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安婳怀双胞胎时的大肚子不一样,肖芳芳怀上五个月了,肚子还只是微微凸起了一点,穿上一件稍微宽松点的衬衣就完全看不出来怀了孕。
耿彪很忧心,领着肖芳芳过来,问邱淑慎和安婳,“是不是营养不良?要不我去屠宰场那边找人弄点牛肉给芳芳吃?”
邱淑慎摸了摸肖芳芳的肚子,笑道:“应该是正常的,每个孕妇的体质不同,显怀的程度也有差别。她嫂子当时怀冬冬的时候肚子也不大。”
安婳观察了一下肖芳芳,见她气色很好,白白胖胖的,压根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也安慰道:“可能是芳芳变胖了,脂肪厚了,肚子自然就显不出来。”
耿彪这才长舒一口气。
肖芳芳很无奈地表示,她在家已经再三强调自己一切都好,可耿彪还是不放心,非得来问一问。
邱淑慎笑着道:“小耿也是关心孩子。”
耿彪:“不止关心孩子,也关心我家芳。”
这称呼肉麻的......安婳憋着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肖芳芳则是羞愤地瞪了耿彪一眼,在被窝里芳芳芳的叫也就算了,在嫂子面前也这么叫,他可真不害臊!
耿彪大大方方的,嘿嘿笑了一声。
等晚上进了卧室,安婳就提起了这事,然后斜眼瞥着肖政,“瞧人家耿彪,叫芳芳叫得多亲热啊,不像某个人,成天就知道媳妇媳妇的叫,硬邦邦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肖政正倚在床边逼自己看书呢,闻言立马把书扔一边,凑过来道:“那不然,我管你叫婳?”
安婳:“......好怪。”
肖政笑,“就是嘛,还是叫媳妇好听。”
安婳:“你重想一个亲热点的称呼。”
肖政果真认真思考起来,过了会道:“心肝?宝贝?”
安婳:“......太肉麻了。”
肖政干脆一把将媳妇抱起扔到床上,“亲热不是靠嘴说的,咱们来实践实践,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亲了!”
安婳笑着捶了他一下,“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档子事,你就不能浪漫一点?”
肖政不乐意了,“你刚来随军那会不是挺馋我的?怎么,厌倦了?”
安婳:“......”
肖政:“还有啊,浪漫是个啥玩意?老子会浪就够了!”
安婳:“......”
接下来,安婳体会到了,何止是会浪,简直是一浪高过一浪。
事后,安婳生无可恋地瘫在那,心道也好,不会说,起码会做,也够得上一句实用了。
肖政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双胞胎的粮仓道:“怎么有个牙印?我咬的吗?”
牙印鲜红,一看就是渗出过血的,肖政都愣住了,他知道自己激动的时候有点控制不住力道,但没想到会这么禽兽啊,把媳妇都弄出血了!
“媳妇......”肖政十分愧疚。
安婳摆摆手,“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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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其实几乎已经没奶了,双胞胎也早就开始吃奶粉,吃南瓜小米等辅食,只是有时候双胞胎闹了,安婳会喂一喂,以作安抚。
肖政听了,立马就道:“别再喂了,断奶是迟早的事,你还能喂一辈子不成?没必要遭这个罪。”
安婳点点头,她也知道,只是每当孩子往她怀里拱的时候,总是不忍心,不由自主就撩开了衣服。
肖政搂着媳妇亲了亲,“可以让她们吃饭了,我爹说,我小时候才半岁就能捧着窝头啃了。”
“那是你。”安婳无语地看了肖政一眼。
窝头都是粗粮做的,硬得很,牙都没长齐的孩子哪能啃得动。不过,虽不至于让双胞胎啃窝头,但她们的饮食确实可以更丰富些了,比如添些荤食。
安婳买了新鲜的鱼回来,把鱼肉打成肉泥,上锅蒸熟。
双胞胎看着妈妈端着小碗过来,老远就开始手舞足蹈了。
冬冬抢着要喂妹妹,安婳便给了他一个小碗和勺子,两人分别喂一个。
冬冬舀了一勺喂团团,团团刚准备张口,却发现今天吃的东西不一样,撇过小脸去。
冬冬:“妈妈,妹妹不吃。”
安婳教他,“妹妹没吃过肉肉,觉得陌生,你直接喂到她嘴里去,看她吐不吐出来,如果吐了就别再喂了。”
说着,安婳也开始喂圆圆,圆圆倒是没什么警惕心,看到妈妈的勺子过来,“啊呜”一口就吃进了嘴里,小嘴巴飞快转了几下,囫囵将鱼肉咽下肚,又冲着妈妈张大了嘴巴,静等投喂。
安婳笑着夸她,“瞧我们小圆子,吃得多香。”
团团看妹妹把陌生的东西吃了后啥事没有,便也在哥哥喂过来的时候没再抗拒。
鱼肉里面只加了一点点盐,不过在提前处理鱼肉的时候,安婳用清水将血水都泡了出去,还用姜片腌了一会,所以吃起来是没什么腥味的。
团团咂吧着嘴仔细品尝了一下,眼睛越来越亮,然后渴望地看着哥哥手里的碗。
冬冬笑了,“妈妈,小团子也爱吃。”
安婳:“今天吃鱼肉,明天再做点别的肉给她们吃。”
“吃啥好吃的呢。”随着声音,周梅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安婳起身过去迎她,“没吃啥,就是做了点肉泥喂俩闺女。”
周梅花过去逗双胞胎,“两个小妮子都开荤了......”
双胞胎啊啊啊地回应,眼睛盯着周梅花手里的纸包,小手举着,想去够。
周梅花笑道:“咋的,知道大姨手里有烧鸡,想吃啊?”
安婳随口一问,“你进城买烧鸡去了?”
周梅花:“不是我买的,是孩子们从顾县带回来的。”
安婳“哦”了一声,明白了。
陈钢一家所在的农场就属顾县,石小军现在几乎是每个月都得去一趟,周梅花和石伟光也不拦着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每次都让石小江领着石小军和石小珊一块去。
顾县出名的就是烧鸡,石伟光馋那里的烧鸡了,这次就多给了些钱,让孩子们带了三只回来。
大人们热烈地说着话,双胞胎却被纸包里的烧鸡诱惑得不行,口水长流。
鸡脖子从纸包里露了一截出来,刚好在圆圆的眼面前,小家伙急得撑起了上半身,“啊呜”一口咬在了鸡脖子上,凶残的小模样,像是叼到了猎物的小狼。
周梅花一低头就看见了,哈哈大笑。
“哟哟哟,咱老闺女馋了!可你牙也没长齐啊,啃这老半天,烧鸡就受了个皮外伤!哈哈哈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看到,连忙过去制止。
周梅花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这本来就是送过来给你们家吃的。”
安婳还是轻轻在闺女嘴边拍了拍,“小馋猫,别人手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咬的。”
圆圆看着妈妈“啊啊”两声,凶巴巴的,像是在抗议。
安婳捏了捏女儿的肉脸蛋,“你还凶上了......”
“噗呲噗呲。”圆圆冲着妈妈吐口水。
安婳气笑。
“麻。”圆圆忽然干脆利落地喊了声。
安婳顿时忘却其他一切,眼睛放光地看着小闺女,“你喊的什么?再喊一句。”
“麻!”
周梅花也兴奋道:“哎呀,咱小圆子会叫妈了。”
冬冬更是跳着脚道:“叫哥哥,叫哥哥。”
“麻麻麻麻麻。”许是感受到大人的高兴,圆圆小姑娘索性给面子的赠送一大串。
安婳喜得亲了女儿一大口,又看向姐姐,“小团子,叫声妈妈。”
团团咂着手指头,翘着小脚脚,瞟了妈妈一眼,扭过头去。
安婳哄她,“乖乖,叫声妈妈。”
团团忽然不动了,眼睛定定地瞧着某一点,像是在专注地做某件事。半晌后,空气里弥漫出一股臭味,团团的表情也随之从凝重变为轻松。
冬冬陈述道:“小团子拉粑粑了。”
安婳:“......我闻见了。”
周梅花将烧鸡放到安婳家的厨房,安婳自己去给团团换尿布,让冬冬装了几根邱淑慎冬天时做的腊肠给周梅花,当做烧鸡的回礼。
周梅花推辞了几番,冬冬劝道:“大姨你就收下吧,尝尝我姥姥的手艺,如果好吃的话回头夸夸她,她肯定高兴。”
周梅花啧啧叹了一番,“这孩子真会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又问安婳:“我记得你早就说过要送冬冬去学校的,咋还不送去?”
安婳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团团重新放进婴儿车里,道:“是打算去年入学的,可去年不是乱嘛,小学都停课了,还不如让他在家呢,他现在每隔几天就要去他姥爷那,他姥爷教他认字读书。”
周梅花:“家里有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我家那几个,学校不上课可把他们乐坏了,天天去野去疯......唉,我也没本事给他们上课。”
安婳想了想,道:“学校不会一直停课的,我们厂里都已经在逐渐复产了。”
安婳说得没错,等暑假过完,新学期开始时,学校就有人在喊复课了。
不过还是有争执,有支持复课的,也有支持停课的。还因此分起了正儿八经的派别,一个“复派”,一个“停派”,又开始斗。
小学里面毕竟学生年纪小,闹得没那么厉害,说复课就复课了。于是,安婳把冬冬送去了小学读一年级。
儿子学校报名的这天,双胞胎忽然拉起了肚子,安婳要和邱淑慎领孩子去医务室,便让肖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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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虽然忙,但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抽得出来的。
他穿着一身绿军装,骑上安婳的那辆“白鸽”,拎起儿子往横杠上一放。
冬冬被爸爸粗鲁的动作弄得有点痛,挣扎了一下,“爸爸你轻点。”
肖政放轻了动作,却还是喝道:“好好说话,一个大老爷们嗲声嗲气的像什么样子!”
冬冬嘟着嘴,不出声了。
他不想要爸爸送,他一个人也能去学校的。
肖政丝毫没察觉儿子对他的嫌弃,长腿一蹬,车子滑了出去。
平时肖政很少有跟冬冬独处的时间,此刻他不免想借着机会跟冬冬培养一下感情。
于是他道:“儿子,想不想体验一下飞的感觉?爸可以骑快点。”
冬冬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吓人。”
肖政:“......胆子这么小,还是不是爷们?”
冬冬:“爸爸你逻辑不对,胆子小不小和是不是爷们没有必然联系,不是所有爷们胆子都大,也不是所有胆子大的都是爷们,妇女们也有胆子大的,爷们里也有胆子小的。”
肖政被一通绕,脑袋大,哼了一声道:“就一张嘴会说,也不知道你是随谁,我跟你妈可都是老实人。”
冬冬:“爸爸你不是老实人,你是文盲,不会说。”
“谁跟你说老子是文盲?”肖政生气了,“老子现在天天看书,眼睛都快看瞎了......回头老子也得弄副眼镜戴戴!”
说到这,肖政还真想象了一下自己戴眼镜的样子。
嘿嘿,肯定贼他娘的像文化人。
肖政还记恨儿子说他是文盲呢,存心要逗弄一下,于是一下子加快了速度,两旁的景色飞速后退,吓得冬冬尖叫起来。
肖政哈哈大笑,“臭小子,服不服你老子?”
冬冬很无语,觉得他老子很幼稚。
从自行车上下来,冬冬瞪了爸爸一眼,脸颊气鼓鼓的,颇有点像安婳生气时的模样。
肖政一下就心软了,放软了声音,“行了行了,以后不逗你玩了。”
不过还是在心里吐槽,儿子三岁的时候就能带着骑马了,现在却会被个自行车吓到,真是越活还越不如小时候了,废了废了。
今天是报名日,学校里的人很多,肖政还在张望该去哪里报名时,冬冬就已经迈步往前走了,还不忘让他爸跟上。
七绕八绕的,冬冬就领着爸爸到了报名处。
肖政摸了摸鼻子,儿子虽然胆子不大,但脑瓜子还是好使的,像他......像他媳妇。
“这是报名表,把基本信息填一下。”老师给了肖政一张纸和一支笔。
肖政接过,先大致看了一下,就打算动笔。
不过接着就顿住。
他犹豫几秒,将报名表给了儿子,“你不是认识很多字了嘛,报名表就自己填吧,当是考验你了。”
冬冬也没觉有异常,自己填就自己填。
小小的人儿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
肖政的眼神鬼鬼祟祟地瞟了过去,看到名字那栏填上的字,咬牙啧了一声。
原来是这么写的!
是的,肖政填报名表在第一项名字这栏就被卡住了。
冬冬的大名是安伯槐起的。
文化人嘛,取名字也要讲求个好听又有含义。
冬冬的大名叫肖鼐(nai四声)。
肖政当初是专门练过鼐这个生僻字的,可是长时间不用就给忘了。
当老子的,连儿子的名字都不会写,太丢人了。
肖政神色凝重,暗下决心。
不行,双胞胎的名字必须得叫建党和建军,好听好记好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回去以后,肖政就跟安婳说了给双胞胎取名的事。
安婳瞅了眼肖政,“不许叫建党建军。”
肖政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媳妇看穿了,郁闷道:“你咋知道我要说这个?”
安婳翻了个白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肖政笑,“你也说这么粗鲁的话?”
安婳:“我这叫接地气。”
“好好好,接地气。”肖政重新把话题转回名字上,“那不然叫什么?万一我老丈人再给取个像肖鼐一样的名字,我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笔画背下来啊。”
安婳笑着问:“今天报名发生了什么故事?”
“不是故事,是事故。”肖政对着媳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自己不会写儿子名字差点出丑的事讲了一遍,“幸好我脑瓜子机灵,让冬冬自己写了,否则就丢大脸了。”
安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国家现在的文盲率还是很高的,就算扫过盲的人,也顶多只是会看个报纸,你比很多人都强了。”
媳妇这么夸自己,肖政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也是......算了,双胞胎的名字还是让老丈人取吧,不过你得记得叮嘱他,别再取那么生僻的字。”
安婳道:“不用我爸起,我已经想好了两个名字,思贤和思齐,你看行不行?”
说着,安婳还找来纸笔,把名字写在纸上给肖政看。
肖政仔细看了看,点头,“可以,很好。”他其实也没太多的要求,只要名字好记好写就行。
“只不过......肖思贤,肖思齐......”安婳咂摸了一会,“肖思齐还好,肖思贤好像......听着没那么顺耳,对吧?”
肖政也念了几遍,最后道:“是有点,安思贤还好听些,要不然让思贤跟你姓?”
安婳很意外。
肖政不是个完美的人,哪怕他在部队接受过教育,思想经历过革命,但他毕竟出生、生长于旧社会,时代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或多或少还有些残留。
比如他的直男行为,有时候的大男子主义,以及时不时就要冒出来的传统观念
安婳打量着肖政,调侃道:“看不出来啊,我们肖师长的思想观念这么进步,居然不介意孩子跟媳妇姓?”
肖政切了一声,“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我可是十几岁就进了队伍的人,能那么封建?孩子跟妈姓怎么了?当妈的辛苦十月怀胎,又拼了命的生下来,出的力不比当爹的多?这么说吧,咱家就算是三个孩子都跟你姓,我都没意见。”
安婳踮起脚摸了摸男人的头,笑眯眯地夸他,“不错不错,肖政同志的思想觉悟很高。”
肖政挺胸抬头,得意得就差摇尾巴了。
隔天,安婳就宣布了双胞胎的名字。
“思贤、思齐......”邱淑慎默默念了两句,然后笑着刮了刮团团的小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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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啊啊”两句,回应了邱淑慎。
团团则吐了个泡泡。
安伯槐今天也过来了,捋着胡须看向肖政,眼神竟然透着几分喜爱,“女婿啊,你能让双胞胎中的一个冠我们安家的姓,我跟你妈都很是高兴啊。”
冠安家的姓,也算是安家添丁进口了,安伯槐当即就要跟肖政喝上几杯,以作庆贺。
“爸,肖政中午可不能喝酒,你们晚上再喝吧。”安婳道。
“晚上?那喝不了了,我买了下午的票要回省城。”
安婳惊讶,“回省城做什么?有事吗?”
安伯槐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回去看看......”安伯槐将安婳拉到旁边,小声道:“你告诉我,那些宝贝都放在哪里的?我不放心,想去看一眼。”
安伯槐上次回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家里的空房子,以前装得满满当当的屋子瞬间空了,他当时心都抽了一下。
虽说相信女儿女婿吧,但不让他亲眼瞧瞧,终归是心里不踏实。主要是他这几天还总做梦,梦见自己花了全部身家买的宝贝被一个怪兽全吞进了肚子里。
安婳早就料到安伯槐会提起那些古董,不提还不正常呢。
她做出为难的样子,“爸,不是我不想让你看,只是让你看的话也太不安全了,你想啊,东西好好的放在那里,不动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如果非要去看一眼,说不准就被谁瞧见了。”
安伯槐犹豫了,“你说的也是......”
