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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他们急匆匆撤走,而此时张璠则是指挥义武军中弓弩手不断射箭。

“放!”

箭如飞蝗而来,但是汉军的民夫头戴汉军缴获的铁胄,身穿缴获的胸甲,只要保住了头和躯干,手脚被射中也能救回来。

数百民夫负伤,被其他民夫带离战场。

与此同时,所有攻城器械也在推动到护城河壕桥附近后停下,民夫纷纷撤走。

唐军弓弩不断放箭,因此而负伤的民夫不少,哀嚎声不断回荡战场。

随着民夫撤退,斛斯光当即策马出阵,身后五千步卒已经准备就绪。

“出阵!!”

他振臂高呼,五千先登步卒立马开始了进军,而号角声与鼓声也在战场上不断作响。

“守城器械上马道!”

张璠眼看着汉军发起进攻,不慌不乱的命令兵卒驱使剩下的民夫将守城器械,一车车运上马道。

石脂、投石、檑木、刀车等等守城器械被运上马道,而战场上的五千汉军也冲到了攻城器械后,推动着攻城器械渡过壕桥,来到了城墙根下。

“呜呜呜——”

号角声继续悠扬作响,巢车之上的汉军弓弩手开始居高临下的压制平高城头的义武军。

吕公车撞到了城墙上,随着挡板落下,义武军的兵卒陡然扣动扳机,无数箭矢射入其中,将汉军兵卒射成了刺猬。

盾牌被射穿,但甲胄却挡住了弩矢。

“杀!!”

舍弃盾牌,汉军兵卒咆哮着跳下吕公车,跳到了马道上的义武军队伍中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三为阵,结阵厮杀起来。

每个人脸上表情都格外狰狞,他们挥舞着斧头和锤子,恨不得杀死眼前的所有人。

“叛军在穴攻!!”

与此同时,埋在城墙根的无数地缸内传来声音,得知情况,王重荣急忙派人通知张璠,用猛火油和投石攻打那些盾车。

张璠不敢耽误,他已经见识到了汉军的方术手段,急忙将石脂、投石砸在了盾车上,一把火点燃了盾车。

盾车内,汉军兵卒的咳嗽声不断,但他们仍旧卖力的用稿子和铁锹将碎裂的青砖砸开,挖掘土坑。

其中有不少人被熏得受不了,纷纷撤出了盾车,而盾车表面的湿牛皮被烧干后,盾车也不可不免的燃起了大火。

见状的汉军连忙推开盾车,将位置留出后,继续后撤到护城河对岸,推动民夫刚刚推上来的新一轮盾车来进攻。

“叵耐的胡杂!”

“关东狗叫甚?!”

马道上,结阵的汉军与义武军厮杀一处,汉军组织力和纪律性更强,但义武军人数更多。

一时间,双方杀了个旗鼓相当,但随着汉军人数不断增加,义武军的防线也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张大郎!某来了!!”

关键时刻,南城昭义军的刘广率领昭义军支援而来,三千昭义军的加入,使得战场再度趋于对峙状态。

宽阔的马道上,三支兵马交缠一处,汉军在后续援兵的加入下,隐隐压制住了昭义军和义武军。

饶是如此,却始终无法扩大根脚圈子,而此时的斛斯光并不担心马道上的己方兵卒,而是死死盯着刚刚撞击在城墙根,随后便被官军用石脂点燃盾车的那些火器兵。

“哔哔——”

忽的,刺耳木哨声传来,斛斯光闻声当即挥舞令旗,旗兵也立即挥舞起了令旗。

那些巢车之上的兵卒,以及那些正在试图通过云车、吕公车爬上马道的兵卒纷纷开始后撤。

这对于已经登上城墙的汉军兵卒来说,无疑是最为艰难的时刻。

但只要他们撑过了这个时刻,那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距离足够吗?”

“距离我军最近先登处,最少有一百步的距离,绝对够了!”

斛斯光质问撤回来的几名别将,眼见别将点头,斛斯光当即拿起木哨吹响。

“哔哔——”

随着哨声响起,那些紧凑一处的盾车,瞬息间钻出了数十名兵卒,亡命往后方撤退。

“叛军要用方术炸城墙,都距离盾车远些!快!!”

王重荣听到两道哨声回响,又得知汉军开始撤退后,他立马猜到了汉军的用意。

汉军攻城只有这三板斧,但却出奇的好用。

“哔哔——”

“撤离马道,快……”

“轰隆!!”

霎时间,扬尘高升,砖石激射,土块飞溅。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作响,正在作战的义武军和昭义军被吓得七晕八素,而汉军自己也是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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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早有准备,面对四周突然昏黄下来的扬尘环境,只是片刻时间,他们就调整了心态,开始扩大战果。

“进!!”

斛斯光振臂高呼,刚刚撤回来的四千多汉军,再度折返冲向了平高县。

王重荣冒着扬尘带兵杀向了被集中爆破的城墙处,好在城墙足够厚实,并未被炸塌。

见状,王重荣立马下令道:“河中军上马道,把投石和黏土都倒入豁口内,把豁口堵上!”

“是!!”经过补员的五千河中军开始登上马道。

此时的城墙已经被炸塌了外墙砖,露出了大半的夯土。

汉军若是着急,完全可以通过此处豁口爬上城墙,但斛斯光选择了更为保守的打法。

在河中军不断抛下投石和黏土的同时,扬尘中冲出了数辆盾车,狠狠撞在了此处。

“直娘贼的河陇胡杂!弟兄们投石招呼!”

“砰砰砰——”

眼见汉军又要故技重施,河中军的兵卒两三人为一组,抱起几十斤重的投石就往盾车砸去。

好在盾车足够结实,而且城墙根的青砖已经被炸了个干净,留下来的不过是夯土,不难挖掘。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木哨声再度从盾车中作响。

“胡杂要用方术了,快撤!!”

“快撤!快撤!”

原本还在叫骂的河中军,眼见盾车内传出哨声,纷纷亡命逃跑,而斛斯光听到哨声后,当即便挥舞令旗,四千多汉军兵卒再度撤下来,准备继续爆破。

马道上还在厮杀的汉军,此刻正在陷入重重包围中,但斛斯光不得不舍小取大。

“放!”

斛斯光忍痛开口,旁边的旗兵立马吹响木哨。

“哔哔——”

木哨声再度响起,盾车内的火器兵点燃火药包引线后,立马跑出了盾车,往后方跑去。

与此同时,陷入包围的那数百汉军也重新做好了准备。

二十几个呼吸过去,当扬尘渐渐散去的同时,在原本扬尘升起的地方,又升起了一道更高大的扬尘。

“轰隆!!”

这次的爆炸声更为猛烈,哪怕是王重荣已经率军跑出了数十步,甚至躲入了一处民居之中,也能感受到四周传来的震感。

“直娘贼,这叛军的方术,难不成没有任何代价?!!”

王重荣叫骂着,感受着震感消失,他又立马带兵跑出了民舍,往城墙方向跑去。

当他们抵达城墙时,但见城墙内侧的青砖尽数凸出,充满了裂缝。

王重荣亲自登上马道,但见这厚近四丈的城墙,已经被炸出了一道宽三丈,深两丈逾的口子。

再往内炸几次,估计内侧的城墙就要彻底被炸塌了。

“直娘贼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投石,把口子填上!!”

王重荣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连忙指挥河中兵马用此前搜集的投石填上口子。

与此同时,先登城墙的数百汉军,此刻已经被数千昭义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义武军的兵卒咬住了。

他们宛若疯狗般,死死咬住了汉军,斛斯光见状,只能咬牙道:“分出五百弟兄,支援城头的那些弟兄。”

“一旦口子被炸开,你们立即夺取城门楼,供大军走城门进入城内。”

“是!!”

望着己方弟兄岌岌可危的场景,斛斯光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决心,而是下令增兵的同时,继续向那处口子派遣火器兵。

数十名火器兵背负数千斤火药,在数百名步卒的掩护下,推动盾车冲向了豁口。

王重荣见状,除了催促兵卒投石加快,便再也做不了其他事情。

无数投石落下,堵塞大半被炸出的豁口,但这对于火器兵来说并不重要。

“直娘贼的,这群狗辈用投石堵住口子了!”

推动盾车而气喘吁吁的步卒说着,可此刻正在准备爆破的火器兵根本无动于衷。

“让他们塞,某看看他们塞不塞得住!”

说罢,他将背上的火药包拆开,宛若背包的火药包内部,是一根根捆起来的小型火药包。

他将这些火药包塞入投石的缝隙中,几十斤火药很快将这些投石形成的空间塞满。

不止是他在这么做,其他火器兵也在这么做。

“哔哔——”

“撤!!”

宛若场景重现,当盾车内响起木哨声,马道上的王重荣立即下令撤退。

“哔哔——”

护城河对岸的木哨声也传了过来,火器兵纷纷点燃引线,在其它步卒的护卫下往后方狂奔撤退。

与此同时,五百汉军沿着云梯和吕公车杀上了马道,而马道上死伤不少的汉军见到援兵后,士气骤然高涨。

面对数千昭义、义武军的围攻,他们不再慌乱,而距离他们一百步外的城墙豁口处,也瞬时发生了第三次爆炸。

“轰隆!!”

这次火器兵填充的火药更多,且在填充后用落下的投石堵住了火药包,只留出了引线燃烧的空间。

正因如此,这次的爆破威力无疑更大。

当爆破声音作响的时候,无数塞入豁口的投石被炸飞,砸垮了无数屋舍,而本就往外凸出的内城墙砖也彻底垮塌。

平高县的城墙被炸出了三丈宽的豁口,原本坚硬的城墙根,此刻已经化作软土堆和碎石堆。

见状,斛斯光不再犹豫,振臂高呼:“攻城!!”

“呜呜呜——”

号角声吹响,后方的安破胡听后,立即看向了刘继隆:“汉王,末将率兵出阵了。”

“去吧!”刘继隆不假思索的颔首。

眼见刘继隆如此,安破胡当即点齐兵马,以八千精骑和两万多马步兵绕道平高县后方,彻底包围整个平高县,防止诸镇官兵逃亡,同时亲率七千步卒压上。

“兵马使,城墙塌了,如今只有百来个弟兄在豁口结阵!”

“直娘贼,城墙被炸开了,召河东、河阳军前来驻守,再他娘的休息,某等都得死!!”

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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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过日上三竿,河东军与河阳军被叫起,连忙往西城方向支援而来。

很快,马道上七千昭义、义武军在围攻一千多汉军。

豁口处先是集结了五千河中军,而后陆陆续续见到河东军与河阳军、义成等镇兵马赶来。

斛斯光所率三千多汉军压上阵来,豁口两侧的马道上,河阳军以投石、弓弩来守住隘口,正面则是由四千河阳军顶住豁口。

斛斯光指挥一千汉军以马弩对敌,亲率两千余汉军轮番强攻豁口。

双方的长兵在豁口内碰撞,箭如飞蝗,不断落入敌军阵中。

安破胡率军赶来,当即分兵五千开始走吕公车、云车来强攻城墙,又分兵二千以弓弩招呼豁口两侧马道上的河阳军。

一时间,汉军与唐军厮杀正酣,战况焦灼。

硝烟裹着火药碎屑在城墙豁口处翻涌,双方长兵碰撞时,但凡有一方被挑翻兵卒,这兵卒绝无被救出的可能。

哪怕是善于战场救助的汉军,此刻也无法从人挤人的豁口中抢出伤兵。

战锋以长兵碰撞,跳荡持着斧头与锤子随时准备补刀,而后方的驻队则是以弓弩不断压制。

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汉军已经将唐军逼入了城内,唐军只能死死守住内城的豁口。

不过汉军做到这种程度后,遭受马道上的袭击也越来越多,无数投石正在招呼,哪怕兵卒被面突射杀,坠落的尸体也能砸中不少汉军兵卒。

豁口处交锋焦灼,马道上也毫不例外。

安破胡手持铁锏,登上马道后便率军厮杀起来,源源不断涌上城墙的汉军将昭义军和义武军分割开来,一军在左,一军在右。

汉军不断推进,队伍不断壮大,张璠和刘广见状,均是感到了压力。

比他们压力更大的,则是位于一线的两军战锋队。

燕赵多勇士,河陇却也不差。

双方个头相当,尽皆魁梧之士,披甲持械,在此结阵搏斗间,拼的不再是个人体魄,而是组织力与纪律。

恰巧在这方面,汉军无疑远超同时代的各镇兵马。

军槊断裂不知多少,三军战锋身上都插满了箭矢,汉军兵卒的面甲都被射破,鲜血顺着下巴滴在胸前。

不仅没有激起畏惧,反而使得他们更为愤怒,不断前压。

“压上!!”

安破胡在战锋队中奋勇厮杀,手持铁锏,连杀七八人,极大鼓舞了三军士气。

有安破胡作榜样,汉军的士气仿佛不会耗尽般,不断压上,几乎摧毁了昭义军和义武军的心理防线。

“他们不会累吗?!”

此刻,昭义军和义武军的牙兵只有这一个想法,但对视上汉军后,只见汉军面甲下怒目圆睁,宛若不动明王。

“直娘贼的,怎地感觉比卢龙的狗辈还勇猛!”

“不准退!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副督战,后退者斩!!”

“你娘的头,战锋后退,我等不退能如何!”

“犬吠的狗杂,王三郎你若是敢动手,我等便先割了你的头!!”

面对汉军的强压,义武军与昭义军纵使想要严格执行军法,可牙兵们却不会惯着他们。

作为督战的队副也不好意思对自己的同袍下手,毕竟都是列校、队长家族,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不敢下狠手。

正因如此,昭义军和义武军不断被汉军挤压向后,很快便将城门楼暴露了出来。

安破胡没有犹豫,当即分兵百余人杀入城楼之中。

城楼门推开,数十支弩箭朝他们射杀来,安破胡胸口身中数箭,但见他举着铁锏便带兵杀了进去。

看守城楼机关的数十名义武军兵卒当即取出斧子与军槊,与他们战作一团。

仗着人高力大,安破胡抬手将刺了的军槊夹在腋下,举起铁锏狠狠朝着眼前义武军列校头上砸去。

这义武军列校连忙蹲下,但还是被砸中铁胄。

铁胄飞出老远,列校急忙取出斧头,狠狠朝着安破胡劈砍去,却被安破胡铁锏砸在脑门,顿时倒地不起。

左右两名义武军来援,安破胡举铁锏砸翻一人,却被另一人以锤子砸中肩头。

吃痛之下,他抓住此人手臂,将其按倒在地,死死抓住此人脑袋猛砸,拇指不断发力。

“额啊!!!”

眼眶涌出红白相间的液体,兵卒不断扑腾,四周汉军兵卒也连忙拱卫在安破胡身旁护卫他。

直到身下的义武军兵卒面部被被血液浸满,连扑腾的力气都不曾有,安破胡这才松开了他的头,气喘吁吁的走到了机关前,与兵卒将千斤闸转动收齐。

此时四周汉军已经压制住了城楼内的义武军,将义武军的旌旗一脚踹断的同时,插上了汉军的旌旗。

“城楼丢失了!!”

“狗辈,前几日吹嘘那么厉害,如今成了狗鼠!!”

王重荣看着城楼上飘扬的汉军旌旗,愤怒的破口大骂起来。

即便如此,却也无法挽回颓势,他只能分兵驻守城门。

义武军被汉军赶到了北城墙的马道上,昭义军则是被赶到了城墙下。

汉军开始收拾豁口两侧的河中军,河中军的老卒早就被汉军在麦积山时杀破了胆,眼见他们举众杀来,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安破胡毫不费力的夺取了西城门的马道,开始率兵杀下马道,试图抢夺城门。

与此同时,城外的汉军眼见城门楼换上了己方的旌旗,当即开始以冲车撞击城门。

没有了千斤闸的帮助,铜包木的城门根本顶不住冲车的轮番撞击。

不多时,伴随着城门栓被撞断,无数汉军骤然涌入甬道之中,配合从马道杀下的同袍,开始围攻起了这驻守城门的数千唐军。

“四郎,城门和马道都丢失了,这还怎么守!!”

王重益眼看着城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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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荣见状,立马看向河东军的都将伊钊:“伊都将,平高守不住了,现在只能撤往南边的那城。”

“撤不了,叛军的精骑与马步兵在城外将城池包围了!”

伊钊的话宛若冰水,把王重荣浇了一头。

他还有大好前途,结果今日却要交代在这里?

王重荣气的跳脚,却没有办法。

眼见马道上的河阳军被汉军解决,汉军开始以投石弓弩来对付豁口处的河阳军。

在马道与豁口汉军的进攻下,豁口处的上万唐军也在不断后退。

“叵耐的贼老天,你娘的头!!”

王重荣忍不住破口大骂,却仍旧只能眼睁睁看着汉军不断涌入城内。

他们被从豁口处逼到了街上,虽然与昭义军和义武军汇合,可局面仍旧不容乐观。

“败局已定,突围也是死,死守也是死,不如投降!”

王重荣叫嚷着,张璠等人听到他这番言论后,尽皆忍不住动摇起来。

眼见他们沉默不开口,王重荣干脆看向了王重益。

“三军撤往县衙,再派人去找汉军的将领,告诉汉王,我们降了!!”

“是!!”

王重荣转变之快,令人无法想象,但张璠、刘广、伊钊等人纷纷沉默,显然是想把投降的名头冠到王重荣头上。

王重荣也心知肚明,可他现在压根不看好朝廷。

且不提十几万大军被几万人打成这样,单说这一年多来,北司宦官间的争权夺利就让他瞧不上这样的朝廷。

“与这样的虫豸共处,如何能强壮大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说什么?!”

六月十二日,坐在制胜关牙门内的郑畋没想到,他没等来秋雨,反而等来了原州的惨败。

此刻的他脸色难看,左首与右首位的杨公庆与王式也纷纷站了起来。

站在堂内的神策军都将连忙开口道:“今日清晨,叛军举众攻往那城,杨副使得知消息,认为叛军已然攻破平高,当即率军撤离百泉,撤往东边的临泾县。”

“眼下叛军已经攻占平高、那城、百泉县,并分兵五千进攻泾州临泾县,举兵数万南下进攻平凉。”

“杨监军派出快马,询问郑相是坚守还是撤军?”

都将话音落下,郑畋摇晃身体,忍不住扶额。

平高县可是他征调泾原镇十余万百姓,赶在刘继隆南下与高骈交锋时加紧修建出来的坚城。

如今这座城池丢失也就罢了,那城和百泉县也被占据,只剩下平凉县和制胜关了。

想到这里,郑畋看向王式,王式也知道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后才道:

“让杨监军撤兵制胜关吧,平凉县虽然也坚固,但粮草不足,兵员太少,无法坚守太久。”

“为今之计,还是坚守制胜关,依靠制胜关来破敌。”

“雨季应该快来了,那平高城能挡住叛军近半个月,制胜关最少能依靠雨季挡住叛军两个月。”

王式这话说的不错,可郑畋却眉头紧锁:“话虽如此,可这天气着实不像要下雨的模样。”

“这……”王式停顿片刻,而后看向杨公庆:

“劳请杨副使询问司天台,今年的雨季究竟何时到来。”

“某已经派人问过了。”杨公庆脸色不算好看,踌躇道:

“司天台的官员观测天象,说雨季最迟在六月末就开始,而今距离雨季还有大半个月。”

“倘若叛军趁此时机强攻制胜关,那制胜关恐怕……”

杨公庆没敢继续往下说,但王式却摇头道:“我等关注雨季,刘继隆自然也会关注。”

“制胜关易守难攻,刘继隆除非有把握赶在雨季前攻下制胜关,不然他绝不会孤注一掷的攻打制胜关。”

“若是不出某所预料,刘继隆恐怕会主攻泾州和宁州、庆州,图谋‘彭原’。”

所谓‘原’,其本意为关陇地区黄土高原因流水冲刷而形成的高地。

这种高地四边陡,顶上平,虽然表面平坦、土层深厚,适合农耕,但由于气候、降水等问题,原地常常缺水。

不过原地虽然缺水,但原地四周却不乏河流,所以通过肩挑手扛,亦或者打出土井等手段解决水的问题后,原地所产出的粮食,素来高产。

关陇地区有许许多多的原地,例如后世较为出名的五丈原、白鹿原,便是关陇诸多原地的一块。

在关陇原地中,‘彭原’即后世的董志原,是黄土高原地区中最大的一块原地,素有“八百里秦川,不如彭原边”之说。

庆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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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三个州也因此养活了八九万户百姓,开元年间更是养活了五十余万口百姓。

可以说,近半个关内道的人口,都生活在这个三个州上。

剩下的人口,不是生活在鄜、坊二州的洛川塬,就是生活在陇州所处的周原。

刘继隆想要攻打制胜关不容易,可若是他调转兵锋去攻打泾州、庆州和宁州,再转道进攻长安,这却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王式对郑畋提醒道:“眼下,理应提醒陛下,从长安抽调神武军和神策军,前往邠州严防死守。”

“好!”郑畋不假思索的应下,当着二人的面写下奏表,派快马送往了长安。

见他做完这一切后,王式才继续说道:“邠宁镇和泾州等处,应该还有一万五千左右兵马驻守。”

“如今杨副使撤往了临泾县,但只要刘继隆南下攻取了平凉、潘原、安定等县,再见到制胜关情况,必然会转攻庆、宁二州。”

“届时,杨副使必然会遭受叛军猛攻。”

“泾原等镇的城墙虽然坚固,可终究是夯土城墙,与其将兵力浪费各州县,不如令杨副使率兵坚壁清野,将庆州和宁州人口强行迁徙到南边的邠州!”

“什么?!”听到王式的话,郑畋忍不住道:“两州三十余万口百姓,若是尽数迁徙至邠州,这些百姓要如何活下去?”

王式闻言,脸色黯然道:“某如何不清楚,只是将他们留下,必然助力叛军。”

“届时叛军不管是继续耕种收税,亦或者强征他们为民夫,他们都将成为叛军助力。”

“可若是迁徙离去这三十几万口百姓,哪怕不能迁徙离去,也留不下太多人口。”

“叛军远道而来,若是没有足够的民夫,绝对无法走邠宁官道攻入关中,只有强攻制胜关或秦岭诸关这两条路。”

王式的话,如钉子般钉在郑畋心上。

他自然不愿意为难百姓,可局面摆在这里,他不得不好好考虑。

见他动摇,王宁则是看向杨公庆作揖道:

“刘继隆已经获得了原州和泾州的不少人口,但数量并不多,他主要依靠的还是秦州和朔方等处的民夫。”

“叛军的粮草从秦州、朔方开始起运,但主要还是秦州,而秦州腹地至制胜关足有二百里,绕道邠宁至长安足有七百里。”

“眼下的军情之中叛军阵上的民夫数量不下五万,而叛军数量亦在四五万之数,后方秦州应该还有二三万民夫在维持转运。”

“十二万军民及不少于十万的乘马、军马和挽马,每日消耗的粮食草束不下四千石,光民夫消耗便不少于两千石。”

“若是要转运,从秦州到制胜关至少需要五日,光路上消耗便有一万石,往返最少二万石,起运二十万石,能运抵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粮草在十八万石左右。”

“这十八万石粮草豆料,顶多够前线这四五万叛军人马打三个月。”

“若是叛军绕过制胜关,那随着叛军距离秦州越来越远,路上消耗也逐渐增多。”

“若是叛军往邠宁攻去,沿途四百里都无法获取粮草和民夫。”

“加上道路崎岖,叛军自秦州起运二十万石粮草,能运抵邠州的粮食不足十万石,不足叛军人马两月之用。”

“可若是叛军沿途能收获粮草或民夫,以叛军的畜力,能运抵前线的粮草还将更多。”

末了,王式缓缓说道:“食吾一石,当敌四石,获吾民一人,当敌四人……”

王式把实际情况摆在这里,也说明了他为什么要坚持坚壁清野。

叛军若是在前线获得一石粮食,那最少能省去四斗粮食的消耗。

若是继续深入,那能省去的消耗还将以每百里节省两斗的消耗递增。

若非长安距离陇右太近,沿途又是人口稠密的州县,王式关一手坚壁清野,就能让叛军耗死在粮草上。

只可惜长安和陇右还是太近了,王式只能以空间和人口来换时间,用时间和路程拖垮叛军。

想到这里,王式便紧紧盯着杨公庆,杨公庆听后也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某便奏表一份送往长安,将邠宁等州人口,尽数迁入关中,请朝廷开设粥棚,待到战事结束,再重新安置他们返回故乡也不迟。”

相比较郑畋,杨公庆还是更欣赏王式,但王式还是过于倒霉,与刘继隆交锋太早,一战将威望都打光了。

反观高骈,由于有着周宝、王式、王铎三人战败在前,高骈不仅没有被论罪夺职,反而擢升了。

这样的结果虽然让百官都感觉到了不满,可朝廷确实找不出比高骈更有才能的将领。

诸如康承训等人,不是在中原剿贼,就是坐镇河东、淮南等地。

这种局面下,自然不可能再自断一臂。

在杨公庆看来,若是此役还是无法阻止叛军东进,到时候王式恐怕还要被复起。

这么想着,杨公庆也手书写完了奏表,派快马送往了长安。

三人讨论过后,最终忧心忡忡的各自离去。

与此同时,往后几日不断有快马传递军情,叛军高歌猛进,先后攻破平凉、潘原、安定、连云堡。

杨玄冀也率领兵马,强行迁徙庆州、宁州百姓南下,严防死守邠州。

六月二十二日,汉军抵达制胜关北部。

由于最近三个多月没有下雨,泾水的水位下降了丈许,宽不过七八丈的泾水,根本无法阻挡汉军南下的步伐。

不过泾水南岸就是缓上坡,一里的路程,爬升三四十丈后,便是“秦风咽喉、关陇要地”的制胜关。

“那里就是制胜关?”

泾水北岸的山丘上,刘继隆俯瞰地势,用马鞭指着南边位于两山之间,矮丘之上的关隘询问起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闻言,他身后当即有人策马上前,陪笑道:“汉王,那里就是制胜关。”

陪笑之人不是别的,正是投降之后的王重荣。

刘继隆对王重荣不算了解,但也记得历史上王重荣似乎和李克用攻打过长安,还击败过黄巢。

对于朝廷投降而来的将领,刘继隆始终都是小心使用,官兵也是一样。

此前攻打平高县,王重荣率兵投降后,汉军以不到两千人的死伤,给诸镇官兵造成六千多死伤,投降官兵一万三千多人。

这些官兵中,有不少人都是牙兵脾性,刘继隆派斛斯光将其尽数解械后,从萧关抽调两千朔方军南下控制住了这一万三千多人,随后带着王重荣挥师南下。

他分兵五千给斛斯光,令其进攻百泉与临泾县,最好能夺下庆州和宁州,得到二州数十万人口和百万亩耕地。

随后他率主力南下,先后攻取平凉、安定、潘原三县,如今重新聚兵制胜关前。

面对不远处的制胜关,王重荣主动为刘继隆介绍道:

“节帅,这制胜关被誉为秦风咽喉,关陇要地,关隘后方是山壑纵横间的平川。”

“平川上有商贾百姓聚集而成的集市,还开垦了数千亩耕地。”

“郑畋在此布置四万兵马,其中除了近万凤翔军和神策军外,余下三万都是诸镇操训不到八个月的新卒。”

“除了这四万官兵,郑畋还强征了三万民夫,让他们在制胜关后开垦平川为耕地,种植蔬菜,俨然要与您在此长期对峙。”

王重荣说着,刘继隆嘴角上挑:“长期对峙?”

王重荣见状,立马主动笑道:“郑畋虽有勇气,可兵略尽皆依仗王式,而王式乃您手下败将,肯定无法长久。”

“汉王,我军可率先铺设壕桥,在泾水南岸扎小营,在北岸扎大营,继而强攻制胜关。”

刘继隆没有同意,而是看向王重荣:“与某说说制胜关的情况。”

“是!”王重荣连忙颔首,接着说道:“制胜关早年便有,大中年间为高骈加固为罗城,而后又被郑畋在去年重新包了三重砖。”

“关墙高三丈,厚四丈,包砖四重,关内深百步,东西宽二百步。”

王重荣说罢,刘继隆眉头微微皱起,确实没想到制胜关竟然包砖四重。

包砖四重的城关,即便汉军有黑火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哪怕明清时期的火炮想要强攻这座关城,没有一两个月的苦功,也难以攻入其中。

正因如此,刘继隆不免想着是否要绕道,但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绕道倒是不难,无非就是多征募民夫,多配给挽马,多耗费些粮食罢了。

陇右粮仓的粮食虽然损耗不少,但还够维持近年之用,而河陇夏收在即,三川秋收后又能提供足够多的粮食,他倒也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只是他如果绕道邠宁,届时雨季到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粮草转运不利,必然要因为粮短而撤兵,反倒是涨了官军士气,灭自己威风。

况且他如果攻到了邠州,届时李漼逃亡,朝廷威信扫地,各镇必然群雄崛起,这对他不是好事。

他想要的是巩固自己在关内道的实力后,南下先收拾高骈,调转头来,集中力量一举攻入关中,连带着长驱东进山南东道乃至河淮两道。

只要占据中原,先整合实力弱的江南,最后向北收拾河东、河北两道就能结束战事了。

想到这里,刘继隆深吸口气,回头看向安破胡:“令民夫与三军就地扎营,再派五千民夫和三千精骑修建壕桥,渡过泾水后在南岸扎营。”

“明日修建投石机及三弓床弩,看看能不能打到这制胜关。”

“是!”安破胡作揖应下,随后便转身策马下山,开始安排起了兵马渡河。

与此同时,制胜关城楼前的郑畋、王式及杨公庆三人则是俯瞰远处的汉军,眉头紧锁。

“以阵上所见,叛军数量不下四万之数,不见民夫,应该是民夫在山丘北侧。”

“不出某预料,他们眼下应该要渡过泾水,修建小营。”

王式话音落下,随后看向郑畋:“可试投石机。”

“好!”整他颔首应下,转头便吩咐都将准备投石机。

很快,制胜关内早早搭建好的三十台投石机开始配重,而这配重式投石机,无疑是郑畋从高骈那处得来的。

虽说比不上汉军的投石机,但也比唐军之前使用的投石机要好上许多了。

三千多民夫走入制胜关内,开始在唐军的指挥下拉动投石机。

“放!”

伴随着唐军都将一声令下,三十颗二三十斤沉重的投石机越过城楼,划过抛物线后,狠狠砸向了矮丘下的汉军。

“躲避投石!!”

“哔哔!!”

“嘭嘭——”

刺耳的木哨声和提醒声响起,但人的反应却快不过突然出现的投石。

三十颗投石“嘭嘭”的砸入土地,其中一辆运载投石机的木料被砸碎,飞溅的木屑划伤了四周的民夫,甚至将一名民夫腹部捅出了鲜血。

“后撤!后撤!!”

负责指挥的汉军都尉开始下令,阵上的王建也被落在他不远处的投石吓出了冷汗。

“直娘贼的,快撤!!”

王建抖动马缰,当即护送着民夫撤回到了泾水北岸。

南岸的情况,刘继隆在矮丘上已经看了个清楚,脸色不免难看起来。

制胜关居高临下,又提前收集了投石机和投石,并且能如此精准的打中汉军,这说明他们此前已经训练过好几次,至少知道多少斤重的石头和配重,能打出多远的距离。

郑畋占尽了地势,以投石机和绞车弩的射程来说,哪怕汉军有黑火药,但这三百多步的缓上坡却需要用人命来堆砌。

刘继隆自然不可能用人命来堆砌这条路,所以留给他的,除了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道外,似乎没有其它后路。

想到这里,刘继隆沉着调转马头:“回营!”

“是!”酒居延等人应下,随后策马与刘继隆走下矮丘。

看着一片狼藉的泾水南岸,郑畋忍不住抚须:“制胜关为秦风咽喉,可不是这么容易攻打的。”

杨公庆闻言也面露笑容,唯有王式,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见他如此,郑畋不免询问:“小年兄,我军刚刚挫了叛军士气,汝莫不是想到了什么,故此才如此不高兴?”

“某是在担心。”王式眉头紧锁道:“制胜关越难攻打,刘继隆便越发会下定决心来绕过制胜关。”

“倘若他真的绕过制胜关,从后方包围我军,将我军围在陇州和泾州之地,那我军又该如何?”

“以叛军的马军实力,我军届时想要突围都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王式主动说道:“某以为,可从后方安戎关和陇州各县及凤翔镇调集兵马,加强华亭、百里城、灵台、新平等县驻防。”

“尤其是百里城以北的十八个县,必须坚壁清野,尽数撤回百里城以南。”

王式的话,虽然有几分杞人忧天的嫌疑,但郑畋还是听从他的建议,派出了足够的快马去传递情报,催促杨玄冀尽快迁徙人口南下。

只是他们动作很快,刘继隆却也不慢。

刚刚回撤抵达牙帐后,刘继隆便站在关内沙盘前打量了全局,接着蹲下用手丈量了距离,随后拍了拍手上灰尘道:

“我军距离秦州腹地有二百三十里,每深入二百里,民夫转运粮草的损耗便增加一成。”

“安定县通往华亭县的官道和栈道被官军破坏,我军无法直接从安定县切入华亭县。”

“制胜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哪怕我军有火药,却也无法轻易攻克此关。”

“眼下要么攻克制胜关,要么绕道走陇山绕道进攻安戎关,或者直接进攻邠州。”

刘继隆话音落下,他也站起身来,询问牙帐内十余名将领:“你们觉得,我军眼下应该如何?”

安破胡闻言,当即作揖道:“如果不会破坏您的大计,某以为可直接走邠州攻取长安,使天子出逃东都或北都。”

酒居延眼见安破胡这么说,他也颔首说道:“速战速决的办法,无疑是进攻邠州,直取长安。”

“哪怕朝廷已经在邠州布置足够的兵马,但邠州除了梨园寨易守难攻外,其余州县都不难攻取。”

刘继隆闻言颔首,接着才说出自己的谋划:“某这几日一直在犹豫是否进攻长安。”

“攻入长安虽然容易,但届时朝廷若是逃遁北都,江淮中原之地必然群雄四起。”

“若是没有了朝廷威慑,各镇必然扩充兵马,致使民不聊生。”

“我本意是击溃郑畋所部兵马,随后立即南下击败高骈,同时令高进达将后方粮草转运到前线。”

“届时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武挥师东进,而我则是前往兴元府,号令朔方、陇右等处兵马进攻关中,攻入长安。”

“那个时候,即便朝廷北逃北都,但我军也能直接占据东都,夺取武牢关。”

“只要山南东道和武牢关在手,稍微休整几个月,我军就能东出武牢关,横扫河淮两道。”

“山南东道在手,南边的湖南和东边的江南东西两道轻易可取,河北与河东将留到最后收拾。”

刘继隆说罢,目光看向众人,想听听他们的建议。

对此,安破胡沉吟两个呼吸后主动说道:“汉王,群雄四起就群雄四起好了,我们又不是没有打过诸镇官兵,大不了您再带我们打一次!”

“没错!”

“汉王,我们直接进攻长安吧!”

“汉王……”

汉军的将领纷纷叫唤,而酒居延眼见刘继隆还在犹豫,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免询问道:“您是担心我军太过深入,根基不稳?”

“确实有这个担忧。”刘继隆倒也不遮掩,颔首说道:

“河淮两道虽然被群盗搅动,但并未伤及根本,遭了难的终究只是百姓。”

“若是可以,我还是想稳扎稳打,一步步收复诸道。”

刘继隆话音落下,站在队伍末尾的王重荣眼神闪烁,随后主动站出来说道:

“汉王,您若是担心朝廷被赶出关中后群雄作乱,那就更应该进攻长安了。”

刘继隆微微皱眉,王重荣却主动说道:“汉王您不清楚诸镇脾性。”

“北都虽然是朝廷起家之地,可近年来河东镇牙兵跋扈,几次作乱,且若是直接撤往北都,则宛若割据北方,丧失江南。”

“正因如此,朝廷若是真的要迁都,定然是首选东都,而非北都。”

“只要您攻入关中后,不着急进攻长安,那百官必然会鼓动天子东巡。”

王重荣给刘继隆提供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那就是河东镇并不安稳,皇帝自然不会将自己陷入危局中。

更何况直接迁都北都,更容易让江南误以为朝廷失势,而东都则不会。

“洛阳距离长安不过五百里路程,你如何断定朝廷就会一定前往东都?”

刘继隆质问王重荣,王重荣闻言道:“只因洛阳四周诸镇都被您所败,洛阳四周无兵马可威胁洛阳,且洛阳还有雁翎关和峡石城阻碍您东进,朝廷也更容易调集河南两道钱粮拱卫洛阳。”

“若是前往北都,不提河东镇牙兵跋扈,单说河东北边有沙陀,东边有河朔三镇,南边的河中镇也不算太平,局势过于危险,百官绝不可能将天子置于如此危局。”

有些话王重荣没有继续说,实际上东都也没有那么好,最好的应该是成都府和兴元府。

然而这两个地方已经被汉军占据,那朝廷只能从矮个子里挑高个了。

北都太原、东都洛阳、南都江陵……

北都距离河朔三镇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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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朝廷逃亡北都,还得想办法收拾河东牙兵,而南都的降临距离黄巢太近,只有东都属于无可奈何之选。

王重荣话音落下,刘继隆沉思片刻,而后才道:

“酒居延你带四千河西步卒和六千凉州马步兵驻扎此处,余下兵马明日拔营,随我进攻宁州!”

“汉王英明!!”

眼见刘继隆决定攻入长安,他们纷纷高唱英明,然而刘继隆却否认道:

“我要攻入关中,但却并不攻取长安。”

他走到沙盘前蹲下,用手指着沙盘道:“走邠宁攻入关中,而后攻取凤翔,将朝廷余下七万多官兵尽数围歼,随后等朝廷东逃洛阳,再派遣偏师夺取长安。”

刘继隆刻意强调,为的就是提醒众人,他的用意究竟如何,避免有人会错意。

他很清楚,此时牙帐中有不少人,甚至可以说全部人都希望他直接进攻长安,生擒皇帝后,奉天子以令不臣,乃至直接逼皇帝禅让自己。

不过在击败高骈,完整夺取三川前,刘继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朱温和李存勖的例子在前,他绝对不会贪恋金台而提前暴露自己的野心,甚至他还会向朝廷示好。

想到这里,刘继隆起身道:“传令三军,明日卯时拔营!”

“是!!”众将纷纷应下,随后恭敬离开了牙帐。

与此同时,制胜关内的郑畋三人也凑到了一处,围在沙盘前。

王式面对二人,干脆指着沙盘说道:“若是明日叛军拔营,我军必须也跟着拔营。”

“制胜关留五千人驻守即可,余下三万五千兵马,必须赶在五日内驰援百里城、灵台县和梨园寨!”

“好!”二人没有任何异议,对王式所说的十分信服。

正因如此,当翌日清晨制胜关的守军发现汉军开始拔营后,制胜关内的官军也开始了拔营。

双方各自开始绕道进攻,绕道防守。

消息传到庆州时,已经是两日以后。

“叛军来进攻宁州了?!”

长武城内,虽入黑夜,衙门却灯火通明。

杨玄冀听着自家养子杨复恭口中读出的军情,脸色骤变,举止惊慌。

杨复恭见状安抚道:“阿耶,我军在长武有一万五千兵马,长武依山傍水,易守难攻,便是叛军来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下庆州和宁州诸多百姓还未南撤,我军可不能在眼下节骨眼上后撤,不然必定会被至尊论罪。”

邠宁镇强行迁徙百姓南下不过才开始三日,三日时间根本撤离不了太多百姓。

如果想要达到王式所说坚壁清野的程度,他们起码还要坚持半个月。

然而对此,杨玄冀却着急道:“刘继隆举众来攻,必然是打着攻入关中的心思。”

“他们麾下尽皆马军,每日行军五六十里都不是问题。”

“眼下他们即便还未抵达安定,距离安定也不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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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迟明日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抵达长武城外。”

“子恪,老夫知道你想要建功,可这功劳也得有命拿。”

“长武城比起平高城亦不如,为今之计,唯有撤往新平县,乃至撤往梨园寨,才有挡住叛军的可能。”

“只要有兵马在手,朝廷即便气恼我等作为,也不敢直接下手。”

杨玄冀想要撤退,杨复恭却不同意。

若是放在几年前,杨复恭敢如此表态,杨玄冀早就令人教训他了。

只是如今杨复恭远非昔年身份,况且朝廷很多人都对他这个副使不满,所以他即便撤军,也最多带着自己那五千神策军。

他现在担心的,是杨复恭连他手中五千神策军都不放过。

“阿耶,您若是要撤军,那某可以护送为名,让您带着麾下五千兵马护送百姓南撤梨园寨。”

“只是这长武城始终有人要坚守,某虽不才,却也想要忠心报国。”

杨复恭这话半真半假,他做这些还真不是为了家国,而是觉得直接撤退,肯定会被论罪,但抵抗后不敌而撤退,却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如果他们父子都撤兵,到时候论罪,必然是他受罪,而非杨玄冀。

“好!”

杨玄冀眼见杨复恭识得大体,当即松了口气道:“那为父现在就领兵护送百姓及民夫南下。”

“您请……”杨复恭侧身让出道路,杨玄冀也急匆匆离开了衙门。

是夜,杨玄冀带走了五千神策军和两万民夫南下,而杨复恭只留有手中一万邠宁镇兵马。

长武城泾水与宜禄原之间的山壑中,城池周长不过二里,垒砌石块而成,易守难攻。

即便不敌,也能从后方的山壑逃亡宜禄原,南下撤往灵台县或新平县。

正因如此,杨复恭才不想半点抵抗都没有就后撤,起码要坚持几日。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天色也渐渐变亮,而杨玄冀也猜的没有错。

翌日黄昏,长武城西边的山壑上,便升起了一道道狼烟。

“哔哔——”

“敌袭,披甲守城!!”

刺耳的木哨声作响,休息了一整日的杨复恭得知消息,当即穿上甲胄,来到了长武城的城楼前等待。

不多时,扬尘滚滚而来,数万大军宛若长蛇,缓缓朝长武城靠近。

沟壑间的朔风吹动,汉军旌旗猎猎作响,带给城内一万邠宁军极大压力。

两刻钟后,数万人来到长武城外,在城北倚靠泾水扎营。

“监军,观叛军阵上,不下五六万人,其中至少有三万兵马。”

站在杨复恭身旁的都将忍不住开口,杨复恭也不由得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虽然也领过兵,讨过贼,但确实是第一次与如此甲胄鲜明的敌人作战。

但见大军扎营同时,上万马军向东奔走,又有数千马军朝着长武城靠来,压力骤增。

若非背靠宜禄原,杨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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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这支官军有意思,竟然还敢在此驻扎。”

“看旗号,应该是邠宁镇的官兵。”

安破胡与斛斯光一左一右的开口,刘继隆居中远眺长武城,随后调转马头道:

“三日内攻下此城,前往宜禄原,收复宜禄县。”

“末将领命!!”

二人作揖应下,随后便用打量猎物的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起了长武城。

与此同时,郑畋等人也在指挥兵马,前往百里城、灵台县的路上。

不过他们送往长安的奏表,也在刘继隆包围长武城的同时,送到了李漼的面前。

“义武、昭义、河东……这几镇兵马不是自以为雄武吗?怎么不到一个月就被叛军打得全军覆没了?!”

李漼气得双手发颤,路岩与于琮二人站在咸宁宫内左侧,右侧则是亓元实、齐元简及西门季玄和杨玄阶四人。

面对李漼的生气,六人各有心思,其中路岩不得不开口解释道:

“陛下,诸镇兵马虽然惨败,但终究挡住了叛军半个多月,且杀伤叛军不少。”

“眼下最为重要的,乃是奏表之中郑台文、王小年的谏言。”

“若是以二人谏言来看,叛军如今绕道进攻邠宁,而邠宁仅有神策军及邠宁军不到一万兵马。”

“眼下朝廷应该调集神策军及神武军驰往梨园寨,若是梨园寨丢失,难保叛军会不会为了泄愤而损毁太宗陵寝。”

梨园寨易守难攻,原因也很简单。

除了地形促成外,最为重要的还有梨园寨背后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及唐宣宗李忱、唐肃宗李亨的三座帝王陵寝。

昔年安史之乱,即便叛军攻入关中,也并未惊扰李世民的昭陵。

如今刘继隆走邠宁攻来,可谓是对昭陵贴脸羞辱。

不过对于路岩口中的推测,于琮却表达了不同意见。

“陛下,臣以为刘牧之虽然气恼朝廷作为,但应该不会惊扰昭陵。”

“刘继隆素来知进退,若是其惊扰昭陵,便是叛军众将,也不免心生埋怨,更勿论其他了。”

于琮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不管贞观年间百姓如何,但自安史之乱后,天下百姓愈发怀念贞观年间武功强盛时。

哪怕刘继隆埋怨朝廷,也不可能惊扰昭陵。

“陛下……”

枢密使齐元简眼看他们还在聊着昭陵的事情,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保护陛下您的安危。”

“臣以为,刘继隆进攻邠宁之事,绝不可直接公开。”

“若是如此,那必然会引起关中骚乱,届时京畿数百万百姓,不论逃亡何处,都将阻碍天子车驾。”

“臣以为,眼下理应先派神策军以就食之名前往洛阳,至于出兵梨园寨之事,交由左右神武军便可。”

齐元简这话倒是没有问题,此前天子几次出逃长安,基本都会假意安抚百姓,然后天子偷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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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百姓惨遭叛军屠戮,但长安人口仍旧鼎盛不衰。

“不可!”西门季玄忍不住开口道:

“左右神武军是张淮鼎麾下兵马,张家与陇右向来说不清关系,若是他们打开梨园寨,让叛军从容进入关中,又该如何?”

西门季玄说罢,当即作揖道:“陛下,臣听闻北都牙兵跋扈,不如调左右神武军前往北都镇压河东牙兵,而派神策军进驻洛阳。”

“梨园寨固然重要,但朝廷可调鄜、坊等处兵卒驻防,实在不行就撤出黄花县的兵马,严守散关即可,撤凤翔镇兵马进驻梨园寨。”

几人的话让李漼脸色难看,似乎不管众人怎么说,他这个皇帝都只能逃跑。

尽管他心里也想跑,但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讨论,还是令人有些不舒服。

“此事交由诸位,此外传旨郑畋,着其严防死守,绝不可让叛军攻入关中!”

李漼起身拂袖而走,他最终没有勇气和北司翻脸,也没有勇气坐镇长安和刘继隆对峙。

反正只要他不明说,北司南衙的官员自然懂得如何解决此事。

这般想着,李漼脸色阴沉下来,随后命令宦官,先将内帑的东西送往洛阳去。

在他下令的同时,距离长安近千里外的一处滩涂上,无数泥土开始在夜幕下蠕动。

万里无云的天空,使得月光可以明晃晃洒在地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些蠕动的泥土开始翻涌,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忽然,一只褐黄色的虫子从裂缝中探出头来,触须微微抖动,复眼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它挣扎着,用带刺的后腿蹬开松软的土层,整个身子终于爬了出来,湿漉漉的甲壳在热风中迅速硬化。

在它爬出后,第二只、第三只……无数虫子密密麻麻地从土里涌出,渐渐连成一片,覆盖了整片滩涂。

它们抖动着翅膀,如乌云般密密麻麻的飞起,宛若一片乌云骤然冒出,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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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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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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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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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簌簌……簌簌……”

咸通九年夏六月,苦苦没有等来雨季的河南道,此刻虽然并未大旱,但各州县的河流都不约而同的下降了丈许乃至两丈的水位。

水位的下降,导致原本的水车和水渠都成为了无用之物。

得不到灌溉的作物,此刻已然倒伏在干裂的耕地中,像一具具被抽干血肉的尸骸。

滑州的百姓挑着水桶,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家水田,小心翼翼的将水洒在田间,却仍旧无法救活作物。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苦色,而这时北方天空却忽得出现了一片乌云。

“云?”

“要下雨了吗?!”

看着远方的乌云,原本已经麻木的百姓,眼底突然闪过了惊喜的眼神。

只是随着那片乌云渐渐靠近,田间的百姓脸色骤变。

那所谓的乌云,此刻却在不断翻涌、扩散,几乎遮蔽了日光。

“蝗虫!蝗虫来了!!”

“快回家!躲家里!”

人们惊恐的呼喊尚未落下,那“乌云”已压至头顶。

成千上万的飞蝗振翅而来,翅膜摩擦的声响如同千万把钝刀刮擦着陶瓮,令人头皮发麻。

它们像暴雨般砸向地面,落在田垄、屋顶、甚至人的身上。

饥饿的虫群瞬间覆盖了一切绿色,不论是麦秆、树叶、野草,甚至晾晒的粗布麻衣,所有东西全在它们锯齿般的口器下化作碎屑。

它们冲入田野,肆意啃食着那些已经干枯的粟、麦。

“蝗灾!发蝗灾了!”

宛若蝗虫雨的场景下,无数人连滚带爬地大吼着。

得知消息,附近乡村的百姓纷纷都紧闭门窗,但这根本没有用。

屋顶不断传来刺耳的声音,宛若什么东西在啃食屋顶。

原本用来遮蔽的稻草,尽数被蝗虫群啃食殆尽,百姓们只能抱着装有粮食的陶罐,不断点燃火把驱赶蝗虫。

然而蝗虫数量无穷无尽,他们根本无法驱赶,而这些乡村的里正也点着火把,发了疯般往县城跑去。

只是当他们抵达县城时,却见县城内也乱成了一团。

城内的百姓,不分贵贱高低,尽数被蝗虫围的抱头鼠窜。

不少人点燃火把,发了疯般拍打蝗虫,但是他们个人的能力有限,根本无法驱散蝗虫群。

无数蝗虫自发寻找可供啃食的东西,更有无数蝗虫钻入了商铺的粮仓,开始祸害用于防潮的稻草和麸糠。

不少蝗虫死在了粮食上,体液污染了一袋袋粮食。

两个时辰过去,随着蝗虫渐渐变少,原本紧绷神经的百姓,这才看到蝗虫结成群往南方飞去。

“阿娘!阿娘……”

“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啊!!”

随着蝗灾离去,封丘县的街道,满是被蝗虫袭击而哭嚎的百姓,以及坐在店铺门口,抱着那些被蝗虫所污染粮食而嚎啕大哭的商人。

当下的封丘县,不过是大局下的一个小小缩影。

面对久月无雨的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自滑州而爆发的蝗灾,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便已经从滑州扩散到了河北、齐鲁、淮南及东畿之地。

遮天蔽日的蝗灾,抵达淮南时,正在率领唐军与贼军交战的康承训刚刚攻破舒州和蕲州。

狂风骤起,天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起初如远雷滚动,渐次逼近,竟似千万张生锈的弓弦同时震颤。

哨塔上的士卒眯眼远眺,原本以为是乌云,脸色略微欣喜,可当他看清楚那片所谓乌云到底是什么后,他的脸色顿然霎白。

“哔哔——”

“蝗灾来了!!”

刺耳的木哨声与惊恐的喊叫声,致使蕲州城外扎营的唐军兵卒们骤然慌乱。

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乌压压一片的蝗灾便压过了军营,无数唐军兵卒遭受袭击,只能无力的拍打身上的蝗虫。

那蝗虫群太过密集,随意抬手都能拍死好几只蝗虫。

但也正因如此,军营内马厩的马料被啃食殆尽,蚀稼声如风雨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节帅!节帅不能出去啊!”

牙帐方向,躲在其中的十余名都将好不容易解决了帐内的蝗虫,便见康承训要往外走。

康承训年近六旬,发须半白,众人都担心他会因为蝗灾而生病。

对此康承训却怒目道:“区区蝗虫,又能挡得住金戈铁马否?!”

不等众人回应,他猛然撤开牙帐,骤然间无数蝗虫涌入其中,其它都将只忙拍打蝗虫,而康承训则是冲出牙帐,对四周叫嚷起来。

“护好粮仓!护好粮仓!决不能让蝗灾祸害到粮食!”

此刻营盘内天光晦暗,仿佛昼夜颠倒,数之不尽的缓冲如决堤的浊流,轰然倾泻而下。

帐顶、矛戟、粮车,顷刻覆满蠕动的黄褐色虫体,铠甲上噼啪作响,竟是蝗虫撞击的声响。

营内的兵卒嘶吼着挥刀劈砍,刀刃掠过虫群,却只激起一阵腥臭的浆液。

战马惊嘶,挣脱缰绳在营中狂奔,马蹄踏碎满地虫尸,又绊倒火盆。

火舌窜上粮草,黑烟与飞蝗绞作一团,更添混沌。

看守粮仓的唐军,此刻正徒手扑打粮袋上的虫群,而蝗虫口器如铁锥,几个呼吸间便能啃穿麻袋。

不知是谁点燃了一场大火,但见无数蝗虫如飞蛾扑火般被灼烧落下,空气里传来腥臭和熟肉的味道,混杂一处,十分恶心。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唐军军营已如遭兵燹(xiǎn),地上虫尸积了半寸,活着的仍从兵卒领口、衣缝里钻出,吓得人不断拍打掉落这些蝗虫,又连忙用脚踩死它们。

直到蝗虫彻底过境,康承训才急匆匆带着十数名都将赶到了存放粮食的地方。

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他脸色骤然铁青,上前用刀割开脆弱的麻袋,但见不少粮食染上了蝗虫的体液,异常恶心。

“节帅,这军粮还能吃吗?”

“这、这若是没了军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军如何都将南下与黄贼交锋?”

“眼下不应该说这个,这蝗灾如此厉害,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因此遭灾,届时他们无处图活,多半是要加入贼军了。”

“贼军之势好不容易被打压,如今一场蝗灾,莫不是又要复起了……”

诸将各抒己见,康承训黑着脸对众人交代道:“命人将遭了蝗虫污染的粮食分出,尽数焚毁。”

“余下没有被污染的粮食,尽数制作为军粮。”

“是!!”听到康承训这么说,诸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都应下了。

与此同时,康承训也连忙奏表,派快马以八百里加急往长安报急而去。

消息送到长安时,已经是蝗灾爆发的第三天日了。

咸宁宫内,拿着奏表的李漼,此刻只觉得热血上涌,一时间头晕目眩。

【咸通九年夏六月大暑,关东大蝗,自滑州往四方而去,见群飞而至者,若烟若澜,若大军之尘,前后数百里,相属不绝,河北、河南、淮南等道患灾……】

【天降异灾,虫孽犯营;忽有飞蝗蔽天,自北而来,其势若黑云压境,声如雷震……及至蝗去,营盘狼藉,存粮十不存三,器械亦多损毁。】

桌案上数十份奏表,尽皆关乎此次蝗灾事宜,看得李漼双手发颤。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爆发蝗灾,为何?为何?”

李漼气得发抖,语气质问同时,又似乎自我呢喃。

宫内,北司南衙六名官员脸色同样难看,而早已看过各州奏表的于琮,此刻也上前作揖道:

“陛下,今岁河淮大旱,又爆发蝗灾,受灾之地,北至燕蓟,南至长江,东尽登莱,西抵洛阳,数十万顷田亩受灾,十余万顷绝收。”

“其中虽有州县夸大,然蝗灾属实,臣以为当立即下旨,着各州县衙门召集百姓,共捕蝗虫,可以蝗虫一斗换粮一斤。”

“此外,亦可以瘗蝗勤惰为考课,考成州县官员功绩。”

于琮话音落下,李漼却气愤看向他,目光好似能喷出火来:“蝗灾自何地爆发?”

“这……”于琮迟疑片刻,眼见无人出来解释,顿时知道了此官毫无背景,因此作揖回应道:

“去岁滑州黄河决堤,水漫数十里,吞没十数万亩土地,形成滩涂。”

“灵昌县百姓流离失所,尽皆投靠黄贼、王贼而去。”

“滩涂无人处理,故此蝗虫于此地孵化,今朝破土而出,祸害三道三十七州,数百万口百姓。”

于琮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李漼听后更生气了:“黄河决堤,朕为何不知?!”

“传旨,夺职灵昌县所有官员,尽数论罪发配岭南!”

不等话音落下,李漼继续拿起奏表说道:“黄贼在淮南道的余部已被康承训、李国昌尽数歼没,唯存江南西道的数万众。”

“传旨康承训,令其自行筹措钱粮,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渡江南下,定要在黄贼声势再度壮大前,将其围剿殆尽!”

“臣领旨。”路岩等人纷纷作揖应下,而这时于琮又接着开口道:

“陛下,郑相今日奏表送抵,朝廷兵马已经齐聚制胜关、百里城、灵台城及新平、梨园寨等处。”

“杨监军所率兵马坚守长武城三日,城破后,杨监军率残部三千余人截断土壑,南撤灵台县。”

“叛军兵锋正盛,眼下正在进攻良原、宜禄及宁庆二州诸县。”

“宁庆泾三州百姓,唯迁徙三万余户,尚有五万户遗留原籍,眼下恐为叛军所获。”

“幸得郑相军令果决,诸州县粮仓尽皆焚毁,叛军不得食,仅能依靠陇右钱粮转运至陇东。”

于琮此话说出,李漼脸色不喜不悲,但心里却愈发难受。

尽管于琮为郑畋找补了不少,但坚壁清野的效果却并未达到。

如今刘继隆获得三州五万户百姓,至少能再度拉出五万民夫转运钱粮。

即便诸州县十余万石粮食尽皆焚毁,但只要有着五万民夫,加上陇右所产,三川所获,叛军怎么看都不像势衰的局面。

想到这里,李漼沉着道:“紧盯陇东,新平绝不可失!”

“是……”于琮心知肚明,如果新平丢失,哪怕梨园寨易守难攻,皇帝和群臣也会选择东巡。

从新平到长安,也不过就二百余里地了,皇帝和群臣能坐得稳才奇怪。

想到这里,于琮忍不住摇摇头,而李漼也继续与群臣谈论起了东巡就食的事情。

在这些君臣交谈时,长安城内也可谓热闹。

张淮鼎即将带着左右神武军三千人前往北都,不仅仅是为了坐镇北都,也为了镇压当地跋扈的牙兵。

正因如此,张淮鼎这些日子正在变卖家产,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他来到张司空府上,见到了正在拿着信纸皱眉的张议潮。

面对张议潮,他恭敬作揖行礼,同时说道:“阿耶,府上的马场和田亩,您还没有处理吧?”

闻言,张议潮皱眉看向张淮鼎:“府上的事情,自有你阿兄去做,不用你询问。”

张淮鼎也知道张议潮看不惯自己为了权势,屈身宦官之下,但他毫不在乎。

屈身北司之下,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行使权力罢了。

这次他率领左右神武军前往太原,虽说需要接受北司宦官监督,但若是真的事情有变,这些宦官不过一两刀的事情罢了。

他更在意的,是刘继隆能否击败官军,打进关中来。

若是刘继隆能够打入关中,那他岂不是要登基称帝?

想到这里,张淮鼎不由得想入非非,只觉得拥立皇帝似乎毫无前景,倒不如投靠刘继隆。

至于昔年他对刘继隆的诸多刻板印象,早已随着刘继隆不断击败官军而烟消云散。

“阿耶,某回来了!”

在张淮鼎想入非非的同时,张淮铨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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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去变卖田亩和马场了,但如今整个长安城的权贵都在贩卖田亩和商铺,我们手中的马场倒是有人要买,但作价太低,仅一万七千贯就要买走马场和马匹。”

张淮铨诉说着长安当下的局面,而此时的长安市场无疑十分混乱。

刘继隆的兵马距离长安不过四百里,况且朝廷也决定要东巡洛阳,这自然说明长安即将迎来兵灾。

若是不尽快处理手中的土地,届时这些土地恐怕都要被叛军所占据。

正因拥有这样想法的人太多,致使长安市面抛售田亩和商铺、屋舍的人尤其多。

“眼下田亩、商铺及宅院多少钱?”

张淮鼎忍不住询问张淮铨,张淮铨闻言说道:“旱田仅能作价三贯,水田作价七贯。”

“商铺作价三十贯到八十贯不等,宅院自大小从十贯到数百贯不等,都跌落了许多。”

京畿地贵,亩值千金;长安城的豪宅,巅峰时更是价值上千贯。

如今兵灾来到,田亩价格跌了近三成,而商铺宅院也各自跌了不少,在三四成左右,可见长安城内的权贵有多慌乱。

没有大规模的抛售,根本不可能形成如此局面的价格跌落。

对此,张淮鼎眼神闪烁,直接对张议潮道:“阿耶,我们与刘牧之有旧,若是我张氏田舍屋产,刘牧之必然不会轻动。”

“既然如此,何不趁机抢买田亩,商铺、宅院及别墅,待到日后即便子孙无有为官者,也能赖以生存。”

张淮鼎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张议潮听后却皱眉道:

“权贵放出田地,穷人因此而获得田亩,关中百姓贫苦如何,汝心知肚明。”

“眼下百姓好不容易能通过买卖而得到自己的田亩,汝还与之争利,不与百姓活路,百姓何能饶汝?”

