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这才看向那个导游:“这人是谁?”
段厝大致说了一下,途中导游抬头瞥了秦悦一眼,立马跟看见鬼了般垂下视线,夜里不算热,导游没一会儿就冒了一脑门汗珠。
他过分痛快地交代了在段厝开车走后不久,如何在加油站遇上的那个男人。
拿着祖宗十八辈发誓自己是受了性命威胁只给那人指了路,真的不是提前串通好的。
说完了这些,他神经兮兮的,还有什么话想和段厝说,似乎又碍于秦悦没有说出来。
段厝点头放他走时,他感恩戴德且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在院子里站了两个小时之后,段厝等来了最后一辆车。
剩下的人还有最后十来个人。
但这一次的司机在院子里下了车,和秦悦用缅语简短地说了什么,便径直走进酒店大厅。
“他去厕所吗?”段厝问。
“他不去密栋。”秦悦转身拉开后车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门一开,剩下的华人争先恐后地跳上车,不用招呼自己就会抱着菜躺下。
看着某个身材丰腴的老大哥往自己啤酒肚上铺菜叶的画面,段厝觉着有些喜感。
他知道这些人抢什么,宁可都挤在车厢里,也不想去坐副驾——如果真的路过卡点,坐副驾的那就是直面危险。
段厝没去和他们挤,他打算坐副驾。
就算开车的不是秦悦,这点谦让他也还是有的。
货车的副驾位置比轿车小很多,车一发动,他总有种要一脑袋抢在玻璃上的错觉。
车厢里一直保持着鸦雀无声,段厝恍惚了好几次,总是忘记这个面包车后面还装着十来号人。
途径一段盘山路,路窄得堪堪能过一辆车,紧贴着悬崖的栅栏很简陋,不能起到任何防护作用,只聊表心理安慰。
路上惊险得厉害,他居然犯了困。
考虑自己在副驾上坐着,瞌睡会影响驾驶员,他坐直了,后背离开座椅,正襟危坐地目视前方。
秦悦好像看出来了,开口道:“困就睡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男人说话声音轻,微微发哑,在寂静又狭窄的空间,清晰得能听出嘴唇碰撞出的细小水声。
段厝的小腹不自觉地发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儿。
他拖了几秒才装作不经意地往下撩了一眼,还好,没到能被人看出来的程度。
视线自然而然地在周围梭巡,却被秦悦握着换挡杆的手所吸引。
面包车是一辆手动挡车,换挡时需要握着换挡杆移到另一个档位,那只手的指节位置绷紧便延伸出筋骨的干净线条……
真的不对劲儿。
段厝还是睡了过去——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醒过来是因为一阵嘈杂的叫骂。
又到卡点了。
车是每隔二十分钟左右来一趟那个院子,接上人、开往密栋,这样不至于变成连在一起的车队。
这也有一个弊端,暴乱在昨天发生,第一批出发的人应该在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到达密栋了,夜里卡点还没那么多,但现在是白天,路上的卡点变得比红绿灯还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悦停下车,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块长条的纸包,包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大兵将横起来的枪竖回肩上,捧着纸包只撕掉上面一小块,里头露出金灿灿的光芒,他忙不迭将那块金条揣回外套里的暗兜。
段厝头一次近距离地看到那样的枪。
不是射击场里覆有一层晶亮电镀膜、保养得当看起来崭新的枪,而是散发着火药味、沾染不少锈迹的一把长枪。
长枪横过来那一瞬,光是黑漆漆的枪口都让他眼晕。
大兵退开一步,打算让他们过去,就在这时,道路另一侧的吉普车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喊叫。
相当格格不入的声音,腔调怪里怪气,像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段厝坐在副驾上,看见吉普车后座走下来一个小个子青年。
长相颇为秀气,唇红齿白的,只是两条眉毛都修成了细细的一条,看着不大和谐。
小个子走过来,吊着一双眼睛看秦悦:“好巧啊。”
他往段厝那儿扫了一眼,接着问,“你要去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的是一种带着口音的中文。
秦悦:“办私事。”
“什么私事?”
“借辆车送人,”秦悦往段厝这边看了一眼,“你看不出来?”
小个子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你昨天去哪儿了?”
“办私事。”
秦悦连语调都和先前说的一模一样,段厝有点想笑。
小个子顺着就又问了下来:“什么私事?”
“你专职办的那类私事。”
段厝刚从秦悦这个回答里咂出点其他的意思,一抬眼看见那小个子瞪大眼睛夺过大兵手里的长枪,抬起来瞄着秦悦,尖声叽里哇啦抄着缅语说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