安婳又道:“万一被人发现了,当成四旧全给砸了,到时候找谁哭去?”
安伯槐见过抄家,光是想象一下自己的古董被那么对待,他就心疼得恨不得死过去。
安伯槐连忙摆手,“不看了不看了,省城也不回了,学院里的人好几个都被抄家了,我知道的.......”
安婳点头,很好,“吓唬”这一招对安伯槐来讲,永远有效。
午饭摆上桌,一家子正和乐融融地吃着,外面突然有人来传信。
肖芳芳早产了,很凶险,正在医院抢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和肖政赶去了医院。
医院已经不像一年前那么乱了,很多医生都回到了医院。
耿彪在产房外头呆呆地站着,产房里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一片寂静,倒更令人心慌。
安婳走过去,着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日子还没到吧,怎么就早产了?”
耿彪回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两眼安婳和肖政,才回过神,喃喃道:“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她倒在地上,身下有血......”
安婳和肖政对视一眼,难道是肖芳芳自己在家摔了一跤?
“我好像......”耿彪努力回忆着,“我下班回去的时候,好像在巷子口看到了芳芳她侄女,只看到了个背影,不确定是不是......”
肖小翠?
肖政皱着眉,“我去把肖小翠找来问一问!”
安婳拉住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芳芳,等芳芳平安了再说其他的,不然搞得乱糟糟的,也不利于芳芳抢救。”
肖政勉强按捺住。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出来。
“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很健康,不过产妇大出血,目前还没止住,你们家属......做好准备。”
耿彪像个木头一样立在那,脑子停止了思考,直到孩子的一声哭,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一下冲了上去,“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好准备?”
肖政拉住耿彪,“冷静点。”
“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耿彪双眼充血,浑身的筋脉蹦起,像是处于爆炸的边缘。
“让我进去看看!让我进去!!”
护士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安婳连忙过去,跟护士一起离开,把孩子洗干净包好。
因为事发突然,东西也没准备齐全,只来得及带上一个双胞胎用过的襁褓。
“没有给孩子准备小衣服吗?”护士问。
“准备了的.....”肖芳芳早就在给孩子做衣服了,估计都做到一岁上了,只不过没带上,在她家里。
安婳吩咐肖政去肖芳芳家把衣服拿来,又从医院买了一个奶瓶和一些奶粉,因为看目前的情况,肖芳芳短时间内怕是没法给孩子喂奶。
哪怕安婳一直忙着孩子的事,心也是提着的。
大出血可不是小事,这个年代没有输血技术,能不能活下来真的就看命了。
想到这,安婳的心就开始慌乱,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带走肖芳芳,不要让这个刚生下来的可怜孩子没了妈
耿彪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在那,双手抱头,头埋着。
安婳抱着孩子过去,想让他看一看,又没开口。
算了,耿彪全部的心神估计都在肖芳芳身上。
孩子也像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同,不哭不闹,打个小哈欠就睡了过去。
终于,肖芳芳被推了出来。
抢救肖芳芳的医生,就是之前给安婳接生的那个宋医生。
宋医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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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彪一下就冲到了肖芳芳的旁边。
宋医生拦了他一把,“家属冷静点,产妇需要静养。”
看到肖芳芳虚弱地躺在那里,脸上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耿彪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去抱住她。
“肖芳芳同志的家属,你可以在她耳边说说话,可能有助于唤醒她。”
安婳将熟睡的孩子也放到肖芳芳的身边,“孩子跟母亲心连心,让孩子也陪着母亲吧。”
耿彪这才看向襁褓中的小婴儿,这是芳芳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啊
安婳看了眼一家三口,先离开了,她得去准备好一些吃的,等肖芳芳醒过来,可以第一时间补充营养。
外边的走廊上,肖小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高哲也跟着的。
肖小翠本想来看看哑巴姑姑到底怎么样了,结果一来就看到三叔,表情还不好看,她一下就哆嗦了。
“三、三叔......”
肖政盯着她,脸色沉得要命。
肖小翠咽了咽口水,问:“姑、姑姑没事吧......”
“做了坏事,心虚了?”
肖小翠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高哲上前一步,“三叔,小翠她......”
话刚起了个头,肖政就冷冷开口打断,“这没你说话的份,让肖小翠自己说。”
高哲脖子一缩,乖乖退了回去。
肖小翠瞪了高哲一眼,窝囊男人,关键时刻算是指不上他了!
察觉到三叔的冷冽眼神,肖小翠连忙道:“三叔,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是去过姑姑家,想找她说说话来着,可说完话我就走了啊,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越说,肖小翠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突然,病房门打开,耿彪走了出来,他三两步走到肖小翠的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子,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老子从不打女人,但如果我家芳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一定剁了你!”
肖小翠从没遇到过这种阵仗啊!
耿彪长得壮实,几乎都把她拎了起来,那股压迫感让她气都喘不过来。
“高、高哲......”肖小翠哭着喊自家男人。
高哲鼓起勇气去拉耿彪,耿彪的一个眼神就让他退却了。
“你......”肖小翠恨自家男人不争气,然后又怕,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姑姑自己摔的,不信你问她去,我的话你不信,姑姑的话你总信吧。”
肖小翠虽不喜欢哑巴姑姑,但也知道哑巴姑姑不会说谎,所以怕归怕,心底里还是有点依仗。
高哲附和肖小翠的话,“小翠说的是真的,她姑姑自己踩着凳子往房梁上挂辣椒才摔了的,不关小翠的事啊。”
耿彪手一搡,肖小翠就飞了出去,要不是高哲接住,恐怕就摔地上了。
“你是知道你姑姑还没醒过来才这样说的吧?”耿彪手指点了点肖小翠,“她要是醒不过来,你就去陪她。”
肖小翠呆住。
啥意思?
姑姑醒不过来了?
还要她陪葬?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小翠开始神思恍惚了。
看耿彪那莽样,像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
肖小翠太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去找哑巴姑姑了!
也怪她成天实在是太闲了,在云县又几乎没什么熟人,她也是憋了好多天才决定去找哑巴姑姑说说话的。
当然,哑巴姑姑不会说话,基本上都是她在说,她说的吧,也都不是什么好听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哑巴姑姑真的是自己摔的,她当时离的起码两丈远呢!
在看到哑巴姑姑摔倒在地,还流了血,肖小翠吓傻了,第一反应就是跑,怕别人误会是她干的。
可是跑到一半,她又反应过来,她不管不顾地跑了,哑巴姑姑家里没人,万一出个啥事咋整?
肖小翠思前想后一番,又折了回去。
不过回去家里已经没了人,肖小翠一琢磨,便猜应该是姑父已经回来了。
肖小翠心神不宁地回了自己家,跟高哲说了这事。高哲劝她来医院看看情况,他们这才过来了。
但是把这些说出来,都没人信。
肖小翠人生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比窦娥还冤。
守着肖芳芳醒过来的这段时间,肖小翠看起来比耿彪还焦急,一直在那阿弥陀佛的。
安婳拉着她出去。
“别在那烦你姑父,没见他看你的眼神都掺了刀子的?”
肖小翠害怕地问:“婶儿,万一哑巴姑......万一姑姑醒不过来,姑父真会弄死我吗?”
安婳:“这我可不知道。”
肖小翠求安婳,“婶儿,姑姑摔倒真不是我干的,你和三叔到时候可得拦着姑父点......最多让他扇我一个耳刮子,多了不行,我怕疼的......”
安婳哼了一声,“这回长教训了吧?”
肖小翠嘟囔道:“我长啥教训?又不是我推的......”
安婳:“你去找你姑姑,是不是说了难听话?”
肖小翠:“......婶儿你咋知道?”
安婳翻了个白眼,“你是因为说了难听话,才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感到心虚,接着才跑了,又才被人误会,这还不能让你长点教训?你说说你,本来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你非得处处跟你姑姑攀比,能比出朵花来啊?”
肖小翠:“......比不出花来。”
安婳:“你姑姑摔倒,是不是因为被你的话刺激到了?”
肖小翠连忙摇头,“不是!姑姑是脚踩滑了才摔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再说了,她一向当我说的话是放屁,怎么可能被刺激到......”
安婳倒是相信肖小翠说的,这姑娘是心眼子多了些,也自私,但人没坏到那份上,不至于主动去害肖芳芳。
“这件事情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跑了,你姑姑大着肚子摔倒,一分一秒都可能成为抢救的关键,你应该第一时间喊人,把她送到医院。”
肖小翠低着头,“我也知道错了......所以我后来还折回去看了......”
安婳叹了口气,“算你良心未泯。你就在外头待着吧,你姑父现在还看你不顺眼。”
说完,安婳就朝着医院的厨房走去。
肖小翠跟上,“婶儿,你去哪?我跟你在一起吧。”
看样子,三婶像是信了她说的话,这让肖小翠无比感动,瞬间就觉得三婶亲近。
安婳道:“去厨房看火,炉子上煨着粥呢。”
为了能让肖芳芳醒来吃上东西,安婳煮了红枣小米粥,一直煨在炉子上。
“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看火......”肖小翠屁颠屁颠地跟在安婳身后。
安婳随她。
不过,红枣小米粥都熬到浓稠得能挂壁了,肖芳芳还没醒过来,安婳只好先把火关了。
她的心感觉越来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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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为难,“太临时了,能上哪去找老参呢......”
宋大夫欲言又止。
肖政道:“宋大夫,都这个时候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宋大夫这才道:“我家倒是有一支祖上传下来的百年老参,去年抄家被抄走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肖政没有丝毫犹豫就道:“我现在就去找。”
被抄走的东西,目前都搁在革委会的库房里。
肖政先是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对安婳道:“你先回家去吧,医院有我和耿彪就行。”
安婳摇头,“我也留下,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肖政:“都在这杵着也没用,你回去看看孩子,她们夜里闹的话,没你怕是不行。”
安婳默了会,点点头。
肖小翠不肯回去,安婳便交代她一番。
安婳回到家时,家里的灯都是亮着的,邱淑慎坐在那神色凝重,周梅花也过来了。
“你回来了,芳芳咋样了?”周梅花看到安婳,连忙迎上来问。
邱淑慎也期待地看向女儿。
安婳摇了摇头,“目前还在昏迷。”
“天哪......”周梅花阿弥陀佛了一会,又问安婳:“怎么会这么凶险?就算是早产,她也怀了八个月......”说着,周梅花一顿,“老话都说,七活八不活......呸呸呸,什么七活八不活的,这是封建迷信!芳芳肯定没事的!”
安婳道:“梅花嫂子,你回家睡觉去吧,芳芳那有好消息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周梅花一边叹息一边回去了,希望睡一觉起来就能听到肖芳芳醒过来的好消息吧。
邱淑慎默默拭了拭眼角的泪,道:“孩子们都睡了,没闹,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去睡吧。”
安婳去看了一眼双胞胎和冬冬,才简单洗漱了下,躺到床上。
可神经紧绷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着,却好像看到肖芳芳走到了她的床边,还喊了声,“嫂子。”
安婳一惊,问:“芳芳,你会说话了?”
肖芳芳看着她笑,“嫂子,谢谢你和三哥把我带到城里来,不然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彪哥了。”
安婳:“什么谢不谢的,突然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你的身体没事了吧?看你的脸色那么白,接下来得多吃点补血的。”
肖芳芳摇头,“我没时间吃了,我要走了。”
安婳问:“你要走哪去?”
肖芳芳正要说什么,忽然侧着耳朵听了听,她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我听到孩子在哭,彪哥在叫我,我得去看看......嫂子,回头我再找你说话......”
这时,安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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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心绪不宁地躺了会,然后果断起身穿好衣服,往医院去。
骑车刚到医院门口,就见肖政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正要回去通知你呢,芳芳醒过来了。”
安婳大喜,“真的吗?”
肖政一脸后怕,“真的,不过刚刚也很凶险,有片刻的功夫她都没气了。”
耿彪一直守在肖芳芳身边的,跟她说话,也时刻注意着肖芳芳的情况。
就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耿彪像是有心灵感应,觉得肖芳芳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颤颤巍巍伸手去触摸肖芳芳的鼻息,然后心跳顿时就停住了。
没有鼻息!
肖芳芳脸色惨白,紧闭的眼皮上一片乌青色,嘴里还含着参片,模样诡异又吓人。
但耿彪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整个身体麻木没有知觉。
肖小翠是第一个哭出来的人,吓得孩子也哭起来,耿彪这才像是醒过神来,攥住肖芳芳的手不断搓着,嘴里喃喃念道:“醒过来,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肖政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都禁不住腿软了一下。
“姑姑的眼皮动了!”肖小翠突然叫了一声。
耿彪顿时静止住,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病床上的肖芳芳。
终于,肖芳芳再一次有了动静。
她真的醒了!
肖小翠一下瘫倒在地。
可算是没事。
此刻,肖小翠考虑的倒不是要给肖芳芳偿命的事了,经历了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差点流逝后,她心中的感受只有庆幸,庆幸生命终于战胜死亡。
耿彪从始至终都没哭,此刻人终于醒了,他却哭得眼泪哗哗地淌。
“还好你没扔下我走了......”委屈得跟个孩子似的。
肖芳芳扯了扯嘴角,表示想看看孩子。
耿彪连忙把孩子抱起来。
肖小翠还记得安婳的叮嘱,去厨房热粥了。
肖政则是去喊了宋大夫,又想着回家通知一下这个好消息。
刚好碰到过来的安婳。
安婳走进病房,肖芳芳抬头看她,笑了笑。
跟梦里那个形象差不多。
安婳此刻也不敢去想,那个梦到底是不是肖芳芳特意来跟她告别的
反正结局是好的,肖芳芳在人世间有足够的牵绊,没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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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炖了乌鸡汤,安婳给送到了医院来,肖芳芳只喝了一小碗就不喝了,让耿彪发愁。
肖芳芳笑着摇摇头,示意一会再喝。
她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些,不像刚开始那么吓人了,这让耿彪揪着心也和缓了点。
“我想试试给孩子喂奶。”肖芳芳比划着道。
耿彪不让。
可能是因为大出血,肖芳芳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没奶,但肖芳芳不死心,总想喂一喂。
“喂奶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身子养好。”
肖芳芳无奈地点点头,又表示想出院回家。
耿彪问了大夫后,才道:“再在医院住两天,两天后咱们就回家。”
肖芳芳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她撑起身,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婴儿,目光柔得能滴水。
她问耿彪,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耿彪想了想,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母女这辈子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给闺女起名叫平安吧,耿平安。”
肖芳芳本来想的是,要给女儿取个梅啊兰啊之类的名字,耿平安这个名字有点像男孩......不过看到耿彪沧桑了好几岁的面容,她笑着点了点头。
耿平安挺好的,寓意好。
希望她的女儿,这辈子都能够平平安安。
肖芳芳出院的时候安婳也来了,她问耿彪,“芳芳坐月子你打算怎么办?谁伺候?她的情况跟一般的产妇还不一样,得格外用心。”
耿彪道:“我先前就跟我表姨说好了,她帮着伺候,我也会尽力压缩工作时间,把精力放在芳芳身上。”
安婳交给耿彪一张单子,“这是我问宋大夫要的营养食谱,有些食材你可能不好弄,我明天找人给你送过来。”
耿彪动容,“嫂子,还是你想得周到,多谢。”
“又不是外人,说谢就多余了。”
安婳又去看了孩子,“你给她取名字了吗?”
耿彪回答:“取了,叫耿平安。”
小平安安静地睡着,小手攥拳放在耳侧,乖极了。
瞧着是没什么毛病,不过瘦瘦小小的,像只孱弱的小奶猫。
“她生下来只有三斤多。”安婳叹气。
耿彪看着闺女也是怜爱不已,“反正,我这辈子只打算要这么一个闺女了,我会把全部精力都拿来好好抚养她的。”
安婳看向耿彪。
耿彪苦笑一声,“芳芳这回差点没了命,算是把我整怕了,哪还敢再要第二个。”
安婳点头表示理解,又问:“你跟芳芳了解情况了吗?当时她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有肖小翠的原因在?”
耿彪:“肖小翠倒是没有撒谎,芳芳摔倒跟她没关系,不过我还是对她没好感,我会警告她以后不要再靠近芳芳。”
谁知,耿彪刚说完这句话,外面就传来肖小翠的声音,“姑父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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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翠提了罐头红糖红枣,以及一扇猪肝,猪肝很新鲜,还滴血呢。
对上耿彪冷漠的目光,肖小翠瑟缩了下,才壮着胆子道:“我、我来看我姑和孩子......”