张淮鼎比张议潮有钱,因为投靠北司和掌握左右神武军兵马,孝敬他的人并不少,而他也没少利用左右神武军敛财。

如果张淮鼎打着张议潮的旗号采买田亩,刘继隆攻入长安后,肯定不会动这些田亩宅院,但这是张议潮不愿看到的。

他愧对河陇百姓久矣,而今见惯了朝廷的勾心斗角,若能见到刘继隆攻入长安,还关内、关中太平与百姓,他只会觉得畅快,哪怕分的是他的田亩。

只是他这种想法,不止是张淮鼎无法理解,便是张淮铨及他的其它子嗣都无法理解。

张议潮活着,他们能保住自己的富贵,可若是张议潮死了,那他们就只有坐吃山空这一条路。

张淮鼎清楚这点,哪怕他手握左右神武军,却依旧不得不依仗自己阿耶。

不过对于自家阿耶的这番话,他却根本不以为然。

“阿耶,您这么想,某没有办法,但您拦得住自己,却拦不住家中子弟。”

话音落下,他对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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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张淮鼎的预料,在他走后不久,跟随张议潮来到长安的张氏子弟,很快就加入了采买土地和宅院商铺的队伍中去。

长安的权贵们担心家产被叛军抄没,他们可不怕。

他们的举动,自然也逃不过不少官员的眼线,故此近几日弹劾张议潮父子的奏表也越来越多,但都被李漼压下来了。

李漼还需要将张议潮、封邦彦等人视作人质,倘若真的不可力敌,还能以他们向刘继隆谈判。

尽管这种想法很屈辱,但李漼此刻担心的已经不是屈辱,而是担心大唐是否会亡在自己手中。

天灾人祸加上兵灾,这些种种事情,不得不让李漼重新审视起了自己。

只是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任谁做自己这个皇帝,都不会放任一个强大且自立的藩镇在京畿旁边扎根。

他只是打输了,而不是他做错了……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北面的汉军高歌猛进,接连占据庆州、宁州及泾州等处州县。

汉唐两军隔达溪水对峙,而所谓的雨季并未到来。

“窸窸窣窣……”

宜禄县外,当甲片碰撞的声音不断作响,一队队人马正在返回宜禄县外的营盘,其中也包括了安破胡和斛斯光。

众将风尘仆仆赶回宜禄,穿过里许长的道路,接着走入了牙帐之中。

“汉王!”

“都回来了?”

随着众将作揖行礼,正在与人交谈的刘继隆也颔首看向了众人,脸上带着笑意。

站在他身旁与他交谈之人,正是原本应该在陇右组织粮草运输局面的高进达。

“高都督,您怎么来了?”

见到高进达,斛斯光忍不住开口,而高进达也笑道:“若非急报,某自然不会到来。”

“都坐下吧,坐下再说。”刘继隆安抚众人,随后示意众人入座。

眼见众人先后入座,刘继隆这才对众人说道:

“高骈确实不安分,三日前他集结兵马于蜀州,依张武所报,阵上所见官兵不下四万,他恐怕是准备进攻成都。”

“我已经传令给张武,着其全权统帅东西两川事宜,东西川的新卒已经操训半年多,而高骈所编练兵马虽说有不少老卒,但未必能赢过张武。”

“即便赢过张武,事后想要夺回州县却也不难。”

“此外,东都的谍子传来军碟,河淮及河北三道爆发蝗灾,虽然不知道影响如何,但规模应该不小。”

“此次蝗灾爆发,河淮两道起码绝收过半,河北也不会好过。”

“朝廷没有了足够的钱粮,还有可能面对南下投贼的流民,眼下已经是焦头烂额。”

“郑畋将兵马布置在达溪水一线,这倒正符合我心意。”

“传我军令,斛斯光率五千马步兵,八千步卒进攻新平。”

“安破胡你随军节制余下兵马,派遣骑兵走宜禄原迂回绕道百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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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亲率一万两千马步兵进攻灵台县,三方同时击破后,不要着急进攻,等待我军令行事。”

“是!!”诸将纷纷作揖应下,而刘继隆则是看向高进达:

“你返回制胜关,调遣各关隘兵马,凑足一万新卒给酒居延,等到我们攻破达溪水防线,出兵截断制胜关后路之后,再令酒居延强攻制胜关,说降城内官兵。”

“是!”高进达不假思索应下,刘继隆也适时起身道:“时不我待,三军明日卯时拔营,某希望听到尔等捷报!”

“遵汉王令!!”

众将唱声回应,随后宜禄县三万多兵马开始重新划分营区,等待明日拔营。

汉军驻扎宜禄原上,郑畋则是驻扎灵台原上,背靠位于河谷间的灵台县。

双方兵马隔着良水放哨,因此汉军的行动自然在唐军注视下行军。

不多时,塘骑将军情带回了营盘,而灵台原军营内的郑畋收到军情后,不免有些慌张。

“前后不过十日,叛军便拿下了庆州、宁州和泾州除百里城、灵台县外的所有州县。”

“若非有梁峁阻挡,恐怕他们已经攻入绥州和鄜州了。”

说到此处,郑畋看向一身布衣的王式:“杨玄冀无故后撤,致使我军谋划破败。”

“如今叛军最少俘获十余万口百姓,可随时征募五万民夫。”

“只要粮草充足,莫说打到长安,便是将黄河以西的州县尽数占据,也不是问题。”

“我军明明料到所有,却始终慢了一步。”

“一步慢,步步慢,唯有战场上见真章了。”

郑畋下了决心,王式却眉头紧锁,目光看着眼前的沙盘,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野战打不过,计策又被自己人破坏,加上雨季迟迟不来,他们除了在人数上有优势,其它都不占优。

这种局面,王式只能寄希望于己方兵马能尽量杀伤叛军,哪怕全军覆没,但只要能杀叛军一二万,就能让叛军短期内无法攻陷潼关。

这般想着,他便见郑畋召来了营内都将。

三十余名都将齐聚帐内,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汉军的实力如何,他们即便没有交手,却也能从平高之役和长武之战中看出。

三万官军覆灭,杨复恭所率一万邠宁军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竟然只坚持了三日便被击溃逃生。

眼下他们在达溪水防线虽然有七万兵马,但是否是这四万叛军的对手,恐怕很难说。

众将脸色如何,郑畋不瞎,自然看得出来。

“砰——”

他忍不住拍案起身,将众将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单手扶在腰间刀柄之上,忍不住说道:“某不明白,为何众将尽皆以为我军不如叛军,仿佛这陇东战场于我军而言,注定了凶多吉少。”

“昔年太宗于数十里外浅水原对峙薛举父子数万兵马,以‘后发制人,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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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太宗兵出关中,败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刘黑闼群雄,是以大军所到之处,百姓竭诚欢迎,可谓占尽民心。”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你我眼前。”

“眼下我军在此,若能击败叛军,则保天下太平,即便败北,亦不失报国英雄之名。”

郑畋扫视众人,随后拔出鄣刀劈断面前桌案,难得露出狠辣模样。

“无论怎么样,此战兵力是以七万对四万,优势在我!”

“传某军令,三军严防死守,定要将叛军挡在达溪水以北!”

“末将遵命!!”众将纷纷起身作揖,胸中的锐气也被郑畋调动了起来。

不多时,唐军各部尽皆放出塘兵探马,纵横达溪水两岸。

与此同时,汉军的塘兵探马也随之放出,两军在达溪水及原地不断交锋。

战事还未进入白热化,塘兵探马却已经打出了火气。

翌日,汉军拔营走下宜禄原,沿着良水南下。

刘继隆本欲直接攻打灵台原,但前往灵台原需要经过十几里长的一线天。

这一线天宽不过二丈,长十余里,左右又有梁峁,极易设伏。

考虑过后,刘继隆还是选择绕远路,走下宜禄原后,率军前往泾水,沿着泾水南下后,再走达溪水北岸进攻灵台县。

大军绕道六十余里,最后沿着宽十丈左右的达溪水北岸官道向灵台县攻去。

只是随着大军远眺见到灵台县的时候,刘继隆这才清楚,郑畋为什么要集结兵马在此与他决战了。

灵台县处于达溪水河谷中,河谷南北宽不过二里。

南北均是台原,而郑畋已经令人在台原上布置了投石机,粗略看去,不下百台。

由于地形问题,南北两侧投石机呼应下,试图进攻灵台县的汉军必然会遭受重创。

加上郑畋驻兵两万于灵台原上,随时可以走一线天切断汉军后路。

可以说,只要汉军正面进攻不利,士气受挫后试图后撤,他就可以带大军走一线天从后方进攻,将刘继隆所率的兵马尽数包围。

“汉王,这地方不容易攻打,不如等安都督和斛斯都督攻下新平和百里城,我军再联合安都督夹击灵台县?”

王重荣不肯放过表现的机会,刘继隆见状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同时说道:

“你能想到的,郑畋和王式没有可能想不到。”

“他们在百里城布置的兵马,不会少于此地太多。”

“此地算上杨复恭撤回的兵马,不是三万余,便是四万。”

刘继隆驻兵原地,目光眺望左右地势。

虽说是台原,但通往灵台原的道路就两条,一条就是一线天,还有一条则是在灵台县背后。

摆在汉军面前的,似乎除了强攻,别无其他选择。

“后撤一里扎营!”

刘继隆调转马头,随后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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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郑畋也策马来到了台原上方,隔着二三里远,数十丈高的落差来远眺汉军布置。

王式穿着布衣随他而来,眼见汉军撤军一里扎营,郑畋忍不住抚须。

“小年兄预料不错,这刘牧之果然不敢轻易进攻灵台。”

“话虽如此,但刘牧之手中掌握方术,我担心出现什么差错。”王式摇摇头回应。

对此,郑畋忍不住笑道:“又能有什么差错,小年兄过于忧虑了。”

在郑畋看来,刘继隆想要进攻灵台县,唯有强攻这一条路,而强攻地势险要的灵台县,叛军至少要付出上万死伤。

灵台县加上百里城和梨园寨,这三处险要之地,最少能夺走两万叛军性命。

新平易攻难守,被夺去也无妨。

只要能重创叛军,南边的高骈就会动手,而三川内部的那些世家豪强也会忍不住动手的。

届时叛军失利,朝廷只要能速速讨平江南黄贼,即便无法从叛军手中夺回朔方和秦州,也能逼迫刘继隆撤出陇东梁峁。

想到这里,郑畋忍不住抚须,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只是在他怡然自得时,已经开始扎营并走入牙帐内的刘继隆,当即便令人取来沙盘,堆土成山,摆石为兵。

做完这一切后,刘继隆这才指着沙盘,对四周人开口道:

“郑畋以投石机在台原上交叉进攻我军,我军若是强攻灵台县,必然遭受投石进攻。”

“围观台原上投石机,左右数量各自不下百台,最少需要两三万民夫才能驱使。”

“官军从制胜关疾驰而来,定然没有准备太多民夫,不然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还能在此修筑营垒。”

“这般说来,他们所用民夫尽皆为百里城、灵台县所征募之民夫。”

“这台原我军上不去,灵台县虽然是夯土城墙,但依我军俘获的泾原镇官兵所言,城高二丈,墩厚二丈四尺,即便用火药炸开,也最少得炸两次。”

“此外灵台原上还有数量不明的官军,想必不会少,他们可以随时绕道灵台县后方支援灵台县。”

刘继隆将局势说出来后,帐内众将面面相觑,显然都被灵台县的布置给镇住了。

“汉王,只要我军压上,灵台县轻易可取。”

王重荣仍旧保留着他在唐军中的脾性,试图用底层兵卒性命来换取胜利。

对此,刘继隆皱眉看向他,眼神冰冷。

“军中每一个弟兄都是辛苦招募培养而成的弟兄,如何能轻易一言定论?”

“再有此等言论,夺职!”

“是!”王重荣被吓出冷汗,只觉得刘继隆也并非那么好说话。

至少他生气时的眼神,令王重荣忍不住侧目回避。

眼见他应下,刘继隆收放自如的收回狠厉眼神,接着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略微沉思后,方才开口道:

“传令,伐树加厚盾车,蒙上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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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众将领纷纷应下,而后开始命令大军砍伐树木。

只是此时汉军处于陇东梁峁诸州中,人口较为稠密的州县,灵台县附近稍微大些的树木,早就被百姓砍伐殆尽,许多梁峁甚至露出了黄尘般的泥土。

汉军为了取得成材的树木,只能令民夫走出灵台县二三十里外砍伐树木。

好在民夫将树木寻来,而军中精通木匠手艺的兵卒,也连夜炮制起了这些木料。

翌日,军中已然多出了三十辆高八尺,长丈许,蒙上湿牛皮的盾车。

盾车有八轮,轮子在车内,除后方外,余下几个方向都铺设的木板,蒙上了湿牛皮。

盾车沉重,故此必须以两匹挽马才能艰难拉拽行动。

辰时,刘继隆率军着甲出营,一万两千马步兵列阵三重,随着刘继隆挥舞令旗,又分出三百余人上前。

他们穿戴甲胄,兵器齐全,更背负火药包和镐子。

“一人驾车,其余人躲在盾车内部,掘土填河,速度要快!”

刘继隆不忘吩咐,而率领这支兵马的,已然是擢升为马步兵校尉的王建。

刘继隆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只是吩咐过后,不忘提醒道:“若是事不可为,暂且退回,保全自身,方能成就功业。”

王建被刘继隆这番话说的热血澎湃,毫不犹豫的作揖应下,接着拿起木哨吹响。

“哔哔——”

伴随着王建吹响木哨,三十辆盾车开始前进。

与此同时,南北台原上的唐军也迅速反应了起来。

“放投石,闻鼓声进攻!”

“哔哔——”

“放投石!!”

南北两侧台原上的数百唐军,当即开始驱使上万民夫为投石机配重,放上投石后准备进攻。

这些民夫中,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男子不等,其中甚至有健妇身影,可见郑畋几乎把灵台县健壮之人尽数掏空。

“咚咚咚——”

“放!”

霎时间,无数投石机开始运作,二百余颗投石尽数抛射而出,朝着官道上的汉军砸去。

“哔哔——”

驾驭马车的汉军吹响木哨,躲在盾车内部,跟随奔跑的汉军听到哨声,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其中也包括了王建。

“砰砰砰——”

“嘶鸣!!”

但见无数投石落下,三颗投石先后砸中了挽马,亦或者是驾车的汉军兵卒。

人马尽皆被投石砸死,死状凄惨。

此时他们距离灵台县城墙不足二百步,而盾车内的汉军兵卒也尽皆推动起了盾车。

两辆盾车被投石机砸中,湿牛皮破裂,木板断开,兵卒裸露的皮肤被木屑划伤流血。

“传话,令那两伙兵卒撤回来!”

刘继隆眼见两辆盾车破碎,当即要撤回他们。

只是不等旗语挥舞,便见汉军的兵卒冲出了盾车,背负着火药包和镐子朝着灵武县冲去。

哪怕后方旗语不断挥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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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让他们滚回来!”

刘继隆看得心头泛起凉意,可角落的王重容却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他敢肯定这群兵卒看到了旗语,但他们还是发起了冲锋。

显然,于他们而言,攻破城墙的任务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直娘贼,他们真的不怕死!”

王重荣想到了此前几次他率军与汉军交手时的场景。

此前这句话还只是疑问,可此刻他是真的确信,汉军的某些兵卒是真的不怕死。

他已经了解到了汉军的制度,他无法想象一个懂文识字的兵卒,竟然会为了军队的成败而舍弃自己性命。

“放!!”

“嘭嘭嘭——”

无数投石再度出现,而此时盾车已经抵达了灵台县的护城河外。

灵台县毕竟只是小县,又是夯土城墙,故此护城河也不过仅丈许宽。

抛弃盾车而来的兵卒率先抵达此处,随后开始取下镐子刨土。

“弓弩准备!”

“放!”

马道上,杨复恭指挥着唐军举起弓弩,对着三十余步外的兵卒射出了箭矢。

无数箭矢射来,第一时间便将人射成了刺猬,但身披重扎甲的汉军仍然在刨土,哪怕已经被射伤。

唐军箭矢还在继续,而此时两辆盾车冲到了此处。

在驾车兵卒的驱使下,两辆盾车在冲入护城河前,车上的兵卒率先挥刀斩断了缰绳,随后吹响木哨。

挽马得以脱困,而盾车也在听闻木哨声的兵卒推动下,直接冲入了护城河中。

两辆盾车没入护城河内,但依稀可以看见车顶。

四伙汉军开始不断刨土,而后续的盾车也陆陆续续赶来,但他们并未冲入护城河内。

“列阵还击!”

二百汉军列曲阵,以弓弩开始还击城头的唐军,剩余百余人则是埋头刨土。

此时,无数投石朝他们落下,众人纷纷开始躲避,但仍旧因为站队过于密集而被当场砸死二十余人。

饶是如此,他们也并未散开,而是趁着投石机装填的时间,不断还击和刨土。

“哔哔——”

木哨声作响,二百余汉军顿时散开,开始返回后方十余步的盾车中,推动盾车试图渡过护城河。

松软潮湿的泥土让盾车的木轮沾满了泥泞的泥土,行动困难。

饶是如此,第一辆盾车还是冲到了护城河对岸。

“冲!!”

眼见盾车冲了过去,王建等人眼底闪过激动的光芒。

接下来一辆辆盾车渡过护城河,凶猛撞在了城墙上,随后城墙根就传来了掘土声。

在长武城守出经验的杨复恭早就做好了准备,投石檑木和石脂纷纷招呼,大火点燃。

霎时间,城墙根火势一片,而河谷两侧的投石机也由于汉军来到城墙下,投鼠忌器的不敢进攻。

一辆又一辆的盾车对城墙发起了撞击,掘土声不断,而杨复恭也是看得尤为着急。

无数石脂投下,火势愈发凶猛。

“轰隆隆——”

忽的,夯土城墙竟然被大火烧得开裂,这一幕让杨复光忍不住骂了出来:

“直娘贼!这城墙是哪个叵耐的杀才修的!修他娘的头!修他耶的头!!”

夯土城墙不耐火攻,但也不至于才燃烧半柱香时间就被烧得开裂。

这种景象,只能说明有人在修城墙时偷工减料,使用的三合土太少。

杨复恭和守城的众将都明白,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哔哔——”

“撤!离开这段城墙!!”

当木哨声从盾车内响起,杨复恭连忙下令兵马撤离此段城墙。

得到军令,早就听闻叛军方术的神策军纷纷朝着城墙两边逃亡,而盾车内的汉军也纷纷逃出了盾车,在王建的率领下,往城墙左侧逃去。

马道上的唐军不断射来箭矢,不少人被射中,王建便带人护着他们撤退。

唐军的箭矢不断,眼看岌岌可危时,他们埋藏的火药包也随之点燃了。

“轰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轰隆——”

霎时间,当灵台县城墙扬尘骤然升起数丈之高,守在马道上的邠宁军和神策军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空白。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木哨声已然响起半响了。

“哔哔——”

刺耳的木哨声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着被火药炸出的豁口处冲去。

硝烟味掺杂着浓重的土腥味在鼻尖回绕,当众人冲到豁口处时,但见城墙已经被炸出三丈宽,丈许深的豁口。

“把口子填上!”

杨复恭熟练指挥着神策军和邠宁军的兵马,他们当即便投下板车和投石、檑木等等能够填上豁口的东西。

与此同时,王建也带着三百多汉军冲回到了豁口处,以弓弩对射城头的唐军。

王建力大,挽弓一石的同时瞄准一名正在指挥的将领,一箭射中其胸口。

巨大的力道加上专门破甲的凿子箭,杨复恭只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却见自己胸前中箭,疼痛传来。

“透甲了!”

“监军!!”

眼见杨复恭胸前中箭,四周将领大骇,纷纷将他护到中间,护送着他往后撤去。

“放箭!!”

霎时间,箭如飞蝗在扬尘中穿梭,而在如此距离下,甲胄也不能做到完全防护。

不少汉军面部中箭倒下,而唐军之中亦有面部中箭死者。

王建不断挽弓,连射一壶箭矢,凡中箭者,甲胄皆穿。

只是甲胄虽然被射穿表面,但箭矢并未没入太多,使得这群人虽然负伤,却侥幸活了下来。

不多时,汉军脚下已经插满了箭矢,而王建目光也斜视看到了正在豁口处掘土,准备埋放火药包的火器兵。

没有盾车封闭,火药包的威力会因为泄气而下降,但这无非就是多炸几轮罢了。

想到这里,王建尽力吸引唐军目光,直到他身旁能站立的汉军越来越少,他所期盼的哨声也骤然响起。

“哔哔——”

“撤!!”

当汉军的木哨声响起,不论汉军还是唐军,当即迅速撤离了此处战场。

与此同时,后方的刘继隆远眺战场,但见汉军数量骤降,不由得握紧马缰,看向身旁都尉。

“派三百马步兵,每人背负一个火药包上前,某不信炸不开!”

“是!!”

都尉连忙应下,随后便集结起了马步兵,准备一次性冲过投石机的区域,抵达灵台县城下。

“轰隆——”

忽的,远处灵台县的豁口处再次出现扬尘,然而由于密封空间不够,这次的扬尘虽然升腾更高,但对城墙造成的伤害却并不足够。

三百马步兵乘马出阵,每个人眼神坚定,可是从他们的举止中看来,他们此刻异常紧张。

刚才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唐军交叉进攻的投石还在远处,那破损的盾车和尸体亦是如此。

“哔哔——”

“驾!”

木哨作响,三百马步兵迅速抖动马缰,往灵台县冲去。

这一幕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在指挥的郑畋看得清楚,他当即挥舞令旗,早已准备好的二百台投石机骤然发起强攻。

霎时间,二百投石交叉抛射而来,三百马步兵扩散开来,却依旧有十余人被当场砸死砸伤。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回溯,似乎也谈不上后悔,只是惋惜自己不能再陪伴家人。

渐渐地,倒下的人慢慢失去了神采,而其余人却埋头狂奔。

数百步的距离,对于疾驰的马步兵而言,只要躲过了第一轮投石,基本就等不到第二轮投石了。

二百余人冲到了护城河前,下马后往马臀挥鞭。

乘马尽数受惊,往后方奔驰而去。

二百余人见状,当即冲向了豁口,而扬尘此刻也被河谷的山风吹散。

王建带人返回了豁口,与新抵达的二百余马步兵汇合后,当即分作两队。

一队弓弩压制唐军,一队埋头掘土,埋藏火药。

豁口处不断有投石落下,汉军的兵卒将几辆受损不算严重的盾车推来,为他们挡住了唐军投下的投石和檑木。

一包包黑火药被填入豁口处,哪怕威力并不大,可只要数量足够多,也能达到刘继隆想要的效果。

近三千斤黑火药被填放豁口处,不少被投石砸的破裂。

眼见如此,这些精通火器的马步兵不敢逗留,连忙吹响木哨。

“哔哔——”

“撤!”

宛若提前训练好那般,当汉军的木哨声响起,不论汉军还是唐军,都纷纷撤离了此处豁口。

“王校尉,撤出百步开外!”

率领汉军撤退的另一名校尉提醒着王建,王建闻言头皮发麻,当即率领麾下兵卒与这名校尉汇合。

二人率兵往左侧退去,而唐军则是撤出数十步后稳住阵脚,开始以弓弩招呼他们这五百余人。

一时间,汉军中箭者不少,城头更有绞车弩和大号凿子箭招呼他们。

绞车弩的凿子箭射来,哪怕身披重扎甲的汉军兵卒都会被射穿身体,血洒当场。

王建看得惊恐,却又带着几分火气。

撤退路上,他回头看向豁口,但见他们已经距离豁口超过百步,本想示意停下,却见另一名校尉还未停下,只能跟随埋头逃亡。

在他们逃亡的同时,被送到城楼处的杨复恭也被人脱下了甲胄,但见王建射出箭矢射穿了他所穿的明光铠,没入寸许。

幸亏杨复恭也算膀大腰圆之人,只是略微轻伤,并不致命。

在他重新穿上衣服和甲胄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震动。

“轰隆——”

瞬息之间,众人只听到平地惊雷,而城楼外的唐军却见扬尘瞬息间扩散开来,升腾十余丈高,然后被震倒一片。

距离豁口最近的不少唐军只感受到了一阵强压袭来,不少人纷纷耳鸣,晕倒一片。

无数土疙瘩从空中落下,而撤出一百五十步外的汉军见状,当即停下脚步,感受着狂风与扬尘吹过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立马冲向了被引爆的豁口。

但见豁口处,原本还存在的夯土城墙,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一道宽四丈,深三丈的豁口就这样出现,豁口内里堆着无数好似砂土的软土,坚固的墙基只露出尺许高,根本无法阻碍大军杀入其中。

“杀!!”

眼见豁口被炸开,王建一马当先杀了进去,身后的汉军也只是迟钝片刻,紧接着纷纷激动冲入其中。

“先登之功,擢升三阶!!”

“哔哔——”

悠扬的木哨声成片响起,使得郑畋、王式及杨复恭、刘继隆等人脸色骤变。

前三人是惊诧,而刘继隆则是惊喜。

他调转马头看向诸将,语气沉稳自信:“窦敬崇领马步兵一千,先行冲锋吸引官军投石,余下诸部兵马,等待官军投石后,尽数发起进攻!”

“得令!!”

众将纷纷作揖,而此时灵台县的杨复恭也反应了过来。

他当即带兵冲向了豁口,但见豁口被炸开,汉军已经涌入城内,由不得他多想,他立即带兵冲下了马道,冲向了这五百余人的汉军。

汉军五百人结六花直阵,死死守在豁口处,而唐军则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马道上更是弓弩投石不断。

“战锋顶住,顶住就是擢升三阶,顶不住就是身死!”

“想想尔等家人,难道尔等不想带给他们富贵吗?!”

王建鼓舞军心的能力并不低,只是三言两语间,便把三军士气提到了最高。

任由唐军结阵冲杀而来,汉军战锋阵脚佁然不动,宛若一座山脉,任由海浪冲击。

“杀!!”

此刻,后方已经准备好的汉军马步兵发起了进攻,一千人猛然冲向灵台县豁口。

见状,郑畋毫不犹豫下令:“放!”

霎那间,二百投石被猛然抛出,而刘继隆等的就是郑畋的先手。

“冲!!”

他振臂高呼,更是一马当先。

除了三千驻队需要留下保护民夫外,余下六千余马步兵尽数发起了冲锋。

“中计了!”

“速速装入投石!”

郑畋反应过来,立马看向身后的兵马及民夫,而此时王式也立马道:

“神策军操训不足,仅凭杨复恭万余人,绝对顶不住如此之多的叛军,眼下必须速速派出援兵,再派一千五百精骑为偏师,从后方突袭叛军。”

“好!”郑畋不假思索应下,很快开始挥舞令旗,调兵一万驰援灵台县,又从本部两千精骑中分出一千五百精骑去袭扰汉军后方民夫。

只是精骑速度再快,也需要大半日才能疾驰袭扰汉军,所以杨复恭必须守住灵台县大半日。

“嘭嘭嘭——”

“额啊!”

“嘶鸣!!”

河谷官道上,投石落下,被击中者,血肉横飞,难有苟全者。

数十人马毙命落石下,但他们却为后方主力扫平了障碍。

不等左右台原上的投石机二次进攻,七千多马步兵便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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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先登之功到手了!弟兄们阵脚稳住!!”

王建眼见己方援军冲来,激动地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笑声感染了所有人,而四周的神策军及邠宁军听到汉军援兵到来,阵脚一片慌乱。

“阵脚不得辄动,尽数稳住阵脚,我军援兵已然在路上,守住此处,每人擢赏十贯!!”

杨复恭十分清楚,这些神策军的兵卒并不差,但架不住军将都是北司出来的人。

北司出来的将领,狐假虎威还行,真正指挥就露馅了。

原本北司还有高骈、周宝等人撑场面,可随着高骈崛起,周宝被俘,加上此前秦州惨败,神策军将领素质一降再降。

自己如果不下狠令,这群人绝对会临阵脱逃。

想到这里,杨复恭厉声道:“各队猛毅之士驻队,果毅领人,居队后督战,观军士后退者便斩。”

“若战锋等队有人不听令而后退,同队人能斩其首者,赏钱十贯。”

“别队见不入人,能斩其首者,赏钱十五贯。”

“诸队头共贼相杀,左右谦旗急须前进相救。”

“若左右谦被贼缠绕,以次行人急须前进相救。”

“其进救人又被贼缠绕,以次后行人准前急须进救。”

“其前行人被贼杀,后行不救者,押官及队副、队头皆斩。”

“但有队被贼缠绕,比队亦须速救,临阵不救者,皆斩。”

杨复恭的话,很快便被旗兵口口相传到队前,各队尽皆紧张,他们知道杨复恭不是说笑,纷纷稳住了阵脚。

一时间,双方对峙起来,而汉军的援兵也源源不断的从豁口内涌入其中。

“哔哔——”

“进!!”

汉军别将挥舞令旗,王建等校尉见状,连忙开始指挥本团兵马进军。

“杀!!”

喊杀声骤然响起,汉军战锋挺枪而上,与唐军长枪碰撞一处,你枪戳来,我枪扎去。

但见力弱者被挑翻,亦或者直接扎穿面部,长枪看似锐器,然而当它戳来时,威力丝毫不逊色钝兵。

凡遭丛枪戳者,无不内伤呕血,亦或者疼痛超过忍受,晕厥当场。

汉军有条不紊的有人补上,后方跳荡兵扯开腰间的粗布,铺在地上后,当即将伤兵拖到粗布上,拽着粗布往后方去。

相比较之下,神策军和邠宁军就显得狼狈,根本不管这些所谓伤兵。

若是队头见到,这些伤兵还有活路,若是队头将其无视,其余人根本不敢救他。

眼见汉军不断推进,己方不断后退,杨复恭也忍不住着急起来。

“不准退!阵脚稳住!”

他下令的同时,目光看向马道,但见马道上的神策军正在不断推下板车和檑木滚石,试图将豁口堵住。

然而他们推动的速度,远不如汉军清理的速度快。

灵台县的情况,台原上的郑畋、王式也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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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如此,王式干脆道:“我军都躲在马道或城墙内,而汉军聚集城墙外尤其多。”

“眼下城墙已然告破,多一两处豁口也无妨,倒是能借此多杀叛军,何不动手?”

“这、这恐怕……”郑畋多有犹豫,但眼见王式眼神坚定,他还是摆手道:“诸投石机校准方位,往灵台县叛军攻去!!”

军令传达,凤翔军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命令民夫们开始为配重箱清理石块,准备调转方位后,进攻灵台县城墙外汉军。

与此同时,时刻关注台原两侧的刘继隆也在三军之中看到了他们的举动,不免凝重起来。

“传令,一炷香内必须破阵!破阵者擢升三阶!”

“是!!”

刘继隆军令下达,原本已经得到先登之功的王建闻言,脑中瞬息间闪过无数种想法。

“眼下已经擢升三阶,战后论功,最多不过别将,倘若再行破阵,便可擢为都尉!”

王建眼神闪烁,思考清楚后,顿时振臂高呼:“弟兄们,先登之功已然获得,然此不过小功尔!”

“若能破阵,又得三阶擢升,你我兄弟,最末也是队正,功劳就在眼前!!”

汉军制度,军卒不过是无品级的流外,而队正是正九品下的官职。

若是以功论,眼下他们获得先登之功,就是普通兵卒都能得到队正的官职。

可问题在于,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汉军不扩军,他们大概率是得不到实职,顶多能得到队副或伙长的实职,领着队正的俸禄。

可若是再得到破阵之功,他们肯定能得到队正的实职,领着旅帅的待遇。

想到这里,众人原本已经麻木的双臂,竟然再次多出了力量。

“杀!!”

“杀贼!”

“啐!狗胡杂,尔等才是贼!”

“你娘的头!!”

眼见汉军突然发狂,竟然还叫自己为贼,神策军和邠宁军的战锋队也来了火气,啐其为贼的同时,奋力抵挡。

王建眼见打贼不入,目光顿时看向了阻碍大军的坊墙。

“直娘贼,把这墙推倒!!”

王建话音落下,说着便去做,拿出金瓜锤便开始猛砸坊墙。

汉军兵卒见状,纷纷效仿其开始用钝器破坏坊墙。

杨复恭见状,脸色骤变难看,他很清楚灵台县内的坊墙是什么情况。

无非就是夯土夯实,厚不过二尺的夯土墙罢了,若是有冲车,冲撞几下也就倒下了。

如今汉军上百人破坏坊墙,坊墙根本挡不住。

他连忙调集一千神策军进入这座坊,等待汉军破坏坊墙的同时,结阵挡住他们。

神策军开始行动,哪怕是被北司送来做替死鬼的素质,但他们毕竟操训了半年多,此刻还是能展现些许实力了。

不过这些实力在面对汉军时,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砰——”

坊墙径直倒下,汉军与神策军面面相觑,王建率先发难,冲上去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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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汉军有样学样,但后方的汉军见状则是结阵顶了上去。

一千神策军,根本挡不住数百汉军的穷追猛打,很快便溃不成军的撤到了坊内的街巷中。

有了突破口,无数汉军开始冲入坊内,而杨复恭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率领两千兵卒去堵住坊门。

成批汉军涌入灵台县内,这让正准备进攻的郑畋坐不住了。

“放!!”

“哔哔——”

哨声作响,二百投石机齐齐发作,瞬息间抛出二百颗三十余斤沉重的投石。

南台原的射程不足,许多投石落入了达溪水内,可北台原的投石还是落在了汉军上方。

“嘭——”

“额啊!!”

数十颗投石落下,骤然间,但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数十上百人毙命或负伤。

刘继隆胯下军马也被吓了一跳,但被刘继隆用蛮力稳住。

“进城,不要在城外纠缠!”

他稳住马匹,不断指挥汉军入城。

此刻王重荣展现了他的骁勇,带着刘继隆调给他的一千多人,汇合王建这支尖兵后,当即对杨复恭指挥的两千多神策军发起了强攻。

杨复恭对王重荣不太熟悉,并不清楚此人就是前大唐河中镇左兵马使。

不过他即便知道,此刻也于事无补了。

王重荣已经看出来了,汉军打如今的唐军,虽不至于碾压,但也是强势得不成样子。

跟着北司南衙那群虫豸,哪有跟着汉王来得有前途?

原本还小心思不断的他,在看到汉军那视死如归的举动后,瞬间归心刘继隆。

此刻的他只想好好表现,为自己洗去降将的身份。

“杀!!”

王重荣咆哮着率军冲垮了杨复恭所率神策军的战锋,双方短兵交击,街道乱成一片,无数汉军冲出坊门,将神策军不断击退。

“直娘贼!直娘贼!!”

杨复恭骂来骂去就那两句,而汉军士气高涨,随着众人涌入城内,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神策军和邠宁军几乎被一路推着走。

“李兵马使还有多久抵达灵台县?!”

郑畋远眺灵台县情况,虽然看不清楚,但见到汉军尽数涌入城内后,还是不可不免的担心起来。

他质问身后都将,都将闻言推测道:“李兵马使已然出发两刻钟,最快还需要四刻钟。”

都将的话,让郑畋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他以为时间过去很久了,但眼下距离开战,不过才过去一个时辰罢了。

“神策军果不堪用!”

郑畋这时才反应过来,而王式虽然也同样着急,却仍旧安静等待结果。

灵台县内的汉军与唐军进入了巷战,唐军依托坊市自保,而汉军则是选择逐一围攻。

灵台县内十六个坊,宛若堡垒般,被汉军一个接一个的拔除。

神策军战力一般,可是依靠坊墙,却还是能坚守一段时间,而其中的邠宁军素质比神策军略强,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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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的墙壁被王式、郑畋加固过,垒砌石块而成,高二丈,是一个真正的城中之城。

“汉王,他们是准备在城内与我军拼杀!”

“汉王,不若直接用火药,将所有坊墙尽数炸塌!”

站在刘继隆身后的都尉们先后开口,显然都看出了郑畋试图用复杂的坊市街巷来弱化汉军兵团作战的能力,继而形成总体和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面。

只是郑畋似乎低估了汉军“团旅队伙”的中基层组织能力,也太高估神策军和邠宁军的实力。

眼下的局面,神策军和邠宁军虽然给汉军攻城拔地造成了不小的阻碍,但汉军依旧如推土机般,一坊接一坊的“推平”而去。

局势并未因为郑畋预料到而好转,反而越来越差。

刘继隆眼见一坊又一坊得插上汉军旌旗,嘴角扬起:“正面打不过,哪怕有再多奇技也无法取胜。”

城内的喊杀不断,百姓只能躲在家中角落,瑟瑟发抖的等待战事结束。

“叛军入城了!”

“军耶,叛军入城了,我们要回去!”

“全部住口!”

台原上的灵台民夫们开始闹了起来,他们眼见汉军打入城内,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待下去。

郑畋见状,立马回头看向王式,而王式只能长叹一声:“大军开拔,能否守住灵台,就看我军能不能利用灵台坊市街巷来重创叛军了……”

闻言,郑畋不再犹豫,当即开始下令大军开拔,走下灵台原。

只是在他走下灵台原时,灵台县内不少神策军已经投降,唯有撤入县衙的邠宁军和撤入东西市的神策军还在负隅顽抗。

县衙和东西市的物资充足,坊墙也更为高大厚实。

刘继隆得知情况,当即让人开始掘墙,埋设火药。

不过杨复恭也有办法,他令人将石脂倒出,以火把点燃,这样汉军就无法掘土进攻,继而拖足时间。

“汉王,西城城门打开,官军有援兵驻守西城马道,正在与我军争抢街坊!”

王重荣策马而来,略微气喘,脸上沾染不少鲜血。

刘继隆闻言并不紧张,而是看向王重荣道:“放他们进来,既然他们想要在街巷消耗我军,那便利用此役,彻底击破官军!”

“是!!”王重荣闻言激动,连忙调转马头,前往西城下令。

在王重荣走后,城外又有塘骑急忙来到此处被攻破坊墙的坊内,寻到了坐在酒肆门前的刘继隆。

“节帅,官军从灵台原撤走。”

“好。”刘继隆颔首回应,接着开始等待战果。

西城的喊杀声大了起来,哪怕在一里外的东城都能听到。

刘继隆四周拱卫着数百名兵卒,负伤的兵卒也被送到此处,供百余名军医救治。

汉军的外科手段,比起明清两代也不遑多让。

只要不流血过多,又或者需要开膛破肚,其它的外伤都能救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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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汉军的军医已经在刘继隆指点下,弄清楚了血型和输血的问题,但输血在这个时代依旧不可行。

空气栓塞、血液凝固和测试血型这些问题解决不了,强行输血的情况下,轻则感染或败血症,重则堵塞而毙命。

刘继隆除了能提供一套成体系的测试和研究方法方向外,其它的也提升不了太多。

摆在他眼前而去世的伤兵并不少,他的心情也不免有些不忍。

只是不忍归不忍,为了天下太平,该有的牺牲是必要的。

“杀!!”

“嘭——”

灵台县西城,汉军此刻正从南北城的马道,以及西城墙根马道往上攻去,不断与唐军争夺城门。

双方结阵厮杀,战锋持长兵在前,跳荡持弓弩及短兵居中,驻队督战。

从巳时(9点)开始厮杀,两军不断轮阵,每时每刻都有几条鲜活的性命被埋没。

同时,灵台县的东西市也被汉军攻破,汉唐双方在街巷中厮杀。

负伤的神策军伤兵拖着伤腿爬向水沟,本想靠着休息,却被突然倒塌的坊墙轰然掩埋。

窦敬崇、王重荣等人没有让刘继隆失望,东西市神策军很快被击溃,数千人开始举众投降。

此刻除了西城的唐军,就只剩下坚守县衙的杨复恭所部了。

杨复恭眼见东西市接连被攻陷,而己方援军迟迟无法攻打到县衙,也不免慌张起来。

在左右的劝解下,他最终选择了率兵突围。

“嘭!”

“河陇胡杂!”

“关中狗!!”

县衙的后门被打开,汉唐双方兵卒尽皆反应过来,邠宁军护着杨复恭往城西杀去。

与此同时,窦敬崇及王重荣却率领五千汉军,将城西的官军不断击退。

大半个时辰过去,唐军被赶下了西城马道,城门楼也被汉军夺回,但城门千斤闸的机关被毁,千斤闸无法放下,而数千唐军背靠西门坚守。

此刻,城西扬尘四起,经过大半个时辰,走下灵台原的郑畋、王式等人,正在率领凤翔及泾原、宣武、义成等二万兵马靠近西城。

“郑相亲率大军前来,三军阵脚稳住,准备还击!!”

指挥唐军坚守的凤翔军兵马使李昌言厉声开口,而唐军得知己方援军到来,顿时士气高涨。

在他们士气高涨的同时,杨复恭也带兵艰难杀出县衙,两千多邠宁军死伤超过三成,而挡在他们前面的则是两千余汉军。

“后军来敌!!”

“哔哔——”

霎时间,原本包围西门唐军的汉军,突然成了被夹击的对象。

只是面对此等局面,指挥兵马的王重荣并不慌乱,汉军同样沉稳。

无须指挥,后军列直阵为前军,驻队化作战锋、跳荡、驻队等三重兵马。

杨复恭眼见汉军动作如此迅捷,心中不免绝望。

但又见己方还在坚守城门,当即重燃信心。

“冲过去,冲过去就能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人数远多于己方的汉军,邠宁军本已露怯,但却在杨复恭的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

“直娘贼,杀不过去唯等死尔。”

“杀过去!”

“莫要管阵脚,杀过去便可图存!!”

原本已经是残兵的邠宁军,眼下看着近在咫尺的援军,不免激起了血性。

指挥唐军坚守城门的李昌言见状,当即也是燃起信心,振臂高呼:

“我军援军已至,合该夹击时,破叛军阵者,擢升三级,赏钱百贯!!”

原本还在低迷的唐军,看到前后都有援军,也不免燃起了信心。

只是面对他们的血性,被夹击的汉军佁然不动,而马道上的汉军也开始结阵走下马道,对唐军开始了夹击。

此刻两军各自交缠,谁打输了,谁就是被夹击的那方。

“杀!!”

喊杀响起,战锋交战,跳荡张弓搭箭,箭如飞蝗。

得知郑畋率军抵达,在后方的刘继隆也策马来到了灵台县城墙上,俯瞰城内外情况。

由于城墙被汉军夺得,郑畋依托西城墙与街坊围攻陇右的筹划已然失败。

他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下令大军强攻城内。

一时间,攻守易形,汉军成了守城的,而唐军成了攻城的。

汉军从容在马道上张弓搭箭,唐军则是不断抵挡。

唐军四万三千兵马,如今存者不过三万,而汉军死伤虽然也不少,却足有万余人在阵上杀敌。

刘继隆翻身下马,张弓搭箭的同时,测量了下自己距离郑畋的距离,发现距离超过三百步后,他皱眉调转了方向。

城下身穿明光铠的将领,此刻正在指挥城门口的唐军与杨复恭所率唐军汇合,但王重荣率军挡在他们之间,他们根本攻不进去。

刘继隆见状,缓缓放开弓弦,对身旁人递出箭矢:“换破甲箭!”

“是!”都尉为他更换破甲箭,随后便见刘继隆张弓搭箭,二石强弓高足五尺,弓臂与弓弦粗大,却被刘继隆瞬息间拉了个满月。

“砰——”

瞬息间,箭矢离弦而去,原本正在指挥的李昌言只觉得脑后刺痛,下意识回头。

不等他反应过来,粗大的破甲箭射穿明光铠,没入胸中不知多少,李昌言坠下马去。

“兵马使!!”

左右见状,纷纷惊出冷汗,回头张望,却根本看不到有人放冷箭。

他们纷纷下马,眼见李昌言还有呼吸,连忙将其唤醒。

苏醒后,李昌言第一句话便五官痛苦:“别动!”

“替我脱甲……”李昌言痛苦说着,左右见状纷纷为他脱下明光铠,但见他在内里还穿了层胸甲,破甲箭并未射穿这层胸甲,但甲片凹陷厉害。

“兵马使,无碍、只是轻伤。”

左右缓了口气,李昌言却痛苦道:“骨头、骨头断了……”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

“送我出去……”

李昌言这句话说罢,当即晕厥而去,而左右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能指挥兵马,派人将李昌言护送出城。

与此同时,站在刘继隆身后的都尉忍不住开口道:“汉王神射,此地距离那官军将领最少有六十步,汉王神射!”

刘继隆闻言皱眉,随后将弓箭收起来:“距离太远,恐怕未能将其毙命。”

见他这么做,左右都尉面面相觑,他们大多都用九斗步射弓,七斗骑射弓。

饶是军中骁勇的安破胡、斛斯光,也不过骑射用一石,步射一石二三罢了。

能使步射二石强弓的还如此轻松的,也只有自家汉王了。

“他们主将中箭,趁他们病,要他们命,一口气将其击溃!”

“是!!”

刘继隆沉声下令,随后便见旗兵挥舞令旗,而刘继隆的大纛也被升起。

“汉王来了!”

“汉王传令,三军破阵!!”

当刘继隆的大纛在城头升起,汉军尽皆昂扬,士气高涨,而唐军却如霜打的茄子,骤然无力。

杨复恭始终无法击破汉军防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旁邠宁军越来越少。

汉军前压,原本还能守住城门的唐军哪怕迎来了援军,却也在汉军的不断前压下后退。

杨复恭身边的邠宁军只剩不到数百人,而围攻他们的王建见状,当即厉声招降:“弃兵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邠宁军兵卒闻言动摇,杨复恭见状连忙呵斥:“尔等皆食朝廷俸禄,某亦视汝等为兄弟,莫不是要舍弃忠义否?!”

杨复恭本以为他的这番话能让邠宁军的兵卒稳定下来,却不想他话音才落下,四周邠宁军的都将、列校都朝他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地。

“混账!某是神策军杨氏……”

不等他话音落下,一名列校朝他面部猛锤三拳。

“杨杨杨!狗脚杨!”

杨复恭鼻血横流,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建见状,连忙率军冲上前来,将这些投降的邠宁军缴械,同时上手将杨复恭捆了个清楚。

唐军被击出城外,刘继隆眼见邠宁军投降,当即指挥三军出城进攻。

汉军体力充沛,眼下正是穷追猛打时!

“传令,三千驻队化作前军,追击官军!”

他对身后吩咐,身后都尉连忙应下,派出快马去调集后军三千马步兵追击。

城外,郑畋眼见麾下兵马杀入城内,结果不到两刻钟就被杀败出来,脸色骤变。

“撤……”

“不可!”

郑畋准备撤军,王式却连忙打断,同时解释道:“叛军马军众多,前番台文你也看到了。”

“眼下绝不可轻易撤军,而是应该结阵重整兵马,再缓缓撤军向百里城去。”

“好!”郑畋见王式这么说,渐渐的冷静下来,确定王式说的没有问题后,这才开始重整兵马,与汉军在达溪水北岸结阵对峙起来。

六千多汉军结阵对峙他们这两万余官军,不仅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还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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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畋只觉得胸口憋着气,忍不住质问身旁将领:“李兵马使呢?!”

“李兵马使被叛军之中神射手射中要害,眼下正在后军休养。”

“神射手?”郑畋闻言,只觉得脖子发凉,不免看向四周,确认自己安全后,这才看向王式。

“小年兄,眼下应该如何?”郑畋询问道。

“此地距离百里城不过三十余里,我军精骑也差不多该撤回来了。”

“现在派快马前往百里城向杨副使求援,再等到精骑撤回,以精骑断后,三军撤往百里城。”

王式知晓刘继隆马军厉害,但此地地势狭长,两千精骑,足够挡住汉军。

不过在此期间,决不能出错。

想到这里,王式看向四周,但见阵中毫无神策军的旌旗,不由满意颔首。

神策军的兵卒没问题,可那些北司出身的将领太过无能,定会牵连三军撤退。

眼下己方两万余兵马,尽皆是凤翔、泾原、义成等处的新卒和老卒,哪怕撤退出错,也极易调整。

想到这里,他也看到了郑畋派出快马,随即看向对阵汉军。

汉军仍旧虎视眈眈的模样,这让王式皱眉,随后想到了刘继隆似乎还留有驻队兵马,脸色微变。

“阵脚不可松动,刘牧之此刻定然在等待机会!”

“好!”郑畋不假思索回应,而他们二人也没有猜错。

在他们与汉军列阵对峙的同时,三千马步兵正举着刘继隆的大纛,绕过灵台县,出现在了战场东南角。

刘继隆策马从城内走出,与三千马步兵会师后,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远眺郑畋中军大纛。

“这郑畋倒是个处事不惊的人才。”

他不吝夸奖,但思绪间已然想到了如何击破官军。

官军赶了十几二十里路,刚刚杀入城内两刻钟就被杀出,士气必然低落,眼下不过是强行稳住阵脚罢了。

想到这里,刘继隆抬手道:“传令窦敬崇,着其率军撤回城内。”

“是!”

都尉作揖应下,随后便见令旗挥舞,而指挥六千余汉军下马步卒结阵与官军对峙的窦敬崇也瞧见了旗语。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撤退,但汉王军令,他不敢不从。

“撤!”

他不甘应下,随后传令三军开始后撤。

眼见汉军后撤,原本还在紧绷的官军骤然松懈,郑畋与王式都不免松了口气。

正在他们松懈时,刘继隆所率三千马步兵骤然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

“不好,快列阵!!”

霎时间,三千马步兵发起了冲锋,原本还在撤退的汉军也骤然停下脚步,尽皆看向中军。

窦敬崇惊讶看向马步兵处,但见马步兵已然发起冲锋,而旗兵留下,正在挥舞令旗。

窦敬崇迷糊片刻,看懂旗语后,欣喜若狂:“三军止步,结六花直阵,冲阵!!”

原本即将撤回城内的汉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步卒,此刻连忙结阵,随即朝着官军冲杀去。

官军此刻根本顾不上他们,而是在郑畋挥旗下,试图调整方向,以直阵战锋面对汉军的马步兵冲锋。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从五十步到二十步,唐军弓弩骤然放箭。

箭如飞蝗下,刘继隆亲率马步兵迂回绕过唐军正面,哪怕不少马步兵中间跌落而死,他也没有停下,而是重新绕回。

“三军不可辄动!!”

眼见汉军步卒冲来,唐军已经无法调整阵型,王式只能夺过郑畋手中令旗,挥舞间令侧翼化战锋、跳荡,挡住汉军进攻。

“嘭——”

“杀!!”

喊杀声间,汉军六千步卒结阵撞上了唐军侧翼,哪怕有王式指挥提醒,但唐军的侧翼还是被撞得阵型破碎,阵脚浮动。

王式见状,当即挥舞令旗,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刘继隆准备干嘛。

“呜呜呜——”

果不其然,刘继隆调转兵锋后,趁唐军注意力都在侧翼,阵脚浮动时,果断发起了真正的冲击。

以马步兵冲击唐军军阵,哪怕唐军阵脚浮动,也不是那么好冲击的。

可刘继隆以正兵、奇兵虚虚实实创造出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没有把握呢?

霎时间,原本浮动的唐军军阵被三千马步兵瞬息凿入,而汉军马步兵也死伤不少。

王式正欲还击,却见军心涣散,阵上竟有逃亡之人。

“果毅督战,凡临阵脱逃者,皆斩!!”

王式挥舞令旗,可他这么做已经晚了,凤翔、泾原等镇新卒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

眼见己方两翼队阵都被击破,他们此刻只能不断后退,而此举在其他兵卒眼里,俨然是前军战败的讯号。

一时间,唐军号令紊乱,而左右两翼汉军都开始发力在阵中不断厮杀。

王式及郑畋脸色煞白,已然知道了己方结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杀!夺纛者擢升三级!俘郑畋、王式者擢升三级!!”

“杀!!”

达溪水北岸,随着刘继隆利用唐军松懈的间隙发起突击,唐军阵脚被破,前军溃退之势已然无法阻止。

郑畋、王式等人脸色异常难看,眼睁睁看着前军不断溃退。

“撤!后撤!”

“前阵破了!快撤!!”

“不准后退,后退者斩!!”

“直娘贼,你娘的头!”

前军队副的数百名督战士兵手持陌刀,厉声呵斥,结果迎来的却是同袍的率先挥刀。

霎时间,手持陌刀的数百名督战队副开始举起陌刀,手起刀落。

数百溃逃的溃兵被阵斩当场,哪怕因为重甲而没有立刻死去,但那十五斤沉重陌刀狠厉劈下的力道,却让不少人都疼痛的跪倒地上,亦或者直接晕厥。

后方本要溃逃的唐军眼见如此,纷纷止下脚步,面露犹豫。

“都滚回去!!”

队伍中,指挥督战队副的一名高大列校振声高呼,手握陌刀威慑众人。

“那人是谁?”

郑畋眼见前军溃兵被稳住,稍微舒缓一口气,忍不住询问左右。

左兵马使李昌言的弟弟李昌符见状,当即作揖回应道:“此为邠宁军列校朱玫。”

“阿兄此前见他高大魁梧,便召其入节制诸镇猛毅之士。”

“好!”郑畋满意颔首:“也是个忠勇之人啊……”

不等他话音落下,却见前军再度骚乱起来。

“杀!!”

但见阵上的汉军结阵压来,尤其是代表刘继隆的大纛,更是身先士卒般的冲杀在前线。

刘继隆的这般做法,使得汉军全体热血沸腾,手持长枪的战锋与持钝兵、弓弩的跳荡配合默契,如墙而进。

原本好不容易稳住的前军阵脚,随着汉军不断压来而彻底崩溃。

“直娘贼的,往后是死,往前也是死,他们不过数百人,如何挡得住我们数千人,冲!!”

“冲啊!!”

前军的诸镇官兵,已然被汉军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再回头结阵与汉军交战。

比起和汉军交战,他们宁愿与这数百驻队交战。

千余溃兵开始冲击驻队防线,朱玫见状,只得率军抵挡溃兵冲击,而更机灵的溃兵则是绕过驻队,发了疯的往西边撤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而那些原本还在战锋线上死守的前军,眼见四周人跑得差不多了,当即也丢下长兵开始逃跑。

“小年兄!”

郑畋指尖泛白,忍不住看向王式,面露绝望。

“撤!”

王式眼见前军的崩溃无法挽回,当即开始挥舞令旗,指挥中军和后军开始结阵撤退。

前军已然溃散,根本无法有效号令,不如用他们的性命来为中军和后军撤退做垫脚石。

“哔哔——”

刺耳的木哨声作响,近两万唐军开始步步为营的后撤,阵脚丝毫不敢松动。

刘继隆见状,当即勒马挥舞令旗,而旗兵也开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挥舞军旗,将旗语传递各军。

窦敬崇、王重荣所率六千汉军停下了追击的步伐,而刘继隆所率的两千余马步兵则是开始绕开唐军主力,开始去追杀那些溃逃的唐军。

马步兵手持角弓弩,在疾驰追击到这些溃兵两侧的时候,扣动扳机,面突射死这些逃亡的唐军。

刘继隆没有下令招降这些溃逃的唐军,因为他就是要用这些溃逃唐军的性命来刺激剩余那近两万的唐军。

在他们结阵后撤的路上,这些唐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被汉军戏耍追击而被射杀,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情绪。

王式脸色阴沉,郑畋也看出了刘继隆的手段,再也保持不住他的姿态,咆哮道:

“都是大唐子民,他们为何能下如此狠手!!”

他这话在唐军听来,仿佛是那么回事,但在刘继隆和汉军看来,唐军似乎从未将他们视作自己人。

“招降,弃兵降者不杀!”

刘继隆眼看目的达到,顿时便挥手下令招降起来。

杀鸡儆猴,是让唐军产生兔死狐悲的情绪,使其士气低落。

如今招降,则是给他们一线生机,让他们知晓投降便不必牺牲,从而更容易击破他们。

“弃兵降者不杀!”

“全都跪下!!”

两千余马步兵扩散开来,将逃亡的数千唐军尽数招降,而这些唐军眼见有活命的机会,此刻纷纷丢盔弃械,纷纷跪在地上,等待招降。

汉军将他们赶到达溪水旁,隔绝他们与唐军主力,随后虎视眈眈的看着唐军主力缓缓移动后撤。

“我军阵脚稳固,刘继隆必然不会再行强攻之举!”

郑畋额头冒出冷汗,却依旧有着这份自信。

眼下中军和后军以老卒和凤翔军为主,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只是面对他的自信,王式仍旧表情凝重,目光不断在刘继隆所率马步兵,及东边三百余步外的汉军打转。

六千汉军此刻席地而坐,正在恢复消耗不少的力气,同时救治刚才破阵负伤的兵卒。

不论唐军还是汉军,只要人还活着,他们尽数将其带往了灵台县内,寻求救治。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唐军近两万人的主力从百步开外的距离,贴着灵台原徐徐撤退,刘继隆也不慌张。

“下马喂食马料,押送俘虏前往灵台县圈禁,且让唐军先撤。”

他吩咐一句,左右都尉先后下马,率领兵卒喂食马料,喂食淡水,派出百余人押送这三四千唐军返回灵台县。

他不紧不慢,尤为从容,反倒是窦敬崇及王重荣等人略微焦急。

“汉王他怎么了?官军都快撤走了!”

王重荣十分着急,而他左右的其他都尉亦是如此。

一刻钟过去,唐军紧张的撤出了二里地,而刘继隆仍旧没有下达任何军令。

这时,五千余民夫牵着五千匹乘马绕过灵台县,沿着达溪水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窦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崇等人表情瞬间从焦虑变为欣喜,当即指挥三军上马,而没有马匹的兵卒则是被留下,看押灵台县内俘虏。

“汉王!”

窦敬崇等人骑马快走而来,刘继隆见到他们,颔首回应同时,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唐军。

他们距离自己不过三里地,稍微用力就能追上。

“他们应该将民夫和车马放在西边七八里开外,你现在带人先去截击他们的民夫和车马,将民夫和车马重新带往灵台原北部,分兵看守后返回官道。”

“此地距离百里城三十余里,安破胡想来已经行动。”

“杨公庆若是中计,百里城唐军必然折损甚重,即便没有折损,有安破胡所率精骑包围,百里城的官军也无法出城。”

“暂且跟着他们,待到他们精疲力尽时再出击。”

刘继隆冷静交代所有,窦敬崇闻言脸色浮出喜色,连忙作揖:“是!”

话音落下,他当即抖动马缰,率马步兵朝西边追击而去,而刘继隆则是不紧不慢的带着两千人跟在后方。

“稳住阵脚!”

“哔哔——”

眼看着汉军再度杀来,重新接过令旗的郑畋开始下令,近两万唐军也在汉军逼近里许的情况下,稳稳的扎营当场。

他们此刻位于达溪水北岸的河谷狭窄处,两万人列阵在此,汉军也无法通过,只需要防守一面即可。

窦敬崇见状,当即驻马分兵。

不过十余丈宽的达溪水,加上关中久月无雨,水位下降得还不到腰间。

窦敬崇分出一千五百马步兵,由其子窦铣统帅渡河,走南岸绕过唐军。

郑畋等人见状,脸色骤变,也知道了刘继隆想做什么。

“此前分兵的精骑,恐怕此时尚未回应,且先派人领五百骑兵阻截这支叛军,绝不可丢失辎重及民夫。”

王式反应极快,郑畋闻言也连忙看向身后李昌符:“李都将,汝且率五百精骑与你阿兄疾驰返回营地,定要保住民夫及辎重!”

“末将领命!!”李昌符不假思索应下,随后提领五百精骑往西边疾驰而去。

正在渡河的窦铣见状,不由加快了己方脚步,留下郑畋所率唐军主力和刘继隆所率汉军兵马对峙。

“这样对峙不是办法,我军尽皆步卒,又皆披重甲,长此以往,叛军体力充盈而我军羸弱,必然动摇。”

王式看出了刘继隆的手段,随即对郑畋说道:“眼下可细分兵马为三军,三军接替在此列阵休息,等待烈阳退去,前番派出去的精骑也该撤回,而我军趁势撤往百里城。”

“眼下我军丧师二万,百里城粮草足够我军与杨副使所部吃三个月。”

“若能坚守三个月,必然能使叛军因冬季而撤军。”

王式说罢,郑畋也忍不住颔首,毕竟百里城经过加筑,其险要不输制胜关。

想到这里,郑畋作揖道:“此役全凭小年兄指挥,若某率兵而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恐早为刘继隆所破。”

“台文不必如此,当下还是先行调度兵马才是。”

王式说罢,郑畋也当即调度起了兵马。

近二万唐军,分为三军后,依靠这不足二百步的涂滩更替列阵,交换其余兵马坐下休息。

本就疲惫的唐军,得知可以休息后,七成兵马尽数瘫坐下来,而汉军并不着急,众人下马列阵等待。

刘继隆与窦敬崇重新汇聚一处,五千多马步兵凑在一起,威胁着这近两万唐军。

时间流逝,而刘继隆所分兵马,此刻也在大放异彩。

“呜呜呜——”

达溪水上游,当号角声骤然响起,此刻的达溪水上游气氛沉闷,宛若黑云压在心头。

安破胡沉稳率领八千精骑在西侧虎视眈眈,杨公庆则是铁青着脸,身后则是跟随着一万五千余唐军。

清晨,他得知百里城西边二十里出现千余叛军精骑,当即便猜到了是叛军试图截断陇州与百里城的粮道。

为防万一,他留兵三千驻守百里城,亲率一万五千兵马前来围攻叛军。

只是当他率军出现后,安破胡当即率领余下七千精骑从西侧疾驰而来,他只能结阵自保,不敢挪动阵脚分毫。

此刻,安破胡正在马背上悠哉吃着香梨,不远处是被俘的上千陇州民夫和数十名押粮官兵。

“都督,我们只是略施手段,这杨公庆便领兵走出百里城了。”

“这些官兵撑不了多久,我们也能打出一场大捷了!”

