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止瞬间便认出了她旁边的人:“林躬自!”
她扒在小窗前,死死盯着她们的影子,惶然道:“她怎么了?!”
“殿下……”林躬自哽咽起来:“殿下……”
姜菱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她膝盖一软,往前跌了一步,狼狈地跪到了地上,整个人也落入了光晕下,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喉咙里溢满了铁锈味儿,姜菱恍惚地眨了眨眼,竟然有些出神。
啊……还是,还是被她看见了……
纪行止僵在原地,眼睛几乎要被那滩红色灼伤,她面色惨白,忽觉冰寒彻骨。
姜菱又咳了几声,才捂着唇,慢慢抬起头看向纪行止。
几个月不见,她已形销骨立,满脸病容,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看向她时,眼里便只有她一人倒影。
“姐姐……”她轻轻叫了一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唇瓣却红到刺目:“我要许……两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姐姐,回京城吧。”
“第二个愿望,不要……不要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纪行止咧开嘴,眼泪却掉了下去:“你就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难过?”
姜菱眨了眨眼,摇着头笑了下,喟叹道:“姐姐,我要死了。”
“你胡说什么?!”她蓦地扣紧窗沿,哽咽道:“我带来了大巍最好的太医,他们马上就能把你治好……”她顿了一下,望着姜菱平静的眼眸,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磕磕巴巴道:“你说过,等你过了十八生辰,就向我提亲……”
姜菱怔了一下,半晌才喃喃道:“我还说过,永远不会让姐姐难过。”她抬了抬手,仿佛能触到纪行止滚烫的眼泪一般:“可现在,好像都作不得数了……”
“作不作数,不是由你一人决定的,”纪行止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咬牙道:“你不提亲,那就我来提亲!你不来找我,那就我来找你!”
“姐姐……”
“反正你这混账,就想着甩掉我。”纪行止垂眸望着她,泪水不断往下流,明明是极痛苦的神色,她却哈地低笑一声,声音逐渐染上疯狂:“我偏不,若你死了,我就钻到这白叶城,把你的尸体挖出来,就算你烧成灰,我也会找到你!日后与我葬到一处!”
她说着,笑容越来越大,漆黑的凤眸蕴满了水意,一种令人胆寒的阴戾与偏执冒出了头:“啊,对了,你不是最善良心软吗?若你死了,就代表这病当真不治,就算是为了大巍,我也会一把火烧了这座城,杀了这里所有人!你的林躬自!还有这满城的百姓,都会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百年之后,也许我会变成声名狼藉的刽子手,遭后世唾骂,承千古罪名,可那又如何,姜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到那时,你会和我留在史书的同一页,你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我!”
姜菱愣愣地抬头看着她。
纪行止颤抖着笑起来,眼泪却从通红的眼眶里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姜菱,你现在,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了吗?”
“瑶瑶,你去哪儿?”
林薇从营帐里跑出来,追到了刚坐到马背上的靳瑶身边。
“我去一趟青州连华山。”
“你去那儿做什么?”
靳瑶低头看她,有些犹豫:“你还记得,当初天鸿寺……太后与陛下遇刺一事吗?”
虽然她如今已经知道遇刺之事完全是皇帝的安排,也早就决定与靳家的过去撇清关系,但说起这个,还是有些别扭。
林薇很快点头,这件事是皇帝掌权的开始,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太后重伤,太医局的太医来治,却无力回天,最后,是一个叫张百草的神医,将太后救了回来。”
虽然之后,就又被陛下毒死了。
“张百草?”林薇茫然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人?”
“你当然不知道,她是太后为求长生,好不容易从连华山寻来的神医,一直留在太后宫中,为她炼制长生不老药,但太后死后,她就不见了。”靳瑶皱起眉,忧虑地看了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药棚,道:“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研制出救命的药,我不知道,但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去连华山看看。”
“不告诉纪相吗?”
“不了,若最后找不到人,告诉主子,也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林薇抿了抿唇,很快说:“我跟你一起去。”
靳瑶不禁一愣。
“我以前去过青州好几次,路比你熟,而且途中多山路,有山匪,我来保护你。”
靳瑶嘀咕:“我不用你保护。”
“那就瑶瑶保护我,我只负责指路。”林薇弯着眼睛一笑,乖乖站在马下,温声询问:“可以吗?”
靳瑶眨了眨眼,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嘟囔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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