耿彪:“用不着,拿着你的东西离开。”
肖小翠知道耿彪不待见她,也不求进门去了,扔下东西道:“这都是补血的,营养好着呢,你记得给我姑吃......”
话一说完,嗖就跑了。
等到跑远,见耿彪没提着东西追上来扔她,肖小翠才慢下脚步,然后长叹一口气。
她肖小翠居然也有求着给人送礼的一天,还生怕别人不要!
肖小翠并不是突然对肖芳芳有了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心里愧疚。
她听三婶说了那些话,回去后翻来覆去地想,她当时跑了,没有及时送肖芳芳去医院,到底有没有影响到肖芳芳的抢救?
事儿吧,就是不能多想,肖小翠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说不定真耽误了肖芳芳的抢救。
她差点害了一条命啊!
肖小翠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高哲的级别刚好可以让家属随军,不过他们住的显然不是像三叔三婶家那样的大房子,而是多家合住一个院子,类似于城里的大杂院那样。
“咋样?你姑父收礼了没?”高哲问。
肖小翠:“......收了。”
高哲放了心,又安慰肖小翠,“你姑姑醒来后肯定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的,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他们也不会怪你......”说着,高哲便开始转移话题,“我爹娘来信了,问你肚子有消息没。”
肖小翠本来还觉得宽慰呢,高哲虽然怂了点,在外人面前没能力护她,但心思还算体贴,可转眼高哲就开始说肚子的事,让她火一下就上来了。
催催催,才结婚几天啊就催!
“告诉你爹娘,我肚子没动静,不过不是我的原因,是你的种子不行!”
肖小翠吼完就进屋了,不再理高哲。
高哲张着嘴呆在原地,真、真是他的种子不行?
另一边的安婳,离开耿彪家就到厂里了,蔡科长还来问她肖芳芳怎么样了,安婳道:“没有大碍了,已经出院回家了。”
蔡科长叹了口气,“我妈去医院看了,说是彪子他媳妇这回可是凶险呢,她担心得这两天觉都没睡好。”
安婳表达了一下感谢,“听耿彪说,还要麻烦令堂给芳芳伺候月子呢。”
蔡科长笑着摆摆手,“这有啥的,我妈身体好,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正客套着,忽然人潮躁动起来。
有人喊道:“快去礼堂,要斗人了!”
安婳和蔡科长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已经消停一阵了,怎么又开始了?斗的谁?
蔡大姐失魂落魄地过来,“小安,赵厂长......倒了......”
赵厂长是食品厂的一把手,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在基层的口碑很好。
安婳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也对他印象不错。
牛副厂长牵头成立革委会后,隐隐有跟赵厂长作对的意思,但谁也没料到,牛副厂长真把德高望重的赵厂长给斗下去了。
“光明正直的好人,斗不过阴险狡诈的坏人......”马大姐如是感叹。
赵厂长一倒,食品厂就成了牛副厂长的天下。
安婳出现隐忧,她跟牛副厂长是有过节的,牛副厂长会不会挟私报复?虽说姓牛的不敢得罪部队,但像这种人,保不齐会设陷阱来阴的,还是得多加警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芳芳生产差点没命的事,肖政没有告诉老家的肖满仓,只说提前生产了,生了个女儿。
肖满仓托人捎来了两百个鸭蛋,说是给肖芳芳一百个,给安婳一百个。
捎鸭蛋过来的人,是老家那边的一个货车司机,安婳装了些干粮给他让他路上吃,以示感谢。
司机小伙子推辞了几番才腼腆收下,望着安婳欲言又止,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道:“婶儿......”
安婳吓了一跳,小伙子瞧着至少二十六七,管她叫婶儿??
“俺叫齐耀祖,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俺......”
“额......”安婳猜测道:“你跟肖小翠相过亲?”
齐耀祖高兴得连连点头,“这么说,翠儿提过俺!”
安婳问:“你想说什么?”
齐耀祖又一下子失落起来,“俺就想问问,翠儿她过得好不好?”
安婳打量了一番叫齐耀祖的小伙子,宽额厚唇,身材中等,鼻梁的山根部位有一片麻点,不过他皮肤比较黑,不细看的话,麻点也不显眼。
总的来说,容貌上比高哲差得远。
不过看样子,齐耀祖对肖小翠还挺念念不忘。
“她过得挺好的。”安婳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他几句路上注意安全,就找人帮忙搬着鸭蛋回家了。
鸭蛋比鸡蛋大,据说营养也更丰富。邱淑慎看了看,道:“这也太多了,吃不完会坏的。你生双胞胎的时候,你公公寄来的花生红枣也是一大麻袋,好长时间才吃完呢。”
安婳道:“要不做成咸鸭蛋?”
邱淑慎点头,“我看行。”
安婳分出一半来,让小朱帮忙给肖芳芳送了过去。
肖芳芳已经出了月子,身子也恢复了很多,可以下床行动了。
她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如今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个刚经历过生死的人。
耿彪送走小朱,收拾好鸭蛋,扭头就看到肖芳芳在厨房,正打算生火做饭。
他连忙跑过去,不悦道:“说好了家里的一切活你都不用干,交给我就行。”
肖芳芳抿了抿嘴角,打了个手势,表示她没事,可以干活了。
耿彪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院子里的摇椅上,“你就在这歇着,我去做饭。”
自从表姨走后,家里的一切家务就被耿彪承包了,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就连肖芳芳想喝口水,都是他递到嘴边的。
肖芳芳顺势躺在躺椅上,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听着厨房传来的咚咚咚的切菜声,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
肖芳芳起身过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不过门口放着一个网兜,兜里装着一罐麦乳精。
肖芳芳疑惑,把麦乳精拿回去给耿彪看。
耿彪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第一回了。
这段时间,每隔几天,都会有人送东西过来,要么是鸡蛋,要么是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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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那人跑得不及时,耿彪看清楚了她的面貌,是肖小翠。
这回的麦乳精应该也是肖小翠送来的吧。
耿彪想了想,还是跟肖芳芳说了这事,并道:“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都用不着担心,我会把她送来的东西折成钱还回去的。”
肖芳芳点点头,她也不想要肖小翠的东西。
她跟肖小翠之间,从小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不知道肖小翠是出于什么目的送东西来,反正她是不打算跟肖小翠来往的。
跑远了的肖小翠慢下脚步,心里的愧疚又抚平了一点。
鼻尖忽然闻到一阵饭菜的香气,顺着香气找过去,看到的是国营饭店的招牌。
肚子发出咕噜一阵巨响,换成以往,肖小翠肯定已经冲进去吃喝了。
不过此时,她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荷包,心开始抽痛。
高哲每个月给她三十块钱的生活费,两个人吃饭又花不了多少,所以她攒了不少的私房钱。
而这些私房钱,已经全部花给哑巴姑姑了。
肖小翠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国营饭店移开,闷头往家去。
不行,得想办法搞钱。
当然了,她并没打算自己找工作,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她嫁进城里的目的是享福的,每天睡醒就吃,吃完就闲逛,才是她的理想生活。
要搞钱,只能是把高哲的工资都拿来自己管。
她知道,高哲每个月六十多块钱呢,寄回老家十块,也还有五十多,更不用说高哲在结婚前还攒了那么多的私房。
肖小翠在家门口调整了一下表情,笑容满面地进了院子,见高哲已经在做饭了,连忙过去,声音甜腻道:“我来吧,你赶紧歇着去,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高哲看着肖小翠,目光有些惊恐。
肖小翠结婚后啥时候对他这么温柔过?
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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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安婳手拿一个大红苹果,引导着圆圆往她这里走。
小家伙已经会独自走路了,虽然还走不长,但两条腿儿蹬得很有劲,走得挺稳当的。
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妈妈手里的苹果,嘴边流着口水,小腿倒腾得飞快。快靠近妈妈的时候,她一下扑了过去,抱住苹果就不撒手。
安婳:“......小馋猫。”
圆圆指着苹果,“妈妈,皮皮。”
这是让妈妈给她削皮呢。
安婳起身,抱着闺女上了台阶后,又把女儿放下,找刀给苹果削皮去了。
把苹果削好切成小块,用两个小碟子装了,一碟给圆圆让她用手拿着吃,一碟送去书房给安伯槐和团团。
安伯槐最近总往这边跑,因为他发现才十五个月的小团子居然喜欢听他读那些艰难晦涩的文章。
安婳推门进去,把苹果放在书桌上。
安伯槐兴奋地对她道:“我发现思贤很有读书的天赋,难道是因为姓安的缘故?”
安婳哭笑不得,“她才多大啊,您怎么看出来她有读书的天赋的?她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呢。”
圆圆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词语句子了,团团连口都不肯开。
安伯槐摇头,“不会说话不能代表什么,明代的文徵明八岁了还不会说话,也不耽误他后来成为有名的大书法家。我跟你讲,思贤很有定性,能专注地做一件事,我给她念了一个多小时的古文,她听不懂,却一直在专心地听,普通的小孩子哪里坐得住,早就闹了。”
安婳喂大女儿吃了一块苹果,问她:“喜欢听姥爷读书吗?”
团团咬着苹果,轻轻点了点头。跟妹妹一模一样的小脸,呈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沉静。
一个动,一个静,也挺好。
“对了,女儿,我跟你说一件事。”安伯槐突然想起来,“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就住在我隔壁那条巷子,姓范,他老家来了个侄孙女投靠,那孩子才十四,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可是老范家也不宽裕,实在没办法多养一张嘴,就想给小女娃找个暂时的落脚点。”
安伯槐叹了口气,“你妈在你这操持一大家子也不容易,我琢磨着,不如让那姑娘过来帮帮你妈,老范说了,只要能给那孩子一口吃的,有个住的地儿就行,你对外呢,就说是肖家那边的亲戚来投靠的。”
安婳瞬间感到羞愧,没错,自从肖芳芳结婚后,邱淑慎便几乎包揽了大半的家务,还要带孩子,是非常劳累的。安婳说过不止一次,让母亲帮忙看孩子就行,家里的其他事情,等她和肖政回来做,可是老人心疼儿女,总想着能多帮一点是一点。
前两天邱淑慎还腰疼,买了膏药来贴,安伯槐估计也是心疼老伴,才开口对女儿说了这番话。
“爸,对不起,是我让妈妈太辛苦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问题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的,不过您所说的老范家的侄孙女,我有一些顾虑,现在是特殊时期,最好还是不要让不知根底的人来家里。”
安伯槐沉吟一番,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虽跟老范聊得来,但终归认识的时间尚短......那就算了吧。”
安婳思考了一会,问:“爸爸,让老范的侄孙女到家里帮忙的事情,是您自己的想法,还是老范提的?”
安伯槐:“你妈妈的腰不是扭了嘛,跟老范闲聊时提了一嘴,他听说后就建议我找个帮佣,还说营区家属院这边有很多人都找帮佣,对外说是投靠的亲戚就行。”
老范对部队家属院的事这么了解?
安婳又问了一下这个老范的基本情况。
安伯槐道:“他比我大许多,十几岁的时候就考上了秀才,不过接着,科举就取消了,到了民国,他又当了私塾的教书先生......不过后来他的身体不好,早早就退了在家休养,靠着儿子儿媳养活,所以日子也还算安稳。”
安婳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安伯槐不安道:“怎么了?老范,有什么问题?”
安婳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问题,就是直觉有点怪,老范先是建议安伯槐找个保姆,接着又拎出一个来投靠的侄孙女,怎么就那么刚好呢?
不过不管是凑巧,还是别的,安婳都不会随便把陌生人招进家来的。
她道:“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对爸爸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就是您平时跟人交往的时候,尽量要有所保留,不说太多家里的事情,也别发表自己的观点,好吗?”
安伯槐被女儿说教,本来是不舒服的,不过女儿的语气轻松俏皮,还带点笑意撒娇,那点不舒服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哈哈笑道:“行,听宝贝女儿的。”
安婳又道:“妈妈这边您也放心,我会尽快找个人负担起家里的家务。”
光是嘴上说让邱淑慎不要干那么多活是没用的,她肯定还是不听,所以找个人帮忙干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安婳回头就跟肖政商量起了这事。
“要不,让你老家帮忙找个人过来?”
肖政道:“我们肖家是外来户,亲戚少,二哥家倒是还有个闺女,不过我也不想让她来,只能从生产队上找个没血缘关系的了。”
安婳:“没血缘关系的也行,只要人老实本分,勤快爱干净。”
肖政点头,心里琢磨着,这封信不能写给肖满仓,如果是肖满仓挑人,肯定会挑跟他关系好的人家,那么人选的品质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干脆写给队长王金水,托王金水帮忙找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芳芳生完孩子后,耿彪就不让她去上班了,理由是怕肖芳芳太辛苦,身体吃不消。哪怕肖芳芳已经恢复成以前的生龙活虎,在耿彪的眼里也还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服务社的工作是肖政安排的,肖芳芳怕三哥不高兴,就找嫂子说这事。
安婳问:“那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她的真实想法?说实话,肖芳芳很纠结。
一方面,她是喜欢上班的,因为上班让她感觉自己很有价值,她一个哑巴,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想一想就觉得很幸运。
可另一方面,肖芳芳上班的时候也有烦恼,大家都知道她是师长的亲妹子,正面不会跟她冲突什么,但她走后门进来,总会招一些人的恨的,所以背地里给她使绊子的也不少。
再加上有了小平安,她对家的眷念更深,根本舍不得跟孩子分开一分一秒。
安婳懂了肖芳芳的意思,沉吟半晌,没有多劝什么。
有一份工作,一份收入,对女人来说固然是多了一层保障,不过考虑到肖芳芳这里没有人帮忙带孩子的实际情况,要兼顾工作家庭可能确实会非常辛苦。
有背着孩子上班的妇女,这时候的很多单位也允许,但小平安的身子弱,不一定吃得消。
“那你就把工作辞了吧,没关系,你哥那里我会解释的。”
肖芳芳放了心。
安婳又道:“你没了工作就没了收入,可就得把家里的经济大权掌握在手里。”
肖芳芳抿了抿嘴角,耿彪在婚前就把存折都给她了,每个月的工资也是由她去领的。
安婳了解到后,笑了,“耿彪对你一心一意,是我多虑了。”
从肖芳芳这里离开后,安婳就去厂里上班了。
在厂办大楼的大门口,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安婳同志。”
安婳转身一看,居然是牛副厂长......不,他前面的副字已经去掉,应该是牛厂长了。
“牛厂长好。”安婳笑着打招呼。
牛厂长也是笑容可掬,亲切地问候了安婳几句,才率先往办公室走去。
安婳这还是第一次跟牛厂长单独接触,没想到是路上偶遇。
上回的事,虽然没有直接让牛淑丽遭受太大损失,到底是让牛厂长手底下的一员大将降职记过了,牛厂长居然还这么和蔼可亲,是真的忌惮不敢得罪肖政呢?还是只是表面装得好?
安婳正沉思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杨天骄笑道:“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了都没应。”
安婳回过神,“没什么......你已经上班了?心情好些了?”
杨天骄叹了口气,“不好能怎么办?反而更怀不上,你说我当时怀的时候,怎么就没察觉到呢......”
眼看着肖芳芳都生了,杨天骄和李寒松比肖芳芳还先结婚,却一直没动静,杨天骄就偷摸去找了个老中医把脉。
谁知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中医说她怀过,但是不知不觉流掉了,杨天骄顿时大受打击,心情抑郁得班都上不了,请了几天假。
“你还年轻呢,跟李寒松结婚的时间又不长,慢慢来,别着急,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芳芳都有闺女了,我眼馋啊,而且我的年龄也不小了,眼瞅着就要到三十了。”杨天骄苦笑一声,“我嫂子又怀上了,还对我阴阳怪气的,说实在生不出来也没事,她肚子里的那个可以抱给我养。”
“当她的话是放屁,甭理她。”
杨天骄噗嗤笑出来,“跟你说会话我轻松多了。”
安婳道:“今天下班后去我家坐会,咱们继续聊。”
杨天骄也搬到家属院了,不过跟安婳家隔了好几排。
下班后,两人一块回去,杨天骄直接去了安婳家。
进了门,她先跟双胞胎玩了一会,才对安婳道:“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安婳笑,“真聪明!你现在在牛厂长手底下做事,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杨天骄的工作是给领导写稿子,原先给赵厂长写,现在换了牛厂长,她是办公室里少数没被调走的人之一。
“表面人模人样,当谁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一样,”杨天骄撇嘴,“这种玩阴谋诡计的人是不会得人心的,就他手底下那个指哪打哪的李国超,我敢说都是不服他的。”
安婳来了兴趣,“怎么说?”