安破胡身后两名都尉激动开口,安破胡却轻佻的拿着香梨放到面前嗅了嗅,嘴角上扬。

“这些官兵没问题,只是这北司没卵的家伙不行,这才导致他们成了熊兵。”

“都督说的是……”

二人都没有反驳安破胡的话,而安破胡眼见杨公庆所率兵马摇摇欲坠,当即大口吃起了手中香梨。

汁水飞溅,果糖在口腔中炸开,使得安破胡尤为满足。

一个香梨被他三下五除二吃光,不等他擦干净手,便见官军阵脚浮动起来。

霎时间,原本还懒洋洋的他,此刻浑身紧绷,骤然拔出了插在旁边的马槊,催马挺进。

“哔哔——”

“冲!!”

时刻关注安破胡动向的两名都尉立马吹响木哨,叫嚷冲锋。

八千精骑冲锋起来的威势,仿佛整条河谷都震颤起来,便是达溪水都宛若沸腾般。

“结阵!战锋不可退!!”

杨公庆是第一次单独领兵,不可否认他的勇气,但他在韬略上的造诣,可谓普通。

“听某号令,战锋稳住阵脚,前五排换弩,余者尽数换步弓。”

“弩手去贼八十步即发箭,弓手去贼六十步即发箭,闻哨而放箭!”

他口口声声的喊出军令,全靠旁边的都尉和旗兵挥舞令旗来传达旗语。

当旗语传到前军战锋队耳边时,汉军精骑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开外。

“哔哔——”

木哨作响,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数汉军精骑纷纷张弓搭箭,而唐军的弓弩手直到这时才接到进攻的军令。

“放!!”

眼见汉骑逼近,唐军弓弩手引弦而发,无数箭矢如乌云压阵,缤纷落下。

军马中箭嘶鸣,骑士落马哀嚎。

阵上兵卒根本无心反应,只因一切声音都被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所盖住。

突击而来的汉军精骑瞬息之间射出箭矢,此刻距离双方不过三十余步。

“嗖!嗖!嗖!”

箭如飞蝗,直扑唐军战锋队的面门!

战锋队虽有扎甲护身,但面部却毫无遮拦。

汉军精骑的上千支箭矢只往一处射去,列阵此处的阵脚兵刹那间被射成了刺猬。

十数名阵脚兵被利箭贯颅,连句闷哼都没有便倒地不起。

“顶上!稳住阵脚!!”

尽管脑子慌乱,可看见前方暴露后,唐军兵卒还是下意识补了上去,待到反应过来,却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们眼见汉军精骑距离自己不过十余步,已经恐惧的闭上了眼,但这时汉军精骑骤然一分为二,如潮水般向唐军两翼分流,竟丝毫不与唐军枪阵硬撼。

“好……”

杨公庆来不及叫好,脸上的喜色便瞬间僵硬,瞳孔骤缩。

汉军精骑散开的刹那,杨公庆及唐军之中的所有战锋队卒,此刻都看到了汉军精骑身后的那支具装铁骑。

“嗡隆隆——”

大地震颤,三千具装铁骑如洪流倾泻,瞬息间撞向刚刚补员的那处阵脚,没有给那十余名临时顶上的阵脚兵任何准备。

“嘭!!”

“嘶鸣——”

“额啊!”

“砰!”

刹那间,长枪断裂,军马悲痛嘶鸣,人声哀嚎……

唐军的战锋队如麦秆般被具装铁骑撕碎,阵型被硬生生凿开一道裂口。

“补位!堵住缺口!”

杨公庆目眦欲裂,愤怒且惊惧的挥舞令旗,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撤离正面战场的五千汉军精骑自唐军两翼回旋,期间不断张弓搭箭,箭雨倾泻而下,专射唐军面部。

“混账!!”

在精骑抵近面突与具装铁骑驰骋冲撞的夹击下,看似稳若泰山的唐军阵型彻底被撕裂。

杨公庆绝望的嘶吼,但很快便被淹没在铁蹄嗡隆声下。

前军被凿穿,中军跳荡与后军驻队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万五千唐军与三千具装铁骑,看似五倍的差距。

但当阵脚被撕开,剩下的便是一边倒的屠戮。

“杀!!”

“逃啊——”

“不准后撤,后撤者斩!!”

汉军的具装铁骑还在唐军阵中厮杀,他们手中的马槊每次刺出,都将带走数百上千条鲜活的性命,无人挡得住他们兵锋。

承平日久的京西北将领与操训不足一载的唐军,何时经历过这样惨烈的景象。

无数平日看似骁勇的兵卒,此刻却仓皇失措,成为了临阵脱逃之徒。

前军的乱兵在仓皇下,不可不免的调头冲击到了己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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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前军与中军纷纷溃乱,并在汉军刻意的引导下,调头冲击了己方后军。

“撤!”

杨公庆眼见大势已去,当即调转马头,率领百余名骑马的都将、列校突围,舍弃三军往百里城奔逃而去。

两军对峙三个时辰,可真正交锋并破阵的时间还不足三刻钟。

杨公庆的突围,使得许许多多被裹挟的唐军看到了希望,纷纷跟随他朝百里城突围而去。

嫌弃甲胄厚重的他们,突围路上不断割断身上甲胄串联的革带。

披搏、裙甲、铁胄和弓箭……

四十余斤沉重的甲胄军械,仅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脱得只剩下了十几斤的胸甲。

“弃兵降者不杀!”

安破胡眼见大批唐军试图突围,他自然知道这支唐军已经不成气候,也知道这些兵卒的价值。

在他率先开口招降后,他身后旗兵也挥舞令旗,使得各军团旅的将领,尽皆得知军令。

“止步降者不杀!”

“舍弃兵器,降者不杀!!”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招降之声响彻河谷,而安破胡也没有追击杨公庆。

只因百里城已经成为“孤岛”,此刻他只要与东边汉王的兵马汇合,百里城的官军就是瓮中之鳖。

本来还在逃亡的唐军闻言,当下舍弃兵器,纷纷跪在原地投降。

安破胡见状挥舞令旗,传令三军受降,并在之后休整马力,一个时辰后东进包围百里城。

相较于他的从容,此刻的杨公庆却如丧家之犬,与数十名乘马的军将逃亡百里城。

在安破胡击破杨公庆的同时,试图截击郑畋所部辎重民夫的窦铣,也率兵抵达了郑畋所部西边四里外的达溪水南岸。

此刻五百唐军精骑与千余步卒列阵达溪水北岸,与南岸的窦铣所部对峙。

两万民夫将辎重车结直阵,留下十丈宽口子,看来是准备接应东边的郑畋所部撤退。

左右校尉见状,纷纷对窦铣作揖:“别将,我军与官军人数相当,干脆舍下马去,结阵渡河强攻!”

“没错,不必与他们对峙,即便我军阵脚不稳,也能将其击败!”

汉军将领表现出了极强的自信,而窦铣也不假思索的颔首道:“传令三军,下马结阵,渡河强攻官军!”

“凡领兵先登北岸者,即为此战首功!”

“末将领命!!”众将纷纷应下,而窦铣也率先下马,当即与军中兵卒将弓弩、乘马留在原地,仅持长短兵开始渡河。

此处的达溪水无疑更为浅薄,只到兵卒大腿根部,不足三尺深。

一千五百汉军渡河而来,北岸的李昌符见状,当即下令:

“传令、前军战锋弓弩手结阵即发箭,战锋不得后撤,果毅领人督战。”

“若贼等岸,战锋先行压上,射手、弩手俱舍弓弩,各先络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执刀枪与战锋破阵。”

“若战锋队打贼不入,即着跳荡、奇兵强攻,骑兵不得辄动。”

“若前军被贼蹙迫,骑兵闻哨声迎前腾击,战锋、跳荡回阵整顿,等待军令。”

李昌符军令传达,一千唐军步卒立马上前结阵,在距离达溪水边丈许外列阵,并第一时间张弓引弦,箭矢不断射向正在渡河的窦铣。

李昌符领五百精骑于唐军步卒侧后方,随时等待突击汉军。

“这叛军阵脚不稳就敢渡河强攻,且看我如何将其击破!”

李昌符驻马倨傲,只因在他看来,窦铣无疑犯了致命的错误。

唐军列阵北岸,更有精骑掠阵。

如此局面,汉军根本不可能冲上北岸,只有被推下水这一个解决。

不过面对唐军的倨傲,正在渡河的窦铣却高声用吐蕃语喊道:

“各队量抽捉马人,若临斗时敌军出精骑侧翼突击,战锋队却其锋,捉马人列阵捉马,捉者立斩。”

“是!!”

由于说的是吐蕃语,故此军中资历稍微老些的校尉和旅帅、队正都能听懂。

汉军顶着唐军箭雨前进,哪怕蹚在水中,却也站队密集。

前进路上,随着距离逼近,箭矢带来的伤害开始加大。

哪怕汉军所穿甲胄尽皆是五十斤沉重的双重甲,十余步的距离却也不可避免的被射伤、更有倒霉者被射中眼眶及薄弱处而毙命。

汉军愈发靠近北岸,水位也开始渐渐下降。

一千五百人列阵,战锋居前,跳荡居中,驻队居后,而三军中又各有临时抽调的百名捉马人。

他们的素质,自然比不上汉军之中的猛毅之士,但也是各队之中臂力强大者。

他们位居三军之间,可及时驰援左右两翼捉马。

“进!!”

“呜呜呜——”

眼见汉军即将登陆北岸,李昌符果断下令,唐军号角骤然响起。

此时此刻,从局面来看,无疑各项都是唐军占优。

哪怕是看不清局势的普通兵卒,在见到己方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并有精骑掠阵的局面时,也不会认为自己会失败。

只是这份自信没有持续太久,当唐军开始与汉军交锋时,唐军战锋队脸色骤变。

“杀!!”

哪怕蹚水而来,甲胄衣物沉重无比,但汉军阵脚仍旧没有丝毫紊乱,好似如履平地般,阵脚稳如泰山。

任由唐军撞来,汉军佁然不动,反倒是在唐军撞击力竭后,趁势发起了反攻。

在汉军的喊杀声下,无数唐军被汉军手中丈三长枪击中后退。

唐军跳荡见状,当即以弓弩箭矢招呼而去,而汉军将弓弩箭矢留在了南岸,无法还击。

饶是如此,他们却硬生生顶着枪林箭雨将唐军逼退。

“混账!!”

李昌符脸色骤变,怒骂麾下兵卒的同时,当即也拿起小号吹了起来。

“呜呜呜——”

号角作响,五百唐骑跟随李昌符脚步,疾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冲向了汉军侧翼。

汉军已经踏上北岸,虽说正面阵脚稳固,但侧翼必然松懈。

李昌符振臂举槊,身后精骑有样学样,双方距离逐渐接近。

此刻汉军不过一千三四百人,而李昌言身后精骑五百,又有一千步卒牵制汉军战锋队,他没做他想便率军发起了冲击。

双方距离不断靠近,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哔哔——”

刺耳的木哨声传来,汉军左翼步卒骤然变阵,纷纷列枪为林,弓腰沉肩,挺枪发起了冲锋。

重步兵对没有马甲的精骑发起冲锋,若是训练不足,很有可能被直接凿穿。

汉军敢于发起冲锋,足以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自信。

“砰!!”

“嘶鸣——”

“额啊……”

刹那间,长枪断裂,军马嘶鸣,落马者与被冲撞者尽皆发出惊恐的叫嚷声音。

唐军精骑冲破了汉军的冲锋,自身也死伤不少,马速更被停滞。

“呜呜呜——”

此刻,号角作响,李昌符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百余名手持陌刀的汉军兵卒开始捉马杀人。

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捉马,一人挥砍陌刀,马背上的唐军骑士双拳难敌四手,眨眼间便被劈翻马下,遭人斧头劈砍而死。

“是捉马人!”

“后撤!!”

眼见汉军不过一千多人,竟然也能找出上百名“胆大妄为”的捉马人来捉马,李昌符原本的倨傲,尽皆成了笑话。

任我用兵失误,任我兵种短缺,却又如何?

短兵交击搏杀不过,任计谋千奇百怪,仍旧逃不过败北的结局。

“撤!!”

在精骑粗用下的李昌符还能趁着捉马人没捉到他面前,将调转马头撤退,但那些已经被捉马的精骑,此刻却成了李昌符的弃子。

窦铣眼见李昌符大纛试图脱离战场,当即呼喊起来:“唐将已死!弃兵降者不杀!!”

在他呼喊下,唐军这才发现李昌符的大纛正在远离战场,而唐军的兵卒却不会想李昌符是在撤退重整,而是以为自己已经被抛弃。

毕竟唐军自与汉军交战来,军将牙将屡次抛弃兵卒,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杀!!”

“弃兵降者不杀!!”

汉军一手强攻,一手招降,顿时便让本就动摇的唐军开始出现弃兵投降者。

李昌符刚刚率领三百余骑兵撤出战场,好不容易重振队伍,耳边便传来了汉军的招降声。

尽管已经受挫,可李昌言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只是当他回头时,却见唐军步卒中,竟已然出现了弃兵投降之人。

“吹号角!”

“呜呜呜——”

李昌符见状急忙吹号角,而这时已经丢弃军械的部分唐军才发现李昌符并未舍弃他们。

他们试图拾取兵器,可阵脚松懈后,汉军已然掌握了主动权。

眼见他们试图还击,无需任何号令,四周汉军便开始了砍杀及威吓:“敢拾兵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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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兵降者不杀!”

霎时间,数十上百名唐军被汉军围攻而死,余下唐军眼见局势不妙,负责指挥的几名列校当即鸣金撤兵。

“铛铛铛”的鸣金之声响起,唐军阵中兵卒调头便要撤回辎重车营内。

李昌符见状,虽然恼怒他们临阵脱逃,但还是不得不率领精骑为他们断后。

只是这次他率领精骑发起冲锋后,没有再贸然与汉军短兵交击,而是利用骑射来袭扰窦铣这支兵马。

与此同时,窦铣眼见李昌符率精骑而来,倒也没有贸然追击,而是继续驻守河岸边,将俘获的唐军看住时,同时派人返回南岸,将弓弩箭矢带回北岸。

数百唐军撤回了营内,李昌符也率领精骑回到了辎重车结成的临时车营中。

他扫视己方兵马,脸色涨红。

原本五百精骑只剩三百多,而一千步卒更是仅有五六百人撤回。

河滩处躺满了唐军的尸体,被俘的二百多唐军也在汉军监督下脱甲弃兵,再难以威胁到汉军。

李昌言气愤得脸色涨红,而这时西边更是传来了噩耗……

十余名塘骑从百里城方向疾驰而来,他们见到此地情况,脸上表情骤变,但很快便被人带到了李昌符面前。

“李都将,杨副使率军出城遭叛军埋伏,我军丧师什九,仅百余人逃回百里城。”

“叛军精骑近万,已然包围百里城,杨副使请郑相驰援百里城……”

“你说什么?!”李昌符瞪大眼睛,四周唐军也面面相觑。

要知道他们还准备向百里城求援呢,现在百里城都被重创包围了,那他们怎么求援?

更重要的在于,百里城被包围了,灵台县又丢失,那他们岂不是被包围在了百里城和灵台县之间。

想到这里,李昌符眼神闪烁,当即看向左右,眼见局面如此,他立即开口道:“赵列校,你率步卒在此驻扎,某亲率精骑探查百里城情况!”

他话虽如此,可是在吩咐过后,却悄悄令人先护送负伤的李昌言向西去,随后率三百精骑离开了此处战场。

“别将,他们怎么分兵了?”

河滩上,汉军眼见唐军分兵,李昌符率精骑撤往百里城去,不免对窦铣询问起来。

窦铣眉头微皱,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下令道:“把此事传回本阵,禀告汉王。”

“是!”左右校尉作揖应下,紧接着派人走达溪水南岸返回本阵。

一时间,此处的汉唐军队陷入对峙,而东边的郑畋及刘继隆也对峙得差不多了。

郑畋眼看三军交替休整了半个多时辰,当即看向王式:“可以撤军了。”

“嗯!”王式凝重脸色颔首,目光眺望二百余步外的汉军。

但见此刻的汉军,尽皆下马,站在马匹旁边,手里则是拿着胡饼,边吃边观察他们。

唐军眼下距离辎重车队还有不远距离,只能望梅止渴般的吞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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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兵开始传令,原本坐着休息的唐军尽皆起身,而汉军方向的刘继隆也看到了他们的动向。

“他们准备撤军了,不知大郎是否截击其辎重。”

窦敬崇有些心虚开口,刘继隆闻言则是沉稳道:“若能成功则锦上添花,哪怕失败也不影响大局。”

在刘继隆看来,真正的大局是安破胡和斛斯光这两支兵马。

如果安破胡能包围百里城,那即便窦铣没有截击获取唐军辎重,郑畋也会被断绝后路,只能被逼上灵台原。

凭他们那点辎重,最多坚守半个月,而自己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的将其包围,等待兵不血刃的俘虏这两万唐军。

“上马!”

刘继隆吃完了手中胡饼,随后翻身上马。

见他如此,汉军有样学样,尽皆翻身上马,等待号令。

只是在他们上马的同时,达溪水南岸也出现了汉军的快马。

十余名快马隔着达溪水南岸,刻意叫嚷起来。

“官军辎重已被我军所获!!”

“官军辎重已被我军所获!!”

他们不停叫嚷,手中则是令旗纷飞,传递不一样的旗语。

“包围了,但是没有击败官军……”

刘继隆眯了眯眼睛,随后看向窦敬崇:“汝家大郎,倒是有几分小心思。”

“嘿嘿……”窦敬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眼底尽是满意。

相比较能看懂汉军独属旗语的汉军将领,此刻的唐军就有些骇然了。

“辎重被劫?怎么可能?!”

郑畋不敢置信,王式也是如此,但王式更为镇定。

“台文不必慌乱,眼下最要紧的是确认消息!”

“对!”郑畋闻言,当即便要派人去探查,可王式却道:“叛军此前派出兵马不算多,即便能击溃我军,也没有多少兵马驻队后方,我军可一鼓作气将其击败。”

“眼下只需要步步为营后撤,绝不可派塘兵动摇军心。”

王式说罢,郑畋也明白了他的想法,随即颔首:“三军后撤,此不过叛军诡计罢了!”

眼见郑畋如此镇定,原本还骚乱的唐军将领们,此刻也先后镇定了下来。

唐军开始后撤,并不为汉军所放消息而动摇。

窦敬崇见状不免着急,随即看向刘继隆:“汉王,大郎那边只有千余人,官军若是后撤发现局面不似我军所言,定然要以大军一鼓作气将其击破,我们还不进攻吗?”

刘继隆闻言皱眉,原地思索片刻后才道:“他们若强攻,我军亦可强攻。”

“我料安破胡应该与百里城唐军交锋了,若是我军能坚持到黄昏,安破胡必定出兵与我军会师夹击。”

“倘若事不可为,我自然会令大郎撤回南岸。”

“谢汉王!”窦敬崇连忙行礼,毕竟窦铣是他几个子嗣中,眼下最为成器的孩子。

若是折损了窦铣,他们这一家子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有了自家汉王的承诺,窦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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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们,保持二百步距离……”

刘继隆开口下令,随后率军尾随而去。

四里距离,对于身披扎甲,还需要稳定阵脚的唐军而言,他们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远远看到了西边的情况。

原本被郑畋派去袭扰刘继隆后方的精骑已经被召回,而这也是窦铣没有攻入车营内的原因。

此刻窦铣所面对的局面,是同时面对西边两千多唐军和东边近两万唐军。

当然、这样的局面,也可以说是郑畋被西边千余汉军和东边五千余汉军所包围。

具体是谁包围谁,还得看谁赢谁输。

“果然,此不过叛军诡计!”

眼见己方精骑撤回,又与千余汉军对峙官道,郑畋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相比较他,王式则看得更清楚,他眉头紧锁:“不对,精骑数量不对!”

“嗯?”郑畋闻言看去,但见己方精骑数量确实少了些。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此刻的西边猛然响起刺耳的木哨声。

“哔哔——”

“嗡隆隆……”

木哨声响起后不久,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也从西边响起。

“这声势……不对!!”

王式喉结滚动,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如纸。

郑畋本欲询问,但当他往西边看去,只见扬尘高高升起,打着“汉”军旌旗的精骑疾驰而来,一眼望不到边。

“大事成矣……”

刘继隆他们自然听到了那滚滚马蹄声,而在北方能驱使如此多军马,并出现在陇东梁峁的,只有汉军自己。

“直娘贼,若非抓到舌头,还不知道这边战事如此紧急!”

安破胡气喘吁吁,叫骂着勒马看向前方,但见唐军以辎重车结阵,阵中精骑不过千余人,最多不过两千。

“可惜让那姓李的跑了!”

安破胡身后的都尉忍不住开口,而他们所说之人,便是宣称去百里城探查军情的李昌符。

李昌符假意宣称去探查军情,实际是想要趁汉军还未封锁所有官道前,南下撤回凤翔镇。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尽管被汉军塘骑追击了一路,死伤不少人,但李昌符还是带着百余人走梁峁向南突围成功。

只是他的这番做法,也使得郑畋等人毫无准备,原本郑畋还可以组织大军试图渡过达溪水突围,但现在安破胡率六千精骑驰来,他彻底没了机会。

安破胡活动肩膀,随后举起马槊:“吹号角,将这些土鸡瓦犬尽数收拾了!”

“呜呜呜——”

号角作响,六千精骑顿时发起冲锋。

唐军仅对东边用辎重车设防,对西边毫无防备。

眼见六千汉军精骑冲杀而来,一千五百唐军精骑只能硬着头皮发起进攻,寻找机会突围。

民夫们只能苟全角落,期盼能保住性命,而六百余唐军步卒则是心生绝望,只能堵在辎重车营的豁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窦铣眼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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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原本面临夹击的千余汉军,此刻士气高涨,而王式也顾不得郑畋面子,急忙夺取令旗,挥舞道:“一鼓作气,将眼前这千余叛军击破,尚能求得一线生机!!”

旗兵挥舞令旗,唐军虽然因为局面不利而士气衰落,可还是按照旗语向西进攻而去。

王式趁机看向了身旁郑畋,又看向了达溪水南岸,脸色凝重道:“倘若事不可为,台文便率军渡过达溪水,突围南边。”

“可南边都是崇山峻岭……”郑畋只觉心中苦涩:“某虽不才,亦可舍身报国。”

“不!”王式摇头:“虽是崇山峻岭,但舍弃军马后攀山逃亡,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王式话音才落下,却见东边的刘继隆突然分兵。

他分兵两千马步兵,此刻正在渡过达溪水,前往南岸驻防。

王式见状,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随即苦笑:“如今连一线生机都断绝了……”

“呜呜呜——”

汉军的号角声响起,在达溪水的河谷间悠扬。

“杀!!”

两万唐军东边留兵近万防御,西侧近万兵马结阵冲撞窦铣所部千余人。

面对十倍于己的唐军,饶是窦铣所率汉军骁勇,却也不得不在强压之下不断后退。

即便只是耽搁了唐军半柱香时间,却也为安破胡创造了机会。

没有任何悬念,安破胡率领精骑在冲锋路上骤然一分为二,露出了后方刚刚披上马甲的千余具装精骑。

当汉军具装精骑冲撞而来,唐军那一千五百精骑仅是瞬间便被撕裂,而安破胡也清楚眼下局面,所以并未恋战,干脆舍弃这剩余的唐军精骑,放他们突围离去。

“杀!!”他振臂高呼,率领铁骑继续向辎重车豁口处的唐军冲去。

原本还坚守豁口的五六百唐军见到如此局面,根本不敢阻挡,纷纷躲到了辎重车两侧,熟练丢下兵器跪下投降。

“杀!!”

安破胡去势不减,当即朝着前方继续冲锋,而窦铣见状也咬牙嘶吼道:“破开口子!!”

千余汉军开始收缩,这使得唐军阵型从直阵变为了曲阵,而窦铣见状集结兵力于一处,以点破面,将唐军阵脚动摇起来。

失去压力的那些唐军战锋队还来不及高兴,抬头便见到了乌压压的汉军骑兵冲锋而来。

“嘭——”

“杀!!”

战马嘶鸣,铁甲碰撞,骨骼碎裂的闷响混着惨嚎炸开。

唐军战锋中,那些还未稳住阵脚的阵脚兵被具装铁骑硬生生撞飞。

沉重的铁蹄踏过胸膛,肋骨塌陷的脆响清晰可闻。

“补上口子!!”

战锋队的列校嘶吼着下令,却在下一秒被长槊击中胸膛,飞出丈许外后,重重落下。

他瞪大双眼,嘴角涌出鲜血,不等挣扎,那身躯便在乱蹄下扭曲成了肉泥。

唐军左军被彻底搅乱,而右军近万唐军眼睁睁看着左军在瞬息间从优势变为劣势,那种恐惧使得他们阵脚浮动起来。

“呜呜呜——”

号角骤然从右方响起,以刘继隆对战场的敏锐,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知何时,三千马步兵已经靠近他们不足百步,并先后下马结阵,挡住了他们东去的退路。

铁胄下,刘继隆双目如炬,高举令旗,重重挥下。

“进——”

这一幕被王式、郑畋瞳孔尽收眼底,二人脸色惨白如纸,对视同时,深深吸了口气。

哪怕太宗降临,也无法挽回此刻唐军的颓势。

“关中、失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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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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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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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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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动作都快点,磨磨蹭蹭,也难怪汝等会败在某等手中!”

“早些收拾干净,早些吃饭!”

“别妄想逃跑,此罪业乃朝廷,而非汝等。”

“汝等若是老老实实,力壮守律者可被选入军中,闹事者发往安西充戍十年!”

残阳西坠,几乎将达溪水河谷染成一片猩红。

达溪水北岸,此刻的战场上尸体层层叠叠,难以计数。

几只秃鹫在空中盘旋,等待着饱食一顿。

战场上,数千名汉军正在指挥着近万卸下甲械的唐军降卒打扫战场。

汉军昂扬,唐军低迷,只能踉跄着搬运同袍尸首。

“阿兄!!”

有个年轻降卒突然跪倒,对着一具尸体哀痛叫嚷,浑身发抖。

那尸体左手还紧攥半截唐旗,鲜血早已流干,脸上尽是黑紫色的痂,衣襟内袋露出半截家书,墨字被血晕开,却仍旧能看到写得什么。

【耶娘大人亲展……】

“莫要怪某等,要怪就怪朝廷!”

汉军校尉拔高声音,向左右降卒们阐述事实,而这些降卒也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们继续佝偻着腰,将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抛上板车,推动板车将尸体填埋不远处的尸堆中。

明明汉军没有鞭笞,没有呵斥他们,可汉军所说的那些话,却像一把把钝刀,不断刮着他们的脊梁。

“窸窸窣窣……”

在汉军监督唐军降卒打扫战场的同时,东边灵台县却已经恢复了热闹。

灵台县的民夫们刚刚被放还,此刻正在与家人团聚。

其中不少人的家人死于战火之中,亦或者屋舍被投石砸垮。

对此,刘继隆已然下令:“凡百姓亲眷卒于战火者,抚恤钱田;屋舍遭难而垮塌者,抚恤钱帛修复。”

对于汉军的军令,别说灵台县的百姓不相信,就是那些被俘的唐将也不相信。

在这其中,就包括了唐军主帅的郑畋、王式等人……

“跪下!”

“不必了……”

县衙内,几名校尉粗暴的押来郑畋、王式、杨复恭三人,本想让其跪下,却被刘继隆摇头劝阻了。

郑畋与王式虽然被俘,却依旧挺直脊背,但他们与杨复恭同样,脸上有不少淤青。

前二者还是第一次如此之近的与刘继隆对视,而杨复恭却算刘继隆熟人了。

郑畋与王式看着眼前刘继隆,哪怕刘继隆三十有五,却仍旧称得上天姿雄杰,俶傥不群。

“郑台文、王小年……”

刘继隆走到三人面前,念出郑畋与王式的表字,不禁摇头道:“朝廷不是没有人才,只是受到的限制太大……”

“两位手段频出,确实让某勤于应对,然结果仍旧如此,还是某胜了。”

二人此刻心里不是滋味,倘若不是凤翔、泾原的都将眼见战事不妙而反水,将二人生擒献给刘继隆,二人最少还能以身报国,不至于受此折辱。

在他们还在感受屈辱的同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见刘继隆缓缓拔刀,亲自动手将其束缚解去,举止容雅道:

“二位皆良臣,然良臣难遇明主。”

“天子虽重用二位,却仍旧以北司诸宦掣肘二位,若非如此,某何以如此轻松能侥幸击败二位?”

“某能取胜,非战阵韬略强横,实乃天时也!

“忆昔李广难封,犹奋身以报汉;魏徵易主,终竭诚而佐唐。”

“丈夫处世,当择明主而事,岂可徒殉匹夫之节乎?”

“二位若是不弃,某愿视二位为肱股,绝不辜负。”

“若二位不愿背主,则待朝廷昭告天下,洗清某之冤屈,再从仕麾下也不迟。”

刘继隆语气真挚,但郑畋与王式仍旧一言不发。

刘继隆见状也不恼怒,而是颔首看向身后安破胡:“安排二位前往寅宾馆休息。”

“是!”安破胡作揖应下,随后示意门口的校尉将二人请走。

二人沉默不语的跟随校尉离去,这时刘继隆才看向了老熟人杨复恭。

“昔日贩马,距今已十年,不曾想竟然能在此看见子恪。”

面对杨复恭,刘继隆就没有那么彬彬有礼了,语气中不免有些打趣。

杨复恭此刻顶着熊猫眼,鼻梁歪曲发青,嘴角结痂,十分凄惨。

“谁给他打成这样的?”

望着凄凄惨惨的杨复恭,刘继隆都不免摇头询问起了窦敬崇等人。

“他被人献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窦敬崇尴尬说着,刘继隆闻言颔首,转头看向杨复恭:“既然是子恪你麾下将领动的手,那某亦无可奈何。”

杨复恭心里忍不住骂起了刘继隆,但面上还是不敢发作,生怕刘继隆将他斩了祭旗。

只是在他佯装沉默时,刘继隆却拔刀为他割断了手上绳子,同时看向窦敬崇:“牵匹马来。”

“牵马?”窦敬崇错愕,刘继隆也顺势看向了杨复恭:

“子恪与某相交莫逆,某深知其气节,定不会投降我军。”

杨复恭被刘继隆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尽力挺直了自己的脊梁,结果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今日宽释子恪,还望来日不在战场相见。”

刘继隆话音落下,杨复恭表情顿时凝滞,显然没想到刘继隆会放了自己。

不止是他,几乎是众人都没有想到,自家汉王竟然会释放杨复恭。

对此,刘继隆则是露出一副哀伤的表情:“某本奴婢,得归义军解救,方才创下功业。”

“大中之际,先帝数加赏赉,由是得缮甲备粮,以御吐蕃;某遂暗誓,当为朝廷永镇陇右。”

“其后收复陇南,克复凉州、剑南六州等陷蕃没鹘之地,本欲表臣赤心,岂意朝廷疑臣拓土自强。”

“今见诏书讨罪,惶怖无措,欲面陈丹悃,而官军阻道,王师压境,某不得已而接刃。”

“幸会子恪,始得倾吐肺腑。”

“若使子恪为臣转奏天听,臣愿退守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右,复为唐臣……”

刘继隆文绉绉的一席话说罢,不止是杨复恭愣住了,就连安破胡、窦敬崇和王重荣等人都坐不住了。

杨复恭愣神片刻,心里压根不信刘继隆所说这些,但为了脱困,他还是挤眉弄眼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某知牧之秉性,本便知晓此举非牧之所为,如今知晓缘由,只憾未能早些见到牧之。”

“今若能归复长安,定为牧之奏达天听,使至尊还牧之清白……”

“好!”刘继隆重重点头,拱手作揖道;“如此,便拜托子恪了。”

“定不辱命。”杨复恭也连忙作揖回礼。

见状,刘继隆当即派人护送杨复恭出营,并拿出自己提前写好的手书交给他贴身保管,若南下时遭遇阻碍,可持此信畅通无阻。

杨复恭倒是没想到刘继隆想的那么周到,他虽然怀疑有问题,但为了脱困,他还是重重点头,随后抖动马缰,策马离去。

“汉王,您……”

眼见杨复光离去,安破胡便主动作揖道:“您真的要退回陇右?”

“怎么可能?”刘继隆忍不住笑道:“此计不过给朝廷台阶罢了。”

“可他们若是真的让您退回陇右,您该如何?”

窦敬崇担心询问,刘继隆听后轻嗤:“他们现在该担心的是如何瞒住长安百姓,逃往东都。”

话音落下,他对安破胡询问道:“我军死伤几何,破贼俘虏几何?”

安破胡见刘继隆询问,当即作揖道:“斛斯都督尚未有消息回禀,我师阵没三千四百七十五人,伤重残疾者一千七百二十五人。”

“此役我军破官军六万,阵斩官军不下二万,俘兵三万余。”

“眼下除百里城还有数千官军外,便只剩下制胜关、安戎关及梨园寨、凤翔等处还有些兵马。”

“依投降官军所说,这些地方官军数量不足三万。”

“如今我师尚有六千七百余精骑,马步兵八千,合兵一万四千八百余人。”

陇东九万官兵尽没,其中超过半数被俘,而陇右自身折损也不小。

受限陇东易守难攻,加上军中新卒较多的各种因素,前后折损兵卒不下八千。

饶是刚刚经历过大捷,刘继隆却也不得不考虑士气因素。

眼下将士们还在打扫战场,尚未反应过来大军折损近两成。

等到他们返回到营盘,必然会因为同袍阵没而哀伤。

想到这里,刘继隆沉吟片刻后说道:“如今除了制胜关、安戎关、汧源、凤翔、宝鸡、散关及新平、梨园寨等关隘城池外,其余城池几乎无兵驻守。”

“安破胡,明日你点齐兵马,留精骑千余驻守百里城,其余大军随某走普润先南下,直击凤翔!”

“是!!”安破胡不假思索应下,众将也纷纷作揖,随后各自上马,策马走出了灵台县。

不多时,战场早已打扫干净,汉军将俘虏押往灵台县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营关押后,当即便返回了城外的营盘。

得胜归来的他们,此刻拖着疲惫的步伐踏入营盘,铁甲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随着他们各自返回驻队营帐,营盘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滞。

站在帐内,他们解甲的手渐渐慢了下来,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四周。

原本热闹的帐内,此刻却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没了往日的热闹。

“周五郎!周五郎呢?!”

帐外突然传来了发疯似的呼唤与叫嚷声,那声音从愤怒渐渐转为悲痛:“周五郎,叵耐的杀才!说好要请阿耶喝酒的!”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晚风,而他的这番话,也顿时勾起了无数人的回忆。

不知从哪座帐篷开始,原本还处于忍耐中的兵卒耳边响起了压抑的啜泣声,这啜泣声像瘟疫般,迅速蔓延整个营盘。

中军大帐前,安破胡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划去的名字,鼻头微微发酸。

箭楼处,值守的兵卒拉低帽檐,眼泪不自觉划过脸颊,沿着下巴滴落胸前。

那些熟悉的面孔,终究还是消失了,而营盘内那此起彼伏的呜咽声,也让此次大捷平添了几分哀伤。

现实总归是残酷的,可供他们悲伤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待到翌日醒来,他们再度披上了冷静的“外衣”,随军点卯后拔营南下。

郑畋与王式等唐将,尽数被刘继隆安排送往了临州,虽然不限制他们在城内走动,但想要出城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们不能想清楚,那他们的价值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低。

等到他们毫无价值的时候,便成了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

同时,由于郑畋所率主力的覆没,关中之地的兵马骤降,走西路南下的汉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唯一挡在他们前面的普润县,城内官军不过数百,见到汉军压境,又见郑畋那被缴获的大纛,随即便开了城门,投降了汉军。

七月初一,关中的雨季仍旧还未到来,而刘继隆已经率军走普润县进入了关中,率领大军包围了仅有三千唐军驻扎的凤翔县。

刘继隆没有任何耽误,而是果断分兵攻打凤翔府及陇州兵力较少的诸县。

一时间,凤翔告危,无数快马冲向长安,关中米价陡然增长,已然达到了斗米数千钱的昂贵价格。

咸宁宫内,狼狈逃回来的杨复恭跪在金台下,左右还站着北司南衙的路岩、亓元实等人。

所有人都脸色难看,而长安的局面也随着今日凤翔告危的消息传来时,彻底混乱起来。

权贵不断抛售田亩,驱赶马车逃离长安,例如王宗实等北司老牌权贵,此刻早已在洛阳享受太平了。

正因为他们的抛售,使得长安百姓变得恐慌,如今逃难的百姓数不胜数,但也有许许多多百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愿意留下来。

饶是如此,撤往洛阳的官道还是充满了迁徙的百姓,这必然会导致朝廷东迁受到阻碍。

“你是说、朕的十万大军就这样尽数覆没,那刘继隆还敢说出这般狂妄之言?”

“是……”

金台上,李漼隐忍着没有爆发,反而质问杨复恭。

其实众人都清楚,刘继隆让杨复恭带来的这些话,不过就是递给朝廷一个台阶,而他也必然不会撤兵。

饶是如此,他们却还是希望李漼能够走下这个台阶,起码这样或许能保住长安。

只是当下局面在此,即便保住了长安,朝廷也不可能继续待在长安了。

毕竟刘继隆只要想,他的兵锋随时可以在三日内抵达长安。

想到这里,李漼没有回应刘继隆的那番话,而是在杨复恭回应后,当即看向路岩:

“路相,朝廷就食洛阳之事,安排如何?”

“回陛下,只要陛下下旨,百官随时可跟随陛下就食东都。”

路岩不假思索回答,但心里却暗骂李漼死要面子活受罪。

三日前他就提醒李漼东迁洛阳,可李漼为了面子迟迟不走。

如今刘继隆都打入关中,打到凤翔了。

这要是再不走,他们就真要被刘继隆俘虏了。

“朕……”李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后化作叹息。

“传旨,令百官与朝廷就食东都,明日辰时启程。”

“此外,诸位与内廷车驾于今夜亥时先行。”

李漼此刻的言论,与百年前那几位皇帝出逃长安时的言论一模一样。

白天还慷慨激昂,发出誓与长安共存亡的言论,结果等百姓安稳下来,他们却偷偷在夜里跑了。

李漼此举,也是担心百姓成批出逃,会因此堵塞官道,妨碍自己的车驾快速抵达洛阳。

对此,众人也是心知肚明,而于琮也趁机说道:

“陛下,不如传旨于长安、万年二县,将京仓三十余万石粮食平抑卖给百姓,使百姓安定,而朝廷获钱财,更易前往长安。”

“如此最好。”李漼不假思索应下,而于琮也继续补充道;

“朝廷既然要就食东都,理应撤回子午谷、骆谷关、梨园寨等处兵马,以此两万余兵马拱卫东都。”

“此外,理应令山南东道、河东道等镇节度使严防死守,绝不可让叛军渡过黄河、商洛。”

李漼仍旧应下,只因他此刻脑中混乱不已。

哪怕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即将离开自己生活了三十五年的长安城。

只是任他如何不愿意,此刻也不得不离开。

他遣散了路岩等人,令田允告知内廷所有妃嫔及十六王宅的宗室,准备今夜出城前往洛阳。

于琮等人离开后,当即便把带不走的粮食做平价粮,以每斗二贯的价格卖出。

不止是他们,长安城内得知消息的权贵,此刻纷纷不再屯粮,而是大举抛售。

除了粮食,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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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飙涨的粮价,由于权贵们的不断抛售,价格几乎一刻钟一个价。

正午时分还每斗数千钱,待到黄昏时分,已然降到了每斗十数钱。

饶是如此,长安城内仍旧有大批粮食没有卖出。

事实证明,长安并没有那么缺粮食,若是没有人囤积粮食,奇货可居,长安的粮食根本不至于常年保持在每石贯许的价格。

随着宵禁开始,百姓纷纷返回了本坊,而大明宫和宣阳坊、长寿坊及十六王宅官员权贵们则是跟随皇帝的车驾,趁夜离开了长安城。

长安京官不过三千余人,其中其中职事官(实权官员)不过一千二百余人,能得到通知并准许随天子出城的,仅有不过百余名官员。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被李漼视作人质的封邦彦、张议潮。

饶是如此,算上内廷妃嫔皇子的队伍,李漼东巡的队伍人数还是达到了四万余人,其中包括了五千负责护驾的神策军及其家眷。

可以说,一夜之间,长安城便走了近一成人口,而这便是李漼担心百姓拥堵官道的原因。

“要走了吗?”

李漼远眺夜幕下的长安城,心中流露不舍,随后又回头看向了车内的三名华贵妃子,以及沉默不语的李梅灵。

“囡囡、是阿耶让你吃苦了……”

李漼脸上露出颓靡,李梅灵闻言摇摇头道:“此非阿耶之过。”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继续说什么,而李漼也沉默了下来。

数万人的队伍朝着六百里外洛阳赶去,但这些皇亲权贵的车驾,每日行走的速度却根本快不起来。

一夜过去,走走停停间,也不过才走出了三十里。

按照这样的速度,估计刘继隆都打到长安了,他们恐怕都还没抵达洛阳。

与此同时,随着天色变亮,长安城内的三千京官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正三品及以上的高官,今日都未参与常朝,这使得所有人惴惴不安。

在众人的不安中,鸿胪寺少卿走上了金台,当众取出圣旨,诵读旨意。

“顷岁关中地狭,谷价腾踊,仓廪未实,朕甚忧之。而洛阳土中,舟车交凑,庶务省费,岂惮勤劳。”

“宜以今秋七约取北路幸东都,所过州县长吏不得进奉,扈从官人量减员数。”

“两京营构宫室,自非军国所须,一切停断……”

圣旨诵读完毕,紫宸殿上一片哗然,百官面面相觑,都知道朝廷根本不是就食东都,而是迁都避祸。

他们这群人,显然都被抛弃了。

“散朝……”

鸿胪寺少卿眼见群臣都猜到了自己的处境,当即收敛心神,唱礼退朝。

群臣纷纷行礼,待到朝会结束,各自匆忙返回家中,带上金银细软,开始朝着东都逃亡而去。

百官出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景象,为长安百姓所见,原本还在因为朝廷平抑粮价而高兴的长安百姓,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随着百官与官军都在逃离长安城,子午关和骆谷关及梨园寨、蓝田关等处的官军尽皆接到了撤往潼关的旨意。

没有丝毫犹豫,官军开始成批撤退,沿途若是没了钱粮便劫掠乡野,若是来了兽欲便奸淫掳掠。

不过短短几日,原本还能称作太平的关中,顿时遭受了兵灾的祸害。

与此同时,刘继隆率兵攻破凤翔、祁山、宝鸡等处,散关的凤翔军投降。

陈靖崇得知子午关和骆谷关的神策军撤离后,当即率军接手这些关隘,并派兵马往凤翔而去,询问刘继隆是否出兵长安。

梨园寨的杨玄冀率军撤走,斛斯光也率军南下占领梨园寨。

得知凤翔府被刘继隆所占,郑畋所率兵马尽数覆灭灵台原,陇州等处官兵尽数投降,只剩下制胜关和安戎关的唐军还在坚守。

“窸窸窣窣……”

甲片声音不断作响,坐落于周原东部的武功县,此刻也迎来了汉军的兵马。

刘继隆率军进入武功县,而是在县外扎营,并接见了斛斯光、高进达、陈靖崇派来的将领。

他大马金刀坐在主位,安破胡及窦敬崇、王重荣等人站在下方,而三名快马而来的别将则是站在中间作揖。

“说说吧,各军局势如何?”

刘继隆询问三人,三人见状,以高进达派来的别将率先回答道:

“制胜关和安戎关的一万官军至今还未接受招降,高都督以兵二万将其包围。”

他话音落下,斛斯光派人的别将也作揖说道:“汉王,我军已攻破新平、占据梨园寨及醴泉县、奉天县。”

“眼下斛斯都督陈兵三千于醴泉,其余兵马则前往招降邠州诸县。”

刘继隆闻言颔首,陈靖崇派来的别将也连忙作揖道:“汉王,子午关和骆谷关已经被我军拿下,盩厔县与鄠县也被我军占据,距离长安不过四十里。”

“眼下陈都督陈兵五千马步兵于鄠县、三千步卒于盩厔县,等待您军令进入长安。”

三人话音落下,刘继隆尽皆颔首回应,随后开口说道:

“我军在关中兵马不过三万,安破胡你率五千精骑进驻长安,凡是敢有作奸犯科者,尽皆处死。”

“窦敬崇、王重荣,你二人分别率三千马步兵招降诸县。”

“传令给斛斯光,令其劝降邠州诸县后,招降同州,占据蒲津关,窥视潼关兵马。”

“再传令给陈靖崇,着其攻打蓝田关,必须占据蓝田县及蓝田关。”

“告诉高进达,暂且围困那些唐军,他们的军粮虽然够多,可没有足够的木柴,注定无法长久。”

“另调酒居延走北道进攻绥州、延州,南下攻占鄜坊镇。”

“末将接令——”

众将纷纷应下,刘继隆也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安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胡等人见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还是畏惧自家汉王,继而退出了牙帐。

接下来几日时间,关中各州县尽皆投降,安破胡更是带兵进驻长安,处斩了一批趁着战乱,作奸犯科之徒,杀得渭水泛红,人头滚滚。

斛斯光出兵招降并攻占同州各县,同时南下为刘继隆探明了潼关唐军的数量。

潼关的唐军在一万左右,尽皆都是神策军,战力不强。

陈靖崇攻占蓝田县及蓝田关,而唐军依托上洛与洛南坚守,但兵力不过六千余。

陈靖崇请攻金州,但被刘继隆阻止。

七月初九,刘继隆率军抵达长安,而此时的长安,经过安破胡的铁血治理,已然没有什么敢于作乱的地痞流氓。

“唏律律……”

当千余精骑拱卫刘继隆到来,长安城明德门处,已然聚集了近万人的队伍。

汉军精骑分列官道两旁,官员们在官道入班,中间腾出三丈宽道路。

精骑身后,站着数千名忐忑的商贾、富户和百姓。

安破胡攻入长安后,将作奸犯科之辈尽数处死,这固然大快人心,保护了城中百姓的财产。

可问题在于,不少人都试图发战争财,在大唐权贵抛售京田的同时,大肆采买京田,试图投靠汉军来保全自己的财产。

此刻他们想知道,这位汉王究竟要如何处置这些京田,如何处置他们。

同理,大唐三千余京官,虽然很多都跟随皇帝逃亡洛阳,但许多对现状不满的官员却也留了下来。

他们认为刘继隆需要治理关中,便少不得他们帮忙,纷纷想要来沾一沾这未来的从龙之功。

在他们各怀鬼胎的局势下,刘继隆在千余精骑的拱卫下,缓缓靠近了长安南城门的明德门。

刘继隆穿着扎甲,策马前来,安破胡见状率先行礼,其余官员有样学样。

“参见汉王……”

“都起来吧。”

刘继隆没有让他们久等,拔高声音示意众人起来的同时,便见安破胡快步走来。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刘继隆询问安破胡,安破胡闻言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没有跟随唐皇东去的大臣,尽皆选择留下,想要报效您。”

对于安破胡称呼李漼为唐皇的做法,刘继隆皱眉提醒:“至尊东去,这些人不跟随而去,反而投奔我们,实无忠信可言。”

“暂且将其搁置,等待高进达率都护府官员前来,再行安排。”

安破胡嗅觉敏锐,他察觉到了自家汉王对李漼的称呼后,立马改变道:“殿下所言甚是,某这就将这群不忠至尊之人驱赶。”

“不必,让他们慢慢散去便是。”刘继隆摇头制止了他,同时说道:

“宫城尽皆封闭,某今日便居住宣阳坊的进奏院即可。”

“对了,窦斌是被留下了,还是被带走了?”

他询问起汉军驻长安进奏院的大使窦斌,安破胡闻言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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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隆闻言颔首,吩咐道:“张氏的宅院田亩不可动,窦斌对长安熟悉,便让他暂代京兆尹,好好治理长安。”

“此外,令人准备祭祀所用,尽数送往昭陵,待某前去祭告太宗。”

“是。”安破胡眼底闪过喜色,结果听到是祭告太宗后,他又不免失落起来。

眼下若是高进达、陈靖崇等人在此,不论地位还是资历,都足够劝进自家殿下。

他安破胡虽然地位足够,但资历还是差了些,若是贸然开口,他担心自己落得李骥的下场。

在他这般想着的同时,刘继隆也抖动马缰往明德门走去。

百官纷纷看向刘继隆,期盼他能说些什么,但刘继隆只字不提。

不止是百官,还有在汉军精骑背后的商贾、儒士及富户们也是期盼着这位能开口说些什么。

只可惜,刘继隆并未开口,而他们也只能在刘继隆走远后讨论道:

“汉王天姿雄杰,俶傥不群,难怪能成就大业。”

“只是不知汉王是否有更进一步的打算,若是能开放科举,重用我等庶族,何愁天下不安定。”

“唉……”

一群文人中,身穿男装的两名女子显得格外惹眼。

为首女子貌美,年纪二十几岁,身后站着二八年纪,看似仆人的女婢。

四周文人眼见刘继隆远去,纷纷将注意力放在此二人身上。

“那便是玄机法师?”

“听闻他打死奴婢,差点论罪处死。”

“不过打死个奴婢,为何要论罪处死?”

“那奴婢是个良家女,她又用的是私刑,自然要重判。”

“非也,听闻主判之人求爱不成,因爱生恨……”

“不过汉军入城,她倒是遭人救出,不知汉军是否会将其重新抓回论罪。”

四周文人的言语,听得鱼玄机不是滋味,心里也不免后怕起来。

“走吧……”

鱼玄机示意身后女婢跟上,渐渐远离文人队伍而去。

与此同时,刘继隆也策马进入了明德门,来到了那宽阔的朱雀天街上。

朱雀天街宽百步,哪怕放在后世,也是最宽阔的城市大道。

不过昔年繁华的天街,此刻却毫无人流,不免使得刘继隆看向安破胡:“长安百姓出逃多少?”

“十有三四,余下都在街坊之内安分守己。”

安破胡向其解释,刘继隆闻言说道:“昔年长安有民近百万,坊间便有十万余户,而今历经战乱,却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口。”

他抖动马缰,继续朝着前方赶去。

这长安之中的坊间确实富庶,坊墙高大,时不时可以看到正三品以上官员所开辟的乌头门。

坊内的屋舍,大多是土木结构,顶部铺设瓦片,街道不算脏乱。

刘继隆还未宣阳坊,便见坊门处站着十余人,旁边的汉军并未驱散他们,这让他微皱眉。

待他靠近,这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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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这群人身穿锦袍,年龄二十左右。

“张氏子弟,见过汉王……”

他们自报家门,刘继隆闻言微微松开眉头,很快便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故此不免说道:

“几个月后,都护府会在长安选材,尔等若是有真凭实学,可参与选材。”

话音落下,他便抖动马缰离去了,而这些不愿跟随张议潮离去的张氏子弟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早早派人在城门附近守着,也知道了汉王并未与城外百官说一句话。

如今能为他们说这句话,说明他还记得张氏对他的恩德。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不会收走他们的田舍屋产。

知道这条消息,便足够他们松口气了。

因此在刘继隆走后,他们也纷纷返回了张氏府邸,而刘继隆也来到了宣阳坊的进奏院。

窦斌在乌头门前等待,见到刘继隆到来,连忙上去为他牵马。

刘继隆翻身下马,上下打量着窦斌,满意道:“这段时间苦了你。”

“这长安城你熟悉,日后你便做京兆尹来治理长安城吧。”

“谢汉王隆恩。”窦斌不假思索的作揖回礼,随后抬眼看向刘继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皆是好汉子,想说什么说便是。”

刘继隆示意其开口,窦斌见状便主动道:“汉王,那黄巢的家眷,此刻正在坊内。”

“你说什么?”刘继隆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窦斌重复道:“那黄巢作乱前,本欲送家眷前往陇右,结果朝廷封绝官道,他们便寻来了进奏院。”

“某方才收留他们,没几日便得知朝廷封闭了进奏院。”

“黄巢几人的家眷子嗣皆在进奏院内,护送她们前来的那名家仆可证明其身份。”

窦斌解释着所有,刘继隆听后本想见见黄巢的家人,但思绪片刻后,还是摇头道:

“某便不与之相见了,你且附近选一处无人家宅,将其安置其中,派兵卒守护,不得短其衣食用度。”

“是!”窦斌作揖应下,而刘继隆也回头看向安破胡。

安破胡表情错愕,显然也是才知道进奏院里竟然藏着黄巢的家眷。

不过他并非觉得黄巢多了不起,而是觉得自己没查清楚,竟然让汉王白走了一趟。

“既然他们还住在这里,那某还是前往万年县衙休息吧。”

刘继隆说罢,重新上马往万年县县衙走去,而安破胡也连忙追上来,满脸歉意。

“殿下,末将实不知情,请殿下治罪。”

“何罪之有?”刘继隆轻笑:“若换某为窦斌,也不会提前告知于汝,若是消息走漏,有铤而走险之徒作乱,岂不是好事变坏事了?”

“是……”安破胡松了口气,而刘继隆也不忘提醒道:“记得准备祭祀所用之物。”

“是!”安破胡颔首应下,继续与刘继隆抖动马缰,向万年县衙走去,身形渐远。

在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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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

早秋烈阳下,洛阳城墙的轮廓浮现百官眼前,不少官员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脸。

“陛下,到东都了。“

宰相路岩的声音在銮驾外响起,不多时便见帷幕被掀开,李漼走出銮驾,呼吸间的搜索,便让他其看到了远处的洛阳城。

“唏律律……”

一阵河风掠过,负责拉车的御马舒服得打了个唏律。

“城内宫室都修缮好了吗?”

李漼脸色有些苍白,那是多日疲劳留下的后遗症。

虽说坐在马车上赶路,但对于自小生长在长安的李漼而言,沿途走来的气候让他十分不习惯,每每沉睡,都会在梦中被刀兵惊醒,实在难以好好休息。

“陛下放心,城内宫室已然准备好了,神策军也接管了紫薇城。”

“紫薇城虽比不得大明宫与太极宫,却也能让陛下好好休息了。”

路岩献媚般的说着,李漼听后颔首:“既然如此,那便进城吧。”

“是……”

路岩颔首,李漼也回到了大辂之中,掀开了窗户帷幕。

随着銮驾不断靠近洛阳,洛阳四周的景象也让李漼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田间作物尽没,百姓穿着破烂,甚至有编草为裙者。

孩童四肢纤细,肚子鼓涨得厉害,脸色发黑。

成人枯瘦,肋骨向外翻出,尽皆跪倒官道两旁,眼神麻木绝望。

远处尸体横陈,野狗撕咬啃食,看得李漼浑身发抖,心神震荡。

“东都、怎会如此……”

李漼忍不住开口,而车内的李梅灵闻言却抿了抿唇,再三犹豫过后,这才对李漼道:

“阿耶莫不是忘了此前的蝗灾……”

“蝗灾”李漼喃喃自语,这才想起了东都也在蝗灾的受灾范围。

兴许到了此刻,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天下早已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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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咸通九年八月,随着朝廷东迁洛阳,刘继隆攻占长安的消息被传开,一时之间,天下震动。

八月初二,光州百姓因不堪朝廷加派,里长晁勇率领百姓逐刺史李弱翁,自号平均大将军。

十八日,武陵各族百姓不满朝廷徭役,雷满、区景思、周岳等人聚众数千,号“朗团军”,众人推雷满为帅,攻打朗州(常德)。

雷满起义后,朗州北部的澧州百姓听闻,当即也揭竿而起,石门洞酋向瑰率领近万蛮寇攻陷澧州,自署刺史。

二十二日,王仙芝旧部曹师雄、柳彦璋聚众三千,攻陷岳州,曹师雄自号天平左兵马使,柳彦璋自号天平右兵马使。

二十五日,桂阳陈彦谦聚众数千,举兵攻陷郴州,杀死刺史董岳,自称郴州刺史。

在此期间,康承训率军渡河,与刘瞻合兵,于饶州击破黄巢,黄巢率军南下,自信州走入福建。

三十日,浙西军乱,乱兵拥王郢为首,从武器库夺取兵器,攻占苏、常二州。

自刘继隆攻占长安,虎踞关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天下扯旗作乱的兵马再多六支。

除此之外,河东镇牙兵不准张淮鼎率左右神武军进驻河东,张淮鼎不得已,只能暂驻霍邑。

初二日,李国昌奏表朝廷,以担心代北有失而请求回驻代北……

“这个刘继隆,混账!混账……咳咳咳!”

洛阳紫薇城,这座昔日隋唐技艺的巅峰之作,最为巅峰时,其正殿高三十丈,面阔三十丈,进深二十余丈,光承重所用柱子,便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四围(周长36米),大到需要二千人曳一柱。

只可惜安史之乱爆发后,紫薇城宫室均遭兵灾所焚祸,哪怕事后大唐花费四十万贯修葺,也难以回到曾经的盛唐景象。

两个月前,李漼令田允派人重修紫薇城,虽说时间很短,但三大殿的修葺却已经结束,住人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糟糕的在于,从未出过关中的李漼,自出逃长安以来,便因为舟车劳顿而染上了风寒。

此刻的他站在乾元殿内,面对随他东迁而来的数百官员,咆哮并咳嗽着。

明明他与刘继隆同龄,年轻时也称得上俊朗,可这些年的酒肉生活将其掏空,看上去颓废得如四十五六般。

“陛下息怒……”

群臣纷纷躬身唱礼,但心里却也有不少埋怨。

若非皇帝执意讨击陇右,又接二连三拒绝刘继隆递来的台阶,朝廷何必要东迁来到洛阳。

要知道他们的田亩宅院和别墅庄园几乎都在关中周边,而刘继隆这次攻入长安的时间太快,他们根本没能处理完长安的那些资产。

不少人只能抛弃田亩宅院,带着金银细软逃来洛阳。

洛阳虽然遭遇了安史之乱的兵灾,自此不复昔年繁华,但毕竟是四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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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东迁前,在洛阳购置普通的三进院落,其价格不过七八十贯,豪华些的宅院也不过二百来贯,城外田价也不过每亩十贯。

自朝廷东迁过后,洛阳宅院价格飙涨数倍,普通的三进院落都需要二三百贯,豪华些的更是如长安那般,价值千贯。

纵使官员们无奈,却也不得不花钱购置宅院,而城外田亩虽然因为百官担心叛军随时会打过来而没有购置,但与朝廷东迁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长安富户。

这些富户虽然也担心叛军会打到东都,但还是出手买了不少田亩。

经过他们出手,洛阳田价骤涨,哪怕是旱田都能卖出十五六贯的价格,水田更是能卖出二三十贯。

除此之外,近十万人口涌入,这对于人口不过三十余万而言的洛阳来说,可谓负担。

洛阳毕竟比长安更接近运河,故此粮价也更为便宜。

在朝廷没有东迁之前,洛阳粮价每斗不过四五十钱,每石不过四五百钱。

随着宗室、大臣、富商、富户、神策军及其家眷等十万人涌入洛阳,洛阳粮价骤涨至七百钱每石。

看似只增长了三百钱,但对于刚刚遭受蝗灾的洛阳百姓而言,粮食价格几乎翻了近一倍,许许多多百姓吃不起粮食,只能变卖屋舍田亩,成为权贵的佃户。

可以说,朝廷突然东迁的举动,导致洛阳地区数十万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对此,深居宫中的李漼却浑然不知,甚至觉得洛阳粮价比之长安便宜许多。

至于昔日在洛阳城外的所见所闻,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守住洛阳,如何控制河淮两道和江南地区。

“路相,潼关等处如何,叛军是否有攻城迹象?”

