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拿到毕业证了,就连档案里都要记一笔。
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家都很注重家世清白这一项,王耀宗就凭档案里的污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被录取到任何公家的单位了。
哪怕是大队上的临时活计,都不会再挑他一家子。
处理结果下来,王永顺和李春娟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偷了几只鸡,居然就坏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不过就是几只鸡啊!
李春娟跪下哭泣,给革委会的人堵着磕头都无济于事。
对方表示,如果不是考虑到王耀宗本人的年纪不大,又是一个初犯,这次的事情可不会这样轻易就过去了。
最起码也是要游街的。
但王永顺宁愿儿子游街,也不愿意儿子丢了学校的文凭,以及档案里记上污点啊!
王永顺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李春娟也不遑多让。
他们真的不能理解,不过就是鸡,为什么就害的他们一家子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革委会的人把王耀宗放出来,被关了好些天的王耀宗出来,第一反应就是暴戾的对着王永顺和李春娟挥舞拳头。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甚至于,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王耀宗一边挥舞拳头一边哭:“你们还是我爸妈吗?为什么不来救我!我等了多少天!”
王耀宗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他在里面是真心的害怕父母会抛弃他!
越是害怕,就越要强硬。
王永顺和李春娟都挨了两下,李春娟还心肝肉的哭,上去抱住王耀宗就嗷嗷叫。王永顺也是,老泪纵横之下,他心都灰了。
他是个很难知足的人,对儿子也是寄予厚望。
现在儿子毁了前程,自家也被整个大队的人当过街老鼠。
前面的路好像只剩下最难的那一条,一家子都要跟别人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王永顺把王耀宗带回了家。
殊不知,王耀宗被关起来的这几天,已经完全吓破了胆子。回到家后,王耀宗缩进了屋子里,连门都不出了。
这时候,田有福送来了更坏的消息。
春耕临近,果园也要打理,王永顺和王耀宗都要去挑粪。
田有福:“你们该不会以为偷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在革委会那儿挂上了号,意味着他们一家就是大队的后进分子,干活也只能是脏活累活。
挑粪的活最起码要干到秋风起。
王永顺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没想到,日子居然还能更坏!
至于王耀宗,不再上学之后,他也失去了任性的资格,挑粪是逃不开的任务。
王永顺捏着家里仅剩的二十块钱,这些钱跟其他人家已经没两样了,甚至可以说,这些积蓄还比不过一些日子好过的人家。
王永顺在挑了两天粪之后,他终于扛不住了。
“孩他妈,你明天去找找玲玲吧,把咱家的事情跟她说说,让她给帮忙搭把手。最好是叫女婿跟咱们革委会这头说一说,咱们怎么说也是军属了,能不能给网开一面。”
王永顺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在了王玲玲的头上。
没办法啊,王樱两口子靠不上,王萍萍那边又因为不能生没有任何话语权。
思来想去,家里能靠着的,就只有王玲玲这个军嫂了。
“要是她不愿意,你就说,女婿在部队前途正好,应该也不愿意听到自己丈人家出了不光彩的事吧?”
王永顺知道王玲玲的态度不会好,但他还是要压着王玲玲把事给解决了!
他怎么说也是养了王玲玲十八年,她就不该给家里做出点贡献?
李春娟连忙应下,事已至此,不这样干也没办法了。
冬天过去,解冻的溪水又开始潺潺流淌。徐霜也到了该销假回去上班的时候。
王樱想起上次两人去看的时候,国营饭店关着门的样子,心里有些说不上的烦躁,总觉得那个小眼睛谢跃进没憋好屁。
连关店的事都敢做,这人的胆子也是真够大的。
徐霜已经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对着王樱也是安慰为主:“咱们之前都说好了的,反正我请假了,饭店内的事情也不该我管,赖不着我。”
王樱细想,也确实如此。
徐霜请假的事情大队人尽皆知,又有离开之前的字据,怎么也不算问题。
“还是要小心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谢跃进这个冬天到底做了什么,两个人都一无所知。
徐霜:“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