杨天骄:“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李国超有一回从牛厂长办公室出来,本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门刚一关上就阴了脸,还往门里啐了一口。”
李国超就是牛厂长推出来给肖政的交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总之像杨天骄说的,李国超对牛厂长绝对不是百分百忠心。
安婳又问了一些关于牛厂长的事。
她也不确定有没有必要,反正多了解一些信息总没有坏处。
晚上安婳还跟肖政聊了聊这事,肖政听了也道:“是该注意,不过你不用放太多精力在上面,我会派人盯着他的。”
安婳好奇,“派人?派谁啊?这种事情,应该不能派部队里的小战士去做吧。”
肖政:“那是自然。放心,地方上我也找得到人。”
安婳更有兴趣了,“地方上找人?你这么厉害啊?该不会我们厂里也有你的眼线吧。”
“什么眼线,多难听!”肖政笑着呵斥,随即又颇得意道:“不过呢,你说得没错,你每天在厂里做了什么,我要是想知道都能知道的。”
安婳:“......”
肖政哈哈大笑,“瞧把你吓的,你又不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怕啥?”
安婳:“不是怕,是觉得你变态。”
肖政:“变态啥意思?”
安婳:“猥琐下流的意思!”
肖政还真配合着猥琐一笑,抱着媳妇就往床上倒,“老子就下流给你看!”
这一下流,就又是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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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诧异,问他:“怎么了?找人的事不顺利?”
肖政举着茶缸喝了几大口,才压下心中的怒意,道:“杨大勇他媳妇,想让自家大闺女过来给我们干活。”
安婳一时没反应过来杨大勇是谁。
肖政道:“你跟我回老家那次去见过的,杨大勇没了,家里就剩他媳妇刘月娥和三个孩子,每个月都寄钱过去的。”
哦,资助的战友。
安婳皱眉回想了一下,“他家的孩子好像都很小吧......大闺女多大了?”
“周岁十三。”
“还是个孩子呢!”
“可不!”肖政指着信里的内容让安婳看,“你瞧瞧信上说的,说是为了报答我的资助之恩,让英子来给我干活带孩子,啥也不要,给口吃的就行......啥玩意啊,我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让孩子们好好念书,刘月娥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光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她居然舍得送去别人家当保姆!”
肖政气道:“我用得着她报答我?我资助孩子就是为了报答杨大勇,她只要把孩子都好好养大,对得起杨大勇的在天之灵,我就谢她了!”
安婳还没有见过肖政这么生气,替他拍了拍胸口,柔声道:“好了好了,咱不要孩子来就是了,你再写封信回去严令她不许孩子辍学,她肯定会听的。”
现在高考都取消了,学校也不好好教课,很多人觉得上不上学都无所谓了。
肖政被媳妇的温言软语劝着,很快就消了火气,提笔写起信来。
王金水本来就已经找好了人选,是刘月娥听说了肖政要找人干活以后,拉着闺女过来找王金水,说了想报答肖政的那番话。
王金水觉得刘月娥的闺女年龄太小,但又碍于肖政和杨大勇的关系,他不好直接否了,于是就写信先问问肖政。
如今得了肖政这边一个明确的态度,他才放心将本来选好的人给送去。
他有私心,选的人是他本家的一个侄女,叫王彩燕,十七岁。
不过人也不是随便挑的。
他知道肖政媳妇是文化人,所以挑的人不能是文盲,而且去城里是干活的,所以也不能选漂亮娇气的。
王彩燕就正好,读过一年小学,能认几个字,长得虽然干瘦干瘦的吧,但很有劲儿,不但包揽了家里的活,还能下地挣工分呢!
最重要的是,王彩燕性格沉闷,平时都只埋头干活,从不说三道四,惹是生非。
王金水帮忙买了车票,然后去了王彩燕家。
王彩燕正在剁鸡食,见王金水来了,连忙停下,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很紧张。
她在等待王金水宣布,她到底能不能去城里。
王金水把车票和地址塞到她手里,笑道:“明天的车票,你早点到队部,马车送你去车站,到了邻市,你自己到火车站买去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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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燕捏紧车票和地址,目光真挚道:“叔,你的大恩大德,俺会报答的。”
王金水哭笑不得,“啥玩意就大恩大德了?不至于!不过你记着啊,你一个姑娘家出远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跟陌生人说话,别吃陌生人的东西,自己把干粮带足了。”
王彩燕重重一点头,“俺知道的,叔。”
王金水又道:“去了肖师长家,要多做事少说话,时刻记得自己的本分。当然了,你也不要怕,肖师长两口子都是好人,只要你踏实干活,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王彩燕:“俺懂!”
王金水问:“你爹娘和弟弟妹妹都不在家吧?”
王彩燕:“家里就俺一个人。”
王金水这才放心道:“肖师长那边每个月给你十二块钱的零花钱,但我跟你爹说的是八块,你到时候往家寄钱可别那么实诚。”
王彩燕愣了一下,“十二块?”
王金水解释道:“十二块不少了,人家城里刚参加工作的工人一个月才拿十八块钱呢。”
王彩燕连忙摇头,“俺不是嫌少,俺是没想到,还能有钱拿。”
王金水:“说到这,俺还得交代你几句,你去肖师长家是干活的,但对外面的人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是肖师长的老家侄女,也别说他们给你钱的话,明白吗?”
“俺明白的!”王彩燕平时不爱说话,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俺就管肖师长叫叔,管他媳妇叫婶儿。”
王金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就在王金水的背影渐渐消失时,一个跟王彩燕差不多的姑娘从墙根后面冒了出来。
姑娘忿忿地朝王金水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有眼无珠的老东西!居然选王彩燕而不选她!
此人正是王彩燕的妹妹,不过不是亲的,而是后娘带过来的,改的名叫王彩凤。
自从后娘和王彩燕的爹又生了个儿子后,加上王彩凤,四口人才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王彩燕倒是像个外来的。
所以,王彩燕想去城里,不是因为向往城里的繁华,而是想逃离这个并不像家的家。
她的亲爹,宁愿对不是亲生的王彩凤好,也不对她好。
“哼,要去城里了,了不起哦。”王彩凤双手抱胸,阴阳怪气。
王彩燕继续剁鸡食,一声不吭。
王彩凤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咬牙道:“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金水大叔之所以没选俺,是因为俺长得太俊了!你是丑八怪才得到这次机会的。”
王彩凤确实长得好,白皮肤瓜子脸,身段也窈窕,算得上是个美人。
因为长相,王彩凤一向自视甚高,立志要嫁到城里去。
王金水说要送人去肖师长家干活,她立马就活了心思。
肖师长的大名,谁不知道?那是城里的大官!去了肖师长家就等于一步登天,像那个肖家的哑巴,还有肖小翠那个小贱人,不都是去了肖师长家就嫁了干部么!
王彩凤让她爹去跟王金水说,谁知道一点用没有,王金水最后居然选了王彩燕!
想到这,王彩凤就很不服气,她眼睛死死盯着王彩燕手里的车票。
刚才在外面,她听到了王金水跟王彩燕说的所有话,去了城里每个月还有十二块钱呢!这本该是她的!
过了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王彩凤脸上的不甘慢慢消失,转而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天一早,王彩燕刚打算出门,就感觉肚子一阵疼,来不及多想,连忙往茅房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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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岗的小战士看到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姑娘走过来,姑娘手里只挎着一个小包袱,不过目光清明,步伐稳重,模样很是正派。
“你好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姑娘说明了来意,小战士道:“请稍等,我拨个电话问一下。”
过了片刻,小战士过来,“肖师长家住在第一排,一直往里走,家里有人在门口等你。”
姑娘点头谢过,深呼吸一口气,往家属院里面走去。
家属院里的房子虽然是平房,但一排排的非常整齐,而且是统一的青瓦红砖,还有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就气派。
冬冬远远看到一个陌生的大姐姐走过来,猜到应该是妈妈让他等的人。
他上前礼貌问道:“请问你是从李王庄来的吗?”
姑娘轻声答道:“是。”
冬冬冲大姐姐招招手,“跟我进来吧。”说完率先走进院门,喊道:“妈妈,人来啦。”
安婳从厨房出来,见冬冬领着一个黑瘦黑瘦的姑娘走了进来。
“你是王金水队长给我们找的人吧?”安婳跟姑娘确认。
姑娘乍然看到这么好看又年轻的妇女,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出在来时路上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话,“婶子,俺叫王彩燕,今年十七岁,俺啥都会干,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眼睛瞥见院子里的菜垅,王彩燕又临时加上一句,“俺还会种菜!”
安婳笑道:“先进屋来。”
进屋后,安婳给王彩燕倒了杯水,“该注意的东西,王金水队长跟你讲过没?”
王彩燕连忙点头,“俺会多干活少说话,不惹是生非,要是外人问俺,俺就说是肖师长的侄女,来投靠的。”
安婳一直在打量着王彩燕,穿得虽然破了些,也显得风尘仆仆,不过脸和手都挺干净的,指甲盖里也没有污泥。
听到王彩燕的话,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肚子饿了吧,饭就快好了,让冬冬领你去洗把脸,马上就可以开饭。”
她不是来干活的吗?咋一来就吃饭?王彩燕不自在地站起身,“婶儿,俺先干活吧。”
邱淑慎走过来,闻言噗嗤笑道:“这孩子,现在正是饭点,当然要先吃饭,吃完饭再带你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到时候再说干活的话。”
安婳将家里的几个人介绍了一下,就让冬冬领王彩燕洗脸去了。
洗脸洗手用的是热水,还打了香香的肥皂。
带着香味的热气蒸腾在脸上,王彩燕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下,舒服地叹了口气。
她差点就没来成。
临走时,她突然开始拉肚子,几乎没办法从茅厕出来。
王彩凤得意的声音从茅厕外头响起,“你慢慢拉吧,车票和地址就归俺了!俺先走一步!”
王彩燕这才反应过来,她拉肚子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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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燕暗恨自己把王彩凤想得太好了,没提防王彩凤干出这么下三滥的事。
王彩凤去车站坐车了,王彩燕的爹和后娘去王金水那磨缠,愣是不让王金水阻止。
眼看,去城里的人选就这么从王彩燕变成王彩凤。
王彩燕看着亲爹一心替王彩凤争取的样子,心彻底冷了,背上收拾好的小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车票她就自己买,反正肖师长家的地址她已经记住了。
谁也不知道王彩燕是有私房钱的,每年过年,她娘舅都要给她压岁钱,娘舅家条件不好,给的钱不多,但多年攒下来,去城里的路费是够了。
一路上王彩燕都在想,她和王彩凤都来了,总归是只能留下一个人的,肖师长家会选她吗?
忐忑地来到肖师长家,竟然发现王彩凤并没有来......或许是还没到?可王彩凤明明还比她先走。
王彩燕洗完手脸,冬冬就拉着她入座。
王彩燕吓了一跳,“俺端个碗蹲着吃就行,帮佣哪有跟主人家在一桌吃饭的道理......”
安婳听见,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彩燕,刚才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你是我和肖政的侄女,哪是什么帮佣?帮佣、保姆之类的词,万万不可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在家也不许说,听见了吗?”
王彩燕不知道事情居然这么严重,吓得连忙点头保证。
安婳这才缓了神色,“坐下吃饭吧。”
王彩燕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坐凳子的一个角,端碗的手也紧张得很,因为手里的碗太小太精致了,她觉得稍微大点力就能捏碎。
邱淑慎见王彩燕不敢夹菜,就用公筷给她夹。
王彩燕其实觉得,哪怕不吃菜,光是碗里的白米饭,她就能干下三大碗。
拘谨地吃完饭,安婳领着王彩燕参观了一下家里,说了一下她平时需要干什么活。
王彩燕边听边点头。
最后,安婳让她进屋,数钱给她,“我提前支给你一个月的零花钱,十二块,你自己看着置办点个人用品和衣物......现在天气这么冷,你身上的棉衣保暖都成问题吧?我那还有些棉花,给你做件新棉衣穿......你别忙着拒绝,这不是白给的,棉衣的钱就从下个月的零花钱里扣。”
王彩燕和肖芳芳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肖芳芳当初刚来,虽然一个月只给五块钱的零花,但其他方面安婳都是给包办得妥妥帖帖的,而且肖芳芳来城里的目的不是给她当保姆,而是肖满仓希望她来城里嫁个合适的人家。
王彩燕是纯粹的保姆,待遇上丰厚一些没关系,但却是不适宜一开始就对她太好,以防将她的胃口养大。
但王彩燕穿得太破也不适合,毕竟对外宣称是肖政的侄女,不然别人就该说肖政苛待侄女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春节的时候,安泽那边写信说要到云县过年,可临时又因为工作问题没能回来。
安泽的单位虽然涉密,但也没到不能探亲的那种级别,安伯槐便打算带着安湉湉过去找安泽。
照安伯槐的话说就是,孩子一年到头总不能连父亲的面都见不着吧,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没妈。
安婳也赞成,并且让邱淑慎也去。
邱淑慎是想去见儿子的,可又放心不下双胞胎,所以犹豫不决。在安婳的极力劝说下,她才决定跟安伯槐一起去。
三个人在腊月二十七这天出发。
过除夕的时候,安婳把肖芳芳和耿彪叫过来了,大家凑在一块更热闹。
来的时候,肖芳芳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耿彪的手里则提着很多年货。
王彩燕是认识肖芳芳的,不过乍一看到,她几乎没敢认,因为肖芳芳的变化太大了。
以前在乡下,肖芳芳跟队上大多数的姑娘一样,梳着大辫子,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不能说是丑,但跟城里姑娘比起来,确实显得土气。
而现在的肖芳芳,穿一身崭新的军大衣,头发盘得整整齐齐,露出白皙光洁的一张脸,瞧着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
肖芳芳倒是先跟王彩燕打了个招呼。
王彩燕愣愣地回应了一下,藏起心中的惊叹。
肖小翠这边,高哲看到肖芳芳和耿彪去了肖师长家,回去后有些闷闷不乐地对肖小翠道:“你姑都去三叔家过年,咱们咋不去?”
肖小翠心道,她倒是想去呢,可叔叔婶婶也没来叫她呀!她要是腆着脸主动上门,不是招人烦嘛!
不过肖小翠嘴巴上没这么说,她道:“我叔也叫过我去他那吃团年饭,我给拒绝了。”
高哲顿时不高兴了,还很不解,“为啥?这是咱们和三叔亲近的好机会啊!你不是总说三叔不喜欢我,我得离他近些,才能找到机会让他喜欢我啊!”
高哲心里很郁闷呐,本以为娶了师长的亲侄女,前途不说立马坐上火箭吧,也该稍微动弹一下才是,谁知道工作上跟从前没有任何差别,连他下基层的申请都给驳回了。
高哲想进步啊,又苦于没办法靠近三叔。
肖小翠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珠子转了转,道:“这可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年,我当然想跟你单独过啊,我的心意......你不明白吗?”
高哲见肖小翠羞羞答答的模样,心中顿时就膨胀起来。
都怪他家翠儿太喜欢他了!
高哲想笑,又故作矜持地忍着,扬了扬下巴,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咱们就自己过。”
肖小翠偷笑一下,她就喜欢高哲这个没脑子的傻货样!
于是,两个人开开心心准备起年夜饭来。
邱淑慎和安伯槐是正月初六回来的。
安婳道:“好不容易去一次,怎么不多待几天?”
安伯槐摆摆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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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湉湉撅着小嘴不高兴。
安婳蹲下身,摸摸她的脸蛋,“是不是舍不得爸爸?没关系,等有空了,再让姥爷带你去,不一定等到过年的。”
安湉湉眼泪刷就下来了,一把抱住姑姑的脖子,“姑姑,爸爸不疼我了,我去的时候他都没有抱我。”语气里满是心酸委屈。
安婳连忙搂住小姑娘,拍着她的背哄着,“不是爸爸不疼湉湉,是湉湉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爸爸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抱你了。”
安湉湉哽咽着控诉,“我哪里长大了嘛,我还是小孩子!”
邱淑慎笑着附和:“好好好,湉湉是小孩子,爸爸不该不抱湉湉,下回再见到,奶奶一定让爸爸好好抱抱你。”
安湉湉这才抬起泪眼,问奶奶:“真的吗?”