李漼看向了路岩,路岩闻言作揖道:“回禀陛下,叛军自抢占关中后,先后攻占黄河、潼关以西的诸州县,南边坚守蓝田关,东边驻兵数千于华阴,与潼关对峙,并未有东侵之举。”

“臣以为,叛军毕竟远道而来,即便在长安抢掠百姓而得到了不少粮食,但治理偌大关中,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加之高千里听闻关中被侵,举兵渡长江攻打成都,为朝廷分忧策应,刘牧之恐怕需要先解成都之危,方能东侵潼关。”

高骈得知刘继隆攻打关内道后,当即点齐了两万三川老卒,又以新卒换驻黎、戎二州两万老卒,组成四万三川精锐,从唐安县渡长江,进攻成都。

对此,张武坚壁清野,率西川两万新卒在长江抵抗五日,为温江、双流、广都三县百姓提供了充足的撤退时间。

等待三县十余万百姓撤往汉州后,张武率军撤回成都,将温江、双流、广都三座空城让给了高骈。

高骈得到三县土地城池,却并未得到人口,只能继续从蜀州征募民夫,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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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高骈已经率军强攻成都半个多月,虽说毫无进展,却是朝廷第一次反攻叛军,并能收复失地的案例。

对此,李漼也十分高兴,咳嗽着说道:“高千里有功,理应擢赏。”

“陛下。”路岩闻言,当即作揖道:“高千里奏表,请朝廷拨铁料于三川。”

“此外,三川余下五万新卒孱弱,抵御南蛮尚可,对阵叛军不足。”

“倘若刘继隆举精锐南下,眼下收复的失地,转瞬即失。”

“若刘继隆准备充足,三川必然遭受重压,请朝廷秋收后,调山南东道、湖南等处钱粮供三川驱使。”

路岩话音落下,群臣面面相觑,李漼也是流露犹豫之色。

尽管湖南叛乱大半,可每岁能提供的钱粮亦有几十万,况且这些叛乱只要调兵平叛,很快就会恢复安定,也能趁机让湖南阳奉阴违的诸州变得老实些。

李漼可以感觉到,朝廷丢失关中后,地方诸镇对朝廷的态度变化格外明显。

如今丢失三川大半精华之地,又丢失了关中和关内,倘若地方诸镇停罢起运,朝廷绝对会陷入困境。

想到这里,李漼深吸口气,目光看向于琮:“于相,今岁秋收,朝廷还能收到多少起运钱粮?”

于琮听见皇帝询问自己,他深吸了口气,走出作揖道:

“回禀陛下,八月以来,臣一直就此事与户部、度支的官员整理文册。”

“虽说还未厘清,但大概也能估算出眼下情况。”

“眼下朝廷丢失大半三川与关内、陇右、京畿等道,而河淮又遭蝗灾,绝收大半。”

“如今尚能起运钱粮的地方,只剩江南、河东、河北及岭南等处。”

“然八月以来,河北诸镇尽皆以戍兵覆没,其家需抚恤唯有,请罢起运。”

“太原尹崔铉奏报,河东官兵索饷,闭塞官道,唯赏河东官兵,方能保障来年起运。”

“湖南、荆南等镇皆有叛乱,起运请削至旧例五成,岭南道起运不足旧例四成。”

“浙东、浙西等处,尽皆请削至旧例七成,以助两道兵备防贼,讨平苏常叛将。”

“以臣估计,今年秋收,户部所收供赋,折色后恐不足七百万……”

于琮的话音落下,庙堂尽皆哗然,李漼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要知道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朝廷的粟麦绢帛等物折色后,可是足有一千八百余万贯财政收入。

而今丢失关中与三川,加上河淮闹蝗灾,各道尽皆请削起运,朝廷能收到的赋税,竟然只有七百万贯了。

七百万贯够做什么?

想到这里,李漼忍不住开口,却又因为喉咙瘙痒而咳嗽起来。

田允端来蜂蜜水,李漼饮下,润了润喉咙后,这才平复道:“眼下朝廷度支如何?”

“回陛下……”于琮重新作揖,回应道:

“京西北诸镇遭叛军所侵,神策军又遭受重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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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镇所需军饷,臣查明所需,朝廷应供给二百七十万贯,北衙六军所需七十四万贯,百官俸禄开支一百二十余万贯。”

“余下尚有神策军所需开支,但神策军迟迟未曾交出兵册,故此户部与度支无法查算……”

于琮的话,倒是让李漼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他没想到,朝廷和刘继隆打了一年多,还丢失了三川和京西北诸镇及关中,结果财政竟然打成了正数。

此前京西北诸镇的十几万官军,加上神策军所谓的十二万禁军,每年占用军饷近八百万贯。

相比较之下,河东及河北等镇官兵虽然也需要朝廷供给,但他们自己也能通过自给自足来供应大头,所以占用的军饷并不多。

如今刘继隆一举把京西北八镇打掉,不止省下了四百多万贯军饷,还有三百多万的欠饷也不用支付了。

神策军号称十二万,然而被刘继隆先后两次打击得全军覆没,户部和度支在兵册上为其销籍的便不下七万。

哪怕神策军兵册再怎么造假,也最多造五万,所用军饷决不可能超过昔年。

正因如此,北司才迟迟没有交出神策军的兵册,因为兵额从十二万降低到五万,而今大家又东迁,其中利益如何分配,并非十天半个月就能商讨好的。

正因如此,殿上的亓元实主动站出来说道:“陛下,神策军受创亦重,新的兵册亦在编选。”

“臣以为,神策军不过五万之数,而今叛军随时会攻打潼关,臣请陛下准许神策军扩军三万。”

亓元实想要从李漼嘴里得到好处,可李漼也不傻。

朝廷的度支情况好不容易改善,若是自己励精图治,兴许还有还复旧都的可能。

若是真对神策军让步,那他岂不是又要受限于神策军?

如今东都有陕虢、东畿等近万兵马,而神策军不得不分兵驻守潼关,在洛阳的只有不到七千人。

这种局面下,自己好不容易有和北司群宦谈判的筹码,他自然不可能自断臂膀。

想到这里,他收敛心神道:“朝廷钱粮无以为继,神策军扩军之事暂止。”

“陕虢毕竟是要地,又负责潼关、弘农等处防守,朕决意以李昌符为陕虢防御使,增募兵卒五千,补足万人之数。”

“此外,潼关、弘农、陕县、峡石、雁翎等处关隘城池,尽皆加筑。”

“李昌符既然能从陇东突围南下,自然有过人本领,其兄李昌言调往河中担任左兵马使。”

李漼的话,令亓元实脸色不算好看,但局势摆在眼前,他也不敢在这种动荡时刻和朝廷撕破脸。

毕竟他们如今的力量,确实与南衙和皇帝所掌控的力量相差不多。

若是撕破脸,届时刘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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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沙陀军使李国昌以兵马不适江南气候为由,请调返代北。”

“臣以为,可调李国昌部北上,与张神武会师后,联合崔使相,将河东跋扈兵马镇压,重新掌控北都。”

“为此,可擢授李国昌为大同防御使,节制云、朔、蔚三州。”

“此外,亦可擢授李国昌之子李克用为振武军节度使,给予其收复振武的决心。”

百官中,王铎主动开口谏言,李漼听后也沉吟着点了点头。

如今刘继隆攻占关内和京畿,若是其日后东进,那肯定要攻占河东和东畿。

从蒲津关进攻河东道,还需要渡过黄河,但刘继隆已经攻占了振武,眼下完全可以走定襄出兵,进犯大同。

李国昌父子虽然曾惨败过刘继隆手中,但正因如此,他们对叛军的恨意才会更甚。

若是能扶持李国昌父子驻守大同,防御西边的叛军,那朝廷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

想到这里,李漼颔首道:“此事便交由王司徒,还请王司徒亲自率领沙陀及神武军将河东跋扈官兵讨平。”

“此外,传旨给高千里,山南东道及湖南等处钱粮需朝廷厘清后,方能给予。”

“臣领旨……”王铎闻言松了口气。

自他失利山南西道后,总算得到了皇帝的原谅。

只要此次能将河东跋扈的官兵镇压,相信自己也能重新获得皇帝信任。

“散朝……”

李漼起身,鸿胪寺卿见状唱礼,百官纷纷作揖长拜,李漼也顺势走下了金台。

在朝会结束之余,距离洛阳两千余里外的三川,此刻也是热闹非凡。

“放!”

“砰砰砰——”

上百台投石机列在成都城外,不断朝着南市投石。

此刻成都城外的南市已然成为汉军军营,汉军在南市南侧掘壕三重,以投石机和三弓床弩与三川军对峙。

壕沟之中已经有了不少三川军的尸体,而汉军之中亦有不少人负伤。

高骈以三川最后的四万老卒来强攻仅有新卒的西川,张武虽然不敌,却依旧依靠着南市的布局和成都的人口,率领三万新卒在城外与高骈对峙。

双方交战半个多月,汉军死伤不少,三川军亦是如此。

“高”字旌旗下,高骈脸色凝重,而张璘从远处策马而来,来到其跟前作揖:“高王,冲了三阵,弟兄们还是冲不进去。”

“这不像只操训了半年的新卒,而且他们披甲兵卒比我们的还多,这样打下去,恐怕还未攻入成都,便要耗尽蜀州的粮草了。”

张璘话音落下,高骈凝重与之对视,询问道:

“青城、导江、唐昌等县百姓都迁走没有?”

“回禀高王,三县四万余百姓尽数迁徙南下,但缴获的钱粮仅有十余万,车马不过四千。”

“足够了!”高骈颔首,他与张武交锋几次后,便知道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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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掳掠得到了彭州三县的四万口百姓,虽说钱粮所获少了些,但也足够了。

“传令三军,明日卯时拔营撤往蜀州。”

“是!!”

高骈话音落下,随即调转马头返回营盘,而张璘也开始鸣金收兵。

随着他们鸣金收兵而去,汉军方向的新卒也松了口气。

张武松懈下来,而城内观战的李商隐见状,当即也策马走出了成都城,来到前线见到了疲惫的张武。

“高千里果真名不虚传,若非西川有你驻守,此役我们损失恐怕会更大,成都城外的几个坊市也有可能被焚毁。”

李商隐见到张武后,毫不吝啬的对其夸赞起来,但张武摇头擦汗道:

“军中除了汉王,恐怕无人能率军稳压高千里。”

“此役能胜,多亏了军中老卒助我稳住阵脚,但死伤亦不少。”

“新卒的操练时间还是太短了,扫盲半年多,能识得五百字以上者,不足三成。”

“识字太少,阵上若是突然变换复杂队形,新卒很难认清旗帜、锣鼓等指令。”

“若西川兵马尽皆是识字一千以上的老卒,某此役应该能将高千里挡在长江涂滩上,不至于让他深入成都。”

张武懊悔着,李商隐却抚须笑道:“长江距成都不过三十余里,何谈深入之说。”

“况且高千里之能不弱,又率老卒来攻,汝能将其挡住如此之久,已然不错,不必自责。”

“我军只需继续操训扫盲,待到一年半载后,必然能焕然一新。”

兵卒识字,这是汉军能以弱击强的基础。

战场之上,识字者能更快掌握《旗鼓号令》,减少战场误判,所以汉军每每与唐军陷入胶着时,明明‘旗鼓号令’同时发出,但汉军反应的速度永远比唐军快。

反应更快,做出的调整更多,容错性更高,这便是张武能几次击退三川军老卒的原因。

虽说这个时代的许多藩镇都在培养兵卒识字,但受限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成本,他们并不能像汉军这样快速扫盲。

当然,随着地盘扩张、不断扩军,汉军的扫盲速度也不免慢了下来。

若放在陇右,从征募兵卒到扫盲,各种物资和人力都能跟上的情况下,半年多就能将军队兵卒从大字不识,扫盲成为最少能认识五百字的水平。

扩军之后,扫盲教习数量跟不上,教材跟不上,加上操训太多,文化课太少,汉军在三川招募的新卒,大部分都只能识得二三百字。

汉军对文盲的脱盲标准很低,只要识得五百字便能摆脱文盲的帽子,这相较于后世农村一千五百字,城市两千字的标准来说,可以说降低了不知多少倍。

饶是如此,想要为这些入伍兵卒扫盲,难度仍旧很大。

“某观高骈不日便要退兵,西川长江沿线的六个县作物和人口恐难保存,好在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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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眉宇呈现复杂,末了只能叹气道:“待我军训练有成,自然会将其解救的。”

说罢,李商隐回头看向了西川的汉军,但见他们个头虽比寻常西川百姓要高,可身子瘦弱,不似陇右老卒那般虎背熊腰。

等到秋收后,还是得想些办法,把肉食搞多些,这样才能将兵卒练壮。

这般想着,李商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张武说道:“高都督写来手书,希望某等能劝进汉王,但某以为不可。”

李商隐的话让张武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忍不住询问道:“为何?”

在张武看来,李商隐既然当初第一个劝进刘继隆做汉王,眼下也应该劝进其称帝才是。

对此,李商隐则是解释道:“我军眼下占据五道之地,但其中两道只是残缺,尚未厘清诸道人口田亩情况。”

“此外,我军兵卒扩张太快,理应巩固。”

“国子监能提供的学子数量不足,此时若是称帝,那必然要东扩,而东扩则官吏不足。”

“此前三川不少豪强作乱的场景,你也曾看到过。”

“三川豪强,相较于河东、河北及河淮、江南来说,并不算多。”

“若是此时劝进汉王称帝,东扩之下,必然会有所妥协。”

“妥协虽正常,但妥协太多,便会埋下隐患。”

“昔秦隋等朝,无不是因为一统过后妥协太多而埋下太多隐患。”

“某猜想,汉王也能识得这些,必然有其谋划。”

“那不称帝了?”张武忍不住开口,李商隐摇摇头:

“称帝自然要称,但不是现在,而是几年后。”

“快则两三年,慢则三四年,节帅必然会选择称帝。”

李商隐说罢,目光不由得远眺三川军营,皱眉道:“后方若要安稳,还得先将高骈击败。”

“汉王原意是先攻取关内道,灭亡郑畋所率兵马后,再调兵南下击败高骈,而后夺取三川与黔中后,再北上夺取关中。”

“谁知攻取关内过易,汉王只能顺势攻取关中,而关中人口稠密,不下再夺取一个西川。”

“眼下汉王恐怕正在为如何治理关中而忙得焦头烂额,这高骈且让他再猖狂些日子,待汉王率兵南下,他自灭亡。”

李商隐判断的没有问题,此刻的刘继隆,确实正在因为关内道和京畿道的治理而头疼。

在他与张武说教的同时,刘继隆面前摆放的文册,可谓是堆积如山。

皇城南衙内,刘继隆坐在门下省衙门中,眼前是不断奔走的官吏。

一个半月的时间,高进达凭借兵马围困,待安戎关与制胜关唐军木柴耗尽时招降,唐军投降后,高进达将着其返回原籍,随后便立马恢复了秦陇官道。

陇右的粮食和官吏与新军,立马通过这条官道进入关中。

三千余名官员及六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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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过远,本是起运四十万石,路上消耗了十二万石,请汉王治罪。”

站在刘继隆面前,高进达、崔恕、韩正可三人躬身作揖。

面对三人,刘继隆揉眉道:“路途有所损耗,实属正常,不必如此。”

“你们刚刚来到,许多事情还不了解,眼下便先与你们说清楚,好有些准备。”

刘继隆站起,舒展了身体后才道:“关内、京畿等道文册,尽皆抄旧会昌年间,册上人口六十余万户,三百余万口。”

“不过你们也清楚,世家豪强及北司等权宦,常隐匿人口,视作财富。”

“我军攻占关中前,关中又有不少百姓逃亡河东、山南东道及东畿等地,眼下有多少人口,还得汝等用心才行。”

“是……”众人作揖应下,刘继隆接着又说道:

“朝廷东逃,关中留下的官员足有千余人,但他们各怀鬼胎,许多人投降我军,不过是为朝廷搜罗情报,故此需要严防死守,不可让其了解我军机要。”

“火药依旧放在陇右生产,转运诸军即可。”

“关中的田亩数量不明,朝廷多年不曾清查,而今我军到来,无主田亩必须收回。”

“若有人敢于冒认田亩,尽皆流放安西、北庭。”

“此外,既然官吏尽皆到来,那也不好再以军队强行管理长安。”

“此役军中负伤的将领和伤残的兵卒不少,尽管伤残,但指挥训练不成问题,转为文职亦可行。”

“你们可以挑选他们,再从此次陇右带来的民夫中选拔三千人,重组左、右金吾卫,每卫一千五百人,编制与军中编制相同。”

“金吾卫暂时不必执掌宫中巡察警戒和仪仗和护卫,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宫城外的街坊日夜巡查警戒。”

他话音顿下,同时看向三人继续道:“旁人不知,高都督理应知晓,这长安城的恶少年与恶汉子是如何跋扈的。”

“这些人见到我军接管长安,纷纷躲避起来,不敢冒头。”

“但若是我军兵马撤出长安,那他们又会死灰复燃,重操旧业。”

“我不希望瞧见这群人,凡是有前科的,尽数发配西域北庭。”

刘继隆话音落下,高进达三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代作为大唐人口最为稠密、商业尤其繁荣的都城,其中自然存在一些社会闲散人员。

这些人从事敲诈勒索,盗窃财物,设局赌博、帮人寻仇等等行当。

逼得商贾只能雇佣保镖,百姓只能结伴出行。

这群人的数量并不少,在汉军占据长安前,城内足有上万恶少和坊棍。

虽说眼下逃遁不少前往东都,但留在长安的也不少。

这一个月里,经过汉军走访,长安城内还有六万四千余户,三十二万五千余口。

虽然已经逃亡不少百姓,但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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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恶少、坊棍敛财不少,若是能将其一网打尽,不仅能让长安城内官民满意,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钱财。

“汉王,眼下仓库之中还有多少钱粮?”

高进达询问,但他也知道长安城内估计是没有多少钱粮,不然刘继隆也不会让他运送粮秣来长安。

对此,刘继隆则是说道:“我军进入长安后,并无太多官吏豪强抵抗,加之朝廷东迁,所获不多。”

“关中诸州县所缴获的钱粮,半数都运抵了京仓与外库。”

“眼下京仓之中仅有四十七万石粮食,钱帛等物折色不足五十万贯。”

“其中有四十万贯,需要用来犒赏三军将士所用,余下尽皆你等节制所用,若是不足,便要靠你们自己了。”

刘继隆说了这么多,高进达他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白了,这长安城内不干净的人很多,有地痞流氓,也有表面投靠,暗地充当谍子的官员。

如果能将这些人抓出来,那所获的钱粮必然不少。

别的不说,单说总是官吏逃亡前,低价抛售的那些粮食,普通百姓可买不了那么多,基本都囤积在这群人手中了。

不过现在的关中还不稳定,所以不能随便抓人,抓人还是得靠证据。

怎么寻找证据,怎么抓人,这就看高进达三人的本事了。

这般想着,三人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而刘继隆也开口道:

“朔方都督府节制关内道,此外再设京畿都督府,以高进达为都督,崔恕为长史,韩正可仍旧主管诸都督府的法曹兼都察院正使。”

“各道缺额的兵卒,理应尽快补全,京畿道暂设兵额五万,驻扎京畿的三万官兵也算在其中。”

“传令陈靖崇撤回山南西道,陇右都督以张昶暂代,郑处擢升河西都督。”

“遵令……”

见刘继隆作势要走,三人纷纷跟随刘继隆,将其送出了门下省。

刘继隆上马离开了门下省,三人见状则是面面相觑。

“为何不劝进殿下?”崔恕忍不住询问,高进达却皱眉道:

“上次劝进过后,莫不是忘记节帅返回临州后的态度?”

“称王不比称帝,殿下若意动,曹茂必然最先收到消息。”

“况且眼下局势如何,你应该也清楚。”

“扩军、扩充官吏,这些都需要钱粮支撑。”

“眼下陇右积存的钱粮不足五十万,长安和成都积存的不足百万。”

“我军钱粮不足,只能等到秋收收税过后,视情况判断是否劝进。”

“我等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将京畿道治理好,决不能耽搁今年的秋收。”

“只有把钱粮收上来,使局势转危为安,这才能劝进殿下。”

他话音落下,不等崔恕继续询问,便转身走向了门下省衙门中。

与此同时,刘继隆则是叫上了安破胡,以三百精骑为护卫,出城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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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他走出金光门二十余里,勒马驻足于长安郊外的官道旁,放眼望去,田野间尽是秋粟,而秋粟间又充满了佝偻的身影。

如今已是八月中秋,距离秋收也不过月余。

可田垄间的百姓却如枯苇般摇摇欲坠,健妇穿着破烂衣物,男子则是赤裸上身,露出黝黑皲裂的皮肤。

远处是一座村落,村子垒土为墙,村内尽皆是土屋,屋顶铺设干草,孩童尽皆光着屁股,为女子能有些破烂衣服穿在身上,遮蔽身体。

“汉王!”

安破胡不知何时从田间找来了一名老农,这老农看上去五十来岁,满脸褶子和晒斑,皮肤黝黑皲裂,十分拘束。

尤其是当他听到安破胡称呼刘继隆为汉王后,他整个人更是冒出冷汗,双腿一软的跪在了地上。

“老丈不必惊慌,某只是想询问这长安周围百姓情况罢了。”

不等刘继隆伸手,安破胡便先一步将这人扶起,并架住了他,使他双腿渐渐在冷静下有了力气。

待他站稳后,安破胡这才松手,而刘继隆也笑着说道:“老丈今岁年龄几何,家中如何,有多少亩田地?”

“我、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好不容易能说出,结果看到旁边安破胡咧嘴笑得残忍,更说不出来了。

好在刘继隆有耐心,加上刘继隆相貌气度令人安心,他最终还是结结巴巴交代了出来。

“小的唤张田,今年三十五,家中父母尚在,有妇人和女子,另还有两小子。”

“两小子五个月前被官军抓去,后来汉王打来,多亏军耶们发善心,给了一斗粟米,他们才得在半月前回到村中。”

“家中没有土地,这些土地都是长安王主事的,只是当初王主事派掌事前来告知我们老实种粮,随后便消失不见。”

“如今即将秋收,却仍旧不见他们到来,也不知道这土地粮食是否要交税,交税后又该如何,那王主事是否会回来索要粮食……”

不知为何,面对刘继隆这位高高在上的汉王,平日里见到王家掌事都两股战战的张田,此刻却莫名有了底气,说出了自家的情况。

刘继隆认真听着,尤其是听到张田不过三十五岁,与自己同龄后,他顿时感受到了胸口堵着股气,吐不出、咽不下去。

他重新打量起了张田,但见眼前人鬓发斑白,皱纹如犁沟般深深刻在额间,黧黑的面庞上晒斑连成片。

他赤膊上身,仅有一条裤子遮蔽双腿,而他所露出的上身和小腿上,几道不易观察到的紫黑色鞭痕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肩头,更是有着肩拉犁铧而留下的印记。

刘继隆心情沉重,假装若无其事的看向那一望无际的秋粟田野。

“这些田,都是长安那些大人物的田地吗?你们就没有自己的田地?”

“没有……”张田摇摇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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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隆听后颔首,大概知晓了关中的情况,而他也重整了心情,趁势安抚张田道:“过些日子,衙门会派人下来丈量田亩,登籍造册。”

“日后不会再有徭役,也无须交丁税,而是以土地多寡来收税。”

“你回去后,可将消息告诉乡亲们,再告诉乡亲们,届时登籍造册不可隐匿人口,这登籍造册事关日后均田,不论男女,以口数分田。”

“若是错过,事后再想登籍造册便难了。”

“均田?!”张田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朝廷竟然会均田。

虽然他们也曾听祖辈讲过,大唐开国时便均过田,只可惜家中没落,田亩都卖给了旁人,但他们权当故事来听,不曾想如今真的能遇到均田这种好事。

“均、均谁的田?”

张田艰难咽了咽口水,刘继隆则是侧目看向那满是秋粟的田野:“自然是均所有无主之田。”

话音落下,他回过头来,伸出手放在张田肩头,轻笑道:“日后,你们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张田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汉军要将土地都均给他们这群泥腿子,更不相信祖辈都是佃户的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真的均田吗?!”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询问,这才发现眼前的汉王已经消失。

他慌乱寻找,生怕这是自己在做梦,但好在他回头便看到了已经坐在马背上的那位。

刘继隆也听到了他那惊讶中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嘴角上扬,不由看向张田,郑重点头:“自然!”

不等张田再开口,刘继隆便抖动马缰,在众多精骑的护卫下,继续深入郊外走访起来。

张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这才发现手中沉甸甸的,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从汉王手中得了赏钱。

那赏钱对于刘继隆而言不多,不过百来文,但却让张田看到了生的希望。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双腿一软,跪在了官道上,满脸不可置信。

“我、我竟与汉王说了话,均田、真的会均田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窸窸窣窣……”

九月中旬,随着秋收已然到来,受限于时间和官吏不足等问题。

高进达及曹茂等人,只能先组织百姓进行秋收,同时派遣白直和军队前往乡村,按照田亩数量,先行征走三成五的田税。

对于剩下的粮食,这些昔日只是权贵麾下佃户的百姓们都觉得拿着烫手,想要交给朝廷,不敢留在手上。

高进达三人商议过后,决定派兵前往各乡设置社仓。

京畿道、关内道共有五百六十七个乡,故此需要发动当地百姓修建社仓。

社仓修建后,那些无主之田的粮食,仍旧按照此前权贵豪强与百姓约定的租子来分配。

有的世家豪强还算体恤佃户,基本是四比六,世家收四而佃户交六。

因此佃户留下六成粮食后,只需要交出半成前往社仓即可。

不过三七比例的世家豪强,已经算得上极为仁德的好主人了。

关中大部分的佃户比例是五比五,乃至六比四。

对于这些,刘继隆得知消息后,则是规定交出半成即可,毕竟他也没想用社仓来收割百姓。

象征性从百姓手中收走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实际上也只是为了安抚这些被“驯化”的百姓罢了。

等到均田运动开始,并且他们已经适应当下的变化后,刘继隆便准备继续降低田赋。

除此之外,各乡的社仓,也该定下日后征收田赋,当地的留存和起运标准。

这般想着,刘继隆合上手中文册,将目光放到了自己面前的官员身上。

此刻他坐在门下省衙门主位,下方坐着高进达、崔恕、韩正可三人,再往后还有四大参军和六曹。

十三人坐在位置上,不用起身,只需要作揖禀告事情结果即可,正如当下。

“以三千余官员,六千多白直来治理京畿、关内这么多人口,着实有些困难。”

“白直的数量,至少是官员的三到五倍才足够。”

高进达述说着如今面对的困难,见刘继隆微微颔首,他继续道:

“眼下各地的秋收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其中剑南道和山南西道的图籍造册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

“最多再过两个月,这些图籍就能送抵长安。”

“京畿道与关内道的图籍造册,某以为可以与均田一同进行。”

“依旧按照旧例,登籍户口后,同时对当地田亩进行丈量,丈量过后即按照口数均分田亩,不分男女。”

“这样做速度虽然慢,但关内道和京畿道加起来官员不过三千七百余人,白直也不过八千之数。”

“今岁若是等待小学与大学从吏的学子毕业,届时大概会有五千余名白直加入。”

“有了他们的加入,京畿和关内两道的治理问题就能得到解决了。”

“最快能在来年入冬前,结束京畿、关内两道的图籍造册问题。”

高进达话音落下,目光也看向了刘继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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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的学子,年龄也不过十三四岁,虽说放在这样的世道,已然是个小大人了。

但说到底他们年纪还是太小了,自家汉王若是不同意,那他只能另辟蹊径了。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刘继隆也主动开口道:“小学的毕业学子,年纪始终有些小。”

“不过在他们之中,有不少入学较晚,年龄稍长。”

“某看过国子监的学籍册,年十五以上,今年便要毕业的学子,数量在一千七百余人。”

“暂且先选拔这一千七百余人进入衙门办差,以白直身份做起。”

“一千七百人虽然不如五千人多,但也足够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了。”

“剑南道传来消息,高骈劫掠彭州四万六千余口百姓,并渡江撤回了蜀州。”

“张武、义山向某请罪,然罪不在于他们,他们手中兵马尽皆新卒,扫盲都未完成,军鼓号令还不熟练,能保住成都及城外诸市,已然不错了。”

“此役我军阵没两千四百五十七人,高骈所部阵没数量,不会少于这个数。”

“这说明张武练兵是没有问题的,用操训半年的新卒,正面交换高骈所部等数精锐,足够功过相抵了。”

刘继隆说罢,堂内骤然安静。

眼见众人没有意见,刘继隆心里不禁流露满意之色。

自从他严惩李骥之后,军中内部许多问题都得到了缓解,加上后续接受过教育并参军的学子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推移,汉军老卒遗留的那些跋扈,也将会被渐渐消磨,这对于汉军来说是好事。

“汉王……”

韩正可朝着刘继隆作揖,眼见刘继隆看向他并眼神准许,他作揖说道:

“这段时间,关东诸道发生了不少事情。”

“王仙芝残部曹师雄、柳彦璋与王仙芝渡汉水失散后,散落到了湖南并聚集洞庭湖水贼作乱,攻占岳州。”

“此外,湖南的朗州、澧州、郴州等地也相继发生叛乱。”

“黄巢在江西饶州大败,走信州逃亡福建,但听闻主力并未折损,但随从他的那些流民,基本都遭到了官军屠戮。”

“浙西军乱,眼下攻占苏州、常州。”

“光州民变,驱逐刺史而走。”

“朝廷调左右神武军北上太原,遭河东军拒绝入境,眼下正屯兵霍邑。”

韩正可将陇右散布在中原谍子所送来的情报整理汇报,尽管这些情报在关东和江南各处人尽皆知,但汉军想要获得这些情报并送入关中,这并不简单。

“节帅,看样子天下已经烽烟四起了。”

崔恕闻言,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军只需休整几个月,兴许就能主动进攻河东或南边的高骈了。”

“不……”刘继隆摇摇头,高进达也解释道:

“眼下各军皆以新卒居多,其中老卒不足四万人。”

“我军官吏短缺,治理地方州县,尚且人手不足,更不要提用于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队扫盲的教习了。”

“兵卒若是连五百字都不能识,那上了战场,军鼓号令皆不能识,我军优势也将尽失。”

“此外,我军兵力是否太少?兴许还应继续扩充兵马。”

高进达最后一句话是对刘继隆说的,而刘继隆闻言则是摇头道:“我军兵力已然充足,现在差的只是操训和扫盲。”

按照他如今定下的兵额,陇右共有七个都督府,每个都督府兵力不等,但总兵力却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兵马,若是全部整训完成,那东出横扫中原便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刘继隆看向众人道:

“二十五万兵马,其中文盲数占十七万,而军中教习仅有一千八百人,且分散在关内道和剑南道、山南西道。”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最少需要三年,才能将各军操训如老卒那般素质。”

“若是发动军中识字者协助扫盲,大概可以缩短到两年。”

“正好我军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厘清关内、京畿等处土地人口,重新测绘山川水文。”

两年时间,看似很长,但在此期间汉军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比如必要的袭扰,以此牵制唐军主力,使得唐军疲于奔命。

“汉王。”韩正可眼见话题结束,他便继续补充道:

“左右金吾卫已经征募结束并开始操训,最迟三个月,便能组织起来,抓捕那些恶少、坊棍。”

左右金吾卫所做的事情,相较于军队来说,并没有那么凶险。

对付一群不穿甲胄的恶少、坊棍,乃至一些向通风报信的唐廷官员,他们并不需要训练很长时间。

只需要将每五十人为一队所常用的小阵操练清楚,便完全足够应对长安城内的局面了。

正好眼下是秋收时分,先把秋收熬过去,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金吾卫的规矩需要改改,取消大将军,设将军统辖左右金吾卫,品阶正四品上,左右金吾卫又以别将为主,品阶依旧。”

“这金吾卫将军,汝等觉得谁比较合适?”

刘继隆询问众人,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高进达沉吟后说道:“窦铣作战勇猛,心思细腻,不如以他为金吾卫将军?”

他话音落下,崔恕与韩正可微微颔首,刘继隆见状也点头道:“可行。”

定下金吾卫将军的人选后,刘继隆接着拿起了一本文册,对众人说道:

“此役结束已有近两个月了,这军功册已然写好,汝等尽皆查阅,若无疑问,便以此昭示三军吧。”

他话音落下,站在他身侧的官员取过文册,递给了高进达等人传阅。

此役首功,自然是刘继隆,但刘继隆不可能与部下争功,所以在刘继隆之下的首功,便是安破胡了。

安破胡之后是斛斯光,再往后是曹茂、窦敬崇、窦铣、王建、王重荣等人。

说实话,瞧见王建姓名的时候,刘继隆并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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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得知他是从被俘忠武军里投靠过来后,他这才意识到,前蜀开国皇帝、“贼王八”王建竟然投到了自己麾下。

先是王武,再是王重荣、如今又是王建。

刘继隆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集邮,只可惜未能俘虏李克用父子,不然他还能再添大将。

至于王建,他率军先登、而后又破阵,加上三军大捷,他前后立七功,拔擢七个品阶。

原本按照资历,王建顶多只能顶着都尉的头衔,领着别将的差事。

不过京畿道和山南西道、关内道几处扩军,都尉的名额也就多出来了。

王建累功,得任骁骑都尉之一,节制四千五百精骑。

等军功昭示三军后,刘继隆便准备调他率众返回陇右,除了挑选军马和乘马外,还有就是陇右地广人稀,更方便骑兵训练。

相比较之下,京畿道人口稠密,农田较多,不易训练。

“殿下,某等无异议。”

高进达等人翻阅了军功册后,当即便开口表示没有异议。

刘继隆闻言颔首,接着吩咐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各自处理政务去吧。”

他起身与众人说罢,众人便簇拥着他离开了门下省,等待他上马离去后,高进达他们才返回了门下省衙门。

与此同时,整个汉军所辖疆域内,百姓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农活,抢收粮食。

各乡社仓都已经修建好了,虽然没有官仓那么好的条件,但粟麦存储三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吏员开始下乡收税,但比起昔日大唐时,汉军的吏员更加深入乡野,并且是从村子开始征收粮食,这便杜绝了乡正和里正贪墨百姓粮食的问题。

除此之外,汉军的吏员也没有昔日大唐衙门吏员那么多“手段”。

他们正常收取田赋,同时监督民夫将当地百姓不愿领取的那部分粮食押往像里社仓。

人非圣贤,其中他们自然也需要吃喝,而这部分虽然在衙门内明令禁止,但触犯的人也不少。

刘继隆、韩正可心知肚明,但他们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圣人一样,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要他们别太出格,刘继隆也不准备让韩正可追究他们这些小事。

酒足饭饱,这些吏员与下乡的官员开始统计每个乡的粮食,接着请调汉军,以每日五钱的工价征募民夫,将粮食运往了各县的官仓。

“这汉军真好,不仅给我们留了粮食,干活还给工钱。”

“对啊,听说日后没有徭役了,干活都给工钱。”

“这算什么,我王白直说,等秋收结束后,衙门就要开始分田了。”

“你这混厮,莫要胡说……”

“你这狗辈,我耗费那么多力气得来的消息,说与你听,你还不信。”

“你且瞧着,等秋收结束,衙门必然要分田!”

关中各县的官道上,无数民夫都在讨论着当今衙门的变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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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传十、十传百,关中之地不少百姓都知道了秋收结束后,衙门即将开始分田的消息。

有的人相信,因为汉军确实与曾经的衙门不一样。

更多的人不相信,他们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官耶,会将好好的土地,分给他们这群泥腿子。

只是不管他们信不信,均分土地的政令已然下达,只等秋收结束。

时间在不断向前,对于汉军治下的百姓来说,他们肩头的担子变轻了许多。

可是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他们的生活不仅没有因为天子东迁而变好,反而越来越差……

“咳咳咳……”

十月初,坐在洛阳宫城三大殿之一贞观殿内,李漼看着手中奏表,略微感到了几分轻松。

他抬头看去,只见路岩、于琮和亓元实、齐元简、杨玄阶、西门季玄六人站在他面前,恭敬等待他开口。

李漼饮下一口蜂蜜水,感觉舒服些后,便拿起奏表对六人说道:

“高千里此役虽未能收复失地,却也是朝廷对叛军鲜少获胜的几次。”

“此外,他所救四万余百姓,亦是朕之赤子,传旨给高千里,着其好好安置百姓,不可苛待。”

“若有机会,定要趁机收复三川失地,不可继续使百姓受难……”

李漼侃侃而谈,却不想想洛阳城外,那些遭受饥荒而饿死路边的百姓。

“陛下,河淮两道饥民数十万,两道官员乞请赈济灾民……”

于琮听到李漼说起了百姓,当下也不得不站出来作揖禀告。

李漼听后微皱眉头,目光看向了亓元实和齐元简:“神策军的兵册,是否交与户部、度支了?”

“回禀陛下,今早已经交与。”

齐元简不紧不慢回答,同时作揖道:“神策军中,尚有兵卒五万二千四百六十七人,所需钱粮不少于二百五十万贯钱帛……”

齐元简倒是睁眼说瞎话的好手,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只可惜李漼凭着陕虢、东畿等处兵马,已经不再像昔日长安那般时耳聋眼瞎。

凭他所了解到的消息,如今的神策军连两万人都凑不齐,何来的五万多兵马?

多出来的兵额和军饷,无非是拿来满足这群人贪欲罢了。

当初在长安,受限于整个京畿都被神策军掌控,李漼忍也就忍了。

但如今东迁长安,李昌符又率领一万陕虢兵马驻扎潼关,将神策军换防到了弘农。

潼关在手,而洛阳城内又有七千东畿兵,自己又可以随时调遣河阳、河中兵马南下驰援,自然没有必要那么忍气吞声了。

想到这里,李漼咳嗽道:“可是朕听闻,神策军在册兵卒不过三万余人。”

他没有一口气把北司底裤扒开,还是留给了他们些脸面。

“陛下……”

亓元实想说什么,李漼却道:“不如这样,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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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至一处,便知道神策军到底有多少兵马了。”

“这……”齐元简和亓元实等人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恼怒。

李漼眼见火候到了,又话锋转向道:“朕知道汝等亦是被麾下所迷惑,这军饷便按照三万五千兵额发放,汝等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有多少害群之马欺瞒你们。”

李漼的话,让亓元实和齐元简只能压下脾气,而李漼也接着看向于琮道:“三万五千神策军,按照以往规矩,需要发出多少军饷,耗费多少钱粮?”

“回陛下。”于琮眼见皇帝如此强硬的拒绝了北司请求,心头高兴之余,本分回答道:

“军饷约一百七十万,维持日常所需,每岁需二十五万贯的绢帛粮秣。”

听到于琮报出来的数额,李漼不免舒心起来。

这不超过二百万的神策军军饷,加上供给其余诸镇的军饷,以及百官所需俸禄,朝廷今年竟然还能结余数十近百万贯。

结余……

多么陌生的两个字,李漼都快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这般看来,撤出长安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朝廷不需要再承担京西北诸镇和神策军那高昂的军饷,更是免了许多欠饷。

如今的朝廷,无债一身轻,李漼也突然觉得局势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他目光看向于琮:“蠲免河淮两道受灾百姓赋税,拨粮二十万石赈灾。”

“二十万石……”

于琮面露难色,要知道河淮两道受灾的百姓,少则五十万,多则百万。

区区二十万石粮食,哪怕每个百姓每天只喝半斤稀粥,这二十万石粮食也最多维持三个月。

“陛下,二十万石是否太少了?”

“臣以为,应当拨六十万石粮食,如此便能让数十万受灾百姓等到来年夏收。”

“以臣之策,此数十万百姓便不会盲目从贼,且能复耕数百万亩耕地,来年夏收前后,向朝廷交出上百万石粮食。”

于琮主管户部和度支,他自然清楚这数十万百姓对于大片耕地抛荒的河淮两道来说,是多么宝贵的资源。

李漼虽然不舍钱粮,但听到于琮这么说,他也只能颔首:“此事交由户部与度支操办。”

“此外,东畿与陕虢兵马还是太少,山南东道也需要备足兵马,防范叛军。”

“传令,以同平章事,宣武、忠武等镇节度使刘瞻为诸道讨击使,节制山南东道、陕虢道、河南道及都畿道、河东道等镇兵马。”

“着其率军镇压光州民变,放还忠武兵马回乡,另调忠武、宣武等处兵马前往山南东道、潼关戍边,另募兵马。”

李漼这般说着,于琮闻言却作揖道:“陛下,忠武军返回本镇,理应犒赏。”

“臣以为,可犒赏钱帛十万各十万。”

“此外,陛下想要招募兵马防备叛军,自然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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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朝廷钱粮不足,眼下秋收所获几何,还未能录入粮册。”

“况且诸道阳奉阴违已久,起运数量恐怕与约定所说不一。”

“臣以为,招募兵马操训之事,理应等到正旦过后,再行议论。”

于琮对钱粮还是很敏感的,而他也知道朝廷几次战败,威信扫地,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贼寇冒头。

这些贼寇冒头过后,诸镇也不急于围剿,这就说明了诸镇态度。

七百万贯虽然已经是于琮低估后的数额,但这个数额能否收上来,还得看天下忠心朝廷之人还有多少。

忠言逆耳,于琮的这番话不太好听,可事实摆在这里,李漼就算不想听,也不能不听。

原本好不容易因为压制北司而高兴他,此刻又因为于琮的“打压”而压抑起来。

“既是如此,那便暂且搁置新军招募。”

李漼憋屈说着,同时又开口道:“以诸道讨击使康承训,节制江南西道、江南东道,速速讨平湖南及福建等处贼寇!”

“陛下英明……”

于琮眼见皇帝脸色不好,也适时拍了拍皇帝马屁,但这显然没什么用。

李漼沉默下来,站在他身旁的田允立马理解了他的心思,因此唱声道:“退朝……”

“臣等告退……”

于琮等人脸色不一的退出了贞观殿,而李漼也看向了田允。

田允见状,当即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李漼同时,又唱声向外道:“召乐师、伶人入殿。”

李漼接过木盒,将其打开后,内里放置一颗丹药。

他不假思索的将丹药服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数百乐师伶人便走入贞观殿内。

靡靡之音奏响,藕臂白肉展露……

两刻钟不到,李漼的呼吸渐渐粗重,目光在伶人身上不断打转,下腹渐渐有了反应。

田允见他如此,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不多时,贞观殿内便传来了不少娇柔之声,而此时的洛阳城外,身形单薄的百姓却踊跃城门一处。

“中男以上,五旬以下,要懂得照顾牲畜,租子五成,要做的就留下来,不做的就走,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洛阳长夏门外,数以千计的百姓拖家带口,齐聚此处。

他们身形单薄,骨瘦如柴,看上去脑袋极大。

数百权贵的家仆在此招募佃户,并开出了极为苛刻的五成租子。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私下商量好了,尽皆五成租子,有违者,必然遭诸家声讨。

他们一边用极低的粮价来兼并受灾百姓的土地,一边用尽手段,让失去土地的百姓成为自家佃户,世世代代为自家耕种土地。

这种情况尤其残忍,但对于此时遭受饥荒的百姓来说,能做佃户,已经是这乱世之下最好的谋生了。

“家中买了多少田地了……”

长夏城楼前,已经七十岁的张议潮,眼神黯淡的望着城外这一切,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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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身后的,是已经病故张议潭次子的张淮澄。

张淮铨跟随张淮鼎率领神武军北上,如今的张议潮无事一身轻,但跟在他身边的张氏子弟也变少了许多。

有的选择留在长安,有的选择跟随张淮鼎北上太原,还有的则是跟张议潮来到洛阳。

当然,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多选择,全因张议潮一人。

张议潮、封邦彦、张淮澄,这三人都是名为臣子,实为人质的身份。

张议潭死后,张淮澄成为朝廷用于威胁张淮深的手段,而他也得到了朝廷册封的正四品上正议大夫之职。

如今张淮铨和张淮鼎走了,剩下的子嗣又没有几个成器的,张议潮只能将心思放在自家这个侄子上了。

张淮澄虽然不如张淮深优秀,但他也算弓马娴熟,文武双全。

他没有张淮鼎那么多心思,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代表着什么,所以他只能倚靠自家叔父。

面对自家叔父的询问,相貌清秀,身长中上的张淮澄恭敬回答:“收得七百五十四亩土地。”

“此外,这些土地上的百姓,也按照叔父您的交代,每月借粮五斗,租子按照府里三成,农户七成来征收。”

张淮澄说罢,张议潮叹气颔首:“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若是刘牧之打来,局势会变好吗?”张淮澄忍不住询问,他与刘继隆并未见过面,只是常与兄长通信时了解刘牧之。

“他虽然平日有些踌躇,但对百姓向来宽厚。”

张议潮评价着刘继隆,叹气说道:“只是他刚刚攻下关内道和京畿道,南边又不稳定,想来不会立即东出,最少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叔父。”张淮澄忍不住说道:“若是刘牧之继续打过来,那朝廷会去哪?”

“去哪?”张议潮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想了想后才道:“若是河东无事则撤往河东。”

“若是河东有事,那便只能撤往江南了。”

“不过自建业为隋帝所毁以来,江南便再无几处可用宫室。”

“若朝廷撤往江南,实非百姓之福……”

他话音落下,最后看了一眼洛阳城外那十数里毫无任何生气的土地,又看了看拖家带口而来的那些百姓,忍不住摇了摇头后走下城去。

张淮澄跟在他身后,紧随而去。

洛阳城虽然也休养了数十年时间,可终究比不上长安。

城内的百姓虽然不至于面有菜色,但也不见什么丰腴之人,尽皆瘦弱。

返程的马车上,时不时能看见不少因为交不起税,而被夺取屋舍的普通百姓。

他们并非交不起税,只是交不起衙门定下的那些税。

官员看上了他们的屋舍,自然会想办法将他们的屋舍强取豪夺到手中。

面对这些种种不平事,这对叔侄也只能闭目假装看不见。

只是天子脚下的官员都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偏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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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不均,分地太平!”

“杀!!”

九月下旬,在天下大部分地方都陷入战乱的时候,作为兵家不争之地的福建,此刻也迎来了兵灾。

十八日,黄巢率一万五千披甲老卒,焚毁信州城池,裹挟数万百姓南下进入福建。

二十七日,黄巢高歌猛进,沿途焚毁村落,裹挟百姓攻入建州(南平),开仓放粮的同时,再度焚毁建州治所的建安城。

听闻浙西兵马和湖南诸州起义不断,黄巢没有前往起义高涨的湖南,而是调转兵锋北上,进犯浙东的处州和台州。

浙东兵久不作战,上次裘甫所率的百姓都能将其击败,更不用说手里掌握一万五千披甲老卒的黄巢了。

处州、台州接连失陷,浙东观察使裴延鲁得知军情,当即派人向浙西求援,同时派人向追击黄巢的康承训求援。

此时的康承训刚刚率军追击到建州,得知黄巢调转兵锋北上,急令两浙观察使围堵黄巢。

只是康承训还是太过高估两浙的实力,只因黄巢几乎没有遇到阻挡,便率军北上,接连攻陷了台州、明州、越州。

十月初五,黄巢率兵包围杭州,康承训得知消息,急忙派兵追击。

黄巢派尚让、黄揆在诸暨浦阳江设伏,康承训所派先锋被伏而败。

得知消息,康承训只能先分兵收复处州、温州、台州等三个州,随后大军北上。

初十,黄巢得知康承训亲自领兵来攻,当即舍弃杭州,转而走衢州突围南下,再度走入江西。

康承训正欲追击,结果李漼圣旨送抵,康承训接旨后,决定先剿灭浙西叛军,夺回苏州与常州,然后再追击黄巢。

黄巢就这样平安无事撤回了江西,重新回到了当初他被康承训击败的饶州。

“窸窸窣窣……”

“直娘贼,这康承训终于被甩走了。”

“哈哈哈,这次虽说没抢到太多东西,但得到了两万套甲胄,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某等潜心练兵,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必然能击败康承训,夺取江南!”

饶州鄱阳县衙内,黄揆、黄邺等人笑声爽朗,黄巢虽然也面露微笑,但他也知道自己面对的局面不容乐观。

“好了,我军虽然抢到了甲胄,但对比官军还是差了些。”

“你们都知道要操训,可我军粮草不足三月之用,如何操训?”

黄巢话音落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裹挟的人太多,足有十余万。

这十余万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都是个天文数字。

不等众人想出办法,昔日逃出生天,如今被黄巢视作谋主的尚让也主动开口道:

“节帅,如今我军兵强马壮,也暂时不再需要这十几万流民了。”

“依某所见,可发出钱粮,让他们各自散去。”

“他们这群人中,不少人都习惯了抢掠,定然回不去往日耕种的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苦日子。”

“届时他们落草江西,康承训必定会来围剿他们,无力追击我军。”

“我军眼下该做的,便是从中挑选出两万精壮之士,操训过后,编入军中。”

“届时您手中有三万披甲兵卒,哪怕是康承训前来,也得忌惮三分。”

“趁此机会,我军可向朝廷求取官职,以此迷惑朝廷。”

尚让说罢,黄巢眼神闪烁:“迷惑朝廷?”

“没错!”尚让颔首,接着解释道:

“如今朝廷召回宣武镇兵马返回河淮,自然是担心河淮遭了蝗灾的饥民会作乱,故此河淮两道必然防备万全。”

“我军要想逼迫朝廷授予您官职,就必须威胁到朝廷,让朝廷不得不给。”

“某以为,我军可在饶州休整操训一个月,随后解散十几万流民,沿着长江向西进攻,走武昌渡江前往山南东道。”

“山南东道遭某等攻打,百姓尽皆逃亡湖南、荆南而去。”

“官军在山南东道的兵马都在防备关中,而我军可趁势攻打洛阳,威胁朝廷授予您天平军节度使的官职。”

尚让跟随黄巢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官职是什么。

若是能得到天平军节度使,黄巢也算衣锦还乡了。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后,黄巢脸上便闪过了喜色。

不过面对尚让的这番话,他还是压下了脾气,沉声道:“不,眼下立马解散这些流民,然后我军继续向西,劫掠足够的粮食后,在袁州好好操训一年半载的兵马。”

“某听那些私盐贩子说过,袁州(宜春)易守难攻,我军若是遭遇康承训,还能从容退入湖南,祸水西引。”

“这次康承训不敢追击,便是因为浙西兵乱,他急要去平叛。”

“待入了湖南,他也必定会去平叛诸州,而我军届时兵马已然练成。”

“届时,我军只要击败康承训,便可夺得湖南之地,再北上夺取荆南,东取江南。”

“待长江以南尽属某,某再挥师北伐,定然能攻入长安……”

此刻的黄巢,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他没有忘记昔年与陈瑛的那番话。

若是只懂得流窜,那必然是流贼。

想要争鼎中原,必然要拥有忠心于自己的地盘。

天平军节度使固然诱人,但夺取天下却更诱人。

当然,他却不敢暴露这样的野心,毕竟关中的刘继隆都尚未称帝,他实力尚且弱小,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称王称帝。

只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份想法,他不相信刘继隆一奴婢都能成就如今大业,他黄氏世代庶族,还会不如奴婢。

“这……”

尚让看出了黄巢的野心,但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觉得自家节帅似乎想的太远,想的太多了。

官军面对汉军,尚且不断惨败,而他们如今连康承训所率三万官军都不是对手,如何敢有争鼎天下的念头?

只是这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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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只能沉默下来,而黄巢的目光也扫视了众人,最后将目光留在了衙门内的朱温身上。

“朱三,明日你亲率五千步卒去攻打袁州,某率军在后面攻打抚州与洪州!”

“末将领命!”

朱温站起来作揖领命,黄巢也满意说道:“今日酒肉管够,除了朱三外,其余人便是喝死了,某亦不管!”

“节帅高义!!”

黄巢禁酒许久,如今终于开放禁酒,众将尽皆欢呼。

朱温沉着脸色,脸上浮现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只是当酒宴开始后,他仍旧能与黄揆、黄邺等人耍拳饮酒,直到夜半才假装不胜酒力,恋恋不舍的离去。

待他走出鄱阳衙门,他二哥朱存已经等待许久。

见他走出来,朱存立马上前扶他上马,两兄弟骑马往城外军营走去。

“某听闻节帅派你我进攻袁州?这可是苦差事,怎地把苦差事都交给了我等,交给他那些兄弟子侄的却都是轻松的活计?”

朱存语气十分不满,朱温听后却沉默不语。

见平日里十分有主见的朱温半天不开口,朱存也有些着急:“怎不说话?”

“某只是觉得,节帅也不过如此。”

朱温突然开口,使得朱存表情错愕。

见朱存这般,朱温这才说道:“不过节帅有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朱存不明所以,朱温则是抬头仰望那浓密如墨的乌云。

“那奴婢出身的刘继隆都能成就大业,某等为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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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目标达成,欠加更一章,明后天争取还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阿田、张黑奴、吴丑婢、张有田……”

“你们四户十八口为一组,每口分田七亩,组长张阿田。”

寒冬间,本该是百姓忍受饥寒的时候,但此时的关陇大地却无比热闹,百姓的热情,几乎能够融化所有寒冬。

京畿府咸阳县大沥乡清溪里治下的张吴村晒场上,整个里的上百口人都聚集于此,目光看向了被包围的八人。

这八人,分别有张吴村百姓选出的村长,以及两名丈田造册的县衙白直,还有五名披甲的汉军。

面对数百口人的围观,五十多岁的张村长看向了身后的白直,恭敬道:“李白直,村里的百姓都分好组了。”

“嗯……”

面对张村长的回答,长相普通的李白直主动开口道:“各户能做主的人留下,其余人都回家去吧!”

“都听见没!”张村长闻言附和开口,村民见状纷纷散去。

此时的他们已经结束了秋收,每个人都得到了粮食,故此倒也没有几个月前那般惨淡了。

唐代的乡村基层管理,主要采用“乡—里—村—坊”多级体系,以“乡里制”为核心,辅以“村坊制”,形成严密的户籍和赋役控制网络。

乡是这个制度中最高单位,京畿之地数量较多,每县辖五到十个乡不等,每个乡约有五百到一千户不等。

在过去,乡里设乡长,但并非正式官职,多由地方豪族担任,负责统计户籍、监督里正执行赋税、徭役。

汉军到来后,乡设乡长、巡检两个流外官员,每年领俸禄十五贯、布二匹,或折色为二十石粮食。

乡长负责治理,巡检负责治安。

由于刘继隆废除徭役、奴隶等制度,因此百姓干活都需要发放工钱或粮食,尽管数量不多,但总比自带粮食做徭役要好。

正因如此,乡长治下有两个白直协助统计户籍、田亩,赋税,以及动员百姓修葺官道和发放工粮。

巡检麾下只有每年征募的二十个民夫,这二十个民夫需要参与训练,每月由社仓发二斗月粮。

乡的下辖单位是里,每个乡辖五里,每个里约有一百户。

由于基本盘变大了,类似陇右时期那种每个乡村都有白直的局面便难以维持了。

正因如此,汉军治下“里”的里长,由乡长、巡检监督,由各村百姓从里内选拔。

这种选拔制度,从先秦时期便已经开始,到唐代已经十分成熟了。

里长得到百姓选拔后,当即前往乡里接受扫盲。

之所以需要他们接受扫盲,是因为在汉军治下,里长需要负责“手实制度”和征收赋税等事务。

手实是唐代基层户籍管理的核心文书,由民户自行申报家庭人口、土地、财产状况,经里长核实后作为赋役征发、土地分配的依据。

汉军没有徭役征发,所以手实制度主要就是统计里内人口、土地和牲畜屋舍等财产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况,方便征收赋税,动员百姓。

里长每年可以从社仓领取五贯钱的俸禄,并不多,但也是个有收入的差事。

里下设村,村子数量不等、户口不等,小村几十户、大村上百户。

正因如此,村长基本是由里长兼任管理,若是管理不过来就设村长,帮忙管理。

城池内的“坊间”,便与里、村级别相当,同设里长。

此外,唐代对普通百姓的监察,主要以四家为“邻”,五邻为“保”(20户),五保为“里”(100户)。

这么做,不仅方便百姓之间互相监督,举报邻里逃亡、隐匿户口等事宜,也方便官府徭役百姓,协作完成官府差科(如运输、修路)。

汉军到来后,为了方便恢复农业生产和平常开垦荒地,所以刘继隆将陇右的生产制度搬到了汉军治下诸道。

刘继隆将邻里制度保存了下来,但更邻换组,设组长。

每组百姓为一生产小组,每村小组数量不等,除了在分田后恢复生产,也负责复垦抛荒田地和开垦荒地。

这些变化,下乡丈量田地,统计人口的白直们,已经和里长、村长说了个清楚。

张吴村的张村长眼见人留下的差不多了,他当即看向了李白直:“李白直,人就这些了。”

“嗯”李白直颔首点头,随后他便看向众人道:“你们都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

“如今时局变了,殿下将权贵的田亩尽数征收,发给了你们这些家无余财之人,为的就是让你们自力更生,不断过上好日子。”

“在耕种和开荒问题上,全由生产组的组长带队,这组长都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如今已经定下,后悔也没用。”

“真若是后悔了,只能等到五年后重新选拔里长、村长和组长后,你们再重新选拔了。”

李白直说罢,随后对各组组长和张村长道:“社仓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

“衙门有令,若是你们能够将本村抛荒的土地复垦,每复垦一亩,亦或者重新开荒一亩,则每亩奖励二石粮食。”

“这粮食怎么分配,主要看你们村里自己商量。”

李白直说罢,他又看向张村长说道:“复垦和开荒的土地,都需要严格上报,你也在乡里扫盲两个月了,基础的算术和百以内的书写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不成问题、不成问题……”张村长连忙点头陪笑。

见状,李白直满意颔首道:“除了土地数量需要随时登记造成,那些新出生的人口也需要登记上。”

“如今不收丁税,人口登籍造册,是汉王为了知晓你们村子的情况。”

“衙门近来都在传,日后乡上和县里会设置官学,每个村每年可举荐三至五个有天赋的子弟去官学学习。”

“学习的五年时间里,由衙门负责学子所需的纸笔砚墨和口粮。”

“你等若是疏忽,少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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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直的话,顿时让下面的那数十户村民骚动了起来。

读书识字,这放在以前,可是白衣或庶族才能供养的,而今衙门替他们供养,这如何让他们不骚动。

眼见他们骚动,李白直也宣布差不多了,故此看向张村长:

“若是衙门官学开学,乡里会告知你们。”

“你们村子人口田亩的登籍造册已经结束,某等现在变返回乡里了。”

“冬季农闲,可以率领各生产组复垦荒地,腊月初一你记得前往乡里,这次扫盲为期一个月。”

“记得记得……”张村长连忙点头,同时劝说道:“不如吃了饭再走?”

