我来看你,是念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年七哥,过了今夜,我们就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了……”
他说完,转过身去向外走,梵音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我打小最怕的不是父亲和祖父,我打小最怕的人就是七哥,我平生第一次看到死人,是在七哥的枪口下,我才知道,原来人的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原来挨了枪子也不会立时就死,像是脱了水的鱼一样挣扎,不停挣扎……”
“七哥待我好,我怕,七哥对我生气,我更怕,七哥说喜欢我,我怕,七哥要了我的身子,我更怕,七哥说想娶我,我怕,七哥说以后一生一世在一起,我更怕……我怕七哥知道了我爱他,他就不再对我好了,我怕哪一日七哥遇到更好的女孩儿,就要把我远远的推走,我怕我连叫七哥一声七哥的资格都没有,我怕失去,所以我连开始都不敢……”
“卫梵音!”
卫子琛倏然回眸,那半毁的俊容狰狞起来,眼底一片通红血色,他脸上疤痕突兀扭曲,可就算这样骇人的一张脸,在梵音眼中却也是毫无瑕疵,她不在乎他成什么样子。
“你凭什么这样臆想我的心思?你凭什么用你的臆想做出这样的决断?”
他的指责,她无言辩解,就算她叫他七哥,就算她跟着叫他的亲人父亲,祖父,可她也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孤儿,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孤儿,可他是这个家族被人捧在手心里最尊贵的七少爷,她怎么敢,怎么敢呐。
“卫梵音,你瞧瞧我如今这张脸,我成了这个样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在意,不害怕,你想着,我和七哥终于可以平等的面对彼此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有其他人,你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和我在一起了,对不对?”
她没想到,她心底隐藏最深的这个秘密,竟是这样轻易就被他戳破了,她怔然说不出话来,卫子琛心底却已经是一片冷霜一样的寒凉。
是了,这还真是她的性子,从前他风光无限的时候,她怕受到伤害,连感情都可以深深埋藏起来,后来他落魄了,她倒是勇敢了。
可他却不会接受她的感情了。
“随便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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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琛不愿再看到她,一眼都不愿,从前他恨过她为什么不爱他,可现在,他倒是宁愿,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他兴许还会觉得好受一些。
那些年,他在煎熬,失落,痛苦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用阿贤,在他的心头扎了一根刺,她把那刺摁进去,还嫌不够,又将那刺在他的血肉里翻搅着,搅的一片血肉模糊。
真好,真是好,这倒像是她的性子,宁愿让他疼,也不要让自己疼。
宁愿缩在龟壳里,也不愿勇敢的试一下。
她真是,将他教给她的一切,都学的透彻,用的淋漓尽致嗬。
可在他卫子琛的世界里,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做戏,隐藏,唯独感情不能。
也许这么多年,是他爱错了人。
梵音看着他离开,她知道,他不会再来了,她亦是知道,如果她再踏进唐人街一步,他一定会走的无影无踪。
可是怎么办,这一辈子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她宁愿现在就死掉。
梵音努力的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来,他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梵音想起从前,有一次她是真的惹到了他,他那一次确实特别生气,特别特别的生气,甚至差一点让人把她送回国内,再也不要她回来了。
后来怎么和好的呢,是苦肉计还是死缠烂打?
梵音蹙着眉想了很久,苦肉计没什么用处了吧,她身上挨了一枪,他都不动容。
死缠烂打……怕是她连他的面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那么现在,她该怎么办?
梵音皱着眉苦思冥想,想到脑袋都要炸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如今,也只能先养好伤,等她伤好出院行动方便的时候,她直接杀到唐人街他住的房子里,就地把他给睡了……
睡了人,总是要负责的吧,那她就对他负责好了。
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不都是这样对女主的吗,可怜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现在却要做霸王硬上弓的事,真是想想都让人难为情。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怀上身孕,生个继承人出来,到时候,她就陪着他浪迹天涯去。
梵音打定了主意,倒是很快就觉得困意袭来,不消片刻就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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