邱淑慎:“当然是真的。”
安湉湉吸了吸鼻涕,伸出手指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邱淑慎哭笑不得地跟孙女拉钩。
安伯槐已经跑去看双胞胎了,邱淑慎将安婳拉进屋里,关上门。
“妈,怎么了?”安婳察觉到邱淑慎有话要说。
“我发现,你哥那边好像有情况。”
邱淑慎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你哥那个人我是清楚的,虽然爱干净,但也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家务上大大咧咧的,可我这次去却发现,他的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窗台上没有一丝灰尘,衬衣领子立体得一看就熨烫过,最重要的是,他屋子里有一个煤炉子,还有锅碗,看样子像是简单做过饭的......他哪里会做饭呀!”
安婳:“您的意思是,有异性帮他干活?”
邱淑慎叹了口气,“我是这么猜的,但也不知道准不准,所以连你爸都没说。跟你讲这些,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安婳觉得邱淑慎的猜测不无道理,但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副很忧愁的样子,安泽正值壮年,不可能打太久的光棍,再婚是迟早的事。
“妈,这种事情不用管啊,就算发生了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嘛,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邱淑慎拉着安婳的手,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能不管?他娶头一个的时候我们就没管,结果你也看见了,如果第二个再上一当,难不成再离一次婚?”
说白了就是,经历过吴晓霖后,邱淑慎不再相信安泽挑选配偶的眼光。
安婳:“话是这么说,但就算您想管,估计也不好管,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有自己的主见。”
邱淑慎:“唉......”
安婳连忙安慰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号人存在,哥迟早会带来见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再替他把关。”
邱淑慎无奈地点点头。
她是希望安泽再婚的,再婚后可以把湉湉接到身边去,不过又怕他再次被女人骗。
真是操碎了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年过年,周梅花一家都回了老家,腊月二十几就走了,直到元宵节过后才回来。
周梅花还给安婳带了土特产,一大袋子干蘑菇,里头有榛蘑、猴头蘑、白香菇、元蘑等等,很多种蘑菇混杂在一起。
除了蘑菇外,还有一个塑料酒壶。
周梅花神神秘秘凑到安婳的耳边道:“这是我们那有名的特产,三宝酒,用人参、鹿茸、貂鞭泡的,对男人可好了。”
安婳眨了眨眼睛,“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梅花噗嗤一笑,嗔了一眼安婳,“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专程找我们屯子里一个老猎人换的,用的都是真材实料,而且泡了好些个年头了,大老远我不辞辛苦带回来了十来斤,分给你一些!”
安婳听周梅花这么说,不太好意思收,“你这么辛苦才带回来十斤,我就不要了吧。”
“嗳,说啥见外的话呢!”周梅花大方地摆摆手,“咱姐妹儿,就是要有福同享!”
可是,她不用三宝酒就能享到福啊。安婳欲言又止,终归还是没说出口,否则难免有炫耀的嫌疑。
“团团圆圆呢,她们的小军哥来也!”石小军双臂张开,一个腾空,飞跃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他姐石小珊,以及隔壁沈政委家的沈爱国、沈爱家。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要找双胞胎玩。
整个家属院也只有安婳一个人生了双胞胎,所以团团圆圆属于稀有动物,任谁看了都得稀罕稀罕,在孩子们中间也是特殊的存在。
周梅花喝道:“给我消停点,在你安姨家不许这么闹腾!”
安婳笑道:“没关系,又不是在外人家,不必压抑孩子的天性,闹腾点还热闹呢,我家平时就是太静了。”又对石小军道:“彩燕和冬冬带着团团圆圆在后院玩,你们也去吧。”
一群孩子浩浩荡荡朝后院奔去,瞬间,屋里又恢复安静。
周梅花叹气摇头,“也不知道这些孩子啥时候才能长大,天天吵得我脑瓜子疼。”
安婳道:“等他们真长大了,你又该怀念他们小时候了。”
周梅花失笑,“也是。对了,你家那个彩燕到底是肖师长的啥侄女啊?咋姓王不姓肖呢?”
安婳摇头,“不是什么近亲,是表的,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呢。我们让她来不也是因为家里头事情多嘛,我妈一个人太劳累,我和肖政要上班又帮不上太多忙。”
虽没明说,周梅花也懂了意思,让乡下亲戚来帮忙干活,这在家属院里不是什么新鲜事。
周梅花不再问王彩燕,转而聊起了别的,回老家这段时间没人说话,她可是憋坏了呢。
而此刻的后院,却是起了争执。
石小军:“这个是团团,这个是圆圆。”
沈爱国:“你说得不对,这个是团团,这个才是圆圆。”
石小珊:“我觉得我弟说得对。”
沈爱家:“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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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猜,“你们猜完了吗?我要公布答案啰。”
这是冬冬最近乐此不疲玩的游戏,由于圆圆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也长出了一颗小痣,两个小姑娘就变得一模一样,外人压根分不清谁是谁,冬冬就总爱让别人猜谁是团团,谁是圆圆。
几个孩子吵得面红耳赤,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石小军面向冬冬,自信道:“我隔三差五就来抱她们,能分不清她们谁是谁?你快公布答案,我猜的是不是对的?”
沈爱国:“小军哥你真的确定吗?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输了要帮我写寒假作业的。”
石小军乜了沈爱国一眼,“写就写,你小学一年级的作业,对我这个五年级生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呢,我是不可能输的!”
冬冬看了石小军一眼,
石小军催促道:“冬冬快说,我猜的是对的不?”
冬冬:“是对的......才怪。”
石小军的笑还没来得及咧开就又收了回去,他大受打击,“我怎么可能错?团团不爱笑不动,圆圆爱笑爱动,难道不对吗?”
冬冬笑眯眯道:“对呀,不过刚刚你们猜的时候,我在小圆子的手里放了一块饼干,她吃东西的时候就是很安静的,然后又捏了一下小团子的后脖颈,每次捏这里她都会笑个不停的。”
石小军大受打击,后退几步,一只手捂着胸口,“冬冬弟弟,你变坏了。”
冬冬眨巴眨巴眼睛,“这样玩才有意思嘛。”
沈爱国哈哈大笑,“小军哥,我的寒假作业就交给你了。”
石小军看向石小珊,“姐,咱俩可是一伙的,你得帮我分担。”
石小珊连忙退到一边去,“谁跟你一伙,我不是哈。”
冬冬安慰:“没关系的小军哥,我们一年级的寒假作业都是写生字,和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很简单的。”
石小军哭笑不得,“我成绩再差也不至于不会做一年级的题......写就写!”
沈爱国欢呼。
圆圆搞不懂大孩子们在说什么,看沈爱国欢呼,她也跟着跳起来,嘴里呜呜的学猴子叫,模样滑稽。
其他人都被她逗笑。
见别人笑,圆圆小朋友更来劲了,嘴里嚷着“跳舞跳舞”,圆滚滚的小身子不太灵活地扭动着,两条小短腿一颠一颠的。
整个一人来疯。
姐姐团团默默地走到旁边去,张着手让彩燕抱,然后将脸往彩燕怀里一埋,像是觉得妹妹很丢脸。
石小军蹲在那,龇着个大牙看圆圆妹妹跳舞,越看越喜欢。
他摸着下巴,摇头晃脑道:“我咋觉着,圆圆妹妹身上颇有点我的风采呢?”
安婳削了几个苹果给孩子们送来,刚踏进后院就听到石小军这句话,吓得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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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还好,虽然到现在仍不会说话,但眼神清明,大人说什么都能听懂,而且小小年纪就很耐得住性子,脑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反倒是圆圆,看着机灵,行为中却总是透着点傻乎乎的气质。
“妈妈,啥事?”小圆圆仰着脖子,问她妈,口齿清晰。
从安婳站着的视角看过去,她小小的身子藏在脑袋底下,而且都是圆滚滚的,整个就一两头身,像串起来的两颗糖葫芦。
安婳见到女儿这副可爱模样就忍不住笑了,“没事,妈妈就是问问你们晚饭想吃什么。”
管她傻不傻,管她以后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呢,总归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小可爱,不管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宝贝。
“吃肉肉!”圆圆拍着手,“我要吃好多肉肉!”
安婳笑着应道:“好,咱们做好多肉肉吃。”又转向团团,“姐姐想吃什么呢?”
团团打了个哈欠,摇头,然后一屁股歪到旁边的小板凳上,托着腮看向屋外。
随便吧,她累了,想先休息一会。
安婳:“......好,不打扰了。”
王彩燕走过来,道:“婶儿,家里还有两指宽的一条五花,要不晚上做红烧肉吃?”
圆圆:“好好好,吃红烧肉肉!”
安婳笑嗔了小馋鬼一眼,对王彩燕道:“肉太少了,不过现在太晚也买不到肉了,就加些虎皮鸡蛋一块烧吧。”
王彩燕:“虎皮鸡蛋是啥?”
安婳往厨房走,“我来教你怎么做。”
王彩燕有些惶恐,“婶儿,俺......”
安婳摆摆手,打断她,“不会做是很正常的,我教你一次,下次你自己就会做了。”
王彩燕样样都好,只是厨艺上的局限性很大,不是说她做饭难吃,她做饭的手艺是很好的,简单的菜都能做得有滋有味,不过就是很多菜式都不会做,因为乡下的资源有限,很多东西她都没吃过没见过,甚至是听都没听过。
虎皮鸡蛋也很简单,把鸡蛋煮熟,两面打上刀口,然后用油炸过就行。
由于是要放到红烧肉里烧的,就不用再单独调味炖煮。
王彩燕看了,在心中啧啧称叹,她到了肖师长家后才算是开了眼界,怎么会有人做饭跟油不要钱似的?除了用油大方以外,家里吃肉也很勤,几乎是隔上一天就要做肉吃,就算是不做肉的那一天,饭桌上也会有鸡蛋或者是猪/牛下水之类的,还有粮食,顿顿都是细粮管够。
什么叫条件好?这就叫条件好!
就王彩燕所知道的,老家生产队里,王金水大叔家算是日子过得很好的了,可一个月最多也只能吃上一回肉呢。
肖师长家的粮食、肉、鸡蛋这些东西,多得好像不用花钱买。
安婳要是知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彩燕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得附和一句,可不就是不用花钱买嘛。
她常常去供销社服务社,看着好像经常买东西,实际上花钱没那么多,家里日常使用的物资,至少一半都是从空间里倒腾出来的。
现在家里人越来越多,家中的每个角落好像都能随时窜出一个人来,要从空间往外拿东西比较困难,她就每次都用地窖作掩护,时不时就采购一些物资放到地窖,然后夹杂着空间拿出来的东西。
邱淑慎和王彩燕虽然觉得地窖里的东西怎么吃都吃不完,但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只当是安婳在她们看不见的时候又买买买了。
肖政的工资高,安婳的收入也不少,没人觉得他们家的生活水平有什么不合常理的。
安婳一边教王彩燕做饭,一边叮嘱,“做饭的时候不要舍不得材料,不管是油啊肉啊,吃完了,我总归有办法再弄的,咱们家的孩子多,营养得跟上。”
王彩燕听话的点头,“婶儿,俺知道了。”
安婳对王彩燕是比较满意的,勤快本分,说什么也听得进去。
一开始,王彩燕的生活上还有些不好的卫生习惯,安婳也很轻易就给纠正过来了,比纠正肖政可容易多了。
有了王彩燕,邱淑慎只管看孩子,安婳也不用太操心家里的家务。
如果可以的话,安婳还真希望王彩燕能长长久久的在家里干下去。
“彩燕,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安婳开始跟王彩燕闲聊。
王彩燕老老实实把自己家情况说了,从亲娘在她几岁上死了,到后娘又是啥时候生的儿子,事无巨细,只不过没说后娘和亲爹待她不好的事。
安婳听了很意外,并且从王彩燕的语气中猜到几分,她可能跟家里的后娘和继妹处得并不亲近。
“那你来了这么久,有给家里去过信吗?”安婳问。
王彩燕的神色变了变,“还没有,不过俺爹给俺来了信......”
安婳见她表情不太对,关心地问:“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王彩燕犹豫了一会,把她到云县来之前,王彩凤做的那些事讲了一遍,最后道:“俺爹来信说,彩凤丢了......他非说是俺害了彩凤,可俺真的不知道咋回事啊。”
说着,王彩燕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既是害怕,也是委屈。
安婳吃了一惊,“这么说,你妹妹是在来云县的途中不见的,该不会是被人贩子拐了吧!”
王彩燕摇摇头,“俺也不知道,都过去几个月了,俺爹才给俺来信......”
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然后不见了,大概率的情况就是被人拐走了。
王彩燕听说过拐卖妇女,都是拐去给那些老光棍当媳妇的......王彩燕虽说不喜欢王彩凤,可也不希望王彩凤被拐。
安婳问:“你爹报公安了吗?”
王彩燕摇头,“信里没说,俺不知道。”
王爹的信里全是在骂王彩燕,完了就是让她回去帮忙找人。
不过王彩燕是不打算回去的,一是她没有能力找到王彩凤,二是她有种强烈预感,如果回去了,再出来恐怕就不可能了。
所以,她只打算在心里求菩萨保佑,保佑王彩凤早点被找到。
就在王彩燕回完信不久,王金水又写信告诉她,王彩凤找到了,让她别回去。
王彩凤是在邻县的汽车站被拐的,她肚子饿,隔壁一个大娘说请她去国营饭店下馆子,她就跟人去了,结果那个大娘是人贩子。
听起来很荒谬,但王彩凤被拐的过程真就这么简单。
幸运的是,拐卖王彩凤的人贩子团伙被公安捣毁了,王彩凤这一批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妇女被解救了。
王彩燕看完信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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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是越干越起劲。
她从来都不知道,每天光是干干家务活,就能有钱拿,虽然每个月都要寄六块钱给她爹,但剩下的六块钱几乎花不出去,全部都能存下来。
除了攒钱的快乐,更重要的是,王彩燕对于自己能挣钱这件事感到很新奇,以及兴奋。
后娘总骂她是赔钱货,只知道吃,不知道挣。
如果以后后娘再骂,她就能理直气壮地还嘴回去,她不是赔钱货,她能挣钱,甚至比生产队的壮劳力挣得还多!
安婳得知王彩燕家中被拐的妹妹已经找回来了,表达了一下庆幸之情,不过她并没在不认识的人的事情上放太多的注意力。
肖政告诉她,“牛德贵跟一个姓范的人有来往......这个姓范的,本来我也没太在意,不过后来得知他住的地方离爸很近。”
安婳回忆了一下,皱眉道:“我听爸提过一个姓范的人,他还想介绍人到咱们家来干活。我爸当时说,老范就住在他隔壁的那条巷子,所以我觉得应该跟你说的是同一个人。”
“没错,是同一个人。”肖政的疑心更重了,“牛德贵跟老范来往,是巧合,还是......”
安婳气鼓鼓的,“是想靠近我爸?最后的目的,恐怕还是针对我们吧......他果然还是记恨上了!而且居然这么迂回,这个人的心思太阴了!”
肖政笑着捏了捏媳妇鼓起的脸,“这还只是推测,我会继续让人盯着他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还有爸那,你也要多注意一下。”
安婳点头答应,“我会的。要不,我索性找借口让爸和湉湉搬到这边来住一段时间?”
肖政思考了一会,摇头,“按兵不动吧,我也想看看牛德贵到底要搞什么鬼。放心,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不会出事的。”
既然肖政说得这么肯定,安婳的心就安稳了很多。
第二天到了厂里,杨天骄过来找她说话,“李国超被牛厂长打了。”
杨天骄上次发现,安婳对牛厂长和李国超之间的事挺感兴趣,所以得意过来告诉安婳这个新鲜的八卦。
安婳听了果然瞪大了眼,“为什么打他?光天化日就这么打了,也不背人吗?”
领导对下属有权威在,但也没有随随便便就打人的,还是打脸,打脸更多的可是对人格和自尊的侮辱。
杨天骄道:“背是背人了,可跟当众打的也没区别,因为李国超从牛厂长办公室出来,脸上的巴掌印子我们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至于为什么打......那就不知道了,我只听到期间牛厂长吼了一声,像是很生气,估计是李国超把什么事情办遭了吧。”
正在这时,马大姐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安婳和杨天骄,“在说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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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超被打,好几个人都看见了,迟早传出去,所以杨天骄又跟马大姐讲了一遍。
马大姐听了,脑瓜子转了转,道:“是不是因为牛厂长把范凌调档案室去了?李国超跟范凌有点交情。”
听到“范”字,安婳的警钟响了起来。
她问:“范凌是谁?”
马大姐回答:“范凌以前在劳资科,老实巴交的,也不爱跟人交际,不过前阵儿被牛厂长调去档案室管档案了,说他媳妇的成分不好,不能让这种人在劳资科,他媳妇是地主家的小姐,在咱们厂一食堂当洗菜工也有好多年了,不过在范凌被调档案室之前,就因为成分问题把工作丢了。”
安婳又问:“既然这个范凌老实巴交,不爱交际,又怎么跟李国超关系好呢?”