“不必了,你好好治理你这村子吧。”

李白直说罢,当即起身,回头招呼众人离开。

一炷香后,他们踏上了返回大沥乡的道路,而张吴村的百姓,此刻都在为了分田而高兴。

得知县里每年会从各个村子选出三五个孩童前往县里参学五年后,他们心中更是激动不已,只觉得天气都没有这么寒冷了。

关中、关内各州县衙门派出的人都在清丈田亩、为人口登籍造册,而刘继隆也十分关心这些进度。

除了这些,他最为关注的,还是今年的寒冬。

“噼里啪啦……”

长安门下省衙门内,白直将煤炭添入火墙中,火墙内煤炭燃烧,将热气顺着炕道送往门下省衙门正堂,带来不少温暖。

堂内,刘继隆坐在主位,手里拿着文册,仔细观看。

韩正可与崔恕不在堂内,只有高进达在等待刘继隆吩咐。

刘继隆手中手册,乃是入冬以来,他吩咐各县乡里统计,因饥寒而死的百姓数量文册。

长久之后,他将文册放下,长叹道:“今岁各道虽然没有因为饥饿而死的百姓,但因寒冷而死的百姓却不少。”

“诸道三千余七十八人……”

他说着今年入冬,因为熬不过寒冬而去世的百姓数量,高进达听后也颔首道:

“渭北和邠宁等处,已经从陇右分调了五百多名熟练的矿工。”

“按照工曹衙门所说,渭北和邠宁的矿区,若是能用上火药和矿轨、马车等物,产量兴许能翻上十倍不止。”

唐代煤炭,主要用于冶铁,而到了宋代,由于人口变得稠密,树林变少,加上煤炭利用范围变大,故此煤炭产量翻了七八倍。

到了明代,产量更是在宋代基础上,翻了三倍不止。

陇右得益于刘继隆指点,加上利用黑火药修路,开采深山煤矿,故此产量向来不低。

刘继隆想要在北方推广煤炭,原因除了为百姓取暖外,还有就是将煤炭价格打压下来,以此保障砍伐木柴的百姓变少。

就他此前在关内道行军打仗所见来说,关内道百姓砍伐树木的问题十分严重。

除此之外,还有北方党项和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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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估计三百年后,河南地的沙漠,最少扩大好几倍面积。

更何况唐代的关内道起码还因为晚唐和五代十国的战乱而减少了许多人口,而今关内道和关中太平,人口绝对比北宋初年的关内道和京畿道要多。

任由百姓砍伐树木,估计三百年都用不了,河南地的沙漠便能形成沙尘暴,吹向中原了。

实际上,刘继隆想要借助晚唐余晖的温暖期,往河套的前套和后套尽量迁徙人口。

丰州和胜州人口并不多,面对几字湾的黄河泛滥,当地的人口根本不足以修建水利工程来分流、抵挡黄河泛滥,继而也就无法开发当地的荒地。

如果现在不开发,等到后续全球气温下降,黄河将变得更加泛滥。

刘继隆没有记错的话,随着汉唐修建的河套旧渠因为得不到修葺而被黄河吞没,加上宋辽金时期河套不算太平,最后蒙古人屠刀南下等等事件发生。

前套与后套地区的农业,彻底退化到了先秦以前的程度,甚至由于全球气温下降,北方降雨减少的背景,哪怕到了清代中前期,河套地区的农业也没有恢复到汉唐景象。

如果自己能迁徙人口前往前套和后套,将河套的唐徕渠进行修葺和扩建,那河套地区的农业生产也能得到稳定发展。

不仅如此,河套北部阴山与狼山的煤矿和铁矿也能得到利用。

想到这里,刘继隆对高进达说道:“关内道那边,告诉曹茂可以将流离失所的百姓迁往丰州和胜州,重新修复并扩修唐徕渠。”

“依靠黄河,只要将唐徕渠扩修并完善,多束水闸,不仅能将丰州、胜州的屯田恢复到开元年间的百万亩屯田,兴许还能不断扩张。”

水利工程对于农业十分重要,好的水利保障,可以让田亩产量增加一到两成。

明代后期,土默特部由于水利工程修建太少,加上小冰河期降雨减少而干旱,数十万众的土默特部分崩离析。

明明万历年间还能出动三万披甲骑兵入寇,结果等到明末清朝西进的时候,土默特部连三万男丁都凑不齐,被清朝顺手就当野怪收拾了。

倘若土默特部能多修水渠,多掘水井,保持俺答时期三万披甲骑兵的数量,清朝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将漠南打穿。

虽说唐宋交际,不太可能有明末小冰期那般寒冷,但刘继隆还是觉得有备无患。

不趁强盛的时候多多修建利民工程,等到朝廷露出颓势,百姓的日子只会更难熬,开疆拓土亦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开疆拓土,也得根据时代背景不同,选择好开疆拓土的方向。

想到这里,刘继隆便想到了身处西域的张淮深,不免问道:“这次要送往西域的人口有多少?”

见刘继隆询问,高进达也解释道:“暂且没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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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张节帅令酒居延转达,河西及安西、北庭等处,自接收了三川和诸道的七万多降兵后,粮草已然不足。”

“故此,往河西和安西输送人口之事,暂且停罢。”

高进达说罢,他脸上也不免浮现笑意:“昔年某在沙洲时,恨不得朝廷能从关中迁徙十数万汉人前往河西,充实河西人口。”

“如今您才迁徙了七万汉口过去,张节帅便已经承受不住了。”

“哈哈哈……”刘继隆闻言也爽朗笑道:

“既然如此,那这次的俘兵与作乱的恶少、坊棍及权贵世家,尽皆发配丰州、胜州去吧。”

“好!”高进达先应下,接着又说到:“这批人共有九万七千余人,若是直接押送而去,当地官仓粮食定然不够吃。”

“不如派遣兵马,以这批人为民夫,从关中押送五十万石粮食北上丰州、胜州?”

“起运五十万石,能运抵多少?”刘继隆询问起来。

高进达不假思索道:“若是运抵胜州,差不多需要走三个月,路上人吃马嚼,应该还能运抵三十万石。”

“若是运抵丰州,差不多能运抵二十五万石。”

“某以为,胜州靠近河东,日后我军必然要走胜州进击代北,故此可迁徙五万口至胜州,留粮二十万石。”

“剩余迁徙丰州,另外再从灵州、盐州、兰州、会州、凉州等处调二十万石粮食前往丰州。”

“这些粮食,足够他们吃到来年三月。”

“当地抛荒田地很多,极易恢复生产,来年他们差不多就能复垦土地,解决三成口粮的问题。”

“明年入冬前,再起运七十万石粮食北上,后年他们也差不多能恢复生产了。”

高进达说罢,刘继隆也颔首表示认可,随即吩咐道:“这件事交给你操办。”

“西域那边,差不多也有近四十万人口了,我汉家口数占据六成,加上淮深正值鼎盛年华,往后三十年都不用担心。”

历史上张淮深只活到了五十九岁,但那是因为被索勋和他侄子、儿子背刺而死。

如果无灾无病,张淮深估计能像张议潮、张议潭那样活到七十几。

“殿下,某以为,您与河西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

高进达眼见刘继隆高兴,当即便小心翼翼的准备提出建议。

刘继隆见他小心翼翼,不免生起好奇心:“何事?”

“您是否考虑过,如何处理河西与安西北庭的问题?”

高进达提出这个问题,刘继隆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头疼起来。

他扶持张淮深,最开始为的是保障自己后方安全,同时能在危难时得到助力。

如今张淮深将河西归义军的势力扩张变大,并且也改旗易帜,表达了他愿意归属刘继隆麾下。

只是张淮深毕竟性子骄傲,他同意河西归义军隶属汉军,但在奏表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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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刘继隆和张淮深的关系,这样自然没有什么,但二人终究会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可以这么做,但子孙却不能这样。

想到这里,刘继隆看向高进达:“你怎么想的?”

高进达闻言,当即说道:“某听闻张节帅有子延晖、延绶、延恩,又有女妙音、夏华。”

“长子张延晖文武双美,年十四。”

“某以为,殿下可手书送往安西,请张节帅调少量精骑与张郎君前来,并与您缔结姻亲。”

“缔结姻亲?”刘继隆眉头微皱,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他虽有四子三女,可长女刘雉不过四岁,比张延晖小了十岁。

更何况他也不太愿意将刘雉太早嫁作他人妇,最少也得十六七才行。

这般说来,张延晖起码得再等十二三年。

让张延晖等这么久,他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张淮深。

只是思索片刻,他又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让张延晖纳妾就是。

时代背景在此,他不可能什么都照搬而来,适当融入时代是必须的,正如他自己也有七个侍妾。

想到这里,刘继隆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某手书,再派快马送往安西吧。”

刘继隆担心由旁人操刀,不免会写出歧义,所以他还是自己亲笔比较放心。

高进达闻言松了口气,同时补充道:“若是可以,不如以大郎君和张氏妙音缔结姻亲?”

“大郎君今年已然十岁,而张氏妙音年七岁,倒也般配。”

“可!”听到高进达这么说,刘继隆这次倒没有太多犹豫。

虽说刘必烈这厮贪玩,但秉性还是不错的,且学习名列前茅,长相随刘继隆与封徽,更是不差,配张妙音也足够了。

答应过后,刘继隆奋笔疾书,很快便将手书写好,令高进达派快马送往安西而去。

待此事安排结束,刘继隆继续与高进达讨论起眼下的时局。

“半个月前,听闻黄巢流窜到了袁州后停下,浙西叛军也被康承训讨平。”

“眼下看来,康承训应该会率军前往袁州围剿黄巢所部,黄巢若是能击败康承训,兴许能团结湖南诸盗,占据湖南全境而南下岭南、东去江西、北进江陵。”

“即便战败不敌,黄巢也能退入湖南,利用诸盗寇来围攻康承训,亦或者转进他处,潜心发展。”

刘继隆说着关东的局面,高进达也凝重颔首道:“不过黄巢妻妾子女尽在我军手中,他闹得越凶,我军则愈发得利。”

“康承训若是战败,那湖南、岭南及福建等处起运的钱粮恐怕更少,朝廷恐难更加难以为继。”

此时二人还不知道,由于汉军高歌猛进,灭亡京西北诸镇,重创神策军,致使唐廷在庙堂上的权力重新分配,唐廷的财政也由积欠转为结余。

不过即便知道,刘继隆恐怕也就笑两声,他可不认为李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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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衙北司的那群虫豸,在战场上可没少坑害友军。

别的不提,若是杨玄冀当初坚持坚守,刘继隆也无法获得陇东梁峁的那么多人口,从而获得数万民夫。

哪怕他坚持几天,也能极大拖延汉军南下的脚步,结果他选择把干儿子和邠宁军丢下逃跑,后续还丢下了新平。

因为他,王式与郑畋惨败陇东,结果他回去后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得到了李漼的犒赏。

除此之外,本该加固的灵台县,竟然被大火烧得开裂。

灵台县可是南衙派人监修的,一把大火就把城墙烧开裂了。

刘继隆得知此事时,脑中都顿时空白了好几秒。

有这群人在,王式和郑畋便是有三十万大军,也不够他们坑害的。

“都督、殿下……”

在二人想着黄巢的事情时,堂外响起唱礼声。

二人询问看去,但见门口站着七品浅绿色官袍的官员正带着几名白直站在门口,手中捧着许多文册。

“进来吧。”

刘继隆见到三人,虽然相隔二十余步,却仍旧能看清这七品官员长相。

在以貌取人的时代,此人身长不过五尺二三(1.6米),鼻孔粗大,皮肤坑洼,身材消瘦,下巴如凿子般尖锐。

对于常与兵卒打交道的刘继隆看来,此人相貌都略微丑陋,更不用说这个时代的许多官员了。

不过刘继隆没有那么颜控,对于此人到来,他仍旧保持平常心。

倒是高进达似乎知道此人丑陋,连忙为刘继隆解释道:“殿下,此人姓名罗隐,表字昭谏。”

“虽是浙东罗氏,但出身单寒之家,半月前通过都护府科考,为甲榜第七名。”

“科考后,以其文章,授从七品金部司员外郎之职。”

“罗隐?”刘继隆闻言,目光看向罗隐,罗隐见状也连忙躬身作揖:“下官罗隐,参见殿下殿下……”

他心情忐忑,也自知貌丑,但又见刚才刘继隆波澜不惊,心里不免泛起期许。

“有空取他文章与某看看。”刘继隆轻笑,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晚唐除李商隐外,其他比较出名的诗人。

“还不谢过殿下?”高进达提醒罗隐,罗隐闻言连忙作揖:“谢殿下指点。”

“嗯,这些是什么?”刘继隆没有太过上心,注意力都在罗隐送来的文册上。

罗隐见状,继续作揖道:“此外户曹所计秋收钱粮及仓库积存钱粮数量,另有剑南道、山南西道等处送抵的图籍。”

“不必如此谦卑,把文册放下,好生去处理政务吧。”

刘继隆宽慰罗隐几句,这让罗隐心里滋味难以言明。

他自认为自己有才学、有见识,结果屡次不第。

在刘继隆打入长安前,他才刚刚科举不第,遭受嘲讽。

由于没有权势,百官逃离长安他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时,汉军已经占领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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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对叛军十分恐惧,不曾经汉军进入长安后,与百姓秋毫无犯,且开仓收买市面粮食,调粮食赈济关中饥民。

这些遭遇,加上唐廷封绝关中,士子官员不得出,他只能在长安继续等待时机。

前些日子,汉军宣布要对留下的官员及全关中士子进行科考,随意报名。

凡有才学之人,尽皆授予官职。

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结果直接考中了甲榜第七名,还被授予了从七品的官职。

哪怕已经在户曹当了半个月的差,但此刻的他仍旧觉得不真实。

“谢、谢殿下殿下,下官告退……”

反应过来的罗隐恭敬行礼,随后带领白直退出了堂内。

刘继隆见状,低头翻阅了关于金部司的文册,看到了罗隐所写的奏表。

半晌后,刘继隆颔首说道:“他虽长的普通,却礼数恭敬,奏表文章也有自己的见解,不错……”

“呵呵……”高进达闻言轻笑,对刘继隆说道:“部中虽然无人在他面前讨论,但不少人也称呼其‘罗凤雏’。”

“您称赞其相貌普通,于他而言,也是夸赞了。”

高进达虽然看重罗隐,但也没有爱屋及乌的夸赞罗隐相貌。

陇右官员,大多五尺五六寸(1.7米),而其他的北方官员则是大多出身大庶族和世家,身高不低。

罗隐在众多北方官员中,身材相貌都属下下,也难怪他屡试不第了。

哪怕科举中了进士,稍微打听他后,主考官都不一定会选录他。

不过刘继隆不看重这些,他只觉得罗隐文章写的不错,很有自己的见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此面对高进达的这番话,刘继隆并未搭腔,而是继续翻看文册,从中了解汉军如今面对的情况。

他先翻看了三川的文册,但见剑南道有户五十八万七千余户,二百八十七万七千余口,土地一千七百五十七万余亩。

山南西道有户十六万三千余户,八十二万三千余口,土地六百四十七万余亩。

两道合计七十五万余户,三百七十余万口,二千四百余五万亩。

近万官吏辛苦一年,总算得出了这堆数据。

刘继隆看后颔首,对高进达示意道:“你来看看,这比某当初与崔恕估计的还要多。”

“昔年开元时,剑南与山南西道五百余万人口,而今我军手中便有三百七十万口,高骈手中估计不少于一百三十万口。”

“剑南、山南之地果然富庶,各道人口、土地尽皆减少,反倒是这两道人口能与开元年间相差不大。”

“便是如此,也是我陇右从两道吸纳百万人口后的结果。”

“若是没有陇右吸纳百万人口,两道人口恐怕已经接近六百万口了。”

刘继隆十分高兴,高进达闻言则是笑道:“两道遭灾不少,若是没有您,两道不可能还有这么多人口。”

高进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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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隆对此不可置否,抬手拿起户曹的文册翻阅起来。

诸道秋收已经结束一个多月,各州县赋税结果也都出来了。

陇右道得税二十四万贯,粮二百二十四万石,粗布六十五万余匹,另有价值折色为二十万贯的金银铜铁茶及价值五十万贯的香料、瓷器和漆器。

自刘继隆拿下三川和关内、关中,原本囤积手中的香料也在慢慢散去。

从赋税来看,也就知道刘继隆为何能凭借陇右道这百万人口和千万亩耕地,从而养得起六万甲兵、万余官吏和七万多学子了。

若是将粮食和粗布等物尽数折色为钱,陇右道缴税近二百万贯。

这还是与朝廷断绝贸易,香料与粮食贬值的结果。

开战之前,陇右道凭借香料和布匹、瓷器等中间商的手段便稳赚七十万贯,如今还贬值了。

收敛心神,刘继隆转而看向关内道和京畿道、山南西道、剑南道。

四道内,京畿道各项折色后,得钱六十六万贯,粮二百四十万石,社仓储粮四十万石。

剑南道绢帛盐铁等各项折色,得钱五十二万贯,粮四百五十二万石。

关内道绢帛盐铁等各项折色,得钱十四万贯,得粮七十二万石。

山南西道绢帛盐铁等各项折色,得钱十七万贯,得粮九十五万石。

五道折色得钱二百四十三万贯,得粮一千一百二十三万石。

汉军治下的五道赋税,相较于唐廷治下,田赋翻了两倍,税钱相差不多。

这主要得益于摊丁入亩及摊杂入亩两种政策,即将丁税和各种杂税摊入土地中,直接以土地征收粮食为税。

刘继隆简单看过之后,当即再交予高进达翻看。

两人很快看完了进项,随后又翻看起了出项。

单说军饷,二十六万汉军及长安金吾卫等兵马,便要支出六百五十万石的粮食,一百三十万贯

除此之外,由于刘继隆将衙门对地方治理伸入县乡,所用官吏也骤然增多八千四百余名有品阶的官员和二万八千多流外的白直,每年需要支出二百二十万石,四十二万贯。

陇右的官学,每年维持需要一百万石,十二万贯钱。

三大项下来,九百七十万石粮食及一百八十四万贯便花了出去。

结余不过六十万贯,一百五十万石。

看似还有不少,但别忘了,汉军不征发徭役,且需要修葺修建地方州县的道路、水利时,均需要发放工钱与百姓。

因此,这点结余实际上也留不下来。

“拨四十万贯犒军,这笔钱也拖欠好几个月了。”

“粮食的话,让王焘等人南粮北卖,平抑北方粮价,也保障南方百姓卖粮收入。”

刘继隆开口吩咐着高进达,高进达也尽数记下。

秋收后,关中粮价下降到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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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粮价最为平均,依旧位于每石五百钱的价格。

这种情况下,肯定需要王焘、俞从晖这些汉军治下牙商来周转粮食,平抑粮价。

当然,刘继隆也不会只靠他们手中那点人,所以各州县衙门也得调遣民夫转运。

这买卖多半是赚不了钱的,但若是因为不赚钱而置之不理,那关内道的百姓便要过苦日子了。

刘继隆为什么和唐廷撕破脸?

除了唐廷要和他撕破脸,也有他看不惯有个唐廷骑在自己头上,关键他还不好好做。

关内道和京畿道、剑南道百姓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刘继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来,老百姓吃不起粮食,他来了老百姓还吃不起粮食,那他不白来了吗?

“殿下放心,某知道该如何做。”

高进达作揖解释着,而刘继隆见状也颔首道:“这钱粮虽然不少了,但肯定不是我军治下,赋税缴纳最佳的情况。”

“关内道,京畿道才刚刚开始分地,许多隐户和田亩还未丈量清楚,官吏也还没梳理好地方乡里的情况。”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府中钱粮应该还能再增加不少。”

对于刘继隆所说的这些,高进达也深以为然。

毕竟唐廷只能从地方衙门得到两成的赋税,结果都能凑足一千七百万贯。

汉军所征收的钱粮,若是以当地物价折色,最多不过七百万贯。

汉军治下五道,虽然不如河东、河北、河南、江南东西及淮南等六道富庶,但也不至于只有七百万贯。

毕竟汉军治下官吏体系还算清明,没有贪污情况下,收三成五的赋税,没有一千万贯,也有九百万贯了。

在二人这么想的时候,堂外又响起了声音:“都督、节帅,关东有消息传来。”

堂外,同样穿着浅绿色七品官袍的官员正在恭敬行礼,他相貌清秀,虽不出众,却有种寒食的孤傲感,身材消瘦。

不过有着罗隐在前,刘继隆不免询问:“这也是通过科考的官员?”

“回殿下,正是……”高进达恭敬回应,接着示意官员走入堂内,同时为刘继隆介绍道:

“这时甲榜第五名的皮日休,表字袭美,眼下在中书省任主书。”

面对皮日休,刘继隆只能咋舌:“又来个出名的。”

整理情绪,刘继隆对皮日休询问道:“关东发生何事?”

“回禀殿下……”皮日休虽然孤傲,但那是面对庸人才会如此。

面对刘继隆,饶是他平日孤傲,此刻也不免有些紧张局促。

“关东传来消息,朝廷调刘瞻为诸道讨击使,节制河东、都畿、山南东道。”

“此外,南蛮于九月入寇安南,安南经略使蔡袭麾下兵寡,交趾城以西尽数丢失,蔡袭率兵数千,坚守交趾、宋平等城,向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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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嫉妒蔡袭此前击退南蛮之功,拒绝发兵,眼下安南局势恐怕……”

皮日休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七分失落,三分焦虑。

面对他的这番焦虑,高进达并未察觉,只是叹气道:“局势如此,朝廷却还在因为党派而争斗。”

“如今即便朝廷下旨出兵,恐怕也很难击退南蛮了。”

“只可惜了那蔡袭,听闻他对治下百姓不错,性子刚烈,恐不会投降南蛮……”

高进达还在叹气,刘继隆脸色不变的快速打量了皮日休,随后趁皮日休反应过来前看向高进达。

“该可惜的是安南的百姓,不过王式镇守安南如此之久,又修筑了罗城,这蔡袭既然能击退南蛮,那凭借罗城坚守应该不是问题。”

他话音落下,随即看向皮日休:“你退下吧。”

“是……”皮日休有些失神,但还是恭敬退出了衙门。

刘继隆看着他退出,目光冷冽瞧着他背影,待他彻底离去,刘继隆才开口道:“派人盯着他。”

“您是说……”高进达语气急促,不免紧张起来。

眼见刘继隆不等他说完就点头,高进达连忙作揖:“殿下放心,某定然好生处置他。”

“不必。刘继隆摇头,随即说道:

“科考之中与他有相同目的的不少,倒是可以利用这群‘忠心耿耿’之人来施展些手段,以此迷惑唐廷。”

高进达有些着急:“可留他们在身边,始终是隐患。”

对此,刘继隆十分坦然的看向高进达,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但听沉闷声响起,显然穿了内甲。

“在这长安城,某可睡不安稳,早有防备。”

高进达哑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自家殿下虽向来勇猛,却异常惜命的表现,只能干笑道:“某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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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科考糊名,那些单寒之人,如何能与你我共处?”

“小声些,来人了……”

“小声什么?某就是要让某些人听到,莫以为得了官职便能与你我平起平坐。”

“且不瞧瞧其人相貌,汉王如此仪望风表,迥然独秀之人,如何会甘愿麾下有丑恶之徒行走?”

昔大唐户部衙门内,十数名官员明目张胆的说着自家不甘。

在他们冷嘲热讽时,不少埋头理政的官员纷纷皱眉,但并未说什么。

但从户部衙门内里的情况来看,这些官员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圈子。

名望世家齐聚一处,庶族豪强齐聚一处,耕读之家齐聚一处,单寒平民之家齐聚一处。

各个圈子,泾渭分明。

罗隐回到户部衙门的时候,正好与那些庶族豪强出身的官员碰面,不免被人嘲讽其丑恶。

若是放在此前,罗隐定然会忍气吞声,毕竟他好不容易汉王府糊名制的科考得到官位,他还是十分珍惜这官位的。

只是今日亲自见到那位后,他只觉得那位似乎对他们这些单寒平民出身的官员十分友好,也并不似他昔年求见的那些官员般以貌取人,自然有了底气。

“占得佳名绕树芳,依依相伴向秋光。若教此物堪收贮,应被豪门尽劚将。”

罗隐个头矮小,长得丑恶,但性格却十分孤傲。

哪怕是骂人,也以诗词回应。

“罗昭谏!汝狂妄!!”

“好个丑恶之徒,汝不过单寒之家,也敢讥讽我等!”

“好个丑恶的田舍郎!”

面对罗隐的这首诗,众人如何听不出其中讥讽?

他将金钱花比作世家子弟,暗示豪门子弟如这花般虚有其表,若真能变现早被权贵们掘根而尽。

看似只是说众人虚有其表,但别忘了,被朝廷倚重的那些大臣,早就连夜跟着至尊逃亡东都了。

其他被留下来的官员,基本都是被朝廷抛弃的人。

倘若他们真的有才能,怎么可能被朝廷所抛弃?

能被抛弃,这说明他们虚有其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正因如此,罗隐这首诗结束之后,不仅是嘲讽他的那些庶族豪强出身之人,便是沉默的权贵世家出身之人,也被嘲讽了个遍。

众人看他目光不善,却又不敢做些什么。

他们虽然看不上出身低微的刘继隆和那些汉王府官员将领,但他们也看得出汉王府到来后,整个关中焕然一新。

哪怕他们不愿意承认,这群泥腿子出身的汉王府官员在治理天下上,比他们更有才能和手段,但他们仍旧需要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汉王府从刘继隆到普通兵卒,都在传递着一个道理。

单寒之家,乃至更为卑微的奴婢,并不输于他们这群世家豪强,甚至远远超过……

正是因为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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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让他们对汉王府的官员冷嘲热讽,他们可不敢这么做,因此才会嘲讽罗隐等单寒之人。

借罗隐等人身份低微而讽刺汉王府官员,这也算他们寻找心理平衡的手段了。

只是如今罗隐这一首诗将他们讽刺的体无完肤,饶是性子再好的人,也受不了罗隐这般嘲讽。

这些世家豪强的子弟聚集起来,将罗隐包围。

眼见罗隐受挫,虽说单寒平民出身的科考官员在平日里也不待见罗隐,但眼下牵扯的并非是罗隐和出言嘲讽这几人,而是世家豪强和白衣平民。

霎时间,数十名官员争锋相对,而此时负责户部的高进达也从外走来,身后跟着数十名汉王府的官员。

眼见这群人针尖对麦芒,高进达不免皱眉:“汝等手中政务解决了吗?!”

“高相……”

见到高进达,众人纷纷朝他作揖。

高进达虽说在汉王府内是长史、都督的官职,但私下已经有不少人将他这位汉王府的‘大管家’视作未来的宰相了。

高进达也乐见其成,但并非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日后方便劝进自家汉王。

“发生何事了?”

他质问众人,众人尽皆沉默,他们之中许多人,毕竟都是唐廷转投而来的,若是有人主动提及此事,触怒了高进达,那就不好了。

高进达也知道这样是问不出什么,故此冷哼道:“好好理政,关内道与京畿道的图籍不可出现任何问题……”

“是……”众人纷纷躬身作揖,高进达也走入了户部衙门之中。

众人见状,虽说仍旧气愤,却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处理起了政务。

待日落西斜时,高进达便通过自己留在这群人中的耳目,得知了罗隐等人爆发冲突的原因。

他眉头微皱,想了想后便令人准备了马车,前往了距离诸司衙门最近的永兴坊。

自刘继隆落脚长安后,虽说他自己可以住在宣阳坊衙门对付日子,但他若是长期如此,那他麾下的那群人,又有什么脸面去住他赏赐的宅邸呢。

正因如此,刘继隆还是令人在永兴坊挑选了一处宅院,挂上了汉王府的牌匾后,成为了他的居所。

高进达乘车进入了永兴坊后,但见永兴坊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巡防兵卒。

一条街上,少说四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披甲兵卒,而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永兴坊街道上有不少百姓在出行,他们尽皆穿着绢帛锦衣,可见其家底殷实富庶。

虽说对比那些权贵来说,这些百姓的财富不算什么,但比起长安城外的百姓,这群人却是妥妥的富户了。

贫富差距,自古皆存,这是难以改变的局面。

高进达有小半个月没有走出诸司衙门了,故此也想看看街道上的变化。

此时的街道上,除了汉军与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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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干净整洁,高进达看后满意颔首。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汉王府前停下,而来到汉王府后,四周巡逻的汉军也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都督!”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进达错愕看向汉王府门口,但见他次子高淮身穿别将甲胄,笑呵呵的伸出手要搀扶他。

“混厮,来了长安却不与阿耶相见!”

见到高淮,高进达先是高兴,接着便开始数落起了他。

高淮闻言,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道:“阿耶,某在府中待了好几日,却是您不回府上,都快住在诸司衙门了。”

“殿下有军令,军将不得因私前往南衙,某亦是无奈啊……”

高进达倒是忘记这件事了,不过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错,而是吹胡子瞪眼道:“少说这些,回去再收拾你。”

“嘿嘿……”高淮也不以为意,扶着高进达走下马车后,便将他送到了汉王府门口,目送他走入了府内。

高进达走入汉王府不久后,刘继隆便得知了他到来的事情,当即将其召入中堂。

“殿下……”

“有急事?”

高进达走入中堂,这才发现自家殿下已经脱下了袍子,估计准备用膳过后便休息。

刘继隆则是清楚高进达肯定有事前来,但他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二人前面几个时辰聊了不少,几乎把能聊的都聊了。

他坐在中堂主位,高进达坐在左首位,随即将户部衙门今日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后,高进达接着又补充道:

“这些官员不同于我军出身的官员,这些日子也闹出了不少事情。”

“某以为,这些苗头若是不能遏制,日后必然会影响我军出身的官员。”

高进达虽然推着刘继隆做皇帝,可他从未忘记昔年他在山丹时,刘继隆与他所说的那些事情。

他们是为了想让百姓吃饱饭,孩童读得起书,还天下百姓太平才起兵的。

这些苗头不遏制,那与曾经的大唐又有什么区别?

高进达虽然不如昔年健壮,可提起这些事情时,他的目光总会让人觉得他不过二三十岁。

哪怕刘继隆他自己也清楚高进达忠心耿耿,但他却没想到高进达还记得这些事情。

他表情不免露出几分惆怅及遗憾,叹气道:“你还记得这些?”

“自不敢忘!”高进达郑重作揖,他现在都还能记得,刘继隆向他述说这番景象时,他心中是何等震撼。

“你还记得,可不少人已经忘记了……”

刘继隆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许多人,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对高进达说道:

“这些世家豪强出身的子弟,自小娇生惯养,并不懂得百姓疾苦,自然不会共情百姓的苦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继隆站起身来,在高进达面前来回踱步,好似在思考。

高进达见状,忍不住说道:“不如将他们下派乡村如何?”

刘继隆闻言停下脚步,片刻后却又叹气道:“没用的……”

“为何?”高进达不解。

在他看来,陇右十余所大学组织的学子下乡,无疑让这些学子很好体验到了百姓的不容易,所以他觉得世家豪强的子弟也会如此。

刘继隆自然无法告诉他,已经有前辈为他们实验过了,并且也得出了结果。

事实证明,这些人即便接受了教育,面上表现得平易近人,但骨子里仍旧是用上位者的视角来俯瞰众人。

下乡只是治标,而非治本……

唯有平民官员越来越多,将这群人孤立为少数派,以时间来磨灭他们,才有可能暂缓这些问题。

之所以是暂缓,那是因为他们不管怎么做,这群人始终会换着名称的出现。

他们可以是贵族,也可以是世家,更可以是门阀,乃至于士大夫……

“斗争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刘继隆忧心忡忡的说出这番话,高进达似乎听懂了,却又没有听懂。

看着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刘继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其实想说,哪怕他们这代人努力了,甚至管好了下一代人,但阶级这种东西是消灭不了的。

只要有人,它们便会从血肉滋生出来,哪怕人都死光了,也会有动物继承这种传统。

只是话到嘴边,刘继隆却说不出来。

其实这些道理,那些人都明白,可结果他们还是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

他们都没有认输,自己又怎么可以认输呢?

“暂且观察他们,这次我们扩张太快,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再过两个月,应该又有新的官吏进入庙堂,始终能将他们彻底稀释的。”

刘继隆给出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回答,高进达听后轻笑颔首:“确实,陇右出身的孩子,倒是没有这些邋遢东西。”

“既然如此,那某便先回衙门了。”

高进达作势就要起身,刘继隆闻言却拦住道:“先等等。”

他走向书房,不多时拿出一卷图纸走了出来。

他将图纸铺在桌上,同时说道:“本欲明日再与你一同看看,如今你既然来了,稍后便回府好好休息,今日将此事敲定。”

图纸展开,高进达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长安城的图纸。

他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刘继隆,刘继隆则是说道:“这是某与工部许多官员和工匠商讨过后,从而定下的长安地下管道,以便排除污水,不再使百姓饮卤水而疾病。”

长安地下水卤化,这是从汉代就开始的问题。

汉代长安城位于渭河阶地,地下水位随渭河的下蚀而上升,导致盐分不断渗透,污染了地下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隋唐两代决定迁都至龙首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麓,但随着长安人口聚集,加上地下排污管道不足,故此龙首原的浅层地下水也开始渐渐卤化。

从盛唐开始,长安百姓为了喝上淡水,便开始了各显神通的时代。

皇室及世家豪强选择开凿深井,避开浅层的卤水。

富户承担不起那么高成本,故此选择使用陶管井来过滤卤水之中盐分。

最惨的平民,则是只能依赖运水车从城外取水,出钱采买,平白支出费用。

刘继隆虽然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他可以防止问题继续严重,所以重新修建长安城的地下排污系统,便是他想出来的主意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在长安城中各坊,由衙门出钱来挖掘深井,并从城外修筑水坝,截留一些小河流的水,并修建暗渠,引入长安城内。

这些办法虽然无法改变长安浅层水源卤化的问题,但起码能让长安百姓喝上正常的水。

除此之外,长安百姓的粪便,也该效仿陇右那般,设置粪使来收集各坊粪便,运往远离长安的地区堆肥处理。

只要百姓知道人粪堆肥的办法,估计人粪也将如牛羊粪那般金贵。

刘继隆说完了他的想法,高进达听后颔首:

“殿下此举,实属利国利民之举,但如此庞大的工程,恐怕非一两年之功,所耗也不下百万。”

刘继隆闻言轻笑,将这张地图收起来的同时说道:“这件事始终要有人做,我们现在不做,便只有留给子孙做了。”

“你知道某,某从不将自己能做的事情,留给后人来做……”

高进达见他如此,只能颔首道:“某知道了,待工部算出修建其所需,某便看看,能否动用钱粮慢慢修建吧。”

刘继隆颔首:“此事事重,这几日你且回府,好生休息,后面便有得忙了。”

“是……”高进达应下,接着退出了中堂。

当然,回府之前,他也没忘教训高淮这厮。

待他走后,汉王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是在刘继隆休息的同时,那些已经被抛弃的官员却私下聚到了一处。

当油灯被点亮,漆黑屋内也露出了三张面孔。

东眷裴氏、担任户部员外郎的裴澈,官宦豆氏、担任兵部侍郎的豆卢瑑(zhuàn),兰陵萧氏、担任吏部侍郎的萧遘(gòu)。

三人各自看见对方后,脸色都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是对方,但又很快恢复镇定。

对视之间,担任礼部侍郎的萧溝率先开口道:

“户部、兵部、吏部,皆与朝廷安危有关。”

“虽说汉军眼下并未有东进的表现,但不可不防。”

见萧溝开场,裴澈也颔首附和,随即说道:“刘牧之残暴,竟让百姓纳粮什三五,以五道疲弱之地,征税赋千万之多。”

“好在其所部好用亦不浅,今日所见户部诸司文册,其钱粮不足以东侵朝廷。”

裴澈说罢,主管兵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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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兵部就是个空壳子,只能节制左右金吾卫,维持各地驿站。”

“不过就汉军调走将作监、军器监的工匠前往陇右来看,汉军军械尽皆在陇右打造,若是能从中获得汉军手中方术,朝廷定能反败为胜。”

这三人说出了各自的心里话及所掌握的情报,裴澈看向萧溝:“得圣,能否安排忠诚之士前往陇右担任要职?”

萧溝摇摇头:“陇右官额皆满,且崔恕紧盯,不易安排。”

“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会暴露我等,届时牵连太广,恐数千人遭难……”

见他这么说,豆卢瑑和裴澈也沉默了下来,而萧溝也道:“汉军虽盘剥百姓,但其军纪严明,暂时维持当下局面也无不可。”

“我等手中情报,若是能安全送往东都,至少能让朝廷所处局势稳定些。”

“不过汉军沿途设关卡,情报不易传递……”

“此事交给我。”豆卢瑑主动开口打断,其余二人见状也便不再说什么,各自从袖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情报。

他们三人身后,都聚集着一个个小圈子。

小圈子的官员,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

这些人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忠心耿耿之人,他们早就有了留下来做什么的打算。

虽说这些日子,面对汉军和汉王府作风时,不免有些动摇,但意志仍能算得上坚定。

三人眼见事情定下,当即吹灭了油灯,各自走后门离开了此处。

他们离开后不久,此屋角落便有几道人影急匆匆往汉王府走去。

天色渐亮,待刘继隆洗漱过后,看见赵英出现中堂门前时,他便知道是事情有了进展。

“如何?”

他不紧不慢的擦了擦脸,赵英也没有避讳那些服侍刘继隆的汉军兵卒弟兄,直接作揖道:

“他们虽小心谨慎,却逃不过弟兄们的法眼。”

“户部员外郎裴澈,官兵部侍郎豆卢瑑,吏部侍郎的萧遘,此三人为主谋。”

“三人之下,又有杜光庭、郑綮、皮日休、司空图、韦庄等八十四人。”

赵英说出不少刘继隆所识之人,其中以皮日休和韦庄令人熟悉。

刘继隆闻言,忍不住轻笑道:“这皮日休与韦庄皆家道中落,幼时孤贫,且遭受地方衙门盘剥。”

“如今唐廷遭难,他们却挺身而出,还真是以德报怨啊。”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毕竟于他而言,他与唐廷的争斗,始终是汉家之间的争斗。

但凡体验过唐廷治下百姓的生活,便不可能对唐廷抱有什么期盼。

想到这里,刘继隆不免询问道:“府内科考四千余人,中选者二百七十二人。”

“如今心怀朝廷的便有八十四,那余下的人,对于我军又是何态度呢?”

面对刘继隆的询问,赵英沉声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义山先生的外甥韩偓,可代表大部分中选官员。”

“他们只是埋头做事,倒是没有与裴澈等人往来。”

“裴澈他们倒是曾拉拢过他们,但他们不回应、也并未上奏。”

“那有人上奏吗?”刘继隆反问赵英,赵英点头道:

“罗隐、陆龟蒙、杜荀鹤、聂夷中、李山甫等十六名官员曾私下上奏过高相。”

“除此之外,那皮日休也曾私下找过高相,故此高相昨日才会如此失态……”

若是没有事情,赵英不会离开刘继隆太远,所以昨日衙门里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皮日休假意投诚,却又搜罗汉军情报,提供给裴澈等人,交由裴澈等人送往洛阳。

想到这里,刘继隆忍不住嗤笑,只觉得皮日休等自幼贫苦之人,着实迂腐。

“殿下,要不要趁他们没有将消息送出去前……”

赵英小心询问,刘继隆摇了摇头:“不必,只需要将他们送出去的消息截获,施些手段,将送信之人变成我们的人,送出我们想送出的情报便足以。”

“是!”赵英不假思索应下,刘继隆也看向他说起了家常。

“三郎前段时间被我调任关内道担任丰州刺史,他可曾与你说过此事,有过抱怨?”

赵英闻言,连忙回应:“并未,三郎清楚,殿下您的安排都是有缘由的。”

面对赵英这片刻的慌乱,刘继隆轻笑道:“三郎兵略平平,继续留在军中,无非做到都尉,再想往上就难了。”

“如今衙门调集人力物力前往丰州,三郎若是能将唐徕渠修复并扩修,保住丰州三十万亩屯田,并继续开口耕地的话,当记大功。”

“谢殿下隆恩!”听到自家殿下这番解释,赵英心里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是自家三郎赵晟犯了什么错误,却不想是自家殿下正在为自家三郎铺路。

若是如此,那他就放心了……

“李骥、马成他们,近段时间有什么动静。”

刘继隆开口询问起被圈禁的李骥,以及被他冷处理的马成近况。

对此,赵英则是沉吟再三,整理了思绪后才回应道:“马都督在陇右操练新卒,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李将军似乎在等待您宽恕释放他,但您入长安两月以来并未提及他,故此他在府中发了不少脾气,但并未折辱您……”

虽然刘继隆对李骥、马成、崔恕三人抱团的事情感到烦躁,但如今这个团体已经被自己通过手段拆开。

李骥倒下,马成立马如鹌鹑般老实,而崔恕实力不足,他们麾下的那群人,也被刘继隆调离的调离、闲赋的闲赋。

这一切仿佛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以至于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调往了天南地北。

张昶、郑处、曹茂、陈靖崇、张武、安破胡、高进达、耿明等人,虽然也有自己的亲信,但并未紧密联系一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来他们也清楚,提拔新人没有什么,但老人若是抱团,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别盯太紧……”

刘继隆沉吟片刻,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赵英清楚自家殿下这是在泛指张昶等人,颔首过后,便小心离开了此地。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长安城仍旧保持着治安太平,百姓乐业的局面。

如此局面,哪怕是那些世家豪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些恶少、坊棍都被金吾卫抓走,家产尽数充公。

汉王府因此得了三十余万亩无主之田,以及上百处宅院屋舍和十余万贯,三十余万石钱粮。

有了这些钱粮,刘继隆想要重修长安地下水利的想法,也能提前开始了。

于是往后几日,长安城外的各个工场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关内道和京畿道的土地丈量及人口统计也在不断推进中。

时间一晃过了小半个月,而豆卢瑑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派人带着他们收集而来情报,交给了看似挑柴贩卖的柴夫谍子。

在赵英的示意下,这城门口的兵卒只是粗略搜查,便将他放了出去。

只是不等这谍子高兴,他便被赵英派人打晕,严刑拷打加威逼利诱后,成为了汉军的自己人。

事情完成,赵英将豆卢瑑派人送出的那份军情带到了刘继隆面前。

刘继隆接过翻看,只见这其中的情报,基本都是在衙门之中当差就能接触到的情报,并不算什么机要情报。

不过关于户部钱粮的情报,若是真的落到了东都手中,那朝廷还是能推断出汉军将在什么时候东进动兵,亦或者朝某个方向动兵。

想到这里,刘继隆将军情交给赵英,吩咐道:

“户部的钱粮做出修改,将我军粮草夸大两倍,另外再从兵部的军情中,增添几条我军集结兵马,重兵定襄的情报。”

“同时派人告诉曹茂,调五千马步兵前往定襄,最好试探性进入大同麾下云州地界,刺激刺激唐廷。”

“最后加几条消息,就说王式与郑畋等人被俘,忍受酷刑,几次寻死,至今都未曾投降。”

刘继隆还是想要招降王式和郑畋的,故此自然要保护他们的家人。

没有什么手段,比刘继隆所说的这条消息,更能保护他们家人了。

“是!”赵英作揖应下,随后又派人好好照顾那名被俘而投降的谍子。

半个月后,随着腊月到来,这名谍子按照原定的路线,趁夜色渡过黄河前往河中地界,将情报交给了当地的谍子。

赵英的手段很高明,没有任何外伤,故此那谍子也没有怀疑,直接将这七真三假的情报,送往了东都洛阳。

待到南衙的路岩得到情报时,已经是腊月初五的日子。

今年入冬后,北方尚未飘雪,这让熟悉时节的人都忧心忡忡。

北方不飘雪,来年很有可能会有大旱或蝗灾。

因此当路岩抵达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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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于琮身旁的,则是刚刚从山南东道返回洛阳的刘瞻。

此时刘瞻已经拜相,路岩见到二人,脸色微滞,但接着又献上了手中情报。

“陛下,此为长安卧薪尝胆的那些官员,历经千辛万苦送出的军情,请陛下过目。”

“军情?!”

李漼的病已经好了,得知这份情报关乎军情,他当即示意田允加快脚步,从他手中接过情报查看起来。

整份情报,包含了汉王府治下六部六曹的许多情报,尤其是钱粮调动和兵马调动的情报,显得格外珍贵。

“路相已经看过了?”

李漼看完整份情报,得知汉军征调民夫粮草北上定襄,摆出要进攻代北的架势后,他心里便不免慌张了起来。

路岩闻言颔首,郑重作揖道:“陛下,以叛军调往定襄的钱粮数量,以及从关中征募的民夫数量来看,叛军似乎有从代北攻入北都的意图。”

“以粮草之数判断,叛军之数恐不下三万,而大同兵马不足八千。”

“眼下神武军及沙陀军都在王觉斯麾下,想来王觉斯已经率军进入了河东。”

“河东镇号称五万兵马,其中跋扈者数千,与牙兵无异。”

“然河东毕竟为朝廷所制,即便眼下都将跋扈叛乱,却也不过是内部哗变。”

“崔使相有实才,团练兵必然不会跟随作乱,故此作乱的兵卒也不过那数千人。”

“只要王觉斯以霹雳手段应对,那数千乱兵随时可平。”

路岩这话倒是不假,河东镇对于大唐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藩镇,素来被朝廷牢牢控制。

虽然叛乱不断,但是都是少数人在叛乱,总体来讲河东镇的数万官兵,仍旧是紧跟朝廷脚步的。

正因如此,只要解决了太原那几千跋扈的河东兵,其他州县的河东兵马,自然不会跟着作乱。

“话虽如此,但乱兵之外的兵卒,恐怕会趁机索要犒赏……”

于琮沉吟开口,而刘瞻闻言也主动说道:“陛下,李国昌父子骁勇善战,区区数千河东乱兵,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叛军攻打大同之事。”

“臣以为,可调义武、义昌、昭义三镇兵马北上,另待王觉斯率军平叛过后,留神武军坐镇太原,以监军及河东军挟制,再从其它州县征调团结兵北上操训。”

“若是叛军只是虚张声势,则可借此机会编练诸镇兵马,届时由王铎率军南下,压力于关中。”

刘瞻话音落下,路岩便忍不住道:“此前三镇已经在陇东折损近万兵马,尚未补全。”

“若是三镇虚弱,引得河朔三镇蠢蠢欲动,又该如何?”

刘瞻早就做好了路岩质问的准备,所以在路岩质问的同时,他便对李漼作揖道:

“臣以为,可重金贿于卢龙,调卢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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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卢龙不动,成德与魏博便动不了。”

“此外,臣此前亲眼所见魏博情况,其军力比之宣武、忠武皆不如。”

刘瞻说着,当即便把魏博牙兵丑陋的那面给揭开了。

号称精锐,结果却被刚刚从泥腿子转变而来的叛军袭营击败,简直耻辱……

魏博虚弱至此,拿什么蠢蠢欲动?

“魏博……竟如此?”

李漼也不敢相信刘瞻所说这些,不过看着刘瞻沉稳的模样,他只能选择相信,并同时询问道:

“刘相以为,朝廷要多少兵马,才能收复旧都?”

“这……”刘瞻踌躇起来,毕竟刘继隆已经击败了王式、郑畋、高骈等人。

其中除了高骈的战果稍微能看,其余两人简直惨不忍睹。

饶是如此,刘瞻也不觉得自己能比王式和郑畋好多少。

他思前想后,最终开口说道:“叛军占据三川、关内、陇右、关中等地,以陛下手中奏表来看,叛军数量恐不下二十万,远胜昔年安史二贼。”

“臣以为,二十万军方可守,三十万军方能攻……”

不等李漼等人开口,刘瞻又面露难色道:“只是朝廷屡败,诸镇不免生出几分轻视,故此征调诸镇兵马,难免会遭到拒绝。”

“况且诸镇兵马最为跋扈,不服管教,战阵之上为求活命,甚至敢于对同袍动刀。”

“臣以为,眼下只能靠朝廷自募兵马讨贼,而自募操训之兵马,仅山南东道及都畿道,便不得少于十五万。”

“十五万?!”

得知刘瞻要朝廷自募兵马十五万,哪怕是于琮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十五万募兵,除非把神策彻底解决,不然他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粮。

李漼虽说仍旧沉迷酒色,但也知道朝廷现在的情况,沉吟说道:

“如今都畿道中有兵四万,山南东道有兵二万。”

“以刘相之说,朝廷还需要再募兵九万?”

刘瞻闻言摇头,坦然作揖道:“陛下,山南东道精锐已失,所谓两万精锐,实际上不过是一群披甲的恶少、坊棍罢了。”

“臣以为与其操训他们,不如抽调忠武军、宣武军军将,重新招募兵马。”

“此外,都畿兵马如何,也得臣亲自查探,才能知晓能否作战。”

“倘若不成,与其操训这些兵痞,不如从流民中招募老实本分者操训。”

刘瞻话音落下,李漼眉头紧锁,路岩则是高高挂起,于琮则是在计算需要多少钱粮。

其实李漼也知道,刘瞻的思路没有问题,但朝廷的钱粮,确实不足刘瞻募兵十五万。

募兵十五万,且不提甲胄军械就需要四百多万贯,单军饷便恐怕不少于四百万贯。

朝廷今年才收上来七百万贯,拿什么来募兵十五万?

李漼沉吟片刻,最后露出颓色:“刘相,非朕不愿,乃国库空虚所致。”

他看向主管户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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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于琮深吸口气,边回忆边回答道:

“诸镇起运皆有克扣,虽比臣所估算的七百万贯略多,但折色后也不过七百三十余万贯。”

“眼下府库中能动用的,仅有四十余万贯。”

“待到来年夏收,最多能收获一百四十余万贯的折色。”

于琮说出眼下的情况后,刘瞻也傻眼了。

尽管他知道朝廷丢失大半个三川和京畿、关内等地,已经料想到朝廷钱粮骤降,但他也想到了消耗军饷大头的京西北诸镇和神策军被打掉。

在他看来,即便诸镇有所克扣,朝廷所收赋税折色后,也不该少于一千万贯才对。

只可惜,他还是小看了诸镇克扣起运钱粮的程度,现在的朝廷确实没钱给他招募那么多兵马。

闻言,刘瞻只能飞速思考,末了艰难道:“既是如此,臣以为可从忠武军、宣武军、义成军中抽调二十名都将,另调五千宣武军及五千忠武军前往山南东道。”

“届时可解散山南东道两万官军,修葺其甲胄后重新募兵二万。”

“待到来年夏收时,再募兵三万于潼关、上洛等处。”

“若是康使君能击败黄贼,讨平湖南诸贼,诸镇必然不敢阳奉阴违,朝廷钱粮必然增加。”

刘瞻选择后退一步,这样的表现让李漼满意颔首,随后便看向路岩:

“路相,催促康承训、王铎二人速速平定河东、湖南!”

“臣领旨……”路岩不假思索的应下,而李漼见状也看向了田允。

“散朝——”

眼见李漼散朝,三人不假思索的行礼退下,而李漼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渐渐升起了不安……

————

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更新“加更”,应该能赶在十二点前发出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呜吼!呜吼!呜吼!”

咸通九年腊月初十,在李漼莫名心慌的同时。

身为江南诸道讨击使的康承训,却已经率领两万七千余天平、淮南、宣武、这些等镇官兵进入了袁州,并将黄巢他们所藏身的宜春县包围。

袁州地处赣西的低山丘陵地带,地势南、西、北三面较高,中部较低,故此有河流从此经过。

袁州治所的宜春县,北傍袁河,西、南有丘陵和低矮山丘,唯有县城东边较为平坦。

康承训将大军营垒设置在宜春县东南方向,那里有座十余丈高的土丘,康承训将自己的牙帐设在土丘之上,可以更好的俯瞰整个宜春地势。

“唏律律……”

此时此刻,五百唏律的披甲精骑跟在康承训身后,而他身旁则是王仙芝的老熟人,当初煽动王仙芝逃跑的平卢军宋威。

不过此时的宋威,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都将,而是成了平卢军的左兵马使,麾下节制七千平卢军。

两万七千大军陈兵宜春县外,而城墙周长不过四里,高不过二丈,通体以夯土夯实而成的宜春县,无疑显得格外脆弱。

只因为西边的战事催生了唐军的攻城手段,配重式投石车已经从西北战场,渐渐流传到了关东。

尽管他们用的是昔年索勋带给高骈等人的老式配重投石机,但这种投石机也比唐军昔年所用的投石机要好太多了。

这次康承训之所以能这么快平定浙西叛乱,全凭投石机犀利。

苏常都被他攻下,更不用提这城池规模还不如苏常治所的宜春了。

“宋兵马使,贼军尽数在城内,只要攻破此城,我军便能进入湖南。”

“待湖南贼寇被讨平,老夫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

康承训抚须开口,而宋威也咧嘴笑道:“那某便提前谢过使君了!”

二人谈笑,根本不把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的黄巢放在眼里。

不止是他们,而是两万七千多大军,以及此刻在营盘内休整的四万多民夫,都没有将黄巢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

他们和黄巢打了大半年,黄巢除了跑就是跑,他们现在即便想重视黄巢,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出城!”

面对康承训的轻视,这时宜春县东门突然打开,身披扎甲的兵卒开始成批涌出甬道,并在城墙根下开始列阵。

宜春县久不经战事,护城河也修建了石桥,故此黄巢麾下兵马从容走过护城河,在护城河对岸结阵,仿佛要与康承训真刀真枪打一场。

“这黄贼、莫不是转了性子?”

突然见到黄巢如此硬气的一面,康承训还有些举棋不定,但随着黄巢麾下兵马在渡河过后,仍旧乱糟糟结阵后时,康承训便放下了心来。

他不由得在心底暗骂自己吓自己,同时又生出几分轻视之心。

他没有选择突击,更没有利用投石机进攻,而是就这样等待,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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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断推移,两刻钟的时间过去,黄巢所部仍旧乱糟糟的。

“呵呵、两刻钟的时间,竟然连自己麾下列阵都还未操办好。”

“如此虫豸,怎配与老夫为敌?”

康承训没了兴趣,正准备挥舞令旗,指挥三军进击时,却见黄巢大纛出现在了战场上。

大纛下是三千余名整然有序的甲兵,比起身后那群披甲的乌合之众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来这就是这便是这黄贼的手段,是想以这数千精锐与老夫麾下两万余精锐交锋吗?”

康承训的目光冷扫战场,轻笑说道:“不过万余披甲兵马,也敢与我军堂堂对峙?”

他不再犹豫,举起令旗挥舞起来:“传令,都将领人,居后立督战,观不入者便斩。”

“若战队等队有人不同入,同队人能斩其首者,赏物五十段。”

“别队见不入人,能斩其首者,准前赏物。”

“诸队头共贼相杀,左右谦旗急须前进相救。”

“若左右谦被贼缠绕,以次行人急须前进相救。”

“其进救人又被贼缠绕,以次后行人准前急须进救。”

“其前行人被贼杀,后行不救者,仰押官及队副使便斩。”

“但有队被贼缠绕,比队亦须速救,临阵不救者,皆斩。”

康承训虽然骄傲自大,但该吩咐的军令,却一条不漏的都吩咐了下去。

在他军令下达后,身后旗兵开始挥舞令旗,而军中看得懂旗鼓号令的列校们也开始来回走动,拔高声音下达军令。

半刻钟过去,康承训麾下唐军开始列阵,而对阵的黄巢麾下兵马也开始列阵。

只是他们列阵很慢,故此康承训挥下令旗,顿时两万余唐军开始挺进。

双方距离里许,康承训率先进军,自然是对己方很有自信。

唐军开始列阵靠近,阵脚十分稳固,而彼时大纛下的黄巢,此刻却眯着眼睛,紧张看向了唐军方向。

随着唐军渐渐到来,黄巢当即看向身旁尚让,尚让颔首,随即拿起手中牛角吹响。

“呜呜呜——”

号角吹响,来到袁州之后,操训不足三个月的义军开始进军,而黄巢身旁的三千精锐则是纹丝不动。

“杀!!”

一炷香过去,当两军正面碰撞后,唐军以稳固的阵脚,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向义军而去。

“不过如此!”

眼看义军的战锋队开始扭扭曲曲,康承训已经胜券在握。

见他这般,宋威也连忙道;“某愿意亲往战锋,率军击破此贼!”

“去吧!”康承训没有阻拦,干脆利落的派出了宋威。

宋威得令后,立马来到前军战锋处,振臂高呼道:“破阵者,赏万钱,拔擢两级!!”

“呜吼!呜吼!呜吼……”

宋威的话,被列校们拔高声音传播开来,两万多唐军高呼“呜吼”,不断前压。

康承训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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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在康承训的军令下,大纛开始移动,而这也给足了前军勇气。

毕竟主帅都前压来到前军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他们宛若打了鸡血般激动起来,不断四杀。

霎时间,宜春县外金戈铁马,长短兵不断碰撞,但整体局势,仍旧是官军压着义军在打。

义军死伤渐渐变多,而那些眼看同袍倒下的义军,心里也不免生出了几分畏惧。

渐渐地,他们的阵脚被官军攻破,大批官军顺着豁口涌入义军之中,开始快速拼杀,割断义军各队的交流,并且着重对付执旗的旗兵。

“稳住!稳住!!”

头戴红巾的义军将领高声叫嚷,不等他呼唤几次,便见箭矢贯穿他面部,一头栽倒。

宋威缓缓放下手中强弓,而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张都将死了!!”

“张都将死了!逃啊!”

霎时间,本就接近崩溃的义军前军开始溃乱,而战锋队的义军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同袍便转身逃亡而去。

“直娘贼!!”

他们只来得及怒骂几句,随后便被唐军的“兵潮”吞没。

“撤!”

大纛下,黄巢调转马头,率领三千精锐后撤石桥而去。

与此同时,唐军也渐渐无法保持阵脚,官军们开始追杀这些溃逃的叛军,宜春城前的整个战场变得如炼狱般,尽是血肉厮杀。

“杀!”

“一个不留!”

宋威冷眼扫视战场,旁边的旗兵闻言,当即开始挥舞旗语,而前军万余唐军已经尽数杀了出去。

溃逃的义军如潮水般四散奔逃,暴露的后背被长枪刺中,无数溃逃的义军栽倒,随后被唐军围作一团。

抬头时,义军眼底只有绝望,而唐军的官兵却举起了金瓜锤……

“砰!”

“杀!!”

“某要投降,某要投降……”

“阿娘……”

溃逃的义军在官军的屠刀下,如麦子般成片倒下。

哀嚎声、求饶声、怒骂声混作一团,近万义军丢盔弃甲,疯狂涌向石桥。

只是当他们冲到石桥前时,石桥的义军精锐却挡住了这群溃兵。

“让开!让老子过去!”

“找死!!”

一名满脸血污的义军挥刀砍向挡路的同袍,可鄣刀还未落下,便被冷着脸的黄巢一箭射中面门,毙命栽倒。

逃下来的义军纷纷错愕看向黄巢,黄巢却道:“想要活命,便往南、北门逃去,东门不通!”

“杀——”

官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这些溃逃的义军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咬牙往北门和南门分别逃去。

正在率领兵马追杀溃兵的宋威见状,当即下令道:“平卢军、淮南军追杀溃兵,余下诸镇官兵结阵,准备破阵!”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前军数千人追杀义军溃兵往北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和南门而去,而宋威则是指挥五千余人结阵,准备与黄巢在石桥上硬碰硬。

康承训也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情况,眼见宋威分兵,他还是觉得宋威有些托大,故此对身旁将领道:“曾散骑,你亲率三千人驰援宋兵马使。”

“末将领命!”

此人没有耽误,当即提领三千步卒朝石桥驰援而去。

“哔哔——”

“杀!!”

喊杀再次响起,宋威率领的五千步卒与黄巢所率三千步卒开始交锋。

双方长枪碰撞,受限于石桥太窄,而宜春城护城河又宽又三丈,故此能交锋的人不过十来人罢了。

原本宋威还不以为意,可随着时间推移,当唐军阵脚始终无法推进,且跌落护城河内的尸体越来越多后,他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黄巢麾下的这支精锐,丝毫不逊色于平卢军和淮南军。

“混账,速速破阵,破阵者擢升三级,赏十万钱!!”

宋威额头渗出冷汗,只能不断催促前军战锋队压上去。

当曾元裕率军抵达此处时,他立马变看到了石桥上焦灼的战况,眉头不免皱紧。

在他看来黄巢主力已经被击溃,按照黄巢以前的做法,此刻应该是抛弃宜春,带着精锐突围,寻求东山再起才对,可为何……

“哔哔——”

曾元裕的思绪还未得出结果,却见无数哨声从远方传来,曾元裕与宋威脸色皆变。

“黄巢小儿,混账!!”

马背上的康承训也反应了过来,他急忙调转马头,左顾右看间,果然见到了南边丘陵、东边山丘尽皆有塘骑快马疾驰而来。

“不要恋战,结阵备敌!!”

康承训急忙下令,旗兵用力挥舞旗语。

面对如此情况,已经与黄巢交战大半个时辰,且还追击好几里的数千官兵,早已没了力气。

宋威此刻不敢挪动阵脚,只因为黄巢在哨声响起时,便对他们发起了反攻。

“杀!!”

黄巢表情阴冷,嘴角流露几分残忍。

不待官军塘骑抵达康承训身旁,东、南两个方向开始出现上万披甲义军,高举旌旗而来。

“呜呜呜——”

“撤军结阵,准备突围!!”

康承训只得交代两句,随即开始率领兵马靠近宋威、曾元裕所部。

那些追击溃军,没了力气的官军正在朝这边赶,只是当他们赶回本阵时,浑身力气已经去了六七成。

两万七千余官军结阵,一边对付身后石桥的黄巢,一边对付距离他们不过二里的义军精锐。

此时此刻,哪怕就算是不通兵略之人,也知道了黄巢到底耍的什么手段。

无非就是用训练不足的兵马吸引唐军追杀,待唐军追杀并将体力消耗七七八八时,早早隐藏起来的兵马便发起进攻。

“这才几个月时间,这黄巢竟然能拉出这么多老卒精锐?!”

眼看那先不断逼近的义军阵脚稳固,哪怕康承训不想承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他此刻也确实着了黄巢的道。

义军包夹而来,康承训见状,当即挥舞令旗,指挥兵马率先向东方强攻而去,试图走东方突围。

只是两万余人的军阵,如何能从容突围而去,更何况黄巢好不容易布置下这局面,怎么可能让康承训不付出点什么就突围。

霎时间,自东南两个方向的义军朝唐军夹击而来,每个方向的兵力都超过万人。

此时两军兵力相当,故此交锋开始后,康承训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稳住阵脚,不必惊慌!”

“区区贼寇,饶是经过几日操训,亦不是我军对手!”

“宋兵马使、曹散骑,劳请二位率军破贼,好让贼寇知晓天军威严!”

“是!!”宋威与曾元裕不假思索应下,随即开始率军反击。

此刻的宜春城前,已然成为了数万人的血肉磨盘,战锋长枪碰撞,跳荡以钝兵和弓弩压制,驻队来回奔走救火。

双方从正午厮杀到黄昏,三个多时辰的厮杀,让本就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唐军兵卒开始抽筋、脱力。

战场上暴露出这样的弱点,无疑给予了义军极大的机会。

朱温眼见麾下兵卒破开唐军一处阵脚,他当即身先士卒,率领身旁亲信杀向此处豁口。

“朱都虞来了!”

“弟兄们,跟着朱都虞,杀!!”

眼见身为都虞侯的朱温都敢于身先士卒,四周随朱温征战大半年的义军们,顿时燃起了斗志。

他们跟随着朱温,很快将唐军的这处阵脚撕开,而一处阵脚的撕开,便代表了以点破面的全局。

冷箭擦着朱温头顶铁胄射过,朱温冒出冷汗,忍不住骂道:“哪个狗辈暗箭伤人!!”

“混账!!”但见唐军之中的曾元裕在马背上不断射箭,连珠箭朝朱温射去。

朱温惊得连忙向后仰去,一个铁板桥才躲过了这些箭矢。

饶是如此,曾元裕却不肯放过他,竟然下马率领唐军朝他杀来,但尽皆被结阵而成的义军挡住。

曾元裕数次打贼不入,朱温也不敢靠曾元裕太近,连忙后撤。

只是他随后撤了,可唐军阵脚被破,哪怕曾元裕足够勇猛,却也挡不住千万人。

康承训眼看局势不利,只能咬牙下令:“全军向东突围!!”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下令向东突围,但唐军始终难以突出重围。

“使君!”

曾元裕不知道何时策马返回中军,康承训冷汗直冒的看向他:“曾散骑,今日你我恐怕要……”

“使君无需慌乱,我军阵脚虽破,然叛军阵脚亦不稳!”

“只要使君将此五百骑交与某,某必能率军突出重围!”

康承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半身染血的曾元裕打断。

曾元裕虽是饱读诗书者,身上的血性却不比常年刀头舔血的悍将差。

眼见曾元裕有信心,康承训也不假思索道:“此五百骑交与你,老夫便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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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领命!”曾元裕果断应下,随后策马来到五百骑面前:

“铁骑冲锋,若是被挡下兵锋,唯死路一条。”

“汝等要想活命,便不要管其他,某已经令战锋准备破阵,只待汝等疾驰,便可击破叛军阵脚!”

“汝等,敢不敢随某闯一遭?!!”

面对曾元裕的这番话,五百骑纷纷振臂:“敢!敢!敢!”

“好!”曾元裕没有多说,而是调转马头,立马吹响了木哨。

“哔哔——”

木哨声作响,早已得到命令的东侧阵脚兵,当即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曾元裕率领五百骑兵开始冲锋,哪怕不是具装铁骑,可如今为了三军安危,也顾不得其他了。

五十步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三五个呼吸间,那五百精骑便要冲到义军面前了。

他们严阵以待,却不想面前的唐军阵脚兵同时朝一处攻来。

猝不及防下,此处阵脚不免紊乱,而曾元裕也率领精骑冲锋而来。

“杀——”

“嘭!!”

“嘶鸣……”

铁骑冲撞,原本就不算稳固的阵脚,瞬息间被惯性下的军马冲击栽倒。

曾元裕率领五百精骑,直接击穿了东侧黄揆率领的义军军阵。

康承训见状,劫后余生般的振臂高呼:“朝东杀去,莫要让口子合上!!”

“杀!!!”

喊杀声骤然拔高,两万余官军蜂拥杀去,仅凭南侧义军和黄巢那几千人,根本牵制不住这么多人。

义军的东军,好似筛子般被唐军突破,而曾元裕在突围过后,又调转马头来,率领剩余骑兵从后方发起背击,来回搅乱东侧义军的阵脚,为官军步卒突围创造了足够的时间。

“那是谁?!”

黄巢眼见自己全歼康承训所部的计划功亏一篑,忍不住拔高声音质问,但没有几个人能说出曾元裕的姓名。

此刻的他还寂寂无名,但此役过后,朝野上下都将重新了解这位散骑常侍。

“混账!混账!!”

眼见能够报仇的机会就这样溜走,黄巢十分不甘,可他们麾下毫无马军,而曾元裕此刻率领数百精骑在阵中左突右进,无人可挡,即便用将领胯下马匹临时组建马军追击,恐怕也不是对手。

“全军追杀,即便无法生擒康承训这个田舍郎,某亦要大杀官军!!”

黄巢赤红着双眼下令,指挥大军朝着唐军追杀而去。

曾元裕并没有万夫不当之勇,故此见到上万义军阵脚稳固的杀来时,他也无法再争取时间,只能率领活下来的三百余骑突围而去。

没有了曾元裕为剩余的唐军断后,这些不成建制的唐军,只能成为义军精锐手下待宰的羔羊。

他们被义军追上砍翻,不待起身,便被人践踏而去。

霎时间,惨叫、哀嚎、求饶声混作一片,可义军手中的兵器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落下。

从宜春城往新渝城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去的官道上,黄巢率领义军足足追杀了唐军数十里,沿途尸横遍野,断戟残旗。

两万七千诸镇讨贼官军,此役过后不足万五,折损近半。

康承训率军逃至新渝后,根本不敢停留,直接往洪州的洪都(南场)撤去。

黄巢所部死伤也不少,但尚有两万精锐在手。

得知康承训退往洪州后,黄巢令黄邺率五千精锐驻守袁州,而他则是向西对湖南开始了攻城掠地。

腊月十七,黄巢兵分多路,他亲率义军攻陷衡州。

二十二日,朱温率军攻占邵州全境,黄揆攻占永州。

郴州陈彦谦得知黄巢来攻,听闻他击败康承训,顿时献城投降。

占据五州后,黄巢没有着急北上,而是选择分兵攻陷诸州,同时强征所有工匠,为自己打造甲胄,并挑选各城健壮之士,练兵五万,号称大军二十万。

“噼里啪啦……”

在黄巢于南方高歌猛进的同时,新年也随着爆竹声来到。

咸通十年正月初二,得知康承训战败袁州,黄巢攻占湖南五州,并分兵攻占岭南、江西等处州县的时候,原本喜气洋洋的正旦节,却突然成为了他的献丑日。

“乙卯,贼陷吉州……”

“够了!!”

贞观殿内、李漼喝止了田允还要继续诵读奏表的做法,殿内张灯结彩的宦官宫婢们也纷纷停下有种举动,生怕触怒皇帝。

自从长安东迁洛阳后,皇帝的脾气便渐渐变大了,许多宫人都因此受了刑。

整座紫薇城,除了同昌公主李梅灵还能劝住皇帝外,其他人便再也劝不住了。

“阿耶息怒……”

偏殿内走出身影,众宫人纷纷松了口气。

能让众人如此的,自然也只有李梅灵了。

李梅灵开口,李漼纵使再恼怒,却还是不得不强压下脾气,转头看向田允道:“召诸相入殿!”

“奴婢领谕……”

田允恭敬应下,随后派人传召路岩等人前来。

李梅灵走上金台,目光很快从桌上那份奏表扫过,加上刚才听到的消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李漼行礼道:“阿耶,康使君战败,固然使人动怒,但官军幸得保全万五之数。”

“若官军尽失,则江南东西两道危矣。”

李梅灵倒是擅长以其他角度看待问题,三言两语间,李漼也渐渐平复了情绪。

他目光上下打量自家囡囡,但见自家囡囡一双杏眼秋波,两弯柳叶梢眉,身段苗条丰腴,粉面丹唇含春。

“唉……”

眼见自家囡囡如此出落,李漼高兴之余,却又忍不住叹气道:“囡囡今年过后便双十年纪了,阿耶虽想将你早些嫁娶如意郎君,然内帑国库皆空虚,实难……”

李漼说着说着停下,只觉得心里十分对不起自家囡囡。

李梅灵闻言轻笑道:“儿臣倒是觉得,这闲心日子过着诱人,不想与他人作伴。”

“始终要嫁人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漼摇摇头,看向李梅灵道:

“若是今岁国库尚有结余,便选郎君嫁给囡囡吧。”

李梅灵见自家阿耶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这时田允也作揖道:“陛下,路相他们来了。”

“儿臣告退。”李梅灵闻言行礼退下金台,往偏殿走去。

李漼见状颔首:“宣!”

在他的示意下,路岩、于琮及亓元实、齐元简、杨玄阶、西门季玄等人先后走入殿内,对他唱声行礼。

李漼见状,当即便让田允将康承训和湖南、江西等地的奏表交给了几人翻看。

几人看过大概,脸色均不是太好看,毕竟康承训战败,不管是调遣兵马重新围剿黄巢,亦或者是其它,都需要消耗钱粮和时间。

以黄巢眼下的态势来看,他似乎并不想停止扩张,这就让人头疼了。

“陛下,以臣之见,可在洪州等处布置兵马,防止贼军再次进入江南,同时可继续抽调淮南兵马南下,同时令康使君再募一万新卒。”

路岩不紧不慢的提出建议,齐元简闻言皱眉:“且不提钱粮,单说眼下最为紧要的应该是都畿。”

对于齐元简的这番话,路岩依旧不紧不慢道:“都畿自然重要,但都畿有四万兵马驻扎,固若金汤。”

“刘相新编的两万新军,更是驻扎在山南东道,守护着都畿的南大门,自然无事。”

若是放在以前,路岩决不敢和北司的四贵起冲突,但现在不一样了。

神策军遭受重创,南衙重新抬头,路岩自然也有胆子和北司叫板几句了。

齐元简也不与他计较,反正只要保证都畿安全,其他都不算什么。

对此,李漼也开口说道:“各处皆需钱粮,户部可还能拨给?”

于琮闻言摇头:“陛下,国库已空……”

“唉……”李漼闻言叹气,略微沉思片刻后,肉痛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朕便以身作则,变卖宫中所有绢帛锦缎,金银玉器,筹措二十万贯调拨给户部,助康使君练兵一万吧。”

李漼这等姿态,显然是要拖着所有官员一起下水,毕竟皇帝都捐了,他们不可能不表态。

要知道明代以前,大臣还真没有多少能厚着脸皮求皇帝从内帑拨钱的。

宋代官员提了句借用,结果都被皇帝臭骂了一顿。

哪怕是好脾气的宋仁宗,也不免怒骂了句:“朕之府库,岂为士师备饥馑耶?”

宋代都如此,更不要提大唐了。

正因如此,皇帝既然带头捐了二十万贯,那他们这些大臣也不能免俗。

“陛下,臣家中贫寒,然经年为官,皆食皇禄,臣愿捐钱帛三千贯!”

路岩眼见皇帝表态,他立马变跟着表态,顺带着哭起了穷。

要知道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即便以如今的粮价,也需要路岩这位宰相不吃不喝四年之久,才能攒下三千贯钱。

正因如此,李漼十分感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亓元实等人则是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经开始骂娘了。

路岩此人自为相以来,明面上十分清廉,私底下却大收贿赂,被百官称呼为“牛头阿旁”,意指其如鬼一般险恶可畏之人。

私底下,更是将其与杨国忠、李锜、鱼朝恩、李林甫、元载等大贪相提并论。

要知道这几个人,每个人贪墨的钱粮都不下百万贯,多的更是达到数百万贯,可见在百官心中,路岩家财几何。

不过路岩这么做,倒也确实利于百官,毕竟路岩是宰相,他都才捐三千贯,那三千贯便代表封顶了。

想到这里,亓元实等人先后开口,都表示愿意捐钱三千贯。

李漼闻言高兴,忍不住站起身道:“好好好,汝等皆乃朕的肱股之臣。”

“若百官与汝等一般,朝廷何愁不能还于旧都?”

他这话倒是真情实感,毕竟在京官员上千,若是每人捐个三千贯,那三百万贯军饷便凑出来了。

只是他也清楚,百官不可能捐那么多钱给他,哪怕他知道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个个腰缠万贯,却也不能逼着官员捐。

想到这里,李漼不免叹气,而此时于琮则是开口道:

“陛下,南蛮进犯安南,蔡经略使已经坚守四月有余,岭西经略使蔡京言岭西若空虚,南蛮必来攻,以此拒绝出兵。”

“如今广州等处又遭受黄贼威胁,无法出兵,因此只能从黔中道调遣兵马南下驰援。”

“臣以为,请调黔中道五千兵马驰援安南,解交趾、罗平之围。”

于琮若是不说,李漼都快忘记安南被南蛮入寇的事情了。

想到祐世隆是自己继位以来,长期与自己作对之人,李漼不免冷哼道:“传旨给高千里,着其派五千兵马驰援安南。”

“是……”

田允应下,而于琮见状继续说道:“陛下,三日前王觉斯率沙陀、神武等六千余兵马进驻太原。”

“牙将窦浣率牙兵鼓噪,王觉斯令李国昌、李克用、张淮鼎三人率兵镇压,河东牙兵死者七百余,窦浣身死,河东太平。”

“王觉斯与崔使相调集河东马步兵五千、步卒七千随军北上,张淮鼎率左右神武军驻北都太原。”

于琮带来了一则好消息,那就是骄纵的河东牙兵被镇压,牙将窦浣也身死。

尽管被镇压的只是河东骄兵悍将的一部分,但朝廷能如此轻易镇压这支牙将牙兵,也说明了河东军内部的牙将牙兵,仍旧依赖于朝廷。

单从这点来看,河东镇比那些擅自削减起运的藩镇要好太多了。

李漼心中得到些许安慰,故此不免询问道:“幽州卢龙镇的张允伸,可愿助兵朝廷?”

“回陛下……”于琮躬身作揖回礼,接着说道:“燕国公愿助兵七千,并调往怀安,等待朝廷调遣。”

“只是调遣兵马,仍需开拔犒赏,国库空虚,唯有从陛下及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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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李漼大手一挥,当即同意了这件事。

毕竟在他看来,他身为皇帝都捐了二十万贯,东都这上千官员,应该能凑个六七十万贯才对。

康承训募兵一万,最多花五十万贯,剩下一二十万贯,足以犒赏卢龙军了。

他的乐观溢于言表,于琮见状只能在心底叹气,心想百官恐怕要让皇帝失望了。

只是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底说,却不敢实实在在说出来。

“诸卿可还有事?”

李漼眼见众人没有什么事情,当即摆手道:“若是无事,那便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眼见皇帝驱赶,他们也识趣的行礼唱声,接着退出了贞观殿。

在他们走后,李漼目光看向田允,交代说道:“盯仔细了,看看谁捐的多,谁捐的少,皆抄录到朕这来。”

“奴婢领谕……”田允恭敬应下。

以他对这位的了解,但凡有官员捐的太多,恐怕这位就要怀疑上那些人了。

只是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故此带着李漼的口谕,小心翼翼走出了贞观殿。

在他走出贞观殿的同时,不远处一道等待许久的身影连忙小跑而来。

“阿耶!”

田令孜看着自家阿耶,连忙跪下叩首行大礼,田允也将其扶起,为他拍了拍膝盖处的灰尘,同时询问道:“小马坊的差事如何?”

“不错,某十分喜欢。”田令孜连忙点头,同时道出小马坊近况。

“近来普王常去小马坊骑矮马(果下马),某常与普王逗乐。”

“普王?”田允想了想,这才想起普王李俨是皇帝的第五子,虽然不过七岁,但却很喜欢斗鸡、赌鹅,骑射等等游玩项目。

虽说皇帝没有立储的心思,但普王大概不会被选中,毕竟普王的母亲只是普通宫女,不可能成为太子人选。

不过自家这儿子也没甚才能,让他靠上一个亲王,继而得到富贵也不错。

想到这里,田允看向田令孜道:“既然普王殿下喜欢,你便好好伺候殿下,莫要怠慢。”

“阿耶放心。”田令孜献媚的扶着田允向外走去,父子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尽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康承训败了?”

元宵节后,当走出长安,准备看看长安附近百姓分地情况的刘继隆被高淮快马追上,并从他口中得知此事时,不免略微有些错愕。

不过他也只是错愕瞬间,便重新恢复了正常。

以他对历史上黄巢的熟悉程度,黄巢竟然能正面击败淮南、天平等镇官军,这着实令他刮目相看,不过也仅仅如此。

于他而言,只要二十六万兵马训练差不多,再将各处官道重新修葺扩宽,以此保障日后出兵粮草能跟上的话,这天下轻易可取。

虽说汉军治下疆域看似不小,仿佛顷刻间就能攻入关东,一统天下,但摆在刘继隆面前的还是内政问题。

单说从关中出兵,想要占据河淮两道,这补给线便足有两千余里长。

河淮两道经过兵灾、蝗灾和黄河决堤、大旱等灾难后,生产已然被破坏七七八八,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流寇。

自己挥师东进,民夫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可粮食转运的问题却摆在眼前。

此前从陇右向关中、三川打,由于关中和三川富庶,故此汉军越打越富。

但若是从关中出兵河淮,这就不能通过缴获来解决汉军粮草了。

从关中出兵,哪怕只有一千里的补给线,每名兵卒所需民夫也在五到十名之数。

单民夫路上人吃马嚼,便是所出战兵的五到十倍之数。

若是官道出现坍塌等问题,动则拖延十天半个月,而前线的军队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因此在内政没有修好的前提下,刘继隆还是宁愿再等一年。

想到这里,刘继隆主动开口向高淮吩咐道:“这黄巢有几分智慧,且看看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是!”高淮应下,而刘继隆也看向了赵英:“走吧。”

赵英颔首,随后与刘继隆策马向北而去。

不多时,二人策马来到渭河南岸,但见宽阔五六十丈的渭河阻挡去路,但赵英却早早安排好了游船护送他们北上咸阳。

半个时辰过去,百余名精骑便抵达渭水北岸,而刘继隆也开始打量起了“咸阳原”。

咸阳原位于长安以北,其原西起武功漆水河畔,东至泾渭交汇处,面积二百余万亩,埋葬着秦汉隋唐等数十位帝王诸侯。

正因如此,凡富豪权贵者,尽皆在此购置屋舍田地,而汉军攻破长安后,此地无主之地也属最多。

咸阳原上生活四十余万百姓,刘继隆今日到来,便是想看看这些百姓的生活如何。

百余名卸甲后的精骑护卫刘继隆登上咸阳原,无需刻意找人询问,只要走走逛逛,便可知道如今百姓的生活情况。

走在官道上,两侧尽是开垦的土地,基本都是水浇田,但十分肥沃。

眼下虽然刚过元宵,但农活却已经开始了。

田间的百姓,相较于汉军攻入关中前,脸上的笑脸无疑更多,远远见到他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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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早起干完活的农民走在官道上,虽然也会沿着一侧行走,但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是好奇与探索的目光。

近距离对视时,刘继隆可以看见他们脸上多了些肉,原本营养不良造成的枯黄,此刻也变淡了几分。

只是一次“公平”秋收,关中百姓的生活,便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许多。

生活好了,没有那么大压力了,精神面貌也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

从大人到孩童,他们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把人分出去,仔细打探着咸阳周围几个乡的百姓,每户每口都分到了多少田亩,有没有官吏烂收税的情况。”

“是!”

刘继隆吩咐一句,赵英便应下,随后派出五十余人乘马各自去打探,剩下五十人则是与赵英一同护卫刘继隆。

刘继隆目光扫视此处,不免说道:“放眼看去,十数里间无树木,然此并非百姓之过。”

“待渭北、邠宁等处煤矿开采步入正轨,关中百姓便可买卖便宜之煤炭,届时再种植树木于官道两侧,用以行军、商贾、百姓往来间遮阴。”

关中少树木,不仅仅是缺乏修建屋舍的树木,而是基本看不到任何树木。

但凡可以作为燃料的草木,基本都被百姓拾取了。

这种爱占小便宜的性格,本是因为过往太过贫穷所致。

一束木柴不过十斤,却也需要五文铜钱,顶多够一户人家两日所用。

放在过往,百姓皆是世家豪强的佃户,一亩水浇田也不过能收获二百斤粮食,交五成租子后,百姓只能得到一百斤。

一百斤粮食若是拿去贩卖,收获不过七百文。

单这燃料,寻常百姓就需要一亩半的土地产出,才能供给全家燃料所用。

一户五口之家,最少要为地主耕种四十亩土地,所得粮食才够他们日常生存,且时不时还会因为天灾而不得不向主家借粮,越欠越多,世代为奴。

如今汉军来了,过往欠债一笔勾销,加之汉军分出田亩给百姓,百姓的日子已经好了起来。

但从收入来说,看似只增加了两三成,但问题在于关中稳定后,各类物价都开始了下降。

此前一束柴要五文钱,而今却因为战乱结束而下降到了三文钱。

除此之外,油盐酱醋茶及布匹等物都在降价,粮食价格虽然也降低了,但并未降低太多。

加上衙门常在农闲时征募百姓,支付钱、粮为工钱,百姓多了条谋生的路子,日子也就好过了。

实际上,只要大唐能保障吏治清明,大唐治下的百姓生活,也不会比汉军治下的百姓差到哪里去。

不过可惜,大唐的官吏腐败已经深入骨髓,只有推倒重来,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般想着,刘继隆派出的那些快马也在半个时辰内陆续归来。

刘继隆单独面见他们,听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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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分地都是比较平均的,每户不分男女,每口皆分五亩。

每户人口不定,多则七八口,少则一二口。

从人均来讲,这是没有问题的,但从户均来说,便有不少问题了。

不过这样的分地方式,也给百姓营造出了一种多生多得的错觉。

如今的刘继隆,确实需要足够多的人口,这样才能实现他心中抱负。

“明日某会令高进达拨钱十万贯置府中,你若所需,自取便是。”

刘继隆看向赵英,交代道:“只是某要清楚,各县百姓生活究竟如何,不可有所隐瞒。”

“末将领命!”赵英不假思索的应下,他清楚自家殿下在吏治上疑心很重。

“回去吧。”

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刘继隆也就没有继续逗留咸阳,而是趁着天色尚早,尽快赶回长安。

两个时辰后,随着他们来到长安城外,长安城外的集市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曾经长安城外的集市繁杂脏乱,而今却被推倒重来。

城外的集市成了废墟,屋舍的木料、土料都被收集整理起来,由工部官员重新规划城外集市的地下水利,以及集市的街道屋舍。

除此之外,远处长安城的夯土城墙,此刻也正在由工匠开始为其包砖。

不过此事不急,故此施工的民夫工匠并不多,不过寥寥千余人。

以他们的人力速度,最少需要好几年,才能将整个长安城的城墙垒砌上墙砖。

这样的速度,是刘继隆刻意为之,毕竟府库中钱粮不足,虽说前几日抄家不少,但大唐自安史之乱后,荒废的工程着实太多了。

单说郑国渠,盛唐时因为常常拨钱清理积淤,以郑国渠为主干而分出来的整个灌溉系统,可以灌溉数百万亩耕地。

安史之乱后,由于泾河泥沙淤积、豪强截流、藩镇割据无人疏浚等原因,能灌溉的耕地不足一百万亩。

此外,还有因为战乱破坏而疏于维护的龙首渠,供水能力下降七成。

其它类似六门堰、升原渠、五泉渠、通灵陂、敷水渠等等荒废的堰堤水渠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废弃的河渠成为了臭水沟,百姓因为河渠废弃而无水耕种,继而形成大片耕地抛荒。

这些事情,刘继隆已经派工部水司的官员去探查数月之久,想来也就是这几日便能得到答案了。

刘继隆抖动马缰,策马走入了长安城内,但见长安城内也充斥着许许多多的民夫。

整个长安城好似成了座工地,百姓们也没少抱怨,但刘继隆自然不可能全听百姓的意见。

长安的地下排污工程要是再不开始,浅层地下水卤化的情况还会继续严重下去。

除此之外,各坊挖掘深井这种利民之事,也不可能因为几户人家的意见而停下。

抖动马缰,刘继隆骑马快走,赶在黄昏前返回了汉王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此时汉王府的正堂,已经有不少官员在等待了。

高进达、崔恕、韩宜可等十余名官员见到他后,纷纷躬身作揖行礼,但被刘继隆摆手打断,示意跟上。

“说说吧,这么多人过来,想必不是与我品茶的。”

刘继隆坐在主位,颔首示意众人坐下。

众人先后坐下,高进达率先作揖,并向刘继隆介绍起了一名身穿绯袍的五旬官员。

“殿下,这位是去岁科考的李频,其本是朝廷从六品都官员外郎,如今是工部下辖的水部郎中。”

“关中河渠堰堤之事,他颇有见解,如今水司官员探查关中各处而归,便是由其主导汇总的。”

高进达介绍过后,李频也起身对刘继隆作揖道:“水部郎中李频,参见殿下。”

“无碍,先坐下说说关中河渠堰堤的事情吧,百姓还指望水渠堰堤恢复灌溉,以此复耕荒地呢。”

刘继隆没有客套,直来直往的与李频说着,而李频也听说过这位汉王殿下的性格,故此没有耽误,直接说道:

“朝廷在关中有一百二十处水渠,然安史之乱后,朝廷钱粮均困于兵马,故此水部获钱粮甚少,关中水渠堰堤,自此开始荒废。”

“经水部一百二十七名官员及四百五十四名白直走山访水,探查数月,方知关中河渠堰堤如今情况。”

李频顿了顿,给予了刘继隆思考的时间,随后才接着道:

“如今关中六十二处堰堤水渠已然荒废,三十八处淤堵,即将荒废,唯有二十处尚能运转。”

“以水部同僚商议计算,若是能将这一百二十处河渠堰堤重新修葺清理,则关中四百余万亩荒地将得到灌溉,可轻松复垦。”

“此外,经过清淤和修葺过后,原本灌溉的八百余万亩水浇田,最少能提升二三斗的产量。”

“只是想要修葺清理这一百二十处堰堤水渠,耗费恐不下千万,动用人力亦不少三十万。”

李频将他们探查所得尽数交代,刘继隆闻言则是忍不住暗骂唐玄宗这老货。

但凡他微操少些,安史之乱早就平定了,哪里会引起后来那么大动静。

抛荒四百余万亩,刘继隆都不知道这些年的大唐皇帝在干嘛。

“河渠堰堤皆要修葺清理,先清理最为重要,人口最为稠密的地方。”

刘继隆说出自己的建议,同时看向高进达道:“近来府库不是积攒了些钱粮吗?能调拨多少给水部?”

高进达略微思索,接着作揖道:“可拨钱三十万贯,粮五十万石。”

“待到夏收过后,应该还能拨出不少于五十贯和七十万石粮食。”

刘继隆颔首,目光看向李频:“这些钱粮尽数调拨水部,在秋收之前,能修葺多少水渠堰堤?”

李频似乎将所有数据都记在脑子里了,所以刘继隆开口询问后,他不假思索道:“至少能恢复整个龙首渠,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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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刘继隆没有着急,称赞过后便示意李频坐下。

待到李频与刘继隆说完了水部的事情,崔恕这才开口作揖道:“殿下,多康尚摩鄢来信,请求交易粮草四十万石。”

“他们准备了两千匹上等军马,五千匹中等乘马,另外还有七万多头牛和十万只羊。”

崔恕话音落下,但面对尚摩鄢的求援,刘继隆不禁询问:“前年我们拨了四十万石粮食交给他们,如今才过去四个月,为何现在又粮草不足了?”

“回殿下。”崔恕恭敬说道:“尚摩鄢出兵将柏海等处纳入了势力中,获得二十万部众,想来是因此才导致粮食不足。”

尚摩鄢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对此刘继隆并不觉得奇怪,不过他扩张的速度确实不慢。

对此,刘继隆并不在意,毕竟吐蕃高原的强盛期,将会随着气候而不断衰弱。

即便尚摩鄢重新统一高原,这个新王朝的上限也就是高原版的大理。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日后吐蕃高原估计连个像样的政权都凑不起来,只能成为中原王朝的养马地,以马贩茶粮来维持高原上那脆弱的经济。

尚摩鄢倒是有自知之明,亦或者这是他那儿子没卢丹增想到的办法。

从经济上依附汉军,不仅可以保障他们的统治,也能让刘继隆放心。

“军中缺军马和乘马,关中及三川缺牛羊肉食,那便与他们交易吧。”

正常的粮食和肉品贸易,刘继隆倒也不担心自己会赔,毕竟三川和关中的肉价并不便宜。

汉军以一石粮换三只羊,转手把羊驱赶到三川和关中,卖出三石粮食的价格,怎么交易都是赚。

这点粮食流出,也不会导致汉军内部的粮价出现问题,可以买卖。

“是……”

崔恕颔首应下,而韩正可此时也作揖道:“殿下,朝廷调遣兵马前往大同,据我军塘兵所报,云州及朔州等处兵马不少于二万,莫不是朝廷要进攻关内道?”

韩正可并不清楚赵英他们办的事情,自然警惕唐军的调动。

对此,刘继隆也并未解释,只是安抚道:“胜州有三千新卒和五千马步兵,即便朝廷来犯,也足可坚守,等待曹茂率援军驰援而去。”

刘继隆说话间,却见到门口有兵卒小心走入堂内,往站在角落的赵英走去。

他佯装无事,继续对众人说道:“国子监的事情,如今情况如何?”

“回殿下……”担任国子监博士,暂代祭酒之职的李衮师站了起来。

作为李商隐的长子,李衮师不过二十三岁,在堂内群臣中,算得上稚嫩。

不过国子监这种地方,需要的就是接受过新教育的人,而李衮师也是其中一员。

“国子监眼下,除陇右道及剑南西北六州在执行全民义学外,余下关内道、京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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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教习不足,钱粮不足,故此每县开设一所官学,每所初设教习六人,每所官学教授学子一百五十人,每个村每年可举荐一名学子参学。”

“县城中以坊为单位,每个坊可由里正举荐两到三名学子。”

“其中,诸如长安、万年等大县,会酌情增加至四到十所官学不等,保障每个坊的学子数额不少于十五名。”

“国子监预计开设四百七十所官学,招募三千名官学教习,预计开办后,第一年能入学七万五千名学子……”

李衮师话音落下,高进达及崔恕等人先后皱眉。

他们并非不支持这些平民子弟读书,只是问题在于汉军的钱粮能否供应这么多学子。

李衮师没有因为众人表情不对而停下,反倒是继续说道:“修建官学,约耗钱十七万贯,三千官学教习,每年俸禄支出约为六万贯。”

他话音落下,崔恕便主动开口道:“官学历年度支大头,皆为学子吃食及纸笔砚墨等物,修建官学和发放教习俸禄反倒是最小的度支。”

“殿下,某以为,您能帮助如此多平民子弟步入学堂,便已经是功劳一件。”

“诸道情况与陇右情况不同,因此诸道学子的纸笔砚墨等物,是否需要让学子自己承担?”

崔恕话音落下,堂内众人也都开口了。

“纸笔砚墨确实不便宜,每年消耗折色不少于四贯钱。”

“五贯钱只是纸笔砚墨,莫不是忘了还有书本?”

“虽说衙门有活字印刷,但每本书价值在七百钱,而学子拥书六本,便是四贯多钱。”

“若是算上学堂供给的吃食,每年起码吃两石粮,外加蔬菜,折钱也有一贯了。”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很快就算出了一个普通学子读书一年的花销。

这还是因为汉王府掌握了活字印刷术,并且有火药能快速开采材料所致。

一个普通学子,正常读书情况下,每年最低消耗十贯钱,折粮则为二十石,几乎是二十亩土地交税后的所得。

正是因为开支消耗过高,才会出现“耕读传家”,集中家族全力,供养其中最聪慧的一人。

不过这样做后,若是被供养的学子考中进士,这个庶族便会成为当地新崛起的小名望,渐渐发展为当地豪强。

传承三五代后,若是代代皆有中第官员,则是能被称呼为世家。

如今刘继隆要批量培养读书人,自然也要承担这份成本。

不过众人说的也对,七万多学子的支持确实太大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供养七万多学子,确实压力很大。”

“尤其这还只是第一批,而学子毕业需要五年。”

“往后几年,若是都如此招募,那到时候便有三十七万学子,每年光这些开支便三百七十万贯,我们确实承担不起。”

刘继隆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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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隆沉思片刻,随后看向李衮师道:“若是限制到每个里与坊,每年只能推举一到两人,每所官学每届以二十五人为一班,只设两班,那将如何?”

李衮师闻言,顿时皱眉道:“若是如此,六个教习未免太多,且……”

“教习的事情先不讨论,先讨论学子的数量。”刘继隆将其打断。

李衮师见状,只能说道:“若是如此,那便是每年招五十名学子,四百七十所就是……二万四千人不到。”

李衮师说罢,刘继隆便颔首说道:“若是如此,那即便算上陇右的教习和学子数量,第一年支出也不过五十万贯,往后每年增加三十万贯,止一百七十万贯。”

话音落下,刘继隆目光看向高进达等人:“你们以为如何?”

面对刘继隆的这番话,众人面面相觑。

高进达见无人开口,他率先说道:“一百七十万贯是五年后的事情,若是五年内能平定天下,这倒也不算多。”

“即便后续又开设新的大学,每年支出也不会超过二百万贯。”

“不过我军平定天下后,届时又会多出十道,届时难道还是以此规矩继续下去吗?”

“若是如此,届时即便只翻四倍,那也是八百万贯。”

“开元年间,诸项折色也不过一千七百余万贯,即便我军赋税高于开元年间,也至多收取二千五百万贯。”

“取八百万贯而惠几十万学子,值否?”

高进达并非在反驳刘继隆的提议,而是在说出他的担忧。

若是可以,他也想让天下孩童有书读,但稍微敲敲算盘,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天下根本供养不了几百万读书人,就连几十万都能压垮天下。

对此,刘继隆则是沉吟道:“若到了那时,定然还有其它的安排,但眼下还是以刚才定下的规矩为主。”

“此外,招收的学子从十三岁以上挑选。”

刘继隆这番话落下,高进达及崔恕等人便知道自家殿下是什么意思了。

如今陇右那边,每年能毕业四五千小学学子,但他们的年纪都在十三四岁,年纪太小。

大学每年毕业的学子数量不过两千人,若是按照每县十二名正官来算,顶多也就能照料好一百六十几个县,且麾下都是当地世家豪强安插进来的白直。

虽然作为主官,他们能控制整个县的运转,但仍旧不免要与当地世家豪强合作,才能治理好整个县。

若是屠杀世家豪强,那则没有足够的读书人充当白直,协助当地官员治理县乡,征收赋税。

正因如此,刘继隆必须未雨绸缪。

安排大批年纪较大,但是还处于接受新事物阶段的少年人去学习,五年后他们长成,也差不多十八九岁了,充当白直,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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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眼下这四道的学子,不是为了现在做准备的,而是为了日后统一天下后,顺势扫除毒瘤作准备的。

刘继隆要做的,是自古以来没有人敢做的事情,把世家豪强一举扫进垃圾堆!

哪怕后续还会有新的阶级崛起,但按照历史进程来看,官吏平民化所带来的除了贪腐,还有制度和阶级上的进步。

正如晚明时期,官员虽然贪婪,但起码大部分官员知道不能随意打杀百姓。

哪怕报官不成,晚明百姓也知道可以前往其它州县报官,甚至找巡察御史检举,官员和百姓也敢明目张胆的骂皇帝。

这一切是因为百姓人权越来越高,读书成本降低,许多百姓读书开慧所致。

不过百姓开慧也是双刃剑,例如晚明时期虚君思想崛起,百姓和士子都开始反思君主的作用,从根本否认了君权神授那套。

百姓开慧太多,反思太多,对封建王朝的统治就愈发不稳,不过刘继隆并不在意这个。

这世界哪有不灭的王朝,朱元璋下令天下各县开社学,结果百姓还不是花了两百多年时间,直到明亡才出现了虚君思想。

他日后所创立的这个朝代,只要超过两百年他就赚,至于王朝灭亡后儿孙如何,那关他屁事。

满清追着老朱家杀,结果老朱家还不是安安稳稳传承到了后代,他不信他老刘家能有这么倒霉。

至于定下每个里举荐学子读书,是否会培养出豪强,刘继隆则更不在意。

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但凡读书人,十个有九个都是世家豪强或庶族出身的家伙,一个个的鼻孔朝天,把平民视作牲畜,随意可欺。

先扶持一批平民,把这群鼻孔朝天的世家豪强和庶族解决,然后再内部斗争来压制这群平民出身的官员便是。

只要官学形成体系,刘继隆也可以效仿某位前辈那般,用数量换质量。

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官吏,哪怕上任一两年就因贪腐被抓,那他也有几万储备官吏可以更换,主打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从思绪中走出,刘继隆扫视众人:“还有事情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高进达带领众人起身作揖:“臣等告退……”

他们自称为臣,显然是在潜移默化的想让刘继隆接受这个君臣身份。

刘继隆眼下虽然还未称帝,但他已经有了准备,故此也没有纠正众人。

众人见他没有纠正,脸上纷纷浮现喜色,随后恭恭敬敬退出了正堂。

待他们走后,赵英这才上前,对刘继隆作揖说道:“东都有兄弟传来消息,朝廷拨数十万钱粮犒军,重新编练山南东道兵马,并调遣了卢龙、义昌、义武、昭义、河东等镇兵马北上大同。”

“殿下,看样子朝廷是相信了我们给出的那份情报,既然如此,要不要……”

刘继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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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南边的高骈可曾有什么动向?”

“未有。”赵英回应。

“那你退下吧。”

“臣告退……”

在刘继隆开口下,赵英也学着高进达等人,自称臣子退出堂去。

待他们离去,刘继隆则是埋头处理起了政务。

不过在他处理政务的同时,距离三千里开外的西州,此刻却显得无比热闹。

“都夯严实些,这都是你们自家的院子,若是不出力气,日后屋墙塌陷而死,莫要怪吾等!!”

西州(吐鲁番)西境,曾经废弃的天山城,如今重新焕发了生机。

五日前,上万人涌入城内,将破损的城墙修葺夯实,又推平了残破的数百个院落,搭起了帐篷。

如今,他们利用推平院落的黏土,重新开始夯实自家未来的院子。

“直娘贼的,还有九年才能回家……”

“埋头干活吧,估计夯好院子后,我们就该去南边复垦荒地了。”

“等到了入夏,这天气热了,估计就没有活干了。”

“三郎,你说我们现在距离老家还有多远?”

“多远?最少五千里吧……”

城门楼前,张淮深目光满意打量眼前热火朝天的场景,而他身后还站着张淮溶和李明振。

张淮溶脸上笑容藏不住,笑着说道:“这么多年来,某倒是第一次觉得人太多是坏事。”

“七万多人,都快把庭州和西州塞满了!”

李明振闻言跟着轻笑道:“莫说西州和庭州,就是伊州、肃州都塞了不少人。”

他的话让张淮溶爽朗笑道:“若是我等粮草充足,说不定此次汉王殿下还能输送不少人口前来。”

“那是自然。”李明振不假思索,同时说道:“汉王此前手书送抵,言明若有需要,长安尚有数万人可戍边西域。”

“数万人……”张淮溶咋舌,脸上写满了惋惜和不舍,但片刻后他又反应过来,看向张淮溶道:

“节帅,汉王殿下手书送来,想必不止提及了戍边的事情吧?”

闻言,李明振沉默下来,张淮深也颔首道:“刘牧之想要与某结成姻亲,使其长女刘雉与大郎君定亲,使他家郎君与妙音定亲。”

“这不是好事吗?”张淮溶脸上笑意浓重,毕竟如今的局势,再明朗不过。

只要刘继隆还有进取心,那蛰伏一两年后,便可东出占据中原,乃至江南,继而兼并河东河北,一统天下。

刘继隆的大郎君,必然是日后的太子,而张淮深若是嫁女给刘继隆之子,张氏也就成了外戚,地位更加稳固。

“某……”

张淮深不知道怎么说,他心里也高兴能和刘继隆结为姻亲,但他又觉得与未来的皇室牵扯过深,不太利于张氏。

站在他身旁的李明振清楚,自家节帅是被当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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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张淮溶主动提出,他便有机会开导了。

想到这里,李明振主动说道:“节帅,汉王殿下气量恢宏,您应该知晓。”

“更何况其身体强健,古往今来能有他这般斩将夺旗先登陷阵者,除刘寄奴与项籍外,再无几人。”

“您比刘继隆尚年长,有何可虑?”

李明振这番话倒是很有份量,先从刘继隆身体情况点明,再提出张淮深年纪年长之事,说白了就是张淮深年长,对刘继隆构不成威胁,刘继隆自然没有必要算计他。

其实张淮深也不觉得刘继隆会算计他,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对此,李明振再度劝说道:“您若是不同意,那才是让汉王殿下怀疑您。”

“您别忘了,您麾下有兵马万余,若是算上酒使君手中兵马,您麾下兵马近二万,百姓三十余万。”

“若是您要割据河西与西域,简直易如反掌……”

“荒谬,某怎会如此?!”张淮深厉声打断了李明振这番话,而李明振见他生气,不仅不难受,反而高兴道:

“既是如此,您更应该表露态度,将大郎君送往长安,说不定能与汉王殿下学些本事。”

“哼!”张淮深冷哼,略微骄傲道:“论行军打仗,刘牧之与我难分伯仲,何必让大郎去寻他学?”

“如今西州引入百姓二万,光壮丁便万五之数。”

“若是今年丰收,明年我军便可攻入焉耆,收复焉耆失地。”

“此役,倒是可以让大郎君跟着某好好学学行军打仗之事。”

李明振也不揭穿,反而恭维道:“若是如此则最好,待大郎君前往长安,也能凭此经历,得汉王殿下欣赏。”

张淮深微微颔首,接着看向城内那些交头接耳的唐军降卒。

“得为这群人寻些女子,若能使他们在安西安家落户,便能省去不少麻烦。”

“确实!”张淮溶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

张淮深略微沉思,随后看向张淮溶:“黄草泊的回鹘残部,近来还在与葛逻禄争斗吗?”

“对!”张淮溶不假思索的点头,只因为北庭负责天山以北那广袤北疆的情报。

张淮深闻言颔首,目光远眺城西:“且让他们猖狂些,待某收复焉耆龟兹,将疏勒、于阗等处尽数压制为臣属,便要提兵向西,不仅要收复黄草泊,还要收复碎叶城!”

眼见刘继隆在中原逐鹿,张淮深心头也是火热得紧。

若是他能收复安西北庭全境,想来便能洗刷西域汉人这近百年的屈辱了。

他不由得攥紧拳头,几个呼吸后转身看向李明振。

“九臬,你去城楼准备笔墨,某亲自手书回应刘牧之。”

“是!”李明振不假思索应下,而张淮深也道:“他家女子嫁与大郎尚可,但他家郎君能否配得上某家妙音,这便另当别论了。”

李明振与张淮溶闻言面面相觑,尽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张淮深见他们如此,忍不住冷哼道:“人言虎父犬子,谁知道他那大郎君有他几分本事?”

“某家将门虎子,配他家女子绰绰有余,然他家郎君若是不行,那还是趁早换个郎君吧。”

李明振无奈,只能去城楼准备笔墨,而张淮深也带着张淮溶朝城楼走去,不过他却询问道:“那些被发配而来的世家豪强,可还算老实?”

张淮溶摇摇头:“有些不老实,不过有了他们,这安西和北庭才会更加稳固。”

“没错!”张淮深点头认可了他这番言论。

“这些世家豪强虽说跋扈,但这安西北庭皆异族多而汉人少,有他们帮忙治理,这安西和北庭才能在收复过后,彻底掌握在我汉家手中。”

“明岁过后,某会让大郎君带着收复焉耆的捷报前往长安,让刘牧之知晓大郎君的聘礼有多贵重。”

二人身影渐行,最后走入了城楼之中。

不多时,天山城内便有快马疾驰而出,一路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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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正月仿佛还在昨日,但回过神来,时间却已经来到了咸通十年三月的春末。

在西域积雪还未融化的时候,秦岭以南的地区,却已然结束了春耕。

成片的水稻,将蜀州平原承托得绿意盎然,但这份绿意却不属于百姓。

本该是天府之国的地方,却由于长江隔断,南北生活差异极大。

“都看清楚,再有北逃者,这就是尔等的下场!!”

“噗嗤——”

晋原县外,当十余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被压上高台,并在四周数百人注视下被砍去脑袋时,台下的百姓眼底闪过惊恐,却也闪过了愤怒。

自汉军与唐军划江而治以来,长江(岷江)以北的百姓,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而长江以南的百姓,却过得更加窘迫了。

本来只是羡慕,但由于去岁高骈出兵,从江北劫掠四万余名百姓南下后,这些被劫掠而来的百姓,不断宣扬着江北的政策,使得无数百姓都动心起来。

有人动心,自然有人行动,而有人行动,就自然有人制止。

长江南岸,几乎每日都能抓到十几名北逃的百姓,往往被抓到就是斩首处死,杀鸡儆猴。

城楼前,望着城外那十几个人头跌落,张璘不解看向自己面前的高骈:“高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不然让某将那些散播江北谣言的家伙尽皆抓起来!”

“不……”高骈微眯眼睛,眼底却闪过精光:“吾要的,就是要他们传播这些消息。”

“为何?”张璘不解,在他看来,这些流言很影响他们对长江以南的三川统治。

面对他的不解,高骈则是转身走下城墙,边走边道:“叛军在江北抓捕犯事富户,对世家豪强更是用法甚严苛。”

“一人犯事,全族尽被株连,田舍钱帛尽数抄没,并被发配西域苦寒之地。”

“这些抄没的耕地被均分给了百姓,百姓自然拥戴他们,而世家豪强自然害怕。”

“自吾将这四万江北百姓带到江南以来,流言传播甚广,各州县世家豪强,尽皆捐献钱帛,以此请我军坚守江南。”

“你说,这对我军是好是坏?”

高骈反问张璘,张璘恍然大悟,却又挠头道:“可百姓拥戴叛军,这未免有些棘手……”

“百姓?”高骈冷哼:“百姓尽皆愚昧,胆怯、奸诈……”

“只要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治理天下,所需要的不是百姓,而是世家豪强之中有学识的士子。”

“吾虽不知刘继隆从何处寻来如此之多的士子,但天下何其庞大,他对世家豪强如此严苛,日后定会为其所害。”

高骈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于他们而言,百姓就像是田地里的庄稼,尽管需要为了治理庄稼而不断处理政务,但为的只是每年收获的那一刻。

刘继隆虽然没有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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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普通人为自己服务,而自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怒,随意惩处这些人。

尽管从先秦到如今,法制不断完善,人权不断提高,导致了家主不能随意打杀奴仆,但奴仆的地位仍旧很低。

如今刘继隆来了,直接废除奴隶制度,还将贱籍都一同废除了,这自然侵犯了世家豪强的利益。

正因如此,长江以南的三川世家豪强,此刻都无比担心汉军会跨过长江,攻打江南。

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他们对高骈也是十分大方。

比如去年秋收,按照往年情况来说,江南这十几个州,顶多交出五十几万石,十几万贯钱和几万匹绢帛。

然而为了扶持高骈,去年的赋税提高到了七十几万石,二十几万贯钱和七万多匹绢帛。

高骈给三川军开出的军饷是每年二十贯,军饷加上日常吃食开销,需要二百三十万贯才能维持三军消耗。

三川的各项折色,价值不过七十多万贯,所以高骈不断向朝廷索要钱粮。

李漼虽然也提供了几十万贯钱粮,但仍旧解决不了三川军面临的问题,所以高骈才会主动出击,从江北掠夺了数十万贯民财南下。

饶是如此,钱粮问题仍有缺口,而他为了补足这个缺口,便需要狠狠得逼一逼这些世家豪强。

放任百姓散播江北流言,便是高骈所施展的手段,而这手段的成果也很有效。

自正月以来,各州县世家豪强的投献不少,三个月时间便投献得出三十万贯,极大解决高骈所面临的问题。

不过这个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高骈心里也清楚,刘继隆不太可能那么快将关中和关内消化好,而在关中和关内消化好前,刘继隆肯定是不会轻易动兵进攻河东、河淮等处。

既然如此,那比关中提前大半年被其收入囊中,眼下已经渐渐步入正轨的三川,便成了刘继隆唯一能不用顾忌后勤的地方。

想到这里,高骈只觉得压力倍增。

他麾下虽然有九万三川军,但三军披甲率不过六成,叛军在江北练兵不少于九万,却得益于刘继隆几次在北方战胜官军,叛军内部肯定是不缺甲胄,或者甲胄缺口没有那么大。

这样的局面下,自己不能再孤注一掷,像上次那样,将命运交给刘继隆安排。

他必须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刘继隆。

“梁缵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走下马道,高骈看向张璘询问,张璘则是作揖道:“都准备好了。”

“东川、黔中等处一万兵马都集结到了黔州,随时可以持圣旨南下。”

“只是高王,岭西地广人稀,实力不强,拿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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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璘不解,高骈则是翻身上马,并在他上马的同时解释道:

“拿下岭西,是为了保住安南,更是为了方便日后节制桂管和容管两处地方,随时拿下岭东。”

“岭南道虽然地广人稀,但若是能掌握岭南道,再控制湖南、荆南和鄂岳等处,至少也能护住整个江南。”

高骈很清楚,刘继隆现在在蛰伏,为的是一举东进,至少拿下江南或中原。

自己虽然拥兵众多,但钱粮不足,而今黄巢在湖南作乱,目的不是江南就是山南东道。

要是黄巢真的攻入山南东道,那三川钱粮就会被切断。

没有了朝廷的钱粮,自己必然难以长久。

若是黄巢切断了西南,自己则是可以趁机从侧翼进攻黄巢,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

届时北方若是有变,自己则可以顺势接应朝廷南下,隔江而治。

不过想要隔江而治,自己还得早做准备才行……

“长江之上多盗寇,你派人告诉王郎,若是能招抚长江盗寇,尽力招抚。”

“是!”

高骈虽然也在三川编练水军,但数量不过两千余人,而长江之上的盗寇,麾下少则数百,多则数千。

若是能招抚长江之上的盗寇,那则能对他起到很大的帮助。

这般想着,高骈也带着张璘返回了州衙。

不久之后,集结兵马于黔州(重庆彭水)的梁缵开始持朝廷旨意南下驰援安南。

与此同时,在湖南疯狂扩张的黄巢,也在尚让的毛遂自荐中,吸纳了占据岳州的曹师雄、柳彦璋等人。

黄巢的势力横跨湖南、岭东、江西三镇,荆南的萧邺在给朝廷的奏表中,称其横跨三镇,拥兵十万,辖民百万。

四月初五,黄巢自称为江南西道节度使,并以黄邺为岭南节度使,令黄邺、黄揆领甲兵一万,新卒四万进攻桂管、容管及岭西三处。

这是黄巢几次发布檄文中,第一次毫不提及刘继隆和陇右,态度十分明显。

“这混厮志得意满,若非我军牵制官军主力,他能在江南如此跳脱?!”

五月、长安汉王府内,高进达拿着谍子送抵长安的黄巢檄文,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刘继隆坐在主位,安安静静的品茶,面前还摆放着不少糕点。

高进达见他毫不在意,他不免说道:“殿下,此僚若不是打着我军旗号,又如何拉得出如此多兵马?”

“如今击败了康承训区区几万兵马,便如此志骄意满,毫不将您放在眼中。”

“何必如此生气?”刘继隆开口安抚了下高进达,漫不经心道:

“朝廷已经派高骈出兵南下,驰援安南。”

“黄巢不晓得高骈厉害,竟然出动出兵进攻桂管和容管。”

“高骈若是知晓,恐怕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黄邺、黄揆两人名声不显,显然不是什么能人。”

“现在高骈估计很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兴,因为他可以借着讨平黄巢,在岭南道安插人手了。”

高进达本就有些生气,听到刘继隆这么说后,他更生气了:“那我军呢?”

“高骈此人不易对付,便是张三郎都在他手中吃了亏,如今若是得了岭南,怕是更不好对付了。”

刘继隆放下茶杯,颔首道:“确实不好对付,但也仅此而已了。”

“更何况,从三川前往黔中,再走黔中进入岭南,这其中道路曲折,本就不易。”

“若非高骈此前走过这条道,恐怕他也不会想着借助黔中道来掌控岭南。”

“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借助黔中来掌控岭南,必然要大修黔中至岭南的官道。”

“让高骈为我们修官道,为我们守护岭南,这难道不好吗?”

刘继隆露出笑容,高进达这时才搞明白了自家节帅的用意。

如刘继隆此前刻意放走高骈,让高骈为汉军防守南蛮一样。

刘继隆现在做的,就是把高骈往南驱赶,然后在高骈发展时,潜心向北进攻,待北方安定,再南下将高骈治理成果收入囊中。

不得不说,高骈确实是个大才,不管是军事还是理政,都是把好手。

汉军占据三川后,之所以没有遭遇关中、关内这种河渠堰堤大规模废弃的情况,原因就在于高骈花了不少力气,不仅修筑了成都罗城,还将过往淤堵的西川河渠堰堤进行了梳理。

如果高骈到了黔中道和岭南道,也继续发挥这种精神的话,汉军只需要在战场击败高骈,就能摘得不少好处。

在这其中,尤其是以黔中道的问题最大。

唐代黔中道包括了后世的湖南、重庆、云南及广西等部分地区,面积比后世的贵州要大。

不过由于汉人疏于开发,故此现在的黔中道还没有展现出西南交通枢纽的潜力。

按照正常流程,得等到明代永乐年间,朱棣设贵州省,并从湖广、江淮迁徙八万军户,四十余万口安置当地,加上奢香夫人等少数民族配合修建驿道,贵州这个交通枢纽的潜力才得以释放。

若是高骈能在这个时候迁徙汉人进入黔中道,扩修当地驿道,那倒是方便了刘继隆日后占据黔中,利用黔中官道进攻大礼,收复云南的计划。

汉军对百姓毕竟比较怀柔,强行迁徙这种事情,有些吃力不讨好。

但若是这件事由高骈来做,而汉军在之后作为解救者将被强行迁徙的百姓解救,那黔中百姓自然对汉军归心。

至于解救过后,百姓是否会返回三川,这倒不用担心。

当初尚摩鄢强行掳掠百姓并交给汉军,安置在当初的剑南六州。

后续汉军打入三川,也有许多百姓希望迁回原籍,结果他们原本的土地都被后来的移民占领耕种。

除了少量百姓宁愿舍弃一切,留在原籍开垦荒地,重新恢复生活外。

其它大部分被迁往剑南六州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百姓,基本都在六州安家落户了,留存率高达七成。

若是黔中的百姓也是如此,那也省去了刘继隆开发黔中的不少力气。

这般想着,刘继隆对高进达说道:“我们现在不用管他们,只要好好练兵,将官道和水渠堰堤尽数修葺,复耕关中数百万亩荒地,届时任何势力都难以抵挡。”

“是!”高进达颔首应下,刘继隆则是询问道:“三川那两处造船厂的情况如何,眼下能造出多大料的舟船?”

高进达闻言停顿片刻,几个呼吸后才说道:“泸州、渝州两处船厂,眼下募有船工四千二百人。”

“他们与盘堤船厂的船工交谈后,眼下可以造出十五丈长的一千二百料战船,比荆南水师的战船还要坚固高大。”

“不仅如此,船厂内已经下水了十二艘一千二百料战船,以及二十艘八百料战船。”

“不过东川归耿明节制,耿明不善用水军,因此他还请表将水军交给张三郎节制。”

耿明不贪恋权势,这是刘继隆很喜欢他的一点。

更何况张武自小在水上讨生活,水军交给他,确实比交给耿明要好。

因此面对高进达这番话,刘继隆便不假思索道:“将水军划归西川管辖,另外令张三郎编练水军五千,日后我们攻打山南东道时,必然用得到。”

“是……”

高进达应下,刘继隆见状也说道:“先让高骈和黄巢在岭南争斗争斗,等到今年入冬,三川的兵马也差不多练成了。”

“趁此机会,我们先将三川全境收复,届时再将目光投向东都及河淮。”

“是!”高进达应下,同时又说道:“殿下,您准备怎么处置河南地的党项诸部?”

“党项?”刘继隆皱眉:“他们闹事了?”

“并未,只是总得处理不是?”高进达摇头解释,刘继隆听后也颔首表示认可。

李思恭等人占据河南地游牧,汉军占领关中后,李思恭便派人送来了降表。

看得出,他被刘继隆收拾不轻,并不认为唐廷能敌得过刘继隆。

对此,当时刘继隆忙于治理关中,根本无心处置他们,只能暂时搁置。

现在关中和关内道都走上正轨,差不多也可以想想怎么解决这二十几万党项人了。

想到这里,刘继隆又想到了一件事,不免看向高进达:“昔年你前往长安时,曾被党项人所劫持,囚禁半载才得以脱困。”

“若是你想,眼下倒是可以……”

高进达摇头打断了刘继隆的这番话,并作揖道:“昔年的苦难,臣早已忘记了,如今他们皆是您的臣子,该如何处置他们,该由您决断。”

见高进达没有报仇的想法,刘继隆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口说道:

“吾想要将他们迁往山南东、河南、淮南三道安置。”

二十几万党项人,这个人数不算少,若是安置在边疆之地,没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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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将他们迁往河南、淮南及山南东等刚刚经历过战乱,人口变得稀少,却又被汉人四面八方包围的地方则最好。

不过在迁徙之前,刘继隆还得从他们部落中抽取男丁,这样才能防止自己在外征战时,党项人趁机作乱。

“传令给曹茂,令他从党项诸部中征募男丁,每两户必须出一人,充当三军轻骑塘兵。”

刘继隆对高进达交代,高进达也清楚自家节帅的意思,但还是提醒道:“如此抽调,最少要抽调出三四万人,那军饷……”

“按照每人十二贯,比我军正兵低三贯即可,不用尽数配备扎甲,给个胸甲硬弓就足够,让他们自带马匹。”

虽说养这群人要消耗几十万贯钱,但几十万贯换个安稳,加上数万自带马匹的轻骑,这还是相当不错的。

“若是他们不愿呢?”

高进达忍不住询问起来,刘继隆则是平淡道:“如果他们不愿……告诉曹茂,他的朔方军也不是摆设!”

“是……”

高进达点头,看样子很赞同这种做法,而刘继隆见状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政务,反倒是聊到了家常上。

倒是在他们聊家常的同时,南方的急报几乎是一天好几份的送往洛阳。

“这黄贼,莫不是以为朕整治不了他?”

五月初,随着夏收开始,贞观殿内的李漼也看着那一封封地方沦陷的奏表,眼角抽搐。

不等路岩等人开口,李漼便质问道:“高千里可曾出兵?”

“回陛下”路岩站出来作揖道:“高千里月前便派黔中梁缵率一万兵马南下岭西,然岭西节度使蔡京阻碍,大军不得入。”

“高千里奏表,蔡京意图割据岭西,行称王做霸之举,请朝廷准许其出兵讨平蔡京。”

于琮的话,让殿内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放在以前,蔡京这种流官即便坑害同僚,只要朝廷一纸调令,蔡京也只能低头被抓捕到长安。

如今朝廷连续丢失西境诸道,蔡京这种流官也将朝廷不放眼中了。

蔡京手中还有两万兵马,想必他是笼络了军将,这才敢明目张胆的阻碍梁缵从岭西过境。

“混账……”

得知蔡京的举动,李漼咬牙切齿,怒目看向众人道:“蔡京无视朕之旨意多次,不杀其人,朕怒难平!”

“传旨高千里,以其为剑南、山南、黔中、岭南诸道讨击使,将蔡京讨平之后,速速击退入寇的南蛮,再驱逐黄贼出境!”

李漼给予了高骈极大的权力,于琮和亓元实等人微微皱眉,略有微词,但并未开口劝阻。

说到底,眼下西南还能出兵同时出击的,也只剩下高骈一人了。

东边的康承训倒是练兵有段时日,但兵马从未越过洪州,进击叛军一次。

萧邺坚守荆南,但荆南兵少,连自保都困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更别提主动出击了。

如今唯有山南东道练兵两万的刘瞻很有底气,但刘瞻却必须要分兵一万,紧盯蓝田关的叛军。

高骈虽然对阵刘继隆失利,却也是朝廷之中唯一一个在局部战争中,对叛军取得胜利的将领。

况且南蛮闻高而惧,若是高骈能节制岭南,南蛮必不敢进犯,只能退兵。

至于高骈能否击败黄巢,李漼虽然没有把握,但也只能赌一赌。

“陛下圣明……”

路岩早就收到了高骈的礼物,自然需要为他说几句话。

李漼眼见路岩支持自己的做法,当即也松了口气,将目光看向了于琮:“夏收已经开始,今年能收获多少钱粮,能否让刘相再募些兵马?”