全厂人都知道,李国超是牛德贵“斗人”的得力干将,名声可想而知,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
马大姐道:“这个说实话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他们两家好像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总之老早以前就听说过他们有交情了。估计是李国超去牛德贵那里帮范凌求情,牛德贵不答应,李国超就跟他吵起来,这才挨了牛德贵的巴掌!”
马大姐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表情得意,十分佩服自己的分析能力。
安婳听着,思绪却是已经飘远了。
听安伯槐说,老范是有一个儿子的,如果这个范凌就是老范的儿子,那么牛德贵找借口整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呢?比如逼着老范帮他做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伯槐不算太谨慎的人,但自从运动来后,他见了一些惨案,又被女儿经常念叨,已经算是把身子缩进了壳里,对外界保持着相当的警惕性。
然而老范这次提的事,实在是戳到了他的心坎上。
古籍孤本啊!名家字画啊!如果真的被抄家给毁了,那将是多大的损失啊!安伯槐光是想想就心痛得滴血。
他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变卖家财,在海内外四处搜集古董购买,凭的就是一腔热爱,他不忍那些文化瑰宝毁于战乱,或是流落海外。
如今安伯槐的心还是没变,一听到典籍孤本,就瞬间将所有东西抛诸脑后了。不过呢,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什么事情都要跟女儿商量一下的习惯,所以即便安婳今天不来,他也要找时间过去跟安婳说的。
安婳则是一听就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现在是什么时期,抓着一丁点的小辫子就能上纲上线,把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搞垮。
联系起这段时间搜集到的信息,安婳敢断定,老范之前所提的,想让自己的侄孙女到安婳那里帮忙干活的事,背后是牛德贵在指使。
幸好她当时给拒绝了。
牛德贵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把坑挖给了安伯槐。
别说,这个坑还真是为安伯槐量身定做的。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盯着牛德贵,将牛德贵的一言一行都掌握了,安婳可能也不会觉得这是个陷阱,更加想不到牛德贵的头上去。
“怎么了女儿?”安伯槐有些紧张,“哪里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安婳将事情原原本本跟安伯槐说了一遍。
安伯槐的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这个老范,亏我真心和他结交,他居然想陷害我!”
安伯槐絮絮叨叨讲了自己跟老范之间的事,说他一到云县就结识了老范,二人很聊得来,老范算是他在云县认识的唯一一个能称得上知己的人。
“老范一开始或许是真心跟您交往的......正因为如此,牛德贵可能才想到利用他来给咱们挖坑。”
安伯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我要跟他绝交!绝交!”
“别忙啊爸爸,”安婳笑了笑,“老范给您看的那些古籍孤本应该是真的吧?”
安伯槐神色肯定,“自然是真的,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安婳也觉得,牛德贵既然想放饵钓鱼,肯定不会放个假饵。
那她,就可以将计就计,把饵咬了。
安婳凑近安伯槐嘀嘀咕咕一番。
安伯槐先是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又有些犹豫道:“会不会太危险了?我虽然可惜那些东西,但跟死物比起来,咱们全家的身家性命还是更重要些。”
安婳:“爸,只要您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我们可以成功吃掉他的饵,还能全身而退,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伯槐看着女儿胸有成竹的表情,问:“这是女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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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伯槐的想法也很正常,在他看来,女儿虽然比从前有主意了许多,但毕竟没有什么社会资源,也没权力,背后必定有女婿在帮助。
安伯槐对女婿的能力还是信任的,比如藏古董那件事,如果没有女婿,他是不会放心把古董都交给女儿的。
安婳了解安伯槐的心思,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是他的意思。”
安伯槐这才放心,“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牛德贵大喜过望,“你说真的?姓安的老头真答应了?”
老范心中苦笑一声,点头道:“千真万确。”
牛德贵满意地拍了拍老范的肩膀,“好,这个任务你完成得不错。”
老范觑了眼牛德贵的神色,搓着手问:“那我儿子和儿媳......”
牛德贵呵呵笑了一声,“放心,事成之后,范凌不但能回劳资科工作,还能升任科长,你儿媳妇也能回厂里上班。”
“多谢牛厂长,多谢......”老范连连道谢,表情却也没见多高兴。
牛德贵沉吟一番,把守在外面的李国超叫了进来。
李国超喊了声领导,又跟老范打了个招呼,“范叔。”
老范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
牛德贵道:“国超啊,你瞧,我说过我不会对范凌怎么样的,人家老范都没意见,你就别再耿耿于怀啦。”
老范惶恐,“不敢,我没意见,没意见......”
他敢有意见吗?儿子儿媳的工作都捏在牛德贵手里的呢。
李国超跟以往一样恭顺,“先前是我鲁莽了,领导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牛德贵十分愉悦,“就是嘛,你是我的人,范家是你亲戚,我能真对你亲戚下手吗?”
李国超点头哈腰地“是是是”,垂下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阴狠,等有机会的,有机会
牛德贵想通过打压范凌来逼老范替他做事,李国超是不赞同的。
他跟范家的亲戚关系不近,但跟范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发小,他不希望老实巴交的范家卷进那些腌臜的事情中去,就去牛德贵面前求情了。
谁知牛德贵二话不说赏了他一个耳刮子。
李国超都被扇懵了。
他认清了牛德贵薄情寡义的真面目,但没想到牛德贵对他会跟对一条狗一样,说打就打。
“国超啊,老范说,安伯槐那边已经同意接收那些字画和书了,咱们就按照先前计划的那样,还是由你带队去抄家吧。”
李国超犹豫,“万一又跟上次捉奸一样无功而返,反倒惹一身骚......”
牛德贵说得很肯定,“咱们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退一步说,即便真抄不出什么东西来,咱们这回又不是直接跟肖政对上,他老丈人不过是一个臭老九,肖政没理由为了一个臭老九找咱们的麻烦。”
话说得好听,其实牛德贵也知道,这回的事要是成功,能往肖政身上泼一身粪,那么他就能在身后的大人物面前立一功。
如果没成,得罪了肖政,就还是推人出去背锅呗。
所以他才不自己出面,而是指使李国超去冲锋陷阵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色渐暗,老范的腋下夹着一个青布卷成的包裹,步履迟疑地走进了安伯槐租住的小院。
“来了?进来吧。”安伯槐看着老范,心中无可控制地生出了怒意,他是真心和老范结交,老范却为了一己私利要害他!
不过想起女儿的叮嘱,安伯槐又生生按捺住了情绪,面色尽力保持平常。
“老安......”老范双眼复杂地看着安伯槐,欲言又止。
安伯槐问道:“怎么了?你改变主意了?”
如果现在老范良心发现,立马转身离开,安伯槐还可以既往不咎,可惜老范很快就摇头,道:“不、不是......”
安伯槐无声叹了口气,率先往屋内走去。
“这是我先前给你看过的东西,你再瞅一眼。”老范将包裹打开,摊在桌子上。
安伯槐戴上老花镜,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
三幅卷轴是名家字画,三本古书用细软的棉布包得严严实实,安伯槐一一展开,边看边点头。
没错,都是老范之前请他鉴赏过的东西,是真迹。
安婳从里屋走出来,站到安伯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下古书,惊讶道:“居然还有一本据说在宋代就已失传的医书?这是什么朝代的版本?有考据吗?”
老范问安伯槐:“你家里还有别人?”
安伯槐道:“这是我女儿,不是外人,她今天刚好过来看望我。”
老范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太在意。
他的任务只是让安伯槐把东西留下,其他的不管那么多。而且安婳看上去只是个柔弱的女同志,没什么特殊的。
安伯槐开始回答女儿的问题,“确实有记载,医书的原版已毁于宋时的战乱,后世虽有多个版本,但内容或多或少都有残缺。”
说着,安伯槐指着桌上的书,有些激动,“这一本,是内容最全的一本,收录了三十二个方剂而且成书年代是南宋,距离原版被毁的年代最近,所以可以断定,它的内容也是最接近原版的,甚至可能就是完整的复刻了原版!”
安伯槐不是学医的,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这本医书的作者是我们民族历史上有名的神医,千年来,他的名字已经刻在了我们的文化基因里,所以这本书不止是传统医学的代表作,还是民族文化的载体。
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另外两本古籍和三幅字画,也都是响当当的名人所作。
老范提出,只需用粮票物资就能把这些东西换走,也难怪安伯槐会无可抑制的心动。
要换成解放前那会,就算开价二十万银元,估计也会让很多人抢破了头。
安婳心道,牛德贵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肯下血本。
她自然不会以为这些东西原本是属于范家的,老范在解放前不过是个私塾先生,他儿媳妇的娘家也只是个小地主,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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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猜的没错,字画和古籍确实是牛德贵提供的,不过牛德贵哪懂得那么多,他直接让老范去抄家的仓库里挑,言明东西可以随便挑,只要能让安伯槐动心即可。
老范是有点眼力的,也知道安伯槐喜欢什么,这才把仓库里最珍贵的几样给挑了出来。
“老安......”老范低着头,低声:“东西你看上了,那就按照咱们先前所说的......其实能换多少钱票物资是次要的,我只是担心有一天我家遭难,保不住这些东西,如果那些人抄家把东西损坏了,那就损失大了。”
安伯槐瞟了眼女儿,然后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出于对文物的保护才想交接到我手上来。不过我也知道,你家儿子和儿媳的工作都出了些问题,生活上的困难可能会比较大,直接给你钱,你反倒买不到需要的物资,我有个提议,你看看行不行。”
老范愣了一下,道:“什么提议?”
安伯槐道:“从今往后,我每个月给你三十斤细粮,两斤肉票,半斤油,一直给够三年期,你觉得如何?”
老范懵了,这跟原先说好的不一样啊,原先说的是安伯槐给他两千块钱和两百斤粮票,一锤子的买卖,如今怎么变成月付了?
听上去,每个月给物资是比一次性给两千块钱好,这年头确实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物资,但是......过了今晚,安伯槐就要倒霉,上哪去兑现那些物资呢?
没错,安婳就是打算白嫖鱼饵,老范都已经做了陷害朋友的勾当,还想把钱揣进自己口袋?做梦呢。
而且,安伯槐的这个提议老范肯定会同意的,因为老范的任务是把“鱼饵”留下,如果因为钱的问题导致任务失败,牛德贵铁定要找老范的麻烦。
的确如此,老范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立马就同意了,还对安伯槐做出感激的模样,“你想的周到,想的周到......”
老范迫不得已陷害朋友,内心也是煎熬的,临走时几次回头看安伯槐,“老安......”
安伯槐微笑着道:“怎么了?”
“没......就是想说,你一个人住,晚上睡觉时要关好门窗。”说完,老范就心虚地低下了头,大步离开了。
安伯槐叹了口气,回到家中。
桌子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安伯槐问女儿:“东西呢?”
安婳淡定答道:“从后门送走了。”
安伯槐以为是女婿接应走了,心里踏实了很多。
这下好了,不管是谁来搜查,只要找不到证物,就没办法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
实际上,安婳骗了安伯槐,东西早已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如今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子,肯定被牛德贵派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监视着,飞只蚊子出去都逃不过牛德贵的眼睛,哪有那么容易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婳婳,今天真的会有人来抄家?”
安婳看着腕上的手表,笃定道:“夜长梦多,牛德贵肯定会很快过来的,我猜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安婳预测的时间都长了,老范走后不过十几分钟,外面就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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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安伯槐?”
安伯槐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是,你们是谁?天都黑了,你们到我家来干什么?”
李国超二话不说,就示意身后的手下往里冲。
安伯槐连忙去拦他们,“你们还没说你们是谁呢,凭什么擅闯私宅!”
李国超冷哼一声,“有人举报你私藏封建书籍,思想反动,我们是来搜查的!”
安伯槐大吃一惊,“谁举报我?我可没有私藏任何东西,我是省城大学的教授,是文史研究院的专员,我到云县来是做调研的,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介绍信。”
李国超充耳不闻。
他带来的人已经闯进了屋里,四处翻找起来。
安伯槐神情焦急,“你们不要乱翻,我家里书都没有几本,更没有什么封建书籍,举报的人肯定是污蔑!”
“既然你家什么都没藏,又何必害怕我们的搜查?”李国超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去,把那个关着门的屋子打开,好好搜一搜。”
只不过,还没等人过去,关着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李副主任,又见面了,这次又是你带队啊。”
李国超看清从屋里走出来的人,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只不过想到上次在河边捉奸的情形,面对安婳就不由自主有些不祥的预感。
这回不会又失败吧?
李国超仔细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他的人已经将这栋房子监视得死死的,除非里面的人会遁地,否则是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东西运送出去的。
所以,东西一定还在这栋房子里。
只要东西在,他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
李国超心安了些,皮笑肉不笑道:“有人举报,我当然就得来调查,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安婳:“你是云县光明食品厂革委会的副主任,我爸爸是省城大学的教授,你这个分内,可分内得够远。”
李国超脸皮厚,也不在乎安婳的冷嘲热讽。
“既然安教授身在云县,又有人举报到我这来了,我也只好多管这个闲事了。”
安婳点点头,“你也不算是多管闲事,毕竟是牛厂长指派给你的活嘛,他对你那么好,你应该尽心尽力完成他交给你的工作的,不然万一像上回那样事情没办好,责任也是在你头上的。”
安婳的话无疑是在挑拨离间,可是李国超还真就被三言两语激起了对牛德贵的愤恨,因为牛德贵对他到底有多“好”,他自己是最知道的。
李国超的脸顿时有些扭曲。
安婳笑了笑,“既然有人举报我爸爸私藏什么东西,没关系,那你们就尽管搜吧,搜完后,也好还给我爸爸一个清白。”
李国超盯着安婳的脸打量着,想看出她有没有一丝的心虚。
结果是没发现,安婳泰然自若得好像他真的搜不出任何东西。
是演的?还是真的?
李国超惊疑不定。
安婳接下来的话让李国超更加心慌了。
“不过,李副主任甘当马前卒来陷害我父亲,也该提前想想,如果陷害不成功,李副主任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什么代价呢?”
李国超以前本是厂里政治处的主任,上次牛德贵为了平息肖政的愤怒,把他的政治处主任给撤了,他身上就剩下个革委会副主任的职务。
革委会那是一夜之间建立起来的机构,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一夜之间又没了呢。
李国超觉得,还是厂里头正儿八经的职务更踏实些,所以他一直对自己厂里职务被撤一事耿耿于怀。
如今安婳提醒他,要是今天搜不出任何东西来,等于是又得罪肖政一回,牛德贵还得推他出去顶锅。
李国超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他没得选,现如今他还不能不听牛德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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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超也不废话,直接就道:“安婳同志,我跟你和肖师长没有任何过节,我更不想得罪你们,上次的河边捉奸,还有今天的局,都是牛德贵吩咐我做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清醒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他的,还望你跟肖师长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安婳轻哼一声,“你倒是跟牛德贵一个德行,坏事干了,却把责任都撇到别人身上去。”
被这一提醒,李国超的目光再次看向手中厚厚的一沓材料。
他的目光浮现出阴鸷,“安婳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对你和肖师长没有任何意见......牛德贵其实也并非为了一丁点私怨而针对你们,他不过是为了讨好他背后的人罢了。”
安婳心中一动,“什么背后的人?”
李国超:“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的关于牛德贵的事整理出来,交给你。”
安婳很明白,李国超是记恨上牛德贵了,但他自己又没那个能力扳倒牛德贵,便想借她和肖政的手达到目的。
不过李国超打的什么算盘不要紧,只要能从他这得到关于牛德贵的机密材料,就行了。
“可以,你尽快整理出来。”
李国超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又来找安婳了。
安婳接过他递来的东西,问:“抄家的事失败了,牛德贵是什么反应?”
李国超冷笑一声,“还能什么反应,不过就是大骂我一通蠢货。不过你们要小心,他说不定还会找机会害你们。”
安婳想起李国超说的牛德贵背后还有人,迫不及待就拿着材料回家,关进房门看了起来。
肖政下班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脱下军装,就被安婳拉到卧室里去。
肖政笑道:“我知道你稀罕我,但咱还是得注意点影响,天还没黑呢,家里那么多人在。”
“胡说八道什么呢!”安婳捶了他一拳,把李国超给的资料扔给他,让他自己看。
肖政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看资料的时候,更是越来越严肃。
李国超写的那些东西,无非也就是牛德贵的黑材料,肖政和安婳看重的是,李国超交代的牛德贵背后的人,这其中还牵涉到了贺明璋在省城时的那场斗争。
将贺明璋斗倒的人,叫阎松,如今已成了省城军区的一把手,但他还是没有放过贺明璋,一直在找机会想彻底置贺明璋于死地。
只不过整个云县都在肖政势力的庇护下,阎松找来找去,才找到了牛德贵这个突破口。
对牛德贵来说,好不容易能搭上省城大人物的关系,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投靠了。
肖政看完,神色凝重。
安婳问:“你打算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肖政沉吟一会,扬了扬手里的材料,道:“李国超把这些材料给咱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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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点点头。
肖政又颇责怪地看向安婳,“你一定要听我的,别再私底下有什么行动,否则我这条命迟早被你吓死。”
肖政说的是抄家那晚的事,他是事后才知道安婳将计就计的计划,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她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呢?!