于琮闻言作揖:“户部与度支估计,应该能收取二百万钱粮,但具体几何,还得等各镇起运运抵才能知晓。”

“好!”李漼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催促南衙发出圣旨,令高骈早些出兵岭南,将黄巢赶出岭南去。

不多时,快马带着圣旨南下,整个南方都因为康承训战败的事情而热闹了起来。

相比较南方的热闹,北方反倒是显得有几分安静了。

在王铎征调诸道兵马坐镇大同后,汉军除了偶尔派出数千马步兵前来巡哨,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大的动静。

时间不断过去,眼见手中钱粮越来越少,王铎只能先将距离较近的河东、义武等镇兵马遣返回去本阵。

如此过后,大同地区便只剩下了义昌、昭义和大同三镇的兵马,数量不过一万五千,另外还有驻扎在淮安的数千卢龙军随时提供支援。

王铎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老天似乎觉得北方如此平静过于单调,故此从三月开始,整个北方便停了雨水。

从关内到关中,从河东到河北,从河北到河南……

大旱席卷了秦岭淮河以北,只有河陇因为靠着祁连山的雪水,加上人口稀少而安然无恙。

天气越来越热,胜州的汉军也不再出击。

“呸……”

“这西瓜还是沙州的甜。”

北都太原城内,身为神武军大将军的张淮鼎正坐在他新购置的宅邸中,靠在软榻上,身旁则是两名身段娇柔的女子。

女子手中捧着西瓜,但这西瓜与后世不同,瓜瓤大多是白色,只有几处红色,而张淮鼎吃的也是这些。

张淮鼎一边吃,一边把西瓜籽吐在另名女子手中,对堂内同样待遇的张淮铨说道:

“阿兄,这北都除了杨玄实和崔铉,便属你我最大。”

“如今乱兵北平,虽说没有威胁,但你我手中神武军的操训可不能减少。”

“这是自然!”张淮铨笑着回应,两兄弟左拥右抱,十分快活。

两人笑声爽朗,堂内的桌椅也不由震动起来。

被张淮铨搂住的女子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结果当她看见椅子不断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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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话音落下,张淮铨与张淮鼎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而放在桌案上的茶杯也因为震动的跌落地上。

“跑!!”

张淮鼎不假思索,推开身旁女子便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张淮铨速度也不慢,而那几名女子和堂内的护卫则是跑得更快。

“隆隆”的巨雷声从远方响起,就好像平雷劈打在不远处,引得人耳朵不由得耳鸣起来。

“直娘贼,真的是地龙翻身!!”

“地龙翻身了!都注意脚下!”

霎时间,太平许久的太原城变得混乱起来,许多屋舍的木头也在摇晃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张淮鼎、张淮铨脸色煞白,二人站在街道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任凭他们地位多高,在地龙翻身面前,也不过是渺小的蝼蚁罢了。

那种摇晃感,断断续续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一刻钟后才渐渐平息。

“直娘贼的,停下了?”

“看样子不是我们这边的地龙翻身。”

张淮鼎与张淮铨劫后余生的讨论着,而张淮鼎也立马指着一名神武军吩咐道:“派人出城查看,看看是哪里地龙翻身了!”

“是!”这名神武军兵卒也脸色苍白,但眼下却不得不服从军令,派人出城探查地龙翻身的来源。

不止是太原,而是整个河东及河北,乃至远在长安的刘继隆都感受到了震感。

地震波传来时,刘继隆正在汉王府内处理政务,当他看到砚台内墨水不断抖动,他便立即叫人冲出了汉王府,来到了街道上。

好在这地震波只持续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结束,而地震结束后,刘继隆立马派人巡查长安情况,并派出快马探索何处发生地震。

同样受到影响的,除了太原与长安,还有距离两地不算遥远的洛阳。

不同的是,李漼当时服用了春药,正在与女子翻云覆雨。

直到田允急匆匆将他拽离殿内,他才知晓了地龙翻身,而南衙的路岩等人也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次地震波,并派人搜索何处发生地震。

几日后,河东消息传来,河东道晋州临汾县内发生地震,地震损坏庐舍上千,压死千余人,田地开裂,地涌黑水……

得知消息,刘继隆不用想都能猜到这次地震绝不低于六级,而长安也因为此次地震余波垮塌了不少屋舍,好在没有百姓伤亡。

只是地震过后没几天,安破胡便急匆匆从华阴策马赶回了长安。

“殿下,您没事吧?!”

安破胡叫嚷着走入汉王府中,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子。

正在堂内理政,并从地震阴影中走出的刘继隆将毛笔放下,揉揉眉头道:“吾自然无事。”

“您没事就好。”安破胡闻言松了口气,接着又凝重道:“殿下,末将在华阴看到了这些东西。”

他话音落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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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隆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摆手道:“什么东西?”

“蝗虫卵!”安破胡一句话落下,刘继隆便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上前,蹲下翻看起来。

这些土块上,多则一排十余枚蝗虫卵,少则七八枚。

望着这些虫卵,刘继隆忍不住看向安破胡:“冬天没翻地?为何会有蝗虫卵?”

“翻地了,这些是黄河冲上岸留下的涂滩,百姓发现后,立马就找到了华阴县的官员,随后官员找到末将,末将带兵去挖掘,随后便看到了这些虫卵。”

“沿河好几里的涂滩中,尽是这些虫卵!”

安破胡着急忙慌的说着,刘继隆听后脸色难看。

他不知道蝗虫卵为何出现,但他清楚这些蝗虫卵若是孵化为蝗虫,那必然会产生一场不输此前那场的蝗灾。

最关键的在于,这次发现虫卵的地方距离关中很近,万一蝗灾肆虐关中,那关中必然为其所害。

想到这里,刘继隆起身拍了拍手中灰尘,对安破胡交代道:“你先坐下,若是腹中饥饿便先吃饭。”

他话音落后,又派人去寻来高进达等人,直到半个时辰后高进达、崔恕、韩正可及李频、李衮师等人到来,他才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

当他说完后,众人脸色骤变,而他也继续说道:

“夏收已经开始,谁也不知道这场蝗灾什么时候开始,若是开始,这蝗冲又将飞往何处?”

“不管是飞至关中还是三川,对我军都十分不利。”

“即便已经开始夏收,但蝗虫无孔不入,若是污染了粮食,这粮食便不能再让人吃。”

“你们都想想办法,现在应该怎么做?”

刘继隆忍不住来回渡步,高进达等人也眉头紧皱。

“将涂滩所有蝗虫虫卵抛入黄河中如何?”

“这样倒是可行,不过这些虫卵若是被冲到下游,继而重新孵化,届时还是要化作蝗灾。”

“不如现在直接派人掘土,将那片涂滩挖个干净,用大火焚毁。”

“不如用石脂直接焚毁……”

几人各抒己见,刘继隆听后也让安破胡提笔记下。

这件事发生在安破胡驻兵的地方,没有谁比他亲自处理更方便。

眼见安破胡记下,刘继隆也交代道:“传吾令,各州县官员,尽皆派出白直沿河巡查,若是发现蝗虫虫卵,尽皆铲平焚毁,速度要快。”

“是!!”

高进达等人作揖应下,先后离开了汉王府,而安破胡吃了顿饭后,便快马返回了华阴,发动近万兵马铲平涂滩。

往后几日,同州各县沿黄河处的涂滩,发现了不少蝗虫卵,各县官吏得到授意后,立马雇佣百姓铲平这些涂滩,并将虫卵尽数焚毁。

至五月中旬,同州境内再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有发现任何蝗虫虫卵的迹象,但旱情却发展的越来越严重。

关中虽然水文纵横,但两个半月不下雨,还是让水位下降了不少,刘继隆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似乎每个王朝末年,都会爆发或多或少的灾害。

从三月开始的旱灾,再到五月的蝗虫卵和地震,刘继隆心里焦虑,时不时还会亲自带领官员前往黄河河岸,检查涂滩中是否还有蝗虫卵。

尽管没有发现,但亲力亲为的举动让他安心不少。

只是相较于他,此时身处东都的李漼却夜夜笙歌,根本不知道黄河涂滩有蝗虫卵的事情。

时间走入六月,躺在殿内榻上的李漼手里还握着酒壶。

睡梦中,他梦到了自家阿耶,梦到他指责自己没有守好这个天下。

李漼十分委屈,但又觉得鼻子痒痒的,耳边传来嘈杂声。

当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黄褐色的大蝗虫。

“额啊!!”

李漼被吓了一跳,挥手打飞蝗虫的同时,连滚带爬的摔下卧榻,耳边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蝗虫!闹蝗灾了!!”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整个贞观殿内外喧杂,田允如上次那般裹着毯子冲入贞观殿内,并迅速关上了门窗。

“陛下!殿外闹蝗灾了,请陛下随奴婢在此躲避!!”

田允连忙跪在地上,而李漼这时才后知后觉道:“闹蝗灾?!”

他目光向四周探索,很快看到了那只接近他指头大小的蝗虫。

除此之外,殿内还有十几只蝗虫飞来飞去,而殿内的几名宦官正在追着拍打他们。

门窗上不断传来微小却密集的撞击声,李漼脸色铁青,似乎想到了上次蝗灾的事情。

“传旨给南衙,迅速将蝗虫扑杀,不得使它们霍乱乡野!!”

李漼亡羊补牢般的下旨,可这次蝗灾的规模比之上次都不差,宫人们根本出不了贞观殿。

直到两个时辰后,随着天色渐渐亮起,那细微密集的撞击声才渐渐消失,而田允也大着胆子推开了殿门。

但见殿外密密麻麻躺着一地的蝗虫,李漼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下意识扶着门窗将昨夜的酒水呕吐殆尽。

田允守在身旁,适时递出绸缎。

李漼擦了擦嘴便随手丢在地上,而这时贞观殿外也出现了数十道身影。

他们快走而来,见到李漼后,纷纷踩着蝗虫尸体登上贞观殿:“上千万岁……”

“千万岁?”李漼冷哼,眉头紧锁的指着那一地蝗虫尸体道:

“朕想问问诸位,东都何以会爆发如此大的蝗灾?!”

“这……”

路岩、于琮等人错愕,面面相觑后,只能由路岩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出城探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蝗灾飞往何处了?”李漼黑着脸询问,路岩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于琮连忙解释道:

“回陛下,兵卒禀告,蝗灾往关东飞去……”

闻言,李漼只觉得自己鼻息灼热粗重,忍不住发泄起来。

“关东……又是关东!为何不往关中飞去!!”

面对他的这个问题,于琮等人纷纷低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于讲究天命的这个时代,蝗灾两次肆虐河淮,这对大唐和李漼的威严,毫无疑问是十分严重的打击。

加上这两年北方大旱,以及今年地龙翻身等事情,民间甚至流传“李唐将亡,刘氏复兴”的言论。

李漼自然也知晓这些流言,所以他才会愤怒发泄。

这样的流言,自然是因为朝廷数次失利于叛军所致,而天灾不断,仿佛也说明了他李漼治理天下不当。

坐在金台上,李漼脑中想起了昨夜所梦。

梦中,他阿耶说他没能守好天下,这是否是在说他将失去天下?

“不!不可能……”

李漼额头慢慢渗出冷汗,双拳紧握,心中矢口否认。

“这天下是朕的,是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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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娘贼,救我!!”

“紧闭门窗!女子与孩子都躲家里……”

六月初二,当东都爆发蝗灾并席卷河南而去的时候,长安也并不太平。

此次蝗灾似乎是从潼关以东的陕洛地区爆发,所以即便刘继隆派人将关西涂滩的虫卵清理了个七七八八,但陕州地界的蝗灾,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关中。

遮天蔽日的蝗灾席卷而来,但好在汉王府早早下达了各州县准备防蝗的工具,并让百姓加高窗沿,将窗户钉上木板,以此更易紧闭门窗。

当蝗虫席卷而来时,女人孩子们在家紧闭门窗,而男人们则是带着捕蝗工具,在大街小巷上捕捉蝗虫。

细网抛出后,轻松便能捕捉到几十上百只拇指大小的蝗虫。

还有人用竹编的竹篓挂在木棍上,在空中不断挥舞,如此也能捕捉到十几只蝗虫。

蝗灾自潼关以东爆发,随后向同州、长安席卷而去。

起初它们的数量确实很多,但随着各州县及乡村百姓的不断捕捉,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

在他们抵达长安后,也不过稍微密集些,再无法形成遮天蔽日的那种场景了。

六月初十,涌入关中的蝗灾彻底结束,但关中的损失也不小……

“华阴、河西、渭南、奉先、长安、咸阳、万年等二十二县受灾,作物绝收七成,诸县乞请殿下蠲免。”

汉王府内,高进达禀报着关中蝗灾所造成的后果,堂内群臣则是纷纷紧锁眉头,可见蝗灾带给了关中多大麻烦。

高进达诵读完毕,坐在主位的刘继隆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二十二县的登籍造册都完成了吧,大概有多少百姓受灾?”

“算上长安和万年,约九十四万……”

高进达躬身回应,而这句话令众人倒吸了口凉气,但好在高进达继续补充道:

“受灾百姓虽多,但许多百姓都熬过了夏收,以今年夏收田赋税额来反推,这二十二县九十四万百姓手中,最少有三百万石夏麦。”

“臣以为,对于受灾百姓,只需要蠲免今年秋税,并调集其他地方粮食,稳住当地粮价即可。”

“水部修葺关中诸渠,每日给民夫发粮三斤,三斤粮食足够一家五口吃一顿。”

“只要水部开始对受灾的这二十二县修葺水利,那这些受灾的百姓就能有活路,也不需要朝廷赈济。”

高进达提出的这个建议,实际上就是以工代赈。

只要衙门有钱有粮,以工代赈的效果通常都不错。

刘继隆听后颔首,随即对高进达说道:“蠲免二十二县百姓的秋税,同时对家里贫苦的百姓发放社仓粮食。”

“这社仓本就是为了应急赈灾所用,如今百姓遭了灾害,吾自不能不管,不然与隋高祖有何区别?”

社仓、义仓虽称呼不一样,但性质大致相同,都是从百姓手中收取粮食,储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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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是,有的皇帝是真的把社仓粮食用来赈灾了,而有的皇帝在收粮时候说的冠冕堂皇,真需要放粮的时候就磨磨蹭蹭了。

隋高祖杨坚便属于后者,饥荒爆发之初不管不顾,等到他放粮的时候,百姓已经饿死七七八八了。

虽说杨坚继承北周并改进了不少制度,但在对于百姓这点上,老杨家的人还是一脉相传的苛刻。

刘继隆把杨坚拿出来当典型树立,也是为了给百姓信心。

毕竟晚唐制度败坏,官吏更是贪墨成性,许多义仓社仓的粮食都被官吏转手倒卖,以至灾年无粮,所以大唐百姓对于社仓制度很不看好。

借助这个机会,汉王府也能开仓放粮,让百姓看看他们交上去的“防灾粮”在遇到灾年时,是真的能派上用场。

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更加信服,更加支持汉军。

对于他的这番言论,高进达等人自然是十分支持的。

眼见事情定下,高进达也补充说道:“今年夏收,诸道共收三十七万六千余贯钱,绢帛三十七万六千余匹,粮三百二十六万千余石。”

“这批钱粮,尽可用于受灾二十二县中修葺官道、修葺水渠堰堤等问题,使百姓能熬到秋收。”

“此外,眼下还可补发粮种,让百姓抢种粮食,哪怕届时收成不好,也比没有要好。”

高进达话音落下,堂内众人纷纷颔首,手掌放在桌案上轻拍起来。

眼见众人拍案通过,高进达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高进达坐下后,被调到长安担任户部侍郎,主要负责土地、人口登籍造册之事的陈瑛也站了起来。

“殿下,关内道及京畿道的土地人口已经丈清完成,文册已经送到中堂。”

“两道抄旧的会昌图籍中,关内道有二十二万四千六百三十户,一百一十二万三千四百五十七口,田五百七十八万五千余亩,党项诸部不计入内。”

“京畿四十七万七千四百五十二户,二百三十八万七千二百六十口,田一千二百七十七万六千余亩。”

陈瑛先禀告了图籍上所登记的会昌年间人口和耕地数量,接着继续说道:

“经诸道官吏丈量清查,关内道有一十九万二千九百五十七户,九十六万四千七百八十五口,田三百九十四万三千余三十二亩,因水渠堰堤废弃而抛荒超百万亩。”

“京畿四十万五千三百七十户,二百零二万六千八百五十口,田八百五十二万五百六十二亩,因水渠堰堤废弃而抛荒超四百百万亩。”

丈量清查后的结果出来了,相比较唐武宗、李德裕执政时的情况,二十多年后的如今,关内道和京畿道少了五十多万百姓,更少了六百多万亩耕地。

与三川情况不同,三川人口相比较会昌年间增加、减少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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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十几年里,陇右并未能从关中和关内获得太多人口,林林总总算起来也不过十几万口,剩下的三十几万口,大概率是逃难逃荒,亦或者饿死了。

实际上按照数据来说,消失的应该不止三十几万口,毕竟百姓也会生孩子,而关内和京畿因为兵灾而死去的人口并不算多,所以大部分百姓死亡,基本都是因为饥荒。

至于抛荒的问题,也不能都怪在李忱、李漼两人头上,至少就此前水部的汇报中来看,关内和关中的水渠堰堤开始荒废,已经有近百年的时间了。

可以说,这是安史之乱后,诸多皇帝遗留的问题。

“昔年开元,关内和京畿有四百六十余万口,而今竟然不足三百万口,唉……”

高进达毕竟兼管户部,因此唐廷没能带走的那些文册,他自然也翻看过。

开元年间光纸面记载的关中、关内人口便有四百六十余万,若是算上隐户则更多,五六百万也并非不可能。

汉军用陇右出身的官吏配合军队去丈量田亩,加上废除丁税,百姓不抵抗登籍造册,而富户又不敢隐瞒人口。

在种种条件加持下,丈量清查的土地田亩和人口,应该是很精准的。

由此可见,安史之乱给大唐带来了多么大的损失,直到百年后,关中和关内的人口都没能恢复到安史之乱前。

“眼下我军治下诸道有多少人口和田亩?”

刘继隆倒是没有高进达那么伤感,他直接询问起陈瑛实际情况,陈瑛则是不假思索回答道:“约一百六十七万户,八百三十四万口,六千二百万亩。”

“其中有近二百万亩都是果田和桑田,各地田亩产量不一。”

如今汉军占据大唐近三成疆域,人口仅八百三十四万口。

如果刘继隆没有记错,北宋建国初好像是两千多万口,但那是唐末与五代十国战乱八十多年后的局面。

哪怕如今有黄巢几人霍乱诸道,但从三川就能看出,那些没有直面安史之乱的地方,人口还是十分稠密的。

刘继隆想来,浙东与浙西,还有淮南等地,如果人口不多,也不会爆发那么多次农民起义。

直接掌握在唐廷手中的人口,应该还是有一两千万的。

想到这里,刘继隆只觉得如果局面不发生改变,那自己或许可以先取三川,把高骈赶到黔中道和岭南,然后东取河东。

只要三川全境和河东在手,自己也就可以趁势攻入山南东道,取东都与河淮,最后安定江南,平定岭南。

河北的河朔三镇,得根据局势来攻取。

契丹虽然已经开始崛起,但实力毕竟还不强,不用担心他们攻入幽州。

整理思绪结束,刘继隆看向群臣说道:“今年干旱到如今,又遇蝗虫,显然是个灾年。”

“眼下钱粮还算充足,兵马虽操训成功,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川气候湿热,暂且等到秋收后视情况再动兵。”

“是……”群臣纷纷颔首作揖,刘继隆见状也满意起身向中堂走去。

蝗灾对关中影响自然很大,不过汉军治下有成都、陇右、关中三大粮仓。

作为基本盘的陇右,每年能转运二百多万石粮食进入关中,所以即便有蝗灾影响,关中粮价仍旧在高进达等人操盘下平稳。

在粮价平稳和以工代赈的政策下,关中受灾的二十二县百姓,很快就得到了谋生的路子。

此外,二十二县治下的上百处社仓共同开仓,先后免费放出三十万石粮食,每户都领取了一到两石粮食。

社仓开仓放粮后,二十二县百姓很快就有了信心,也从根本上感受到了汉军与大唐的不同。

在开仓赈灾的同时,分地运动也随着丈量土地结束而暂缓。

关中一千二百多万亩耕地,除了掌握在官员和部分豪强手中的二百多万亩土地外,余下一千万亩土地都均分了下去。

不仅如此,各州县衙也发布了招垦开荒的标准,说明了衙门正在修葺龙首渠、郑国渠等河渠。

河渠修缮清理过后,数百万亩荒地也将重新成为肥沃的良田。

各州县衙门都在迁徙百姓去复垦土地,承诺复垦期间,口粮由衙门负责,复耕过后,每人十亩良田,不分大小口的规矩。

有此前的信誉在,各州县乡每日都有百姓拖家带口的迁徙,蝗灾的阴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心头。

整个关中即便面对大旱,也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局面。

倒是相比较关中,此时的河淮两道就显得无比凄惨了。

蝗灾过境之后,东都及河淮等地都爆发了粮荒,世家商贾哄抬粮价,散播谣言。

百姓被谣言所裹挟,慌张去抢粮,是以东都粮价不断增长。

至六月中旬东都每斗粮食值钱一贯,河南各州粮价,从每斗百钱到数百钱不止,连带着河东和河北的粮价也被抬高。

许多吃不起粮食的百姓,还没等到朝廷宣布河淮两道钱粮蠲免,便被地方衙门的胥吏恶霸赶出屋舍,强占了田亩。

蝗灾过后,河淮两道的盗寇流民越来越多,山南东道也受到了不少影响。

北边的变化,很快传到了练兵巴陵(岳阳)的黄巢耳中。

巴陵作为岳州治所,最为出名的,无疑是那座可以远眺八百里洞庭湖的岳阳楼。

黄巢收服曹师雄、柳彦璋后,并未攻打相对贫瘠的朗州与澧州,而是放任雷满和向瑰占据两州,只要求他们名义上臣服即可。

在安抚了雷满和向瑰后,黄巢便全身心投入到了练兵十万的宏伟计划中去。

他以两万多甲兵为主,继而招募或强征湖南男丁,这才组成了十万大军。

然而他毕竟是强征男丁,加上湖南百姓不过百万之众,算上被他占据的岭东和部分江西地区,也不过百五十万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以一百五十万人支撑十万大军,又无外力支援,加上黄巢还需要笼络不少庶族来为自己治理州县,他自然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他那宏伟的计划。

“杀!杀!杀!!”

岳阳楼不远处喊杀震天,数万兵马在城西那因为大旱而硬化的土地上操训。

黄巢站在岳阳楼上,远眺那些正在操训的兵马,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圆领袍,心思昭然若揭。

在他志得意满时,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身穿紫袍的尚让走上岳阳楼,眉头紧锁的找到了黄巢,同时作揖说道:

“黄王,府库中的钱粮,已经不足大军三月之用。”

“此外南边传来消息,高骈派兵进入岭西,岭西节度使蔡京死于战乱,唐廷将岭南道划归高骈节制,令其讨击我军。”

“两位节度使进攻桂管、容管受挫,加之酷暑到来,不得已只能退回岭东。”

尚让话音落下,黄巢侧过身子看向他,沉思着抚了抚须后才道:“我军战船打造了多少?”

“楼船三十艘,艨艟、走舸各五十艘,足以支撑我军渡江北上。”

尚让解释着,同时又不免规劝道:“我军将士大多强征而来,每日逃兵不下千人,即便抓回,过个几日又会再逃。”

“十万兵马,除南下的两万大军外,余下八万兵马,如今只有五万多了。”

几个月的时间,黄巢麾下兵马逃亡近三万,可见其强征了多少男丁入伍。

黄巢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只能骂道:“庸夫,不与谋之!”

“天平忠孝军和忠义军如何?可有逃亡的兵卒?”

“未有。”尚让闻言摇头,这回答让黄巢心里的怒火减去三分。

天平忠孝军和天平忠义军是黄巢以老营组建而成的兵马,每军各有万人,尽皆穿着扎甲,弓弩尽皆配齐,每月军饷三贯,且每日有肉一顿,粮食管够。

每军内部置前中后三军,设三名兵马使,三军制下有九都,每都治千三百余人,设都将,故此号称六使十八将。

两军分别由黄存、林言统辖,六名兵马使分别是朱温、朱存、赵璋、张归霸、葛从周、孟楷等人。

这两军是黄巢最初班底组成,所以用的都是跟随他从中原打到如今的有功将领。

如今正在巴陵城外操训的,便是天平忠义军和忠孝军。

现存的七万多兵马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两万人,黄巢自然好吃好喝的招呼他们。

只是自己如今占据的地方还是太过贫瘠,如今留给他的有两条路,一是东进攻取江南。

不过康承训已经集结诸道四万多兵马在洪州(南昌),自己上次是将康承训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代表自己可以轻松击败他。

如今军中披甲者不过五万,其中还有一万跟随黄揆他们南下驻扎岭东,自己手中也仅四万披甲兵。

倘若失利于康承训手中,又得寻求机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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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如今唐廷已经组织了三支兵马将自己包围,西边的高骈素有威名,东边的康承训也不好惹。

北边的刘瞻也算老对手,不易进攻,且还有长江天险。

想到这些,黄巢只觉得头疼,忍不住对尚让询问道:“汝觉得,我军眼下应该往何处攻去?”

钱粮不足,这对于已经习惯劫掠的黄巢来说,他自然不可能裁军缩编,所以只有以战养战。

面对他的询问,尚让不假思索的开口道:“自然是北边的刘瞻。”

“为何?”黄巢不解,尚让则是解释道:

“西边的高骈素有威名,且岭南气候湿热,地广人稀,即便占据,还需要防备南蛮入寇和高骈的反击。”

“东边的两浙倒是富庶,但正因为富庶,朝廷才不会让给我们。”

“如今康承训集结四万兵马于洪州,若是我军继续向东攻去,朝廷必然还会加派兵马,届时还未攻入江南,我军粮草便已经耗尽。”

“相比之下,北边的刘瞻虽然也不好对付,可刘瞻此前能击败我军和王使君,全靠麾下沙陀精骑。”

“如今沙陀精骑被调往代北,而刘瞻手中不过两万兵马。”

“只要我军迅速击败刘瞻,届时将山南东道尽数拿下,还能趁势威胁东都那位至尊,以水师切断长江,使康承训孤立无援,再出兵夹击灭亡康承训。”

“届时天下多分,您占据大半天下,何愁大事不兴?”

尚让的话让黄巢十分心动,但他还是踌躇道:“话虽如此,可若是刘继隆出蓝田关,吾又该如何?”

“刘继隆兵马十数万,亦尚未与朝廷撕破面皮,尚未逐鹿中原。”

“吾麾下兵马虽有七万,可若北上与朝廷争斗,必然死伤不少,届时何以与刘继隆争斗?”

当着尚让的面,黄巢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毕竟尚让又不是他扯刘继隆大旗招降的。

对此,尚让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为了给黄巢信心,他也不免说道:

“虽说诸镇败于汉军,但此因果,皆乃北司掣肘所致。”

“我军无人掣肘,麾下皆是勇猛将才,若是您不放心,可等刘继隆主动出兵后,再率兵马北上。”

“不过那时,您恐怕只能落后他人一步了。”

“以某所见,刘继隆强于韬略而短于决断,若是其占据长安后席卷天下,何愁天下不安定?”

“若是您有十余万大军,您会像他那般犹犹豫豫吗?”

尚让又是刺激,又是鼓励,黄巢闻言也不免添了几分自信。

“吾自然不可能犹豫,然刘继隆确实不好对付,若是能趁其争斗他处时出兵,则中原可定。”

在黄巢和尚让看来,只要占据中原,四方弱小的势力自然纳头就拜,而自己也可以趁机借助这些小势力的力量来集中对付刘继隆。

他们想的没有问题,至少快速平定天下的人,基本都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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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招的后遗症很大,那就是无法在征战中解决许多问题,而将问题拖到了建国后。

有些问题在战争中容易解决,在太平中就不易解决了。

黄巢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点,故此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打下天下就足够了,其它的以后再说。

“既然如此,那是否暂缓南边的攻势,先将兵马北调,集中力量拿下河淮与山南东道再说?”

尚让小心询问,黄巢听后颔首:“留黄揆与曹师雄、柳彦璋三人及一万兵马在岭东驻扎,另募兵两万,绝不可让高骈得逞岭南。”

“是!”尚让闻言恭敬退下,而黄巢也重新转身看向了城外,远眺天平忠义军和忠孝军操训,自信满满、势在必得。

相比较他,此时身在蜀州的高骈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随着天气变得炎热,高骈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因为他清楚北人难以适应三川气候,故此在六月十四日,他率军四万渡长江强攻西川而去。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三川唐军虽然登陆北岸,但西川巡哨的塘兵也很快发现了他们。

张武得知高骈再次突袭西川后,当即集结三万西川兵马南下布防。

他在温江与双流两县之间驻兵设营,掘壕三重。

高骈得知消息,当即领兵往此地赶来,试图吃下张武这三万人。

十五日,两军交锋于龙池寺北侧荒地,两军对峙时,正值西川正午酷热间。

哪怕这些兵卒都是三川百姓招募而来,但面对这样的酷热,铁胄之下也不免汗如雨下。

大半年时间过去,西川汉军的变化令高骈眉头紧皱。

对于操训一年半的西川军而言,此时的他们更加从容,但凡执旗挥舞令旗,汉军兵卒便自然而然的根据旗鼓号令开始变化阵型。

单论变阵速度,汉军比唐军更快,甚至已经达到了陇右老卒的程度。

空气中的湿热使得不少兵卒口干舌燥,鼻尖是沉闷的草木味道。

“进!!”

当令旗挥舞而下,唐军率先发起进攻,而汉军则是阵脚不动。

两军一如既往的在逼近一百步距离时以弩具对敌,再进四十步则放弓箭。

箭如飞蝗般撞来,但唐军的素质显然不如汉军,所持之弓也不过七斗,根本无法射穿甲胄。

相比较之下,汉军所用之弓为八斗,搭配凿子箭后,威力更强。

只是汉军不论骑兵还是步卒,都习惯近距离面突,因此当唐军弓箭射了六轮,汉军才看见了执旗挥舞旌旗。

“哔哔——”

“放!”

队头振臂高呼,吹响木哨,霎时间战锋队的汉军纷纷在唐军走入四十步距离时放箭。

前排弓手瞄准唐军兵卒面部射去,中后排则是抛射来干扰唐军进军。

霎时间,唐军栽倒兵卒难以计数,但正在指挥的高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令旗挥舞下,唐军立马变阵,执长兵的战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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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弩手收起弓弩,更换陌刀与大棒,紧紧跟随战锋长兵冲锋而去。

“哔哔——”

张武挥舞令旗,汉军各队队头再度吹哨,弓弩兵后撤,战锋长兵顶上。

变阵之间,双方碰撞到了一处,但见长枪断裂不少,更有细微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呜吼!呜吼!呜吼……”

唐军不语,只是一味按照日常训练的低吼“呜呼”。

汉军更为沉默,除了哨声外,整个战场几乎没有任何喊杀声。

这是张武治军的要求,他觉得相比较战吼和喊杀声,沉默无言的气氛更能压迫敌军。

双方硬碰硬,长枪断了就换军槊、军槊断了便换陌刀。

汉军的前军前后共五队,左右二十队,共五千人。

每行二十队厮杀半柱香后,前军的都尉便会更换身后之队顶上,五行队不断交替,唐军亦是如此。

正因如此,两军的前军厮杀一个多时辰,却仍旧体力充沛,但死伤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增加起来。

唐军的死伤无疑比汉军死伤更多,不过一个时辰便有上千人被送抵中军医治,而汉军前军队阵却看上去并没有减少太多人。

如此厮杀,让高骈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知道自己无法在这里吃下张武,尤其是在张武有准备的情况下。

不过现在就撤军,很容易被体力充沛的汉军防守反击,故此他只能沉着脾气,继续指挥兵马与汉军厮杀。

“杀——”

在厮杀声中,鲜血几乎浸透了泥土,两军从正午杀到黄昏,整整三个时辰的时间,唐军的前军死伤接近三成。

高骈见状,眼见时间差不多,当即看向张璘:“传令三军,撤回江岸,诸队稳步!”

张璘闻言,目光看向远处被抢救的伤兵,咬牙道:“高王,让末将亲自带兵冲一阵吧!”

“执行军令!”高骈皱眉,语气不容置疑。

“是……”张璘无奈,只能执行军令,将兵马撤回同时后撤,并带走了阵没将士的遗体和甲胄。

面对唐军后撤,汉军将士磨拳擦脚,却迟迟没有等待追击的军令。

张武沉稳坐镇中军,无视四周将领那渴望战功的目光,并没有为了功劳而指挥三军追击。

随着高骈率领唐军撤退的距离越来越远,中军和后军的将领着急了。

“都督,为何不追?”

高述与马懿策马而来,二人是中军及后军都尉,今日交锋根本没有任何与唐军交手的机会,自然焦虑。

在汉军之中,无法带麾下兵马建功立业,那可是容易被兵卒嚼舌根的。

对此,张武呵斥二人道:“我军职责是守卫西川,而不是出击讨贼。”

“除了汉王军令,诸军皆不得擅自出击,更何况汝等又不是不知晓高贼厉害,若是中伏,又该如何?”

张武搬出汉王来,这让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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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同时,李阳春策马从前军回到中军,刚好看见张武教训众人,连忙翻身下马作揖。

见到李阳春,张武忍不住颔首:“此役你指挥不错,可记一功。”

“是……”李阳春没有推辞,毕竟汉军之中素来没有推辞军功的说法。

张武颔首,接着目光看向高述与马懿:“高述、马懿……”

“末将在!”二人连忙作揖,张武则是吩咐道:“派出塘兵,看看高贼是不是撤回江南了。”

“是!!”二人拔高声音,毕竟塘兵探哨也算功劳,只不过比起直接交锋要小罢了。

小功也是功,累积多了便是大功,仍能受到拔擢。

二人迅速做出部署,派出塘兵追击唐军而去。

天黑前,高骈率军撤回江岸,率军乘船撤回江南而去。

张武得知后,派人清点了己方伤亡,便写下奏表,派快马往长安送去。

奏表送抵长安时,已经是六月二十日。

由于高骈派人带走了将士遗体,故此张武无法统计唐军死伤多少只是写上了“敌军死者,不下我军三倍”。

“此役,我军阵没七百九十五人,伤残二百一十六人,负伤一千二百四十人。”

“伤卒修养三月后,尽可归队……”

诵读完毕,赵英合上了奏表,而刘继隆也颔首道:“看来三川练兵也有成效了。”

“不过此役能如此从容杀退高骈,主要还是耿明出击迅速,部署得当。”

“换做旁人,不一定能有他这般迅速、得当。”

赵英闻言颔首,同时作揖道:“此役过后,高骈应该不敢再进犯西川了,他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今年入冬后,如何抵挡我军南下。”

面对赵英的揣测,刘继隆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是差不多的。

他之所以要等到冬季,主要还是因为冬季更方便北人南下。

虽说耿明与张武练兵九万,但这只是步卒,而汉军想要夺取三江在长江以南的州县,尤其是想要保住黎州和戎州,那必然少不了骑兵和马步兵。

汉军之中的骑兵和马步兵,主要以北人为主,而北人根本适应不了三川的夏季和秋季。

这个时代的三川气候,比后世还要更为湿热,几乎与华南三省的气候差不多。

对于生活在干燥地区的河陇骑兵而言,轻则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重则因为燥热而患上热射病而死。

别说北人,就是此役中不少三川兵卒,都是因为战场湿热而突然中暑而毙命的。

三川出身的兵卒尚且如此,更何况河陇出身的兵卒。

选择季节和地域出征,还要观察气候变化,时节变化,这些都是将领该有的基本功。

想到这里,刘继隆主动开口道:“萧溝那群人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赵英摇摇头,随即解释道:“毕竟我军这几个月都在丈量田亩,登籍造册,鲜有兵马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动,他们也比较警惕,故此没有重要情报,他们也不会主动传递消息。”

赵英说罢,不等刘继隆开口,便见有人走入了衙门中。

本该在同州驻扎的酒居延出现,恭敬对刘继隆作揖道:“殿下,这是节帅手书。”

刘继隆见状示意赵英,赵英则是变得沉默下来,随后将手书接过并递给了刘继隆。

刘继隆打开翻看,脸上不免露出笑意,接着说道:“不曾想,他还是个女儿奴。”

调侃过后,他看向酒居延说道:“稍后我手书两封,一封送给张节帅,另一封送给郑处。”

“今年凉州丰收,倒是可以拨十万石粮食与河西交易军马和乘马,凑不够数的就当拨给了。”

“谢殿下隆恩!”酒居延不假思索作揖应下,刘继隆见状则是示意他坐下,同时询问道:“这几日练兵可曾遇到阻碍?”

“未曾。”酒居延摇摇头,毕竟刘继隆调了一批接受过小学教育的兵卒给他,这些兵卒基本都能担任伙长或队正。

有他们的帮助,加上军中不断扫盲,兵卒素质越来越高,对军令理解能力也继而提高,操训起来自然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刘继隆见他这么说,当即也满意看向赵英,接着对酒居延道:“不若将你儿女接到长安居住,也方便你们亲近。”

“张节帅那边不用担心,吾自然会在手书中说个清楚,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刘继隆之所以现在选择说这话,主要还是张淮深答应了明年把张延晖送到长安来,也同意了双方儿女的亲事。

虽说张淮深仍旧傲娇的不称呼刘继隆为殿下,而是蛮横称呼你我,但刘继隆已经满意了。

张淮深本就是要强的人,让他以君臣礼仪对待自己,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反正自己也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便随他去吧,只要保住河西和安西、北庭稳定就足够。

待到时机成熟,也可以直接派遣官员出镇河西、安西和北庭了。

毕竟自己迁徙了不少汉人过去,至少现在西域的汉人栖息地,基本已经恢复到了安史之乱前的局面。

接下来就等张淮深收复龟兹和焉耆、疏勒等地,进一步将汉人势力扩张到这三处地方。

只要再保住当地几十年太平,西域就会慢慢成为汉家基本盘,再也不怕丢失了。

稳定西北,再向西南扩张,最后才是问题颇多的东北地区。

思绪落定,刘继隆也对赵英开口道:“岁末第一批官学开办后,便把细君带过来吧。”

“大郎君那边,你盯紧些,莫要让他染上不好的习惯,平日里仍旧可以与同学嬉戏玩闹,只要课业不曾落下就足够。”

刘必烈也十一岁了,还有一年就小学毕业了,到时候他肯定是要就读临州大学的。

临州大学涉及思想教育,而这是最重要的一个课程。

如今刘继隆政务繁忙,无法亲自带着刘必烈,自然只能将他留在临州了。

他这个年纪正好是叛逆期,刘继隆毕竟也是过来人,知道叛逆期的人不服管教,但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刘继隆都可以接受。

“若是大郎君违法乱纪,而临州州县官员包庇,尽数论罪。”

“是!”

刘继隆不忘提醒赵英,毕竟他前世见到不少人,明明本性不坏,结果因为家中的权势,继而被旁边的人包庇坏了。

让赵英私下派人盯着,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总比刘必烈走歪要好。

这般想着,刘继隆看向酒居延,随后才想起手书的事情。

他低头开始书写手书,不多时便写好了两份手书,并盖上了他那三寸大小的玉印。

酒居延得了手书,当即作揖退出了衙门,而刘继隆也看向了赵英,不忘提醒道:

“关东和江南的事情得密切关注,此外我们几次派往崖州和琼州的人都音讯全无,这件事得查清楚。”

“是!”赵英不敢耽误,作揖应下后,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衙门。

瞧着他背影消失,刘继隆也微微皱眉,脸上疑惑着那些被他派往崖州和琼州的人,为何都会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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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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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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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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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淅淅沥沥……”

八月,当北方面临大旱时,岭南地区却大雨延绵,各方势力在大雨面前,不得不暂缓战事。

安南的雨水如天河倾泻,冲刷着西道江两岸,更冲刷着西道江南岸那座残破的城池。

原本坚不可摧的罗城,眼下却因为战事而变得残破。

许多女墙都已经消失不见,暴露出后方的马道和一个个豁口。

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血垢,双方融合过后,渐渐在马道上形成了蜿蜒的红色“小溪”。

血水通过豁口冲下,宛若小瀑布般坠入城墙根。

在血水的冲刷下,泥土渐渐被冲散,将那些堆积起来的蛮兵尸体暴露在空气中。

他们层层叠叠,被雨水泡得发白,而几只乌鸦冒雨落在尸堆旁,啄食着尚未腐烂的眼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城门上方,依稀还能看出“交趾”两字,但它的残破程度,已经让人不敢轻易认识。

大雨冲刷下,残存的唐军兵卒蜷缩在箭楼的阴影里,眼神麻木。

在这压抑的环境下,有伤兵低声呻吟,也有人沉默地嚼着干硬的胡饼,但更多的人只是呆坐着,等待军令下达。

给他们下达军令的是安南经略使蔡袭,而此时的蔡袭站在马道上,身前是女墙,身后是废墟。

“使君,先回衙门休息吧,南蛮不可能冒雨进攻,您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一名都将替他撑着伞,可雨水太大,伞面早已被砸得噼啪作响,根本挡不住多少风雨,故此都将只能劝他返回衙门。

只是面对都将的好意,蔡袭却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站着。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愤怒。

他愤怒于部下的牺牲,愤怒于自己无能击退蛮军,更愤怒于自己被友军的出卖。

他用愤怒的目光远眺城外,而城外的雨幕中,大礼军的营帐若隐若现,大纛更是高高挂起,仿佛开屏的孔雀,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蔡袭率军出城。

如此直白的激将法,蔡袭又如何看不出来,所以他只能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汽被风雨吹到他脸上的感觉。

明明只是水汽,此刻却像是泪水,又像是血水。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能坚持多久……”

“粮食还够吃半个月,但城内可燃烧的东西都已经用完了,就连枪杆和箭杆、弓弩都焚毁了。”

都将的话令蔡袭黯然神伤,他沉默下来,感受着雨水拍打在油纸伞的声音,思绪百转千回。

几个呼吸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然变得坚毅起来。

感受着他的变化,都将微怔,忍不住道:“使君,我们……还要守?”

“守、守到最后一刻!”

蔡袭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连带着也感染了四周的都将,使得众人都渐渐走出了颓靡的气氛……

“嘭!”

“蔡袭狗辈,阻朕大计!!”

大礼军中牙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里,祐世隆黑着脸一拳砸在桌案上,帐帘外能看到雨幕中的交趾城,而这座城池,此刻成了大礼军队难以逾越的一座“高山”。

得益于王式比历史上多坚守了几年安南,故此王式有大把时间缓和大唐与南边诸国的关系,更筹措了不少钱帛来修建交趾、罗平二城的罗城。

若只是罗城还好,可关键在于王式为安南编练了两万精锐。

即便这些精锐在过去的战争中被带走许多,但蔡袭还是利用留下来的老人,尽量维持着三军将士的战斗力。

他们的战斗素质,在大礼十五万军队过去九个多月的围攻下得到了验证。

整整九个月的时间里,蔡袭率领被他第一时间收拢起来的八千安南精锐,分别驻守交趾、罗平二县。

如今九个月过去,二县依旧掌握在唐军手中,三辰旗依然在空中飘扬。

城头那飘扬的一面面三辰旗,是蔡袭等人心中的信念所在,也是祐世隆自觉的屈辱所在。

似乎只要这面三辰旗还在,祐世隆就永远无法彻底占领安南全境。

“簌簌……”

雨中,脚步声传来,赵诺眉与段宗榜凝重面色走入帐内。

祐世隆见二人表情不对,当即便察觉了不妙:“发生何事?”

“陛下……”

二人先后跪下行个礼,接着由赵诺眉将一份奏表呈了出来。

祐世隆起身走下软榻,抢过这份奏表,一目十行的将其内容看完,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起来。

“高、骈!!”

他将手中奏表狠狠摔在了地上,而原因也十分清楚。

“陛下,如今高骈派兵攻打我军治下黎州与戎州,仅凭几位清平官手中兵马,根本难以抵挡。”

“陛下,我军若是不速速撤军返回北线,这些年所得成果尽皆丢失,请陛下决断……”

段宗榜与赵诺眉的话不断刺激着祐世隆,他本以为能轻易拿下安南,结果却碰壁于蔡袭之手。

尽管他已经占据安南绝大部分地方,但交趾和罗平没有拿下来,等他撤军之后,蔡袭必然会夺回西道江南北两岸。

想到这里,他不免闭上了眼睛,仰头沉思,不断衡量利弊。

半盏茶后,祐世隆这才攥紧拳头开口道:“传令三军,待大雨停下便撤军……”

“陛下英明!!”

段宗榜及赵诺眉果断向祐世隆献上马屁,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建议祐世隆留兵继续包围蔡袭,也是因为他高骈麾下部将梁缵仍在岭西驻兵,随时可以南下。

梁缵率军击败蔡京,逼其自杀后,他立马收拢了岭西和桂管、容管的兵马,麾下足有四万之众。

面对如此局面,留兵太少起不到作用,留兵太多又无法给予北线战场最大支持。

两取其一,祐世隆他们只能放弃安南,转而选择黎州和戎州。

这不仅仅是因为大礼在黎州和戎州倾入太多心血,还包括了安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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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局面下,祐世隆自然选择了先北后南。

几日后,大雨渐渐告歇,但由于此时还处于雨季,故此祐世隆急忙率军拔营撤回峰州,并驻兵三万于峰州、武峨州、福禄州等安南西境三州。

交趾、罗平之围得以解开,已经吃了多日冷饭的百姓连忙涌出城去,将能砍伐的树木尽数砍伐。

哪怕树木潮湿,他们也想办法剥树皮来烧火做饭。

月中,得知安南撤兵,梁缵出兵收复了安南东北部的瀼州与汤州,并派人传军令,告知蔡袭前来接管城池。

对于这样的做法,自然有人不解。

“高王,梁大郎传来书信,蔡袭已经重新派兵拿下瀼州和汤州了。”

“不过末将不明白,为何要将两州让给蔡袭,虽说两州人口不多,但毕竟是我军攻下的,就这样让给蔡袭,总觉不是滋味。”

蜀州衙门内,张璘向高骈询问着如此做法的原因,高骈背对他站在沙盘前,虽然平静,却多出几分凝重。

摆在他面前的是如今天下局势的沙盘,如今天下近三成为刘继隆所占,黄巢又占一成,而朝廷看似占据六成,但河朔占据半成,朝廷只能控制五成半的天下。

在这其中,又有不少藩镇阳奉阴违,起运钱粮甚少,以至于朝廷虽然掌握的人口最多,但能调动的兵马和百姓数量却不多。

相比较下,刘继隆所辖人口虽不如朝廷,但以自己今年进攻江北的结果来看。

若是刘继隆举众南下来犯,自己所占三川之地,必然会因此而被占据。

哪怕能带给叛军再多死伤,可叛军练兵如此之多,早已不是几千上万死伤就会伤筋动骨的局面了。

摆在自己眼前的局势,似乎只有往南或者往东这两条。

想到这里,高骈深吸口气,对张璘解释同时,也不免思索起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如今天下多分,我军占据岭西、容管、桂管、黔中、三川部分等土地人口,已然尾大不掉。”

“若是没有任何把柄在朝廷手中,朝廷怎么会放心?”

“正因如此,吾才留下了安南的蔡袭,借此在我军背后放了一枚不致命的棋子。”

“朝廷能利用蔡袭来监视我军,我军也能利用蔡袭来让朝廷安心,两全其美。”

“蔡袭实力过于弱小,未免会让朝廷担心无法牵制我们,唯有如此才能让蔡袭既不弱小,又不强大。”

解释过后,高骈不等张璘理解,便又主动下令道:

“三川之地,终究还是太过平坦,即便东边的山南西道丘陵密布,却还是难以抵挡汉军兵锋。”

“吾思前想后,决意与汉军在三川南岸交锋,但在此之前,为避免我军失利,必须先迁徙些许百姓前往黔中,扩修黔中与岭南道的官道,多设驿站来保障我军立于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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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骈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张璘还是听出了他底气不足的意思。

“高王,我军士气正强,又有兵马九万,除非刘继隆举众十万来攻,不然我军不可能失利!”

他倒是对高骈盲目信服得很,但高骈在上次的西川之役中失利太多,对上刘继隆麾下,他还有充足自信收拾他们,但对上刘继隆就另说了。

更何况,他也猜得出刘继隆将在什么时候动兵,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急迫感。

“此事无需再议,你派人告诉蔺茹真将与王重任、鲁褥月,先将靠近长江的百姓迁徙去黔州、思州、播州等处安置。”

“凡有阻拦者,皆按通敌之罪处置!”

高骈冷声开口,张璘闻言依旧不忍:“高王,末将……”

“按照吾所说来办,不可耽误!”高骈侧目看向他,语重心长道:

“大郎,留给你我时间不多了,刘继隆虽北人,然观其今岁开春即走来看,他对三川十分熟悉,因此必然不会挑夏秋两季出兵。”

“唯有冬季出兵,速战速决将江南诸州拿下,他才能有机会返回北方,谋夺河淮与河东。”

“眼下留给我军时间,已不足两月时间了……”

高骈这番话,算是让张璘知道了他为何如此着急。

“高王放心,某这就派人将江南诸州百姓迁移往黔中!”

他语气斩钉截铁,而高骈眼下需要的就是他这种斩钉截铁的人。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倒吸口气道:“先调集兵马,等到月末秋收开始,将粮食尽数带走!”

张璘闻言错愕,忍不住道:“把粮食全部带走,那百姓……”

高骈沉下脸色,他自然也清楚将百姓粮食带走是什么后果,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决定迁徙百姓前往黔中,府中钱粮必然减少,所以他需要足够多的钱粮。

况且他麾下如此多百姓,他不可能将其尽数迁徙,肯定会有人被留在三川,故此他是刻意将这些百姓抛下,为的就是为刘继隆增加几十上百万的负担。

届时汉军治下三川钱粮,尽数需要用于赈济百姓,自然无力追击进入黔中。

黔中地形高骈很清楚,只要在南州、播州、黔州等处多设关隘,汉军便很难攻入黔中,哪怕有方术与投石机也不行。

只要主力未损,自己完全可以趁刘继隆率军返回北方时,趁机东进,先把黄巢解决,然后再占据江南。

如果北方有失,自己则可迅速接应朝廷南下江南,重修建邺,夺取淮南,至少能争取划江而治。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点丧失军心士气,但这是高骈看来,唯一可行的后路。

北司那群宦官他也受够了,等到朝廷南迁,他必然先对这群宦官动手。

除了这群宦官,还有南衙那些喜欢玩阴谋、耍手段的宰相、尚书亦是如此。

与这群虫豸共处庙堂,如何能抵御刘牧之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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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他大权独揽,才能做到延续唐祚!

闭目吸气,高骈已然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北方的压力,并释放着这股压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在他呼出浊气的同时,北方的刘继隆却已经开始准备入川事宜了。

“唏律律……”

“三川豆料不多,多准备些豆料。”

“马束要准备好,挽马不用吃的太精贵,另外让张武和耿明从百姓手中收取秸秆,晚了就被百姓自己收割喂给自己牲畜了。”

“吏部准备好南调的官员,最少两千名主官,另外从今年毕业的陇右大学学子,还有那些中男年龄以上的小学学子都调往三川。”

“高千里这次没能轻松击败张武,他必然已经清楚我军实力,很有可能会裹挟百姓撤入黔中。”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调派些官员。”

“是!!”

同是八月,此时的关中尤其热闹,数万人的队伍在长安城外延绵官道十余里,刘继隆一边策马向前,一边不忘对身后之人交代。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被他调到身边的罗隐,暂代从六品起居郎职,记录他的言行和发出的政令。

罗隐相貌丑陋,身材瘦小,故此跟随在英姿勃发,身长六尺逾的刘继隆身旁时,不免显得有些违和。

饶是如此,刘继隆并不在意,他看中的只是罗隐这个人的能力,而非外貌。

面对刘继隆时常下发数百字的政令,罗隐总能丝毫不漏的将这些事情记下,并为刘继隆重新书写措辞,完美交到三省六部手中。

实际上许多皇帝并没有总是把朕、吾挂在嘴边,说某、我的亦不少见,更有如朱元璋、朱棣这种自称“俺”的皇帝。

不过当皇帝口语下达政令后,起居郎和其他负责记录的官员,都会先行记下,随后为皇帝更改措辞,使其看得词藻锦簇。

只是刘继隆并不在意这些,他需要的是快速将政令传达,并且还能让中基层将领理解清楚,所以说的十分直白。

罗隐了解刘继隆性格后,便会根据刘继隆政令传达的对象,选择性的将文章写得直白或文雅些。

不过不管再怎么直白,对于刘继隆的自称,他基本都会改为“孤”或“吾”。

“都记下了吗?”

刘继隆在一辎重车前勒马看向罗隐及罗隐身后的几名官员,另外几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知道怎么回复。

唯有罗隐从容淡定,沉稳作揖:“殿下放心,都记下了。”

话音落下,罗隐重新诵读了一遍刘继隆刚才的言论,而他身后的另外几名起居郎则是快速记下。

能做起居郎的,记忆力自然不用多说,经罗隐提醒一次,他们便已经全部记下了。

刘继隆满意颔首,同时翻身下马,来到辎重车旁将遮雨所用的油纸掀开,但见里面放着一袋袋粮食。

汉军挽马车,通常配备双挽马,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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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平坦,那就用六轮和八轮马车,稍微崎岖的丘陵地区就用四轮马车,而道路崎岖的则是选用两轮马车。

不出意外,这些马车在前往骆谷关后,都将更换为两轮,直到进入绵州,才能更换为六轮和八轮。

刘继隆用竹竿捅入粮袋,其中带出的粮食,基本都是夏季才收获的粮食,质量很好。

他连着抽查了十几辆车,直到确认没有问题后,这看向罗隐下令:“传令,车队出发,沿途不得短缺民夫口粮。”

“是!”罗隐恭敬应下,心头不免动容。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倒也去过不少地方,却从未见到如汉军这般体恤百姓的军队。

起身过后,罗隐便与远远跟随他们的将领招手,不多时一名负责率军护卫辎重南下的都尉便出现在了罗隐面前。

罗隐按照刘继隆所说军令交代此人,并开出军碟,交给刘继隆盖印后递给他。

这名都尉得到军碟后,当即率领四千五百马步兵护卫着这两万民夫与一万辆辎重车南下。

这已经是进入八月来,关中往三川南下的第四批辎重车队了,光是派往南方的马步兵便达到了一万八千人。

这还没完,刘继隆带着罗隐他们回到汉王府后,又接着开始继续调集兵马,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调后方操训的精骑南下三川。

想到这里,刘继隆对罗隐吩咐道:“传令,以骁骑都尉王建、高淮二人各自节制本部精骑南下,驻扎成都,悉听都督张武调遣。”

“遵令。”罗隐不假思索应下,接着看向刘继隆,恭敬询问道:

“殿下,我军如今有精骑二万七千余,为何只调九千南下?”

刘继隆看得出罗隐只是好奇,便不免解释道:“此精骑与先前南下的马步兵,皆是用于迅速占领黎、戎二州,以免南蛮侵占失地。”

“原来如此……”罗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见刘继隆对他们摆手。

“正午了,汝等各自去大庖厨吃饭吧,别累坏了身子。”

“是……”

众起居郎拱手作揖,但还是留下了一人来记录刘继隆言行举止。

刘继隆并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记录,毕竟他也觉得历史应该正确记载下去。

况且此刻记载的历史,也很难说能否真实传到后世。

这般想着,刘继隆便沉下心来处理政务,不多时等到了先行前去吃饭的起居郎返回换班。

他们为刘继隆带来了食盒,而这是刘继隆交代的,没有人敢不遵循。

于他而言,干涩无味的军粮都没少吃,大庖厨的饭食又有什么不能吃的。

曾经在山丹时,他忍了几个月才吃到了一口煽猪的猪肉。

如今每日肉菜不缺,他自然觉得怎么吃都行。

在没有宴请的局面下,怎么吃都不可能比曾经更差,况且他也不太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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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来的不少习惯中,不浪费粮食应该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了。

所谓上行下效,刘继隆吃食如此“节俭”,官员们哪怕再不情愿,也得跟着效仿。

对于贫民出身的官员将领来说,不管怎么吃,他们都能吃得很香,但对于那些世家豪强出身的官员来说,这就有些难度了。

为了合群,不让都察院盯上,三省六部的官员,每日都只能在衙门里的大庖厨吃饭。

其实大庖厨的饭菜也不差,至少对于有品级的官员将领,每日还是能保障两种肉,两种菜的。

除此之外,平常还有糕点、茶水提供,十分不错。

不过对于世家豪强出身的官员来说,习惯了山珍海味后,如今要他们每日“粗茶淡饭”,他们心里自然不满。

“每日换来换去不是羊肉便是煽猪肉和鸡鸭肉,连驴牛鹅肉都不曾见到,更莫说山珍野味了,实在扫兴。”

“别说了,殿下与我等吃的差不多,莫要嚼舌根,引都察院官员注意就不好了。”

户部衙门内,几名世家子弟的官员各自在自己的桌案上吃着午饭,嘴里还发泄着不满。

有心人会提醒几句,其他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汉军中上行下效的做法,令不少世家出身的官员不满,但也不得不佩服。

“这大庖厨虽说吃的不行,但对身子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近年以来,老夫这痹症(痛风)几次没有发作,着实不错。”

“痹症着实让人头疼,听闻太医院更换了医官后,许多疑难杂症都能治理了,且多为药食,而非汤药。”

“不止是药食,听闻太医院正在编纂文册,其中内容都是在说如何预防诸多病痛,如何延年益寿的。”

“真有这种册子?”

“殿下都能用方术,延年益寿又有何不可信?”

对于世家官员来说,哪怕他们打心底瞧不起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官员,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环境在慢慢变好。

不管是庙堂和衙门的环境,还是长安城内外的环境,都在稳步向好提升。

放在以前,上官最喜欢打哑谜来让麾下官员猜,背景强大的可以无视,但背景不行的就会被折腾够呛,甚至还有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下场。

如今衙门气氛骤变,各自完成各自手中政务即可,也不用怎么勾心斗角,长安城内的那些乱象也因为上万恶少、坊棍被发配而干净安全了起来。

俸禄军饷不被拖欠,也不用花心思去应付那些难缠的白直胥吏。

若不是规矩太多,执行太过严苛而限制了他们手中权力,其实在汉王麾下做事也不错……

当然,能有这种想法的,主要都还是那些世家的边缘子弟。

对于萧溝、豆卢瑑、裴澈等人来说,此刻的他们可谓煎熬。

这几日汉军不断调遣兵马粮草,派遣民夫南下,他们只能佯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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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此役结束过后,整个三川都将成为刘继隆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以萧溝三人为代表的数十名官员十分难受,他们虽然拿着汉军的俸禄,想的却是唐廷的事情。

“不能耽搁了……”

萧溝眼神闪烁,想了想后,他唤来了皮日休,并让皮日休去秘密通知豆卢瑑、裴澈等人今夜议事。

他们全程没有言语,只是看了对方神情,便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因此当夜色渐黑时,萧溝及豆卢瑑、裴澈等人便出现在了他们上次议事的小院中。

油灯点燃,三人面孔暴露烛光下。

不等萧溝开口,裴澈便着急道:“汉军已经开始开拔南下,此次恐怕是要先南后北,先攻取三川剩余州县,再转进北上进攻河东或东畿。”

“眼下我等必须速速将此事告诉朝廷,以免朝廷准备不足,遭遇大难。”

“这是自然!”裴澈凝重面色道:“这几日从仓库调遣出仓的钱粮,某尽皆记载了脑中,只待与二位商议,便准备将这些钱粮调度支出的消息送往东畿。”

“有了这些消息,朝廷必然准备更为充足。”

豆卢瑑闻言颔首,接着又叹气道:“只可惜无法从陇右获得方术手段,不然朝廷定能以此手段反败为胜。”

裴澈与萧溝闻言,尽皆叹气,随后又重整精神,各自对起了手中所掌握的重要情报。

剔除一部分后,他们将情报交给萧溝,由萧溝转交给谍子,继而送往长安。

三日后,萧溝将情报交给了谍子,而那谍子转头便把情报交给了赵英。

赵英带着情报找到刘继隆时,刘继隆却已经准备率军南下了。

“殿下……”

赵英走入汉王府中堂,对着坐在堂内的刘继隆作揖,并递出了这份装起来的军情。

刘继隆接过翻看,不免轻笑道:“他们倒是探查的仔细,连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上了。”

“可惜,他们救不了朝廷,也救不了天下,唯有你我方能拯救天下。”

刘继隆将情报装回,同时对赵英吩咐道:“明日我便要率军南下,你先留守长安,派人跟着我便可。”

“至于这份军情,最好夸大我军调动的钱粮,同时添加我军还要同时进攻大同、河中、山南东道及潼关的假情报。”

“眼下秋收即将开始,朝廷若是得到情报,必然会强征民夫,继而影响到秋收。”

“是!”赵英见刘继隆如此吩咐,当即将其吩咐记下,准备回到府中再派人修改军情,送往洛阳来迷惑大唐君臣。

思绪落下,赵英又看向将东西都收拾好的刘继隆,不免作揖道:“殿下,我军如今集结十余万兵马在三川,何须您亲自出手?”