安婳干笑两声,“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再背着你私自行动。”
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事先告诉肖政,肖政肯定不会让她单独行动,会跟过去的,那样她就不方便使用空间了。
自然,肖政也问过她当时把字画和书都藏哪了,被她给糊弄过去了。不过安婳也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还是尽量少干这种难以解释的事,次数多了,空间的秘密说不定会暴露。
安婳是从没想过把空间的存在告诉任何一个人的,包括父母,肖政,甚至是孩子。
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她觉得,空间就跟穿书这件事情一样,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要永远守护。
肖政得到安婳的保证后,才算放了点心。
安婳也不是喜欢操心的人,既然肖政不让她管,她就不管呗。
接下来,安婳回归到平常,每天上班下班,照顾孩子,休假的时候就和周梅花领着孩子们出去转转。
肖政那边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也是每天按时上下班。
不过,一个月后,就传来了赵厂长平反的消息。
接着,牛德贵成了反革命。
宣传科的办公室都炸开了锅。
“太突然了!好好的,牛厂长怎么就......”
“啥好好的?好个屁!牛德贵害了多少人啊,他这叫坏人终有坏报!”
“就是!你帮牛德贵说话,是不是受过他的好处?”
“不不不,别瞎说,我跟他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宣传科办公室里,有人跟牛德贵有关系。
刘猛身为牛德贵的女婿,受牵连是肯定的,只是目前只表现在同事的冷眼上。
不过,同事的冷眼和孤立,已经让刘猛感到害怕了,下班后回到家,他都还是精神恍惚的,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牛淑丽见到刘猛,立马就哭着扑了上来,“我爸他、他是被人陷害的......”
父亲倒了,母亲在家只知道哭,牛淑丽也没了办法,只好期望从丈夫这里得到点主意。
刘猛轻轻推开牛淑丽,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跟你爸,划清界限吧。”
牛淑丽的眼泪一下止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刘猛,“你说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帮忙想办法,居然让我跟我爸断绝关系?”
牛淑丽越说越激动,“他是我亲爸,他那么疼我!而且他对你也那么好,说给你调工作就调工作,说给咱们分房子就分房子,你在单位干得这么顺心,不都是托了我爸的福?刘猛你没良心!”
可能是这段时间两人总打架,打习惯了,牛淑丽说着说着,就一巴掌呼到了刘猛的脸上。
刘猛顿时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挨了牛淑丽那么多的打,之所以还没离婚,不就是因为有牛德贵在嘛。
如今牛德贵倒了,他也没有理由再忍受牛淑丽的蛮横暴力了。
正好,离了婚,还能划清和牛德贵的界限。
“你这个刁蛮的女人,老子早受够你了,离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大姐跟安婳八卦刘猛和牛淑丽的事。
“刘猛要离婚,牛淑丽当然不肯啊,你猜最后怎么着?”
安婳配合地问:“怎么着?”
马大姐撇撇嘴,“这刘猛也够狠的,他居然找到厂里,说要揭发牛淑丽贪污公款,愣是把婚给离成功了。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枕边人,居然闹到这个地步,唉......”
不过刘猛也没得着好,牛淑丽拿出证据,说是贪污的公款都花在刘猛身上了,厂里让刘猛退回了公款,又把刘猛调离了厂办,让他扫厕所去了。
对安婳来说,办公室少了刘猛这么个时时盯着她,还总蛐蛐她的人,眼睛和耳朵都清净了很多。
刘猛的八卦很快被另一件喜事给盖了过去。
这天,樊小科一进办公室就喜气洋洋的,宣布道:“同志们,我樊小科即将告别单身汉生活,我要结婚啦!”
安婳意外地看向他,“你啥时候有对象的?”
马大姐也道:“你小子瞒得够严实的,我都没看出来。”
马大姐是出了名的“百事晓”,居然都没发现身边的樊小科谈了对象,不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工作哪里没做到位。
樊小科嘿嘿一笑,“我这叫不声不响办大事。”
马大姐问:“你对象是谁啊?咱们厂的吗?”
樊小科点头道:“没错,车间的,她可优秀了,得过劳动模范,还拿过三八红旗手。”
樊小科是坐办公室的行政人员,据说家里父母也都是县委的干部,论条件,肯定比车间女工强。不过看他这一副以对象为傲的模样,应该是很喜欢对方了。
安婳却心中一动,得过劳模和三八红旗手的女工少之又少,她知道的仅有一位,就是原女主冯琪。
“你的对象是冯琪?”
樊小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安婳,连连点头,“你知道她?她很优秀的对吧!”
安婳笑道:“没错,是很优秀,你好福气。”
女主是有女主气运的,樊小科跟女主结婚后就成了男主,这辈子应该都是顺风顺水了,可不就是好福气。
马大姐:“冯琪是不错,可听说她是离过婚的,你家里父母能同意?”
樊小科:“一开始是有点意见,不过相处时间长了,我父母对她是越来越满意,觉得她有主意,有韧劲,而我呢,蜜罐子里长大的,没经过什么风吹雨打,我俩刚好互补。”
马大姐笑了,“那你父母倒是挺开明挺理智,不错不错。”
樊小科邀请马大姐和安婳:“马姐,安姐,我结婚你俩可得来哈。”
安婳和马大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一定去。”
对于安婳来说,樊小科是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邀请她参加婚礼,她肯定不会拒绝。
在婚礼上,安婳才真正意义上认识冯琪。
冯琪跟刚重生那会比起来,外貌大变样,那时候她是个黑黄黑黄的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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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马大姐都吃了一惊,啧啧叹道:“小樊可是捡到宝了......”
“这是马姐,这是安姐,都是我办公室里的大姐,平时很照顾我的。”樊小科带着新娘子来敬酒,专门介绍了下安婳和马大姐。
冯琪笑道:“安姐和马姐看起来都很年轻,怎么叫人家大姐呢。”
安婳本来就年轻,而且看着也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确实不像大姐。
但是马大姐都四十多的人了,是正儿八经的大姐,她听到冯琪这么说,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哪里哪里,小安年轻,我都是老婆子了。”
樊小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姐是尊称......”
冯琪举起酒杯,敬了马大姐和安婳一杯酒,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跟着樊小科到别处去了。
中途,冯琪回过头看了安婳一眼,眼里有着不解。
她不是第一次见安婳了,在厂里,她们时而就能打个照面,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总能默契地点头微笑一下。
而且,冯琪从第一次见到安婳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两个人有什么牵绊一样
“怎么了?累了吗?”樊小科低下头,关心地问冯琪。
“不累。”
冯琪笑着摇摇头,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反正她对安婳的感觉没有掺杂什么不好的东西,安婳看上去也不是个危险的人物。
今天结婚后,她就要进入一个崭新的人生阶段,她要更加关注自己的生活。
参加完樊小科和冯琪的婚礼,安婳回到家属院的时候,顺嘴跟周梅花提了一句,“......冯琪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冯琪就是冯小草吧?之前被刘海峰甩了的乡下媳妇?”周梅花叹了一声,“那她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安婳点点头,她当然乐于看到原女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周梅花:“我听后勤小李的媳妇说,刘海峰现在的日子过得可不怎么好。”
安婳问:“小李的媳妇跟刘海峰的媳妇赵雪静有联系?”
周梅花笑着冲安婳竖了个大拇指,“聪明!她们以前关系就不错。赵雪静当初没有跟刘海峰去乡下,而是回了娘家,没过多久就由娘家出面把婚离了,又火速找了下一家。
因为惦记着孩子,赵雪静也没断了和刘海峰的联系,时不时还给孩子寄点东西。
刚开始还好,听说刘海峰回乡后在生产队谋了个文书的工作,日子倒也能过,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刘海峰天天喝大酒,那点家底哪经得起他喝呀,很快就穷得揭不开锅,开始回头纠缠赵雪静了。”
说着,周梅花就摇头叹气,“我估计啊,这刘海峰可能是因为心里郁闷才酗酒,他一个部队里的团级干部,突然之间啥都没了,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他也是活该,不值得同情,只是可怜了几个孩子......”
听周梅花感叹了一会,安婳转移了话题,“咱们计划计划,过几天出去玩呗,带上孩子们。”
周梅花道:“咱不是常出去溜达嘛,这还计划个啥?”
安婳:“我的意思是去个远一点的地方,五一那天要放假,带上孩子,把男人们也叫上,来个家庭出游。”
今年的气候无常,清明都过了,前几天又来个大降温,天也时常阴雨绵绵,搞得人心里烦躁不已。
不过到了五一应该差不多就天气转暖了,安婳就想着大家一起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周梅花听了,十分赞同,“好,我家老石不爱出门,正好找机会带他出去遛遛。”
一家人开开心心出去玩,听着就温馨。
周梅花可太向往这种感觉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次出游在安婳的设想里,是两家人带着孩子,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野餐,晒晒太阳,亲近亲近大自然。
她刚说完自己的想法,肖政就来了兴趣,“媳妇,你这个想法好啊,咱们的周围虽说都是农田,但孩子们过的生活,终归还是城里的生活,是得让他们亲近自然!”
安婳笑道:“那咱们去哪?你知道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吗?我觉得啊,这个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近了没有新鲜感,远了的话,交通是个麻烦。”
肖政拍着胸脯,“一切都交给我,我来办。”
安婳对肖政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遂听了他的话,什么都不管了,只在出游的前一天晚上,准备了第二天的野餐食物。
把蒸好的米饭里面加上炒熟的肉粒、鸡蛋、青豆,然后捏成饭团,一一摆在饭盒里。
怕饭团不够吃,也是为了多个口味,周梅花就蒸了一锅包子和一锅糖三角。
下饭菜则是卤味,牛腱子、牛尾巴、牛肚、猪头肉,还加些素菜,比如木耳、香菇、豆腐皮。
最后,再装上些泡菜萝卜条和黄瓜条,食物就齐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家人就开始忙碌着外出。
邱淑慎不愿意动弹,想留在家,安婳也没勉强她,想着她平时带孩子累,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出去了,她正好在家清静清静。
彩燕是要跟去的,安婳这边就是三个孩子三个大人。
周梅花那边则是两个大人,三个孩子。
安婳也不知道肖政要领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有多远,遂问:“是走着去?还是开车去?开车的话,也只能让孩子们坐车吧,我们大人还是骑车?”
肖政道:“不用,走着去就行,大约一个小时的脚程。”
安婳穿越后,作息规律了,体质也变好了,走路一个小时对她来说还行。
团团圆圆也想自己走路,不过她们腿太短了,伺候着她们走过去的话,肯定就不止一个小时了,而且她们也走不了几步就得让人抱,
不如一开始就抱着走,安婳让肖政背一个抱一个。
“婶儿,叔能行吗?要不我背着一个吧。”王彩燕有些担忧,主要是怕肖政把孩子摔了。
肖政不乐意道:“老子越野十公里负重三十斤,她俩多重?也就三十来斤。”
王彩燕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安婳笑着道:“行行行,你厉害,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爸爸。”
肖政一笑,将手里的团团往腋下一夹,就跑了起来,“爸爸带你飞咯!”
说完就窜了出去。
石小军夹着嗓子,笑嘻嘻地学话,“你厉害,你最厉害......”
安婳:“......”
周梅花一巴掌拍到儿子的屁股上,“谁教的你这么嬉皮笑脸,懂不懂礼貌!”
安婳干笑道:“嫂子,没关系,小军这个年龄正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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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梅花接过话去,“你别给他留面子,他就是人嫌狗憎。”
石伟光也呵斥儿子,“不许对大人没礼貌!”
石小军怕挨爸爸的皮带,低下头,乖乖应是。
安婳也算是被提醒了一下,切记以后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肉麻。
她不知道的是,石伟光颇羡慕地看了眼肖政的背影,然后在周梅花耳边小声道:“你啥时候能温柔点,对我说点好听的?”
周梅花眼睛一瞪,“老娘哪里不温柔了?”
石伟光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此时,前头传来哭声。
安婳连忙追上去。
冬冬也着急地迈着脚步,“妹妹怎么了?妹妹怎么了?”
肖政已经停下脚步,惊慌地对安婳道:“我也不知道她为啥哭,我啥也没干。”
“你啥也没干?你啥也没干她能哭?”冬冬不可置信,说最后一个“哭”字时,嗓子都破音了。
“......”肖政顿时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哭的是团团,只见她可怜兮兮地朝妈妈伸出双臂,小脸上泪痕斑斑,“爸爸,坏......”
我们的团团小朋友,终于在二十一个月的时候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爸爸,坏。
安婳哭笑不得,接过女儿,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团团是不是不想飞啊?没关系,咱们不飞了。”
还是妈妈好,妈妈一下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小团团瞪了眼爸爸,刚才她“噗噗”了好几声,爸爸都没听懂她的意思!
安婳没那么大的劲儿一直抱着团团,就把她放到了彩燕的背上。
彩燕是干惯了农活的,背一个团团不在话下。
团团到了彩燕的背上,眼泪一下就停住了。
肖政遗憾地咂了咂嘴,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女儿玩玩游戏,女儿还不喜欢。
好在还有一个!
肖政跑的时候,圆圆就在背上笑得咯咯咯的,此时更是嚷道:“我要飞!我要坐飞机!”
“好,爸爸让你坐飞机。”肖政乐呵呵地抱着圆圆跑了起来,空气里都回荡着父女两个欢快的笑声。
石小军望着他爸,“爸,你疼我不?”
石伟光下意识道:“你是我儿子,我当然疼你。”
“嘿嘿,我也想坐飞机。”
“......滚犊子。”石小军都七十多斤了,怎么可能飞得动!
石小江对弟弟道:“我来带你飞吧。”
说着就蹲下身,让弟弟爬到他背上,然后嗖一下就窜出去了。
别说,石小江还跑得挺快的。
安婳对周梅花道:“小江比刚来那会开朗多了,跟小军和小珊处得也不错。”
周梅花欣慰地点点头,“是啊,我提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他今年就要高中毕业了,我想让他毕业后跟他大哥一样,去参军。”
“参军是好事啊。”
如果安婳没记错的话,大规模的上山下乡要来了,不参军,就得下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春光灿烂,路边盛开着姹紫嫣红的野花,一路上倒也不觉得疲累。
到了目的地,安婳却有些纳闷,“生产队?咱们来生产队里做什么?”
肖政道:“干农活啊,你不是要带孩子们亲近大自然?干农活不但能亲近自然,还能让孩子们长见识,知道自己吃的粮食是怎么来的,有句话叫......四......四个脚什么来着?”
安婳:“......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肖政:“对,就是这么说的!咱们的孩子不能长成那样的人对不。”
肖政的话立马引起了石伟光的共鸣,“老肖说的没错啊,咱们孩子这一代人,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没吃过苦挨过饿,更不知道农民的辛苦,是应该让他们锻炼锻炼。”
石小军不服气,“我知道农民伯伯辛苦,我们学校还组织过下乡帮农呢。”
肖政问冬冬:“你下乡帮过农吗?”
冬冬摇头。
肖政:“正好,今天就当是下乡帮农了。”
石小珊往周梅花的身上一靠,顿时泄了气,“早知道是下乡干活,我还不如不来呢。”
周梅花笑着拍了拍闺女,“正好治治你的一身懒骨头。”
安婳也有些郁闷,她的郊游野餐咋就变成了干农活。
肖政看了看其他人,在安婳耳边小声道:“重点是让孩子们感受,你不用干,你就在旁边给我搞后勤,擦擦汗,递递水什么的。”
安婳点头,“那行。”
肖政嘿嘿一笑。
他媳妇一娇滴滴的大小姐,干不来农活很正常!
肖政去跟生产队的人沟通。
常常有城里的学校,还有单位,组织人来队上帮农,生产队也见怪不怪了,当即就交给他们一块地,让他们锄草。
肖政和石伟光是最积极的,他们现在坐办公室居多,连身体锻炼都落了下来,特别是石伟光,肚腩上都长出两圈多余的肉了。
周梅花见自家男人干得卖力,嘴巴撇得老高。
有点劲儿也不知道用在对的地方!