“以末将所见,张都督与耿都督足以对付高骈,您不必亲自前往……”

“不!”刘继隆摇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头:“高千里不是软弱之辈,还是得吾亲自前往才安心些。”

由于刘继隆出现,打乱了高骈一帆风顺的成长,故此高骈的韧性也比历史上要坚韧不少。

上次西川之役后,刘继隆本以为高骈会像历史上那样,因为失利于黄巢而颓废。

不曾想高骈还有锐气图谋反击,在他进攻关中的同时偷袭他。

高骈既然能反击,这就说明他心气未散。

面对这样的高骈,刘继隆还是不放心将十几万大军交给张武、耿明,还是得他亲自领兵才行。

只要能把高骈心气打掉,他这个人也就不足为虑了。

赵英眼见自家殿下去意已决,当即也不再劝说,而是恭敬退出了汉王府。

“唏律律……”

几日后,刘继隆率领一万两千马步兵与三万民夫南下,而他这一走,整个长安也就暗流涌动了起来。

高进达、崔恕、韩正可等人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而安破胡也时刻关注着长安情况。

与此同时,被刘继隆加过料的情报也通过谍子之手,送到了东畿洛阳的南衙手中。

路岩得到情报后,第一时间便前往了紫薇城,并在贞观殿见到了李漼。

只不过此时的李漼,相较于两个月前爆发蝗灾时,已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的体态肉眼可见的肥胖了不少,下巴处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露出两层下巴。

除此之外,他的鬓角却不知为何,多出了几分白色。

要知道李漼与刘继隆同龄,而今刘继隆英姿勃发,朝气洋洋,李漼却如朽木,暮气沉沉。

两个月的时间,能让李漼如此颓靡,除了他自己心气散了的缘故,还有就是民间带来的压力。

自蝗灾爆发以来,东畿与河南道粮价骤涨,百姓根本吃不起粮食,落草为寇者不在少数。

往后两个月的大旱,基本断绝了河南、河东、东畿百姓的生路。

时间走入八月以来,洛阳城外甚至发生了人相食的事情,而洛阳城内更是不断流传谣言。

“陇山鹿走兆祯祥,刘氏当兴复旧疆。轵道昔年曾应谶,岂惟前事鉴沧桑。“

简简单单的二十八字谣言,不仅预言了刘氏复兴,甚至明说李漼这位天子将面临当年汉高祖在轵道受降秦王子婴的事情。

汉高祖刘氏,加上唐太宗常被人以秦王称呼。

这些事情加上这几年天灾不断,李漼自己也渐渐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

如今看见路岩面对自己愣神,李漼不免痛恶道:“路相莫不是想用目光奏表?”

“臣惶恐……”

经过提醒,路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发愣了,随后连忙呈出写作奏表的情报。

“此为长安义士所写军情,请陛下过目……”

得知路岩带来了汉军的情报,李漼顾不得厌恶,连忙眼神使唤田允。

田允见状,连忙走下台阶,将奏表接过并转呈李漼。

李漼连忙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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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朕的大唐、真的要亡了吗?”

李漼精神恍惚,但很快又摇头坚定起来:“不!朕的大唐不会亡!大唐绝不会亡在朕的手上!”

他拿起奏表放在桌上,尽量保持冷静,目光则是看向路岩。

“路相以为,朝廷应该如何面对叛军此次寻衅?”

李漼将如此大规模的进攻说为寻衅,这让路岩哑然,但他还是强撑冷静道:“陛下,臣以为眼下应该尽快从河淮两道抽调兵马,进入东畿拱卫洛阳。”

“除此之外,也应传令高千里、刘几之、王觉斯三位要臣,竭力挡住叛军兵锋。”

路岩并未提出什么有建设的意见,这让李漼眼底闪过失望之色。

他侧目看向田允,不等路岩反应便道:“请几位相公过来吧。”

“奴婢领命……”田允恭敬应下,路岩则是察觉到了皇帝不喜欢自己刚才的答复,变得局促了起来。

一刻钟时间过去,于琮与亓元实、齐元简、杨玄阶及西门季玄来到了贞观殿。

他们初到时,也惊讶于李漼的变化,但不等他们反应,李漼便让田允把汉军即将多路进攻大唐的事情说了出来。

相比较路岩,于琮的性格更直,也更在意朝廷的利益。

“陛下,叛军四路来攻,其中河东与东畿,无疑是其最为紧要之目标。”

“臣以为,眼下应该征调卢龙、成德、魏博等镇驻守大同,征调忠武、宣武、天平等镇驻守河中、东畿。”

“此外,若是高千里独木难支于三川,可令其撤往秭归驻守,协助刘相守住山南东道。”

于琮很快给出了建议,并主动说道:“如今国库之中还有钱帛七十余万,尽可用于调遣兵马。”

面对于琮的这番话,本就因为刘继隆而被削弱过一次的北司四贵,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卢龙、成德素来跋扈,魏博出镇则孱弱,朝廷想要调遣他们,仅凭这些钱帛,恐怕不易。”

亓元实不紧不慢说着,齐元简也附和道:“况且叛军是否会兵分四路进攻,此事有待甄别。”

“此前长安也曾送出军情,言汉军必攻大同而去,可两军对峙数月,结果还不是没有打起来?”

“陛下,臣以为不该兴师动众,凭借陕虢、东畿和神策军的兵马,足以拱卫洛阳。”

杨玄阶与西门季玄见亓元实和齐元简表态,纷纷拱手作揖,表态站队。

李漼看着几人如此,气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但凡神策军有这四人吹嘘的半点能力,他也不至于被刘继隆赶到洛阳来。

没有这群家伙侵吞军饷,朝廷少说也能多练兵五万,而今叛军打来,他们不献策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拿神策军来忽悠自己。

想到这里,李漼真想发作,令宫中禁卫先解决北司这群宦官。

不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想到宫中禁卫都是北司的人,李漼还是忍下了这口气,黑着脸道:“不试试又如何知晓?”

他目光看向于琮,看向这个唯一能提出正面建议的大臣,语气柔和了几分。

“于相,若是无法调遣卢龙及成德出兵,那北都和东畿……”

“陛下放心!”于琮连忙表态,同时目光扫过北司四贵和路岩,接着才说道: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臣相信卢龙与成德的那二位不会不懂。”

“自叛军东侵以来,诸镇破灭。”

“倘若朝廷丢失河东与东畿,那叛军便可将战火引到河北,这是三镇不愿看到的。”

“只要派遣能言善辩者前往三镇,通晓厉害,再以钱帛利诱,三镇没有不出兵的理由。”

于琮的话,使得原本还在忐忑的李漼放松下来,他松了口气,随后尽力端正身子,摆出天子姿态道:

“既是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由于相操办了,京中钱帛,尽数供于相调遣。”

“臣领旨谢恩,上千万岁寿……”

于琮很给面子的应下,将其余五人承托的毫无担当。

李漼对北司四贵和路岩十分失望,目光看向田允,田允心领神会,立马唱声道:“退朝……”

众人闻言作揖唱礼,接着退出了贞观殿。

望着他们离开贞观殿的背影,李漼始终心神不宁,不免对田允询问道:

“若是北都与东畿告危,朕还能前往何处?”

“这、这……”田允显然没想到皇帝竟然会问自己这个,他支吾半天,最后只能说道:“大家洪福齐天,东畿固若金汤,必然不会出现危急之局的。”

李漼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底闪过失望,同时脑中也不免再度浮现出那句民谣。

“陇山鹿走兆祯祥,刘氏当兴复旧疆。轵道昔年曾应谶,岂惟前事鉴沧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走快点!谁敢偷跑,邻里连坐!!”

“啪——”

九月末,伴随着秋收结束,高骈派遣张璘、王重任、蔺茹真将等人率兵出城,将巴州、壁州、开州、通州及蜀州、眉州的等处百姓尽数向南迁徙而去。

一车车粮食被南运,挽马车不够就用人力,肩挑手扛。

但凡有人试图逃跑,便被押送他们的马步兵追上,一鞭子抽打在身上。

不仅仅是偷跑的人挨鞭子,就连邻居被迁徙的人也将被连坐抽打。

俯瞰三川,每座城池之间的官道上,此时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流,宛若行军蚁般,长驱而下。

“加快速度!今夜必须赶到渠江县!”

丘陵之间,密林与丘陵一同起起伏伏,百姓如蝼蚁般被兵卒驱赶南下。

本就衣衫褴褛的百姓,此刻肩挑手扛的带着自己所有的家当,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不少人手上生起了冻疮,但仍旧需要咬牙前行。

不过三百多马步兵,便驱赶着他们几万人南下,着实震撼。

“哔哔——”

“直娘贼!狗日的关西胡杂又来了!”

哨声响起,率领这支马步兵的列校立马破口大骂,旁边的人纷纷看向他,他只能咬牙道:“撤!!”

他话音落下,无数道木哨声响起,三百多马步兵直接将这数万百姓抛下,埋头向南疾走而去。

百姓们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左右两边都是密林,根本无法带着家当逃命,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随着十余名三川马步兵再度从北方疾驰经过,并毫不停留的南下而去,百姓们这才看到了北方渐渐出现的那抹火红。

但见汉军旌旗从远到近,从北向南疾驰而来,人数越来越多,好似一条火龙,横冲直撞的向长江而去。

率军南下的是耿明,此时的他在路过这群百姓身旁时,不假思索的对身旁的都尉吩咐道:

“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就近安置,不愿意的就送回原籍,愿意的就近安置。”

“是!!”

耿明简单吩咐过后,立马就有人专门来处理这数万百姓的安置问题。

大部分百姓还是想要返回故乡,少量机灵的百姓则是选择就近安置。

由于高骈强行迁徙百姓南下,那些距离黔中比较近的州县已经变空,南下也是空空如也。

只要愿意就近安置,安置后所得的田亩数量,远比返回原籍要更多。

许多贫民因为一个决定,多得了好几亩耕地,而更多的贫民则是因为眼见问题,只能在返回原籍后重新分地。

饶是如此,他们也因为分地政策而变得富裕,但这些对于如今的汉军来说,只是政策颁布下的一角罢了。

当刘继隆率领王建、高淮等人南下时,整个三川战场的前线已经变得尤为热闹了。

东川、西川除了部分留守兵马,余下八万兵马都聚集到了前线。

从九月末到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月中旬,高骈果断舍弃了山南西道中,长江以北的五个州和十几个县。

耿明及时出兵拦截高骈麾下唐军,从而留下了十余万山南西的百姓。

饶是如此,却还是有十余万百姓被强行迁徙南下,而高骈也通过招降许多小水贼,组成了长江都水师。

通过长江都水师帮助,江北十余万百姓被送往南岸,并被高骈下令与涪州、渝州等处百姓一同,尽数迁往黔州、思州、夷州等处安置。

如黎州、雅州、蜀州、嘉州、眉州、戎州等处百姓,则是正在被高骈派兵迁往播州、矩州、辰州等处。

这些消息,很快通过汉军安插在江南的谍子传回江北,所以当刘继隆饮马长江时,张武正在向他汇报近来探查的所有情报。

“殿下,高骈此人还真如您所预料那般,试图迁徙百姓进入黔中。”

“眼下江南各州县百姓都被强行迁徙,百姓怨声载道。”

“山南西道五州已经被我军收复,二十余万百姓,被我军截留十三万,余下十余万则是已经渡江南去。”

“高骈麾下有一支号称“长江都”的水师,人数三千人上下,舟船大小七十多艘。”

“只要殿下您下令,末将今日便率大军渡江南下!”

岷江自刘继隆眼前蜿蜒向南而去,刘继隆却并未感受到有几分激动,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

面对张武的请战,刘继隆却不慌不乱道:“暂不用着急,先将粮草辎重都准备好再说。”

“已经准备好了!”张武没有听出刘继隆话音外的意思,不断请战。

刘继隆见他如此,只能无奈解释道:“淳峤,这打江南容易,但治江南难。”

“长江以南,素来以群蛮居多。”

“我汉家自汉代开始,虽几次迁徙人口进入江南,但江南仍旧是土民多而汉民少。”

“强行迁徙百姓,此不为我汉军所举,故此高骈强行迁徙百姓进入黔中,于我军有利。”

经过刘继隆这么解释,张武这才知晓了高骈迁徙百姓之举,也是自家殿下默认的行为。

尽管张武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仔细想想后,却觉得迁徙百姓进入黔中,确实对日后保护巴蜀有利。

巴蜀素来被群蛮所寇,这其中包括了巴山蛮和黔中诸蛮。

巴山蛮经过大唐这么多年征讨,实际上与汉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数量也变得极少,想要同化他们十分简单。

相比较之下,拥有数十万人口的黔中诸蛮则较难同化。

如今高骈迁徙百姓进入黔中,黔中诸蛮人口与汉家人口相当,自然就乱不起来了。

即便他们想乱,也得问问高骈愿不愿意让他们乱。

更何况诸蛮占据不少适合耕种的土地,而高骈带入黔中的那些世家豪强也想要土地。

两边都想要土地,可土地只够一家分,那结果是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高骈要带这么多人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入黔中,自然要承担起开发和安置他们的责任。

只要他把黔中矛盾解决,那刘继隆日后就不用面对这些问题,而是直接带着大军,享受着开发过后黔中道的补给,直接攻下南蛮了。

尽管这样放任不管,会使得部分百姓遭受苦难,但这些事情就算高骈不做,他刘继隆日后也会想办法去做的。

想到这里,刘继隆远眺岷江南岸,随后转身往营盘走去,不忘吩咐道:

“大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吾发军令,大军分三处渡江而去!”

“是——”

张武恭敬作揖,心里虽然依旧不忍,但他也知道自家殿下所说所做都是对的。

他目送自家殿下背影远去,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岷江南岸。

“唉……”

长叹一声,张武只能摇头跟上刘继隆脚步。

与此同时,身为诸道讨击使的高骈,此刻也从前线的蜀州退往了后方的嘉州。

此刻的他驻扎嘉州,负责接应雅州与黎州的军民撤离。

由于祐世隆调集兵马强攻安南,继而使得高骈出兵夺去了大渡河南岸的清溪关。

因此高骈也不担心黎州和雅州会失陷南蛮之手,毕竟他在清溪关驻兵三千。

只要这三千官兵不撤,南蛮始终打不进来。

更何况他也不打算把清溪关丢给南蛮,而是想要将清溪关交给刘继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如果把清溪关丢给南蛮,那南蛮可以依托大渡河,与汉军分河而治。

可若是嶲州门户的清溪关掌握在汉军手中,那祐世隆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夺回清溪关。

若是刘继隆觉得清溪关棘手而放弃清溪关,高骈则是可以写檄文声讨他。

若是刘继隆不愿意放弃清溪关,那日后他必然要团结兵力于清溪关,而南蛮也将不断牵制着他留在三川的部分兵力,减轻高骈在黔中的压力。

不过……

“刘牧之,你为何还不出兵?”

衙门主位,高骈皱眉看着眼前的舆图,他不解刘继隆为什么还不出兵,而是放任他迁徙百姓前往黔中。

他确实有意迁徙百姓进入黔中,但他没想过把整个江南的百姓都迁徙黔中。

别的不提,这百万口百姓每年吃喝便是数百万石,哪怕如今高骈掌握黔中和半个岭南,也供给不出那么多口粮。

哪怕他已经从江南掠夺了足够的粮食,可这些粮食也供给不了那么多百姓吃食。

把百姓全部带走,不仅不能成为他的助力,反而成为他的负担。

在他看来,人口对于刘继隆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刘继隆不可能坐视自己迁徙人口而不管。

只要刘继隆出兵,他就果断抛下这些人口,然后在义宾、僰道等处与汉军交战几次,也算给洛阳方面交代了。

如今时局这么乱,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兵马和刘继隆死斗。

只要他撤回黔中,刘继隆必然往河东、东畿攻去,说不定会与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龙、成德等镇交锋。

让卢龙和成德消耗刘继隆,自己先把岭南和湖南、黔中的问题解决,伺机夺取江南,迎天子入江南,最少也能争取划江而治,换得个南北朝的局面。

汉军人高马大,可人高马大不代表水师厉害。

只要守住秭归和夷陵,加上荆襄之地做阻碍,大唐就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高骈深吸几口气,而这时衙门中也响起了脚步声。

高骈抬头看去,却见来人是鲁褥月。

“高王,蜀州等处百姓着实太多,眼下除了四万多工匠及其亲眷被迁往黔州,余下百姓都还未安置好,您看……”

鲁褥月此前一直负责黎州驻守,做的也十分不错,故此高骈让他负责蜀州等处的百姓迁徙工作。

至于蜀州等处的世家豪强,以及军卒家眷和工匠及家眷等人,他已经让张璘迁徙到了黔中。

蜀州等处百姓少则五十万口,多则七十几万口。

高骈本意是想等刘继隆出兵后,与刘继隆在僰道和义宾争斗两场,假意输给他后,将这七十多万口百姓视作累赘丢给刘继隆。

结果现在刘继隆按兵不动,这就让他有些尴尬了。

带走吧,粮食不够吃。

不带走吧,肯定会有人在背后弹劾自己,比如……

高骈思绪还未落下,便见又一道身影急匆匆走入堂内。

“高使君,某想要知道,为何蜀州数十万百姓还未前往黔中?”

当杨复光的声音响起,高骈与鲁褥月都看向了这位不好对付的北司监军。

杨复光不过二十六岁,但他毕竟出镇较早,且参与戎州军政不浅,便是高骈也没有那么轻易拿掉他。

更何况高骈与北司杨氏家族关系不错,杨氏家族又在诸镇都有人脉,所以他不想得罪杨复光。

如今杨复光前来询问,高骈也只能沉着道:“山南西道及东川等州三十余万口百姓正在迁徙,进入黔中的官道又狭窄,前方已经堵住了。”

“以当下局面,最少还要三五日才能疏通,故此现在只能让百姓等待。”

高骈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杨复光没去过黔中道,也不知道高骈早早就让梁缵将黔中道的官道扩修了一番。

如今高骈不管说什么,他都只能听而任之。

“具体是三日还是五日?”

杨复光很清楚高骈这些时日的手段,也自然知道高骈压根没有和刘继隆决战的想法。

他可以理解高骈没有把握击败刘继隆,但他无法理解高骈的作为。

在他看来,高骈如今的作为,宛若割据。

他并不相信高骈口中所谓的保全朝廷之言,而高骈也不指望杨复光会理解自己。

面对杨复光的这番询问,高骈深吸口气道:“三日……”

“好!”杨复光得到答案,转头便走。

等他走后,鲁褥月这才忿忿不平道:“高王,杨复光太过跋扈,不如……”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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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暂且隐忍。”

“是……”

鲁褥月有些不甘心,而高骈则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还需要和北司维持如今的关系,直到北司将皇帝送到自己手里,那时才是与北司撕破脸的时候。

“明日吾带兵两万撤往义宾,三日后你再率领兵马,护送蜀州数十万百姓沿江而下。”

“若是刘继隆率兵渡江,不用恋战,舍下百姓后,直奔义宾而去。”

“末将领命!”

高骈对鲁褥月吩咐着,鲁褥月也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应下。

见他应下,高骈开始低头处理政务,而鲁褥月也识趣离开了衙门。

翌日清晨,高骈率军二万,征募嘉州四万百姓为民夫,沿江南下义宾县而去。

再过两日,鲁褥月开始强行迁徙蜀州等处数十万口百姓沿江而下,百姓哭嚎声响彻长江(岷江)两岸。

北岸的汉军看不下去,请令的人越来越多,但都被张武压下去了。

自从得知了刘继隆的计划,张武只花很短时间便说服了自己。

保住江南百姓,这只能是一时太平。

但若是能将黔中道彻底安稳下来,则巴蜀尽皆安定。

两者孰轻孰重,张武还是分得清的。

正因如此,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直到十月十七日,刘继隆才发出了军令。

十三万汉军,除两万留驻外,余下十一万兵马,兵分三路渡江。

西路军以张武为主帅,王建、高淮为副将,率精骑九千、马步兵两万,步卒两万渡江,收复蜀州等处失地。

中路军以李商隐为主帅,马懿、高述为副将,率马步兵一万,步卒两万渡江,收复嘉州失地。

东路军以耿明为主帅,王思奉、李阳春为副将,率马步兵一万,步卒两万渡江,收复渝州、涪州失地,并进攻忠州、万州、夔州等处。

三路大军中,除了东路军渡江难度较大外,中、西两路大军的渡江难度不算大。

百丈宽的岷江,完全可以用小舟浮桥的手段快速通过。

由于高骈没有布置任何手段,故此西路军完全没有遭遇阻碍,张武率军渡江后,立马派高淮率精骑驰往清溪关,最差也需要守住汉源县。

高淮没有耽误,直奔清溪关而去,而张武则是率领王建收复蜀州、邛州等处失地。

相比较西路军,中路军却属于是正好撞到了鲁褥月护送百姓南下的队伍。

鲁褥月眼见中路军渡江而来,他立马舍弃了被押送的百姓,率军撤往了义宾县。

李商隐见状,一边派高述收拢百姓,就地安置,一边派人前去通禀刘继隆,同时派马懿率马步兵追击鲁褥月而去。

双方且追且打,沿途遇到百姓,马懿便分兵安置百姓,自己率领本部兵马继续追击。

消息传到刘继隆耳边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时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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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骈……”

刘继隆得知高骈此举,顿时便猜到了高骈并不准备与他们硬碰硬,而是想要抛下多余的人口,轻装撤往黔中。

迁徙百姓,不过是做给朝廷看的面子工作罢了。

刘继隆走到舆图前,不由得产生疑惑。

他不知道高骈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高骈心气既然没有散,那他就肯定还有进取心。

抛下几十万无谷百姓作为包袱给自己背着,这只是高骈对付自己的第一步。

没有了蜀州这些人口,高骈虽然也能凭借东边那几十万入黔人口治理好黔中道,但却没有开拓的可能。

更重要的在于,高骈如果只是一味的撤退,那肯定会被庙堂怪罪,所以他肯定还有后手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刘继隆看向身旁之人,询问道:“我军还有多少兵马在此处?”

面对刘继隆询问,刘英谚作揖道:“还有五千马步兵!”

“传令,明日卯时集结,渡江后往义宾而去!”

刘继隆不假思索的下令,刘英谚也毫不犹豫的执行。

翌日清晨,刘继隆率领五千全副武装的马步兵渡过长江,并沿着长江向东南直奔而去。

在他们率军直奔义宾而去的时候,马懿却已经率军追着鲁褥月的人来到了义宾。

“吁!!”

义宾位于长江南岸,而南岸向来官道崎岖,义宾位于丘陵南端,正好卡在官道上。

鲁褥月率军来到义宾县前,当即调转马头,与追击而来的马懿对峙起来。

马懿见他们停下脚步,当即也率军驻队当场,同时往左右打量。

左右尽皆是丘陵,中间官道不过宽数十步,且丘陵上都是树林,极易设伏。

马懿见状,又见鲁褥月率军与自己对峙,立马就察觉了不对:“撤军!”

“哔哔——”

伴随马懿开口,撤军的哨令开始吹响,汉军前军作后军,后军作前军,令旗位置转换,大军当即便要撤退。

“倒是个有识之将,可惜……”

义宾城楼前,高骈忍不住摇头,而此时负责伏击的高钦也令人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

号角吹响,霎时间无数箭雨从左右密林中射出。

不仅如此,高钦亲自带兵堵住了汉军撤退的后路。

八千多汉军马步兵被堵在丘陵间的谷地中,前军是高钦率领的五千伏兵,左右还有不知数量的伏兵,后方还有鲁褥月的一万马步兵。

眼见局面如此,马懿虽有片刻慌乱,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振臂高呼同时,对旗兵下令道:

“后军下马结六花直阵,前军与中军跟随我大纛,随我冲杀!!”

马懿说罢,当即策马往后方冲去,旗兵则是挥舞令旗,派出快马将军令传达三军。

“杀!!”

马懿率军杀到前军时,只见“高”字旌旗飘扬,五千人横亘在他们的退路上。

汉唐两军结阵厮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战锋队的兵卒不断以长枪、军槊碰撞,跳荡弓弩招呼,箭如雨下。

马懿见状,当即带着中军三千多兵卒结锐阵,他自己担任锐阵队头,率军冲撞而去。

“挡住他们的队头!”

高钦挥舞令旗,唐军的战锋队立马稳住阵脚,而左右密林中的唐军则是与唐军跳荡兵一同用弓弩招呼。

马懿还未冲撞唐军战锋兵,便被无数箭矢射成了刺猬,身上沉重的无法前进。

左右见状,连忙护着他后撤,而马懿也趁机拔刀斩断身上箭杆,感受到身体无碍后,他便看向战锋。

但见两军绞杀一处,唐军纹丝不动。

“都尉,唐军马步兵下马结阵从宜宾杀来了!”

后方快马前来禀告,马懿闻言焦急,可越焦急他越冷静。

他看向了左右山林,立马吩咐道:“中军撤下来,随我往右侧山林杀去,将我大纛留在此处,振奋三军士气!”

“是!!”左右别将纷纷应下,随后将三千中军撤回,由马懿亲率三千中军冲入右侧山坡。

丘陵并不陡峭,但是林中湿滑,马懿虽然在西川待了一年多,却还是没有适应这边的气候。

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冒着箭雨爬上了这十余丈的湿滑土坡。

冲上土坡后,他们也见到了数百上千的唐军伏兵。

此刻他们已经更换短兵,尽皆使用斧头、金瓜锤等钝器等着汉军。

双方见面,分外眼红,马懿呐喊着带人上前冲杀。

鲁褥月率领大军从后方配合高钦夹击汉军,五千多汉军被一万五千多唐军夹击,左右还有不知数量的伏兵。

面对这样的局面,汉军迟迟没有崩溃,而是咬牙稳住阵脚。

双方从午后厮杀到了黄昏,三个时辰的时间,双方体力几乎快要耗尽。

这种时候,马懿率军杀败右侧山坡上的唐军,沿着土坡绕向高钦身后。

败北的唐军跑下密林,将此事禀告给了高钦,高钦闻言怒骂:“混账!五千人居高临下还挡不住区区两三千人?!”

虽然生气,可高钦也清楚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是对左右旗兵吩咐:“三军阵脚稳住,后撤十里!”

“是!!”

旗兵应下,随后开始挥舞令旗后撤。

眼见唐军后撤,汉军顿时清楚右翼进攻奏效,故此一边抵挡鲁褥月进攻,一边追击高钦而去。

鲁褥月眼见汉军开始移动,顿时察觉不妙,立马派人返回义宾,将局面告诉了高骈。

与此同时,高骈也接到了高钦派人送来的军情。

“混账,两万五千人还留不下区区八千人?”

得知局面不对,高骈不免衡量起来,心想自己应该吃下此部,还是应该趁刘继隆察觉过来之前,迅速后撤僰道,在僰道城继续设伏。

只是他略微思索,便决定了要吃下这部汉军兵马,毕竟汉军遭伏后,定然会提高警惕,想要再次设伏便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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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斩杀八千多汉军,这份功劳也绝对能让路岩在庙堂上为自己说话,足够自己日后击溃黄巢,占据湖南之地。

想到这里,高骈立马乘马出城,来到前线时,沿途可以看到不少汉军和唐军的尸体,他越看,脸色便越难看。

明明是己方率军伏击,怎么地上的尸体不仅数量相当,还隐隐以唐军居多?

深吸口气,将心情重新平复后,高骈来到阵前,见到了数量不足四千,却仍旧同时抵抗着前后夹击的汉军。

“衔枚浴血,誓死无退,诚劲敌也……”

面对眼前汉军所展现的素质,便是连高骈都不免动容片刻,但也仅仅只是片刻。

“高王!”

鲁褥月策马而来,满头冷汗。

高骈见状没有犹豫,当即指挥说道:“前军与中军压上,你率后军从右翼绕山岭,居高临下强攻而去。”

“末将领命!”

鲁褥月没有耽误,立马率领三千多后军开始爬上土坡。

与此同时,马懿却已经率领两千多兵马绕到了高钦身后。

“呜呜呜——”

“兵马使,汉军绕到我军身后了!”

“你说什么?怎地如此之快?!”

高钦没能预料马懿他们行动如此之快,思绪混乱片刻,但还是重整道:

“不必惊慌,撤下左翼兵马,在这里稳住阵脚,挡住他们!”

“是!!”

在高钦的军令下,左翼唐军与右翼溃兵开始被撤回阵中,过万唐军在此结阵,马懿所率两千多汉军显得尤为薄弱。

饶是如此,当马懿率军从后方结阵杀来时,却还是没有因为唐军数量过多而犹豫,反而结成锐阵,喊杀冲来。

汉军战锋持军槊与唐军战锋队碰撞,而被夹击的汉军,眼见面前的唐军后方出现己方旌旗,顿时士气大涨。

两军在你夹击我、我夹击你的局面中不断交锋,马懿提着两把破甲斧,充当战锋兵身后的跳荡手。

每当对面的战锋兵被挑翻,他便冲入阵中,对四周阵脚兵不断劈砍。

正因他如此显眼,故此唐军跳荡手,不断以弓弩招呼他。

他几次被射成刺猬,随后被左右保护撤到后方,拔除箭矢后,又再度冲上前去。

汉军因他士气高涨,唐军则是见他几次被射成刺猬而不死,继而胆寒。

眼见天色渐渐西斜,汉军始终还未投降,高钦所部却被夹击的死伤不浅,阵中兵卒不免阵脚松乱。

恰在此时,官道北边响起了马蹄声。

数十名汉军塘兵出现在官道尽头,看着远处的喊杀场面,连忙催马靠近。

“唐军在此设伏,立马传令给李长史率兵来援!!”

马懿没有派出塘兵北上,因为他们的马匹都被留在了中军,步行北上最少需要两三日才能抵达嘉州。

李商隐在凉州坐镇那么多年,自然也懂得派出塘兵的道理。

马懿他们近半日没有派出塘兵回禀,李商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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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唐军设伏,这些塘兵连忙策马返回北方,而这一幕被唐军所见,迅速禀报给了高钦。

高钦得知消息,心道不妙,连忙派人爬上矮坡,将军情转告了高骈。

果不其然,随着高骈得知汉军塘骑出现,他只犹豫了片刻,便主动下令道:“令高钦分阵为二,放他们突围!”

“高王!”鲁褥月舍不得这口肥肉,忍不住对高骈作揖:

“高王,汉军被破,只是旦夕之间,末将愿再领兵马,如若三阵内冲不垮汉军,末将愿提头来见!”

高骈没有在意鲁褥月的军令状,而是冷声道:“传令!”

“是……”鲁褥月十分不甘,但还是让旗兵传出了军令。

高钦见状,连忙做好部署,大军顷刻间一分为二,各自结直阵放出一条通道。

被围大半日的汉军见状,当即结阵冲入豁口内,沿着豁口小心结阵撤出包围圈。

战场瞬息间变得安静下来,毕竟两方都已经精疲力尽,此刻确实不想再节外生枝。

只是不等唐军反应,却见高骈冷声道:“杀!”

鲁褥月眼前一亮,顿时振臂高呼:“杀!!”

瞬息间,原本安静的战场被喊杀声击破,汉唐两军再度厮杀起来,而马懿眼见高骈竟然施展如此手段,气得双目通红。

他率军与唐军交战一处,哪怕精疲力尽也带人破开了唐军阵脚。

“杀!!”

“关东狗!”

“关陇胡杂……”

哪怕已经筋疲力尽,可嘴皮子却毫不放松,仍旧以狗辈和胡杂称呼对方,兵器招呼而来。

半个时辰过去,整个战场渐渐出现血洼,而汉军的乘马也被唐军夺去不少。

当太阳渐渐隐没,北方也终于出现震动。

“呜呜呜——”

汉军一路吹着号角而来,马懿等人听到号角声,只觉得身体中凭空多了股力气,喊杀也愈发有力了。

高骈位于中军,眼见被包围的残余汉军被绞杀殆尽,却见己方死伤更多,他脸色不由阴沉。

尤其是当北方汉军援兵的号角声响起时,哪怕他再怎么不甘,此刻也只能挥手下令:“撤军!”

“铛铛铛铛……”

鸣金声骤然响起,唐军开始如潮水般撤去,可汉军却仍旧穷追猛打,也不知他们体力为何如此充沛。

汉军追击二三里后,眼看着唐军撤回义宾城,这才感受到浑身力气被抽空,跌倒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每呼吸一次,只觉得喉部灼烧不断,十分困难。

马懿强撑着身子,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箭簇,不少箭簇甚至没入身子中去,但他依旧强撑。

直到北方官道上出现了举着火把的汉军,马懿才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李商隐率军而来,然而当他看到义宾战场情况时,也忍不住的攥紧了马缰。

浓郁的血腥味从义宾方向吹来,浓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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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尸横遍野,断枪与旌旗插满山谷,箭矢宛若作物,从田间生长得密密麻麻。

南北不过二里,东西不过数十步宽的山谷,此时布满了尸体,许许多多活下来的汉军精疲力竭,尤其是在看到援军到来的那刻,更是两眼一翻,干脆晕了过去。

“救人!!”

李商隐后知后觉,看着四周还震惊的同袍,厉声将他们唤醒,同时开始打扫战场。

马懿被人从尸堆里找了出来,光甲胄上的箭簇便取出五斤之多,卸甲过后,他身上大小箭伤五十七处,又遭钝兵击打最少五处,受伤不浅。

李商隐将营盘驻扎在义宾城北的空地上,以此防止高骈夜袭火攻。

战场的打扫,从入夜到天明才彻底结束。

马懿是被马蹄声吵醒的,但他此刻已经被绑成了粽子。

军医看着他要起床,连忙劝阻道:“马都尉,断骨刚刚接上,眼下可不能动弹,若是伤到肺腑,那便是神仙难救了。”

见军医这么说,马懿这才乖乖躺下。

只是不等他询问什么,军医便连忙走出了帐篷。

不多时,让马懿没想到的身影出现在了帐内。

“殿下!”

看着刘继隆带着李商隐他们走入帐内,马懿激动的就要起身,结果又被军医按住。

刘继隆见他被裹成这副模样,也大概知道了他伤的有多重。

“你阿耶若是见到你这般模样,恐怕会气的与吾理论。”

见马懿还想说什么,刘继隆开口赞扬道:“此役你部杀贼倍于己数,骁勇善战,特记一功。”

“然你轻敌冒进,致使弟兄折损许多,所以你的功劳便功过相抵吧。”

“接下来你好生休息,吾等着带你回北方征战。”

刘继隆三言两语间肯定了马懿此部兵马的功劳,又将马懿本人功劳功过相抵,这让马懿心中积压的情绪得以释放。

仗打得如此惨烈,即便杀伤敌军倍数,对于马懿本人而言,却也算是输了。

能把功劳记在麾下弟兄头上,他便已经知足了。

“好好休息吧。”

刘继隆安抚一句,随后便带着李商隐走出了军医的医帐,向牙帐走去。

眼见远离医帐,李商隐这才开口道:“一万马步兵,除了后方留驻安置百姓的一千八百多人,活下来的不足四千,而阵没四千二百五十二人。”

“虽说杀伤唐军九千余人,但终究是我军南征以来,战损较为接近的一场。”

“若被这厮知晓,他恐怕会自责许久……”

“嗯!”刘继隆颔首表示认可,同时对李商隐和左右说道:“且让他好好养伤,待马步兵补员后,再告诉他实情。”

“是……”

李商隐及刘英谚、高述等人颔首应下。

不多时,几人走入牙帐,而牙帐内已经摆上了沙盘。

此时义宾已经插上汉军旌旗,只因高骈昨夜趁着汉军照顾伤兵时撤军南下,留下了义宾这座空城。

刘继隆站在沙盘前,用手指着僰道城:“高骈应该撤往僰道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在僰道继续设伏。”

“应该不会吧?”刘英谚作揖说道:“我军刚刚被伏,不可能继续中计。”

“确实如此。”刘继隆颔首肯定,却又补充道:“但若是高骈也这么想,那他肯定会在沿途继续设伏。”

“由高骈亲自操训的唐军,战力确实不错,即便没有设伏,也能对我军造成不小杀伤。”

“故此,接下来往僰道的路上,要多多布置塘兵塘骑,尤其是布置塘兵来登高望远,以鸟兽来判断是否有伏兵。”

“是!”众人作揖应下,刘继隆看向李商隐:

“义宾没有百姓,我军征募不了民夫,你从后方调来民夫,需要几日?”

“最少三日。”李商隐不假思索开口,刘继隆闻言颔首:

“既然如此,四日后大军开拔南下,看看高骈是准备坚守僰道,还是一战而舍三川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快快快,都把这些东西装上!”

“早些干完早些渡江!”

十月二十二日,天色微微朦胧,长江两岸升起水雾,而位于两江交汇处的僰道城,无疑格外引人注目。

作为戎州治所所在,又是沟通西川与江南的重要码头,僰道城人口虽然不多,但却十分繁荣。

高骈在僰道城经营这些年来,早就把僰道城加筑得固若金汤了。

僰道北靠长江(岷江),东、南靠马湖江(金沙江),西边则是占地甚广,落差数十丈的翠屏山。

由于翠屏山接近僰道城,故此僰道城的百姓常常上山砍伐翠屏山树木,整座山早已成了荒山,唯有八十余年前修建的千佛寺四周还有些树林。

此时的僰道城内外,尽皆忙碌一片。

不过数千百姓居住的僰道城,此刻却聚集了十余万人。

十余万人中,除了不足四万的唐军外,还有从嘉州、眉州率先迁徙而来的百姓。

两州早年人口繁多,后来经历南蛮入寇劫掠,人口尽皆被掳掠至南蛮。

高骈收复失地后,鼓励百姓南下开荒,好不容易让人口恢复些,如今却又因为战火而不得不再次迁徙。

此刻的十余万百姓,正在通过唐军的检查,随后通过铁索桥前往东岸。

马湖江宽百余丈,铁索桥宽不过七尺,只能单向通往东岸。

前往东岸后,这些百姓还需要行走六百余里路,才能抵达被唐军所管辖的播州。

不过迁徙百姓前往黔中道容易,如何安置百姓,则是成为了摆在高骈面前的难题。

此刻的他站在翠屏山千佛寺的楼阁上,目光远眺二里多外的僰道城。

“高王,都准备好了!”

张璘与鲁褥月走入楼阁,面对高骈禀告事情进度。

高骈闻言颔首,却又侧目看向二人:“播州、黔州、思州、辰州、矩州等处都准备好了吗?”

“高王放心,弟兄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张璘语气中带着些许轻快,而高骈闻言也颔首道:“只要把这几个州的那些獠酋都收拾干净,后面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黔中道虽被大唐设道,但实际上唐军只能掌握各州县城,以及州县之间的石堡。

许多较为平坦的土地,基本都被各族土酋霸占,而大唐也无心争夺这些碎片化的平地。

当然,那是唐初的时候,而今的大唐,则不会嫌弃土地过多,尤其是高骈他自己。

这些土酋手中的土地,刚好足够高骈安置数十万汉民。

正因如此,高骈早就调遣了王重任及其麾下两万唐军迁徙百姓进入黔中道。

如今王重任估计已经开始动手,而自己只需要在僰道城打一场仗给朝廷知晓,自己便可以从容携民撤入黔中了。

想到这里,高骈不免询问道:“杨复光呢?”

“那人听说我军在义宾与叛军交锋并有所斩获后,立马便去写奏表了。”

张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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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骈担心张璘奏报的数量太少,但张璘没有令他失望。

“末将言我军阵没九千七百六十二人,杀叛军七千四百五十四人,尽皆精锐!”

张璘的话让高骈满意点头,义宾之战虽说是伏击战,但马懿确实足够骁勇。

高骈估计己方杀死的汉军数量,最多也不过五千人,而阵没数量则是敌军两倍。

不过这也足够了,毕竟汉军之中以精骑、马步兵最为精锐,而马懿所部尽皆马步兵,可见都是老卒。

杀死这么多老卒,足够刘继隆肉疼许久了……

想到这里,高骈自己都不免有些雀跃,同时也不免有些惋惜。

若是朝廷一开始就全权委任他讨击陇右,他手握十余万兵马,哪怕无法一役击败汉军,也能以数倍兵马击败汉军。

哪怕己方死伤是汉军倍数,也不会让刘继隆好受。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局势已定,自己能做的只有尽力挽救。

深吸口气,高骈转身走出了楼阁,向千佛寺外走去。

由于此时的长江还未冲击出僰道城北部的浅滩,故此大军想要攻打僰道城,只能从翠屏山南侧的官道赶来。

哨骑已经传来了军情,汉军距离翠屏山不过三十里,而如今还是正午。

若是刘继隆指挥三军攻来,应该能赶在天黑前抵达翠屏山。

正因如此,高骈已经在官道和官道两侧的荒山上,设置了不少用于阻击的手段。

投石机、滚木、擂石,还有官道上的多重堑壕、拒马……

刘继隆若是指挥三军攻来,绝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攻破,但还是需要小心谨慎,毕竟刘继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高骈沉思间,已然看到了山下修建起的营盘,以及千佛寺南侧的数十台投石机。

与此同时,杨复光策马往千佛寺而来,不多时便策马来到了高骈面前。

“高使君,此为义宾之役的奏表,请您阅览。”

杨复光交出奏表,高骈只是瞥了眼,轻笑道:“杨监军文笔非凡,这奏表吾便不用看了。”

杨复光也没有推诿,而是收起奏表继续说道:

“此役过后,高使君便要率军撤往黔中道了,而某是朝廷册封的西川监军,而非诸道监军。”

“故此,此役过后,某便需要返回洛阳,顺带将两本奏表送往洛阳,呈给圣人过目。”

见杨复光已经为他自己安排好了退路,高骈心中轻嘲,但面上还是摆出了惋惜的表情,出声挽留了几句。

杨复光没有应下,而是令人为自己寻了间千佛寺的禅房休息。

高骈眼见他离去,倒也没与张璘他们说什么,而是直接回到了禅房休息。

时间在流逝,僰道城的百姓正在不断迁往东岸,几乎每刻钟都有上千人通过。

三个时辰过去,高骈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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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色渐黑,北上探哨的哨骑返回了千佛寺,并找到高骈作揖道:

“高王,叛军在十五里外的矮丘驻扎,观其营内兵马数量,不少于十万人。”

“十万……”

高骈听后眯眼,沉声道:“义宾和嘉州的百姓都被我们迁走了,刘继隆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来民夫。”

“若是他们将粮草辎重运抵嘉州,再从嘉州出兵,路程起码二百里,兵卒每人配两名民夫,才能供应三军粮草前来。”

“十万大军中,起码有六万人是民夫,不必慌乱。”

三言两语间,高骈便推算出了汉军的大致人数,而张璘闻言却道:

“话虽如此,但他们兵分多路进攻,北边随时有援兵驰援。”

“高王,我军不若先将辎重运往东岸,随后再迁徙百姓?”

“不……”高骈摇头:“先迁徙百姓,再将辎重运往东岸。”

迁徙黔中道的百姓数量,是高骈他自己严格推测出来的数量。

不能多太多,也不能少太多,所以事情到了这步,人比辎重更为重要。

反正只要能把黔中道百姓安置好,他就能率军东出讨击黄巢,趁机将投降黄巢的那些豪强剪除,收获一笔钱粮。

不过对于湖南、岭东等处的世家,高骈还是决定好生对待,避免他们不配合自己去治理湖南。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明日定是场恶战!”

“我等告退……”

在高骈的吩咐下,众将先后退下休息,而高骈也在他们走后,安心躺下休息去了。

一夜过去,随着千佛寺的公鸡开始打鸣,从寺中走出的唐军诸将,脸上也写满了严峻。

三万六千余名唐军在翠屏山及南侧的荒山列阵,背靠营盘,随时可以撤回营内。

南北两侧投石机已经架好,五千多名民夫正在唐军的监督下,为这些早已调试好的投石机填装配重。

官道上,堑壕拒马与营盘及营盘内的唐军严阵以待,一种难以描述的压抑感,出现在众人心头。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而远处也传来了刺耳的木哨声。

但见数十名唐军哨骑从官道疾驰南下,每当他们冲过壕桥,便有唐军走出,将壕桥撤掉。

随着他们冲入营盘,高骈也得知了汉军距离此地不过五里的消息。

他坐在千佛寺南侧的平台上,所坐之处搭起了帐篷,放置了火盆,驱散了山中的寒意。

火盆虽然不断传来温度,但高骈却依旧觉得寒冷。

那不是体感的寒冷,而是由内而外的感到寒冷。

此前他对汉军都是以多打少,如今不说以少打多,至少也是兵力相当,故此他自己没有太多自信。

不过为了鼓励三军士气,高骈还是沉吟下令道:“传令,杀汉军一人,赏钱五十贯!”

面对如此大手笔,众将忍不住看向高骈,而高骈却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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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军令传达到了三军各部,兵卒们尽皆振奋起来。

五十贯,那可是两年的军饷。

哪怕清楚汉军不容易对付,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磨刀霍霍者数不胜数。

半个时辰过去,官道北方开始出现一抹火红色的颜色。

汉军的旌旗在这宽不过数十丈的官道上飘扬,此刻的唐军在看到汉军出现时,双眼几乎放光。

汉军没有冒进,而是在一道道哨声中停下脚步,刘继隆率诸将出现在了汉军阵前。

“这手段,倒是与当初郑畋、王式二人在灵台县时所用手段差不多。”

张武忍不住开口,李商隐则是说道;“眼下或许应该分兵,先拔除左右两山之上的营垒,然后再主攻官道上的唐军主力。”

面对两人的建议,刘继隆没有着急下令,而是仔细打量此间情况,随后才道:“这高千里是准备在这里与我军交锋一场,以此给朝廷看看,他并非消极抵抗我军。”

“殿下,那我军应该怎么办?”

张武跟着刘继隆,别的没学到,但却学到了打仗并非单纯打仗,也牵扯到庙堂上的尔虞我诈与权谋斗争。

眼见自家殿下这么说,他当即便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对此,刘继隆沉吟片刻,眯了眯眼睛后才道:“他要争斗,便与他争斗。”

“不过他不是喜欢设伏突击吗?那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继隆看向身后,从诸将中看到了高述:“高述,你亲率三千步卒,看看能否走小道,绕到官军后方。”

“若是可以,不必自我束缚,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末将领命!”高述不假思索应下,随后从刘继隆手中接过军碟,调转马头前去调兵。

眼见他离去,刘继隆看向李商隐:“义山,你刚才的建议不错,先斩断他左右手,然后再斩其首级!”

“传令,刘英谚率五千步卒往右侧攻去,王思奉率五千步卒往左侧千佛寺攻去。”

“余下各部,尽皆原地休整,等待军令……”

“末将领命!!”众将应下,随即开始领取军碟,调兵遣将。

在他们调兵遣将的同时,李商隐与张武紧跟刘继隆身后,张武不解道:

“殿下,您此前说过,该放高骈和百姓前往黔中,为何如今又要攻打高骈?”

刘继隆闻言轻笑,用马鞭指着远处唐军:“高骈既然要做戏,那必然是有北司的监军在场。”

“他要做戏,我们要报仇,那为何不能轰轰隆隆打上一场?”

“别忘了,我们上次还折损了四千多马步兵,正好用此役来为他们报仇!”

“是!”张武连忙点头。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千佛寺南侧平台上的高骈,此刻也见到了在不断调遣兵马的汉军。

“刘继隆……”

高骈轻声呢喃,他猜测刘继隆已经猜到了自己为何要在僰道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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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高王,他们分兵了!”

张璘忍不住开口,而高骈也看到了正在分兵,试图佯攻左右两座荒山的汉军。

“我军居高临下,守城器械充足,不必惊慌!”

高骈安定诸将,随后便沉下心来,打量眼下战场。

汉军兵分两路,左右各调遣五千人攻山,余下三万余兵马则是驻扎官道上,延绵数里,等待策应左右两翼攻山兵马。

唐军的布置也相差不多,千佛寺布置兵卒七千,南侧荒山布置兵卒七千,官道上布置二万二千余兵马。

唐军兵力比汉军少,但占据地利,所以高骈丝毫不慌。

甚至他也想到了刘继隆有可能会派兵绕后,故此将军中三千精骑布置在后方巡哨,以便及时传讯。

在他看来,他的布置已经万无一失,如今比的就是两军的素质和组织力。

他知道两军的差距,但只要他能在此地与刘继隆交锋,他就能凭借此役战果,继续获得朝廷信任,继而帮助他日后控制湖南。

“呼……”

他长舒一口气,而此时的汉军已经开始沿着那不算陡峭的山坡开始了攀爬。

五千汉军开始向上进攻,距离唐军驻队的地方越来越近。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面对汉军带来的压力,不少唐军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们时不时看向执旗兵手中的令旗,期待着执旗兵挥舞令旗,下令他们进攻。

只是执旗兵毫无动作,唐军的兵卒只能继续等待。

二百步、百五十步、百步……

眼见汉军不断靠近,此时的高骈起身走出帐篷,从张璘手中接过令旗,当即开始挥舞令旗。

“哔哔——”

“放!!”

当旗兵吹响木哨,麾下令旗,唐军弩手率先按照军令发起进攻。

上千弩矢居高临下射去,宛若冰雹,砸得汉军甲胄作响,而汉军自己也因为爬山而累得气喘吁吁。

且不提汉军之中北人不善爬山,哪怕三川招募的汉军,也难以适应穿着五十多斤甲胄爬山。

他们只能一边爬,一边休息,同时小心躲避头顶射来的弩矢。

好在距离足够远,甲胄足够厚,这个距离的弩矢只要不射中面部,基本无法造成什么死伤,只能干扰汉军脚步。

高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而汉军也着实因为箭矢干扰而不得不小心谨慎的爬坡。

耗时两刻钟,他们才堪堪靠近了唐军五十步距离,而这时高骈继续挥舞令旗。

霎时间,原本沉寂的唐军弓箭手也开始箭雨招呼。

不仅如此,弓箭手中还有好几名使用强弓的神射手。

他们学着汉军的进攻方式,精准瞄准后,面突射击汉军。

一时间,面部中箭的汉军不在少数,铁包铜的面甲,很难在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挡住一石五以上威力的强弓面突。

汉军只能低下头,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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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骈的指挥下,除神射手外所有弓弩手开始更换兵器,取出钝兵与长兵,开始结阵防御。

“哔哔——”

“结阵!!”

王思奉眼见唐军距离本阵不过二十余步,当即开始吹哨结阵。

听闻哨声,原本累得气喘吁吁的汉军开始集结,但速度没有了往日那么快。

唐军在山上以逸待劳,汉军爬山来攻,体力自然不支。

“进!!”

高骈沉稳挥下令旗,霎时间翠屏山上的唐军开始对汉军发起了冲锋。

他们居高临下的发起冲锋,阵脚不算稳固,但此时汉军的阵脚更是虚浮。

“嘭——”

“杀!!!”

“斩汉军一人,赏钱五十贯!斩伙长一人,赏钱七十贯!斩队长一人,赏钱百贯!”

“直娘贼!”

“猪狗的胡杂!”

唐军之中,各队队头振臂高呼,嘶吼着喊出唐军对汉军兵卒的“悬赏”。

汉军的兵卒,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首级竟然这么值钱。

只是反应过来后,他们便感觉到了气愤。

长枪与军槊碰撞,阵与阵交锋,队与队厮杀……

唐军在第一时间破开了汉军那虚浮的阵脚,但汉军的中军与后军立马稳住脚跟,接引前军弟兄后撤,并挺枪顶上唐军。

“好!!”

眼看着己方竟然真的能破开汉军阵头,饶是活了四十多年的高骈,心里也不免升起了几分激动。

他目光向南山看去,但见南山的汉军与唐军也交锋一处,难分难解。

“居高临下,没有理由会输!”

高骈为自己打气,深吸口气后继续挥舞令旗。

山腰处的汉军与唐军交锋更为激烈,而汉军所遭遇的劣势,也被刘继隆等人清楚看见。

“殿下,唐军居高临下,我军仰攻而去,体力耗费大半,是否撤下?”

“不必!”

提出这个建议的李商隐忍不住询问,显然他也动摇了自己的计策。

对此,刘继隆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并且自信道:“他们都不是新卒,知道该怎么在战阵中恢复力气!”

刘继隆说的没错,只因率军强攻的刘英谚和王思奉在发现强攻不动后,立马就开始结阵来恢复力气。

前军拼杀,中军和后军休息,每半盏茶的时间换队,以此来恢复爬山所消耗的力气。

唐军同样如此,但唐军的体力相较汉军来说,此刻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压过去!”

高骈眼见汉军内部开始调整,他不免着急了起来。

张璘见状,当即作揖说道:“高王,让末将亲自率军冲一阵!”

“好!”高骈不假思索,而张璘得令后,立马率领四周数百唐军往山坡下杀去。

王思奉看到了率军杀来的张璘,但他丝毫不惧,咬牙挥刀:“战锋顶住,跳荡准备换长兵补阵!”

军令下达的同时,张璘率领数百唐军冲到了两军交锋的山腰上。

他手持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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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名唐军作为先锋替他破阵,并挡住了朝张璘扎去的长枪。

没有了长枪的阻碍,张璘举起铁锏,奋力砸下……

“砰——”

护面的面甲被砸得凹陷,血液从那些细缝中流出,汉军兵卒向后栽倒。

张璘破入汉军阵中,挥舞双锏,不断挥砸,汉军兵卒死伤不少。

王思奉见状,顿时舍弃长兵,更换强弓朝张璘射去。

瞬息间,箭矢射中张璘胸口,而王思奉最后一箭更是擦过张璘兜鍪,吓得张璘冷汗直冒。

只是片刻失神,汉军的跳荡兵便持着长兵补了上来,将张璘他们顶出阵外。

汉军阵脚重新稳固,这让观战的高骈露出失望之色。

汉军步卒配合太强,根本不给他们破阵的机会。

哪怕已经破阵,但若是不能瞬间撕开阵口,也只有被顶出的结果。

这样的局面下,高骈只能指望唐军能继续压制汉军,而不会在汉军恢复体力后被反推。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战场上的情况也僵持住了。

汉军迟迟无法突破左右两侧的荒山,自然无法摧毁投石机。

唐军无法将汉军击溃,只能咬牙继续与汉军拉扯。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两军从日上三竿开始交战,如今已经来到了未时四刻(14点)。

好在十月下旬的三川已经足够寒冷,若是换在夏季,汉军恐怕将会更不适应。

南方的冷,固然是那种阴冷穿透,但只要穿的足够厚,吃些热乎乎的东西,亦或者活动开来,那还是能够抵挡的。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伴随着体力不断消耗,早上所吃的食物也被消化殆尽。

汉军兵卒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渐渐抵达不住那不断下压的唐军。

“杀!!”

王思奉的嘴唇变成了黑紫色,不仅仅是他,其它汉军兵卒的唇色也发生了变化。

见状,军中军医连忙冲到王思奉身旁,对其劝阻道:“弟兄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会出事情,先撤军吧!”

“不能撤!”王思奉虽说已经冷得有些发颤,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几名军医见状,连滚带爬的一路跑下山去,将王思奉他们的情况告诉了刘继隆。

刘继隆闻言立马下令:“传令,张武、李商隐你二人各率五千汉军进攻左右荒山,待阵脚稳固,便换王思奉及刘英谚两部下山。”

“是!!”张武与李商隐不假思索应下,紧接着开始调兵进攻。

由于山下的兵卒已经在刚刚吃过午饭,此刻身体正燥热,体力充沛。

加上有王思奉与刘英谚率军顶在山腰,两部兵马不用着急进攻。

李商隐进攻右侧荒山,张武进攻左侧翠屏山。

两部开始缓缓登山,保存体力进军。

高骈见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开始挥舞令旗。

“哔哔——”

“撤回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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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思奉等人见状追击,但很快就被赶回来的军医制止。

得知他们眼下要做的是接应张武所部,王思奉也不再执拗,而是等待张武率军抵达后,这才率兵走下山去。

在他们离开后,张武开始团结队伍,但并没有直接聚成一团的发起进攻。

他仔细观察唐军驻扎的平台,大概猜到了平台内存放着不少守山工具,因此他回头下令道:

“各部以伙为单位散开,杀至贼前再结阵反击!”

张武的军令,对于强调大军结阵团结的汉军来说,自然有些天马行空。

但由于他两次击退高骈的威望在此,所以他所率五千步卒,尽皆按照他的办法,开始扩散开来,试图登山后进攻。

这有几分添油战术的感觉,但若是大火烧不尽这一滴滴油,那便另当别论了。

“吹号!”

“呜呜呜——”

霎时间,号角吹响,张武率军扩散开来,往五十余步外的唐军阵地发起仰攻。

“抛滚木、擂石!”

高骈冷静挥旗,得到军令的张璘立马指挥唐军抛下滚木、擂石。

无数滚木与擂石被抛下,沿着缓坡滚下,威力惊人。

好在张武下令三军扩散,故此汉军兵卒们,都能有效的躲开大部分擂石和滚木。

不少汉军兵卒倒霉被击中,连续翻滚十几圈后晕厥,军医则是带着军吏开始背负他们下山医治。

看似并不陡峭的翠屏山,在此刻却显得如此难以攻打。

最终,在付出上百人的死伤过后,汉军兵卒开始靠近唐军驻地,并自发集结起来,以队、旅、团等单位开始对唐军发起进攻。

当张武杀来时,汉军则是结阵为三,每阵千余人,从不同方向进攻唐军。

张璘所率唐军,本就因为和王思奉所部厮杀而折损不少,体力也消耗许多。

如今与状态相差不多的张武所部遭遇,两部顿时交缠一处,张武与张璘二人各显勇武。

一人执双锤,一人执双锏,各自在左右护卫下不断厮杀,两军阵脚皆因拥挤而破碎,井井有条的结阵厮杀,成了宛若地痞流氓间的混战。

高骈眼见战场竟然变得如此糟糕,脸色止不住阴沉下来。

不等他发作,又见南山方向的李商隐也率军与鲁褥月交缠一处,脸色几乎黑的能滴下墨水。

仿佛局外人的杨复光见状,也不由开口说道:“此役少说也杀伤了两三千汉军,不如就此撤军吧?”

“不可!”高骈黑着脸拒绝,因为后方还有三四万百姓和数千辆辎重车在渡河,所以他至少要再争取两个时辰才行。

想到这里,高骈冷声道:“传令四十三郎,分兵一万,分道驰援左右山腰同袍!”

站在高骈身旁的都将应下,随后开始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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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镇官道的高钦见到旗语,当即开始分兵往左右两侧山腰而去。

“汉王,他们分兵驰援了!”

撤下来后,喝了口热汤暖暖身子的王思奉忍不住开口。

刘继隆自然见到了高骈分兵的举动,但他在等,他在等高述那三千人。

时间不断过去,眼见唐军来援,张武与李商隐立即沿着山腰平移阵脚,重新结阵。

张璘、鲁褥月二人也趁机重新结阵,并将刚刚爬上山来的援军布置在身后,等待他们恢复体力。

双方对峙一刻钟,随着一刻钟时间结束,已经恢复不少体力的唐军开始以少打多,宛若口袋般进攻,好似要将汉军套入其中。

张武临危不乱,干脆结锐阵发起进攻,而李商隐比较保守,选择结直阵自保。

呼吸间,张武率军冲杀,唐军的“口袋”没有被他扎穿,但张璘试图包围他的计划也宣告破碎。

南山处,鲁褥月率军包围了李商隐,但不论唐军战锋如何强攻,汉军阵脚始终佁然不动。

尽管局势仍旧趋于持平,但高骈还是露出了喜色。

只要能持平,他就是朝廷唯一能对付刘继隆的肱股之臣。

想到这里,高骈正准备下达军令,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刺耳的哨声。

“这方向……”

高骈、张璘、高钦、鲁褥月等人脸色骤变,纷纷往马湖江方向看去。

那是唐军的身后,是高骈布置精骑的地方。

如今那个方向突然响起哨声,事情如何,不言而喻。

“来了!”

汉军阵中,刘继隆耳朵微动,听到哨声的他当即起身,嘴角上扬:“高述没令吾失望。”

“传令、三军备战,闻鼓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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