孩子们一开始还不情不愿的,不过很快就干劲十足了,因为肖政说了,只要把分配给他们的地里面的杂草都拔光,等天气热的时候,就领他们上河里洗澡。
双胞胎也想加入到拔草的队伍中,不过她们劲儿小,薅了半天也薅不动,看到翩翩飞舞的蝴蝶,又被蝴蝶吸引了目光,跑来跑去开始追蝴蝶。
彩燕跟在双胞胎后边看着她们,安婳的视线也一直追随着。
双胞胎追蝴蝶追高兴了,笑声是前所未有的响亮。
只要孩子高兴,出来不管干什么都是值得的。
“妈妈,你看我拔的草,堆得高高的了。”冬冬跟妈妈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
“我们冬冬这么厉害呀!”安婳掏出帕子给儿子擦汗,一边擦一边夸,“不愧是小小男子汉,干活都快赶上爸爸了。”
冬冬仰着红扑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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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军哈哈大笑,“你保护的人也太多了,保护得过来吗?”
周梅花怼儿子,“人家冬冬弟弟有那个心就是好的了,你呢?光长个子不长心,你咋就不知道也当个男子汉?”
石小军一本正经道:“我当然是男子汉,我要保护清音。”
周梅花:“......倒霉催的,生了这么个玩意!”
石小军解释道:“妈你用不着我保护,老爸保护你,大哥二哥也用不着保护,我比他们小那么多,至于老姐......她不揍我都是好的了......”
石小珊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想搭理这傻缺弟弟,就他那细胳膊细腿,连她都打不过人,保护得了谁啊。
周梅花捅咕一下石伟光,“瞧瞧你家这老儿子,指定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肖政笑道:“我看这小子有担当,我们老家有句俗话,叫作爱妻者风生水起,这小子以后一定有出息。”
石伟光诧异,“这话听着可怪,是你们老家的话吗?”
当然不是,肖政老家的女人吃饭都不能上桌呢,哪会流行这种话。
这话是安婳告诉肖政的,目的当然是忽悠肖政继续对她好,巩固一下嘛。
石小军听了大人们的调侃,有些急,“什么呀,你们不许再开我和清音的玩笑,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周梅花敷衍道:“是是是,纯洁的友谊。”
石小军生气了,蹲下拔草。
他要把这里的草都拔光!
到了晌午,安婳将带来的食物打开,找了个阴凉地吃午饭。
由于孩子们干活卖力,饭都吃得格外香。
吃完后休息一会,又带着孩子们四处走了走,看了看。
田里的麦子已经饱满得垂下了头颅,只不过颜色还泛青,应该没到收割的时候。
肖政:“再过个十来天就能割麦了。割麦可是农民一年中最重要的活之一。”
冬冬问:“书里有割麦的画,我知道,是用镰刀割,对吧妈妈?”
安婳:“对,冬冬真聪明。”
肖政心想,他打从记事起就会干各种农活,冬冬都多大了,知道个用镰刀割麦还成了聪明。
看来以后得多带孩子到农村看一看,免得他以后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
一直逛到半下午,太阳又不知藏哪去了,安婳便提议回家。
双胞胎都玩累了,回去的路上就已经睡着。
刚到家,就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如果是邱淑慎一个人在家的话,应该不会有说话声。
谁来了?
安婳推开院门,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就朝她走了过来。
“哥!”安婳惊喜地喊出声。
安泽握住妹妹的肩膀,打量着她,“怎么感觉瘦了?”
安婳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可能,我生完双胞胎还胖了呢,现在都没回到生她们之前的状态。”
安泽问:“双胞胎呢?我这个当舅舅的还没见过她们呢。”
“玩累了,睡着了。”
肖政和王彩燕一人抱了一个,安婳指着让安泽看。
安泽的眼睛在双胞胎之间来回一下,然后突然看向肖政,似有什么感慨。
肖政不明所以,“哥,咋了?”
双胞胎也忒黑了点,简直一看就是肖政亲生的!
安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没什么,你最近可好?”
肖政咧嘴一笑,“好着呢。”
这时,安泽的后边传来一个女声。
“安工,这就是妹妹妹夫一家吧?”
安泽转过身去,将女人拉到跟前,“这就是妹妹妹夫,这是他们的大儿子冬冬,睡着的是双胞胎。”
女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安婳,然后大方一笑,模样很是彬彬有礼。
安泽又介绍女人:“她叫庞秀妮,是我想结婚的对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邱淑慎的猜测是对的。
安婳没有太惊讶,礼貌地跟庞秀妮问了好。
邱淑慎在屋门口喊道:“都进来说话吧,堵在院儿门口干什么呢?”
安婳微微挑眉,听邱淑慎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啊。
是不满意庞秀妮吗?
邱淑慎见双胞胎睡着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不由责怪安婳,“我早说了不让你带她们出去玩,看给累的。外边树丛草笼里头都是虫子,你没让她们被蚊虫叮咬吧?”
走的时候邱淑慎还很高兴呢,压根没说不同意双胞胎出去的话。
安婳的眼睛往茶几上一瞥,茶几上只放着两个茶缸,装的是白开水。邱淑慎连茶都没泡。
安婳可以肯定了,邱淑慎对安泽带回来的二婚对象不满意。
“我错了我错了,不用您放心,双胞胎没被蚊虫叮咬。”安婳哄着老妈,邱淑慎心情才顺了眼,接过肖政手里的圆圆,和王彩燕一起,把双胞胎放到床上去。
“都坐吧,别客气啊哥。”安婳招呼着,一边暗暗打量了一眼庞秀妮。
她年龄大约二十来岁,皮肤微黑,五官端正明艳,格外出挑的是她的身量,比安婳都高,估计得有一米七出头,跟安泽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不过庞秀妮看着落落大方,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总是不自觉的扯一扯衣角,她身上的衣服很新,应该是为了见家长特意做的新衣服,平时少穿,所以会不自在和紧张。
由此判定,庞秀妮的家庭情况可能不太好。
“这次回来一定要多待些日子,爸妈都可想你呢,还有你闺女......对了,爸知道你回来了吗?”肖政问。
安泽点头,“妈托人捎口信过去了,我本来想自己去的,可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
话还没说了几句,外头就传来了安湉湉兴奋的声音,“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安泽迫不及待地起身,朝着安湉湉走去,看着女儿笑。
“想不想爸爸?”
“想!”安湉湉的笑声格外脆亮,不过接着又不高兴道:“爸爸你怎么不抱我?上次你就没抱我,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安泽失笑,刮了刮女儿的鼻子,“你都八岁了,爸爸不能再抱你了。”
安湉湉撅着嘴哼了一声,抱着双臂撇过头去,意思是要爸爸哄她。
安泽自觉亏欠女儿,也乐意哄。
安伯槐先进去了。
庞秀妮不由站了起来,努力告诉自己不紧张,然后冲安伯槐打了招呼。
安婳跟安伯槐介绍了庞秀妮的身份。
安伯槐没表现出什么特别情绪来,和蔼可亲地让庞秀妮坐下。
庞秀妮并没坐,而是将目光转到跟着进来的安湉湉身上。
虽然安湉湉才八岁,但是身份特殊,庞秀妮很希望自己能得到安湉湉的认可。
安湉湉人小,但是敏感,看到庞秀妮后立马就转向她爸,“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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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摸摸她的脑袋,“这是......庞阿姨。乖,叫人。”
安湉湉本能觉得不喜欢,脑袋一扭,就朝着安婳奔去了,“姑姑,我想跟团团圆圆玩。”
“团团圆圆在睡觉。”安婳对冬冬道:“你带着妹妹出去玩吧。”
冬冬牵上安湉湉的手,“走,我们去找小军哥哥。”
等孩子们都走了,安婳才笑着对安泽道:“哥,你不跟我们讲讲你和庞秀妮同志的故事?”
庞秀妮看了眼安泽,羞涩地低下了头。
庞秀妮是三线化工厂所在当地的社员,化工厂建成后开始招工,她便进了厂里的食堂工作,自然而然认识了安泽。
庞秀妮虽然是生产队出了名的漂亮姑娘,但安泽一开始并没太注意她。
后来厂里办了个学习班,小学毕业的庞秀妮为了追求进步,便进了学习班学习。安泽有时候会被厂里分配去学习班带代课,由此才注意到了庞秀妮。
听到这,安婳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这过程怎么跟吴晓霖的那么像啊
安泽自己是不觉得的,说着还赞赏地看了眼庞秀妮,“她虽然文化不高,但并不自甘平庸,繁重的工作之余从不懈怠在学习,对于知识的渴望,连我都自叹弗如。”
安泽又转向妹妹,强调道:“小庞真的很优秀,她现在已经不在食堂工作了,而是进了工会,这都是她自己努力上进取得的成就。”
得,破案了,安泽就喜欢这种身在低位,却又努力向上的人。
只不过吴晓霖是装的,结婚后安泽发现真实的她之后,就没那么喜欢了。
那这个庞秀妮呢?是真的积极向上,还是也是故意把自己打造成安泽喜欢的模样,为的只是通过婚姻改变生活?
难怪邱淑慎会不喜欢。有了吴晓霖的前车之鉴,换谁都要犯一声嘀咕啊。
庞秀妮连忙摆手道:“妹妹你别听安工说的,我哪有那么好,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丫头,也没读过多少书,安工能看上我是我高攀了。”
安泽不赞成道:“怎么这么说,你有你的闪光点,咱们两个是平等的,不存在高攀或者低就的情况。”
庞秀妮动容地看了眼安泽。
她没看错,这个男人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哪怕跟他结婚会当后妈,也值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笑道:“庞秀妮同志你别谦虚,如果真像我哥说的那样,爱学习、追求进步的人总是值得称赞的。”
安伯槐也捻着胡须道:“不错。”
庞秀妮的心顿时落下大半,看得出来,安泽的父亲和妹妹,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只是安泽的母亲
正想着,邱淑慎就从双胞胎的屋子走了出来,“到点了,该做饭了,晚上吃饺子吧,我来调馅。”
庞秀妮立马站起来,“我也帮忙吧,我会擀皮。”
“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如果你坐着觉得无聊,就让安泽带你出去逛逛。”邱淑慎微笑道。
她虽然不喜欢庞秀妮,但不会表现得太明显,礼数还是要讲究的。
说完,邱淑慎就往厨房走去了。
安婳起身跟了过去。
“妈,你是不是不希望庞秀妮和我哥成啊?”
邱淑慎叹了口气,“他们两个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你知道了吧,由不得我不多想,不过我主要还是对你的哥意见比较大,他怎么就......”
话还没说完,安泽就从后面冒了出来,“妈,可不兴背后说我坏话啊。”
邱淑慎扭头瞪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安泽伸手帮着邱淑慎捏肩膀,笑道:“我妈脾气越来越大了,够威严的。”
邱淑慎将他的手拍开,“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你当真要跟庞秀妮结婚?”
安泽收敛了一下表情,认真道:“既然我把她带到了父母的面前,就说明我深思熟虑过。”
邱淑慎着急地看向儿子,“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你忘了吴晓霖了?”
安泽不解,“这跟吴晓霖有什么关系?”
邱淑慎心一梗,不想说话了,示意安婳同他解释。
安婳道:“哥,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没什么文化,条件也不太好,但是不放弃学习,努力上进的女同志啊?”
安泽失笑,“你总结得不够全面。我最欣赏小庞身上的一点就是,她不屈服命运的安排,她就像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小野花,拼了命地从石头缝里破土而出,汲取一切能够汲取的能量,昂扬向上。”
说着,安泽就有些激动,刹不住车。
“小庞很不容易的,她家里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姐一妹,她夹在中间,从生下来就不受重视。
她家本来是不让女孩子读书的,她就每天到大队小学的教室外面偷听,后来到了期末考试,老师一时兴起也给了她一张卷子一支笔,班上二十多个学生,她竟然考了个第五名。
后来,老师就开始让她进教室学习,还自费给她买本子买笔,就这么,她读完了小学,还考上了初中,可惜那个老师调走了,没能继续资助她读初中,家里也不让她念。
可是现实的困难并没打倒她对知识的渴望,她们队上有念初中的,她就去借人家的书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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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慎淡淡道:“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安泽点头,“自然是她告诉我的......妈,我已经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了,我跟您保证,小庞和吴晓霖不一样,小庞不会撒谎,她是一个真诚且纯粹的人。”
邱淑慎无语。
安泽觉得,母亲之所以会把庞秀妮跟吴晓霖联系起来,完全是因为不了解庞秀妮,她们相处的时间太少。
于是包饺子的时候,安泽把庞秀妮也拉了过来。
庞秀妮觑了眼邱淑慎,见她没说什么,才放了心。
“小庞,你家里父母的身体都好吧,兄弟姐妹呢?都结婚了吗?”
庞秀妮知道这是在打听她的家庭情况了,遂打起精神,一一回答。
“我父母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很健康,能下地挣工分。至于兄弟姐妹,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只有大哥和大姐结了婚。”
邱淑慎问道:“你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吧,怎么就看上我们家安泽了呢?他比你可大很多。”
庞秀妮忙道:“伯母,我已经二十四了,其实安工也就比我大个十来岁,而且他看着也不显老......”说着,庞秀妮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再不显老他也是那个年纪,还离过婚,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邱淑慎半开玩笑道,不过聪明的人,是能感受到话中的试探的。
庞秀妮就恰好是个聪明人,并且很快就道:“伯母您是不知道,安工在我们厂子可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喜欢他的小姑娘可多呢,他能选择跟我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太会说话了。
邱淑慎递给了安婳一个眼神。
安泽说庞秀妮是一个真诚且纯粹的人,真不真诚还不知道,不过绝对跟纯粹沾不上边,她很圆滑。
安泽听了庞秀妮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骄傲自满的感觉,反而皱眉道:“小庞,我说过,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你不用自贬自抑。”
安泽喜欢的是掌握自己命运的大女主,而不是崇拜他的小女生,所以并不喜欢庞秀妮嘴上总是挂着什么高攀他之类的话。
从这一点看,倒是可以分析出,庞秀妮在安泽面前表现的东西并不是刻意演出来的。因为如果是演的,她不会反复展现安泽不喜欢的一面。
“我说的是实话。”庞秀妮还在强调。
安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回头再好好跟庞秀妮说说。
安婳看在眼里,觉得庞秀妮在安泽面前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没耍什么心机。
不过邱淑慎的看法好像已经固定了。
晚上一切收拾停当猴,邱淑慎把安泽叫到了她的屋里,直接就道:“我不同意你跟小庞结婚。”
安泽意料之中,安伯槐却很意外,“你为啥不同意呢?小庞人不错。”
邱淑慎没好气地瞪了眼老头子,“她家庭的负担太重,农村家庭,兄弟姐妹还多,将来肯定少不了让安泽帮扶,这对安泽的小家来说负担太重。”
安伯槐纳闷,“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啊。”
邱淑慎当然不是嫌贫爱富,只要姑娘的人品好,家世清白,穷点没关系,在合理的范围内帮扶娘家也可以。
她是因为反对这桩婚姻的理由太复杂,所以找了个简单直接的借口,总不能到小庞面前去,从吴晓霖的事开始絮叨起吧。
所以干脆就说她嫌贫爱富好了。
邱淑慎不搭理安伯槐,转向安泽,道:“你怎么想的?是听我的话,还是执意跟小庞结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伯槐和邱淑慎从小就对一双儿女多溺爱,少管教,让儿女养成了自由做主的性格。
安泽都长到三十多岁了,在感情的事上肯定不会听妈妈的话。
安泽走后,邱淑慎哭了,“他到底是随了谁,怎么就对吴晓霖这一号人情有独钟呢?”
安伯槐:“吴晓霖这一号人,是什么意思?”
邱淑慎对丈夫也无语了,摆摆手,懒得再说什么。
安伯槐劝道:“头婚你都没管,二婚也别管那么多啦,儿孙自有儿孙福。”
邱淑慎:“我就是后悔没管他跟吴晓霖,当时我明明对吴晓霖的观感不好,可是出于对儿子的尊重和信任,我什么都没说,才导致他的婚姻以失败收场。”
邱淑慎一直把自责都憋在心里,久而久之,那份自责便越来越大,再加上安泽这次找的又跟吴晓霖有太多相似之处,她的反应就过激了些。
过年的时候去安泽那,她发现了一点不对后,就怕安泽再被骗,于是打算自己帮忙找一个。可是她到了这云县后,生活圈子窄,认识的人少,只能通过信件和以前的熟人联系。
还没来得及找到呢,安泽这边果然就确定了。
安伯槐用帕子给邱淑慎揩了揩眼窝的泪,哄道:“好了好了,你担心的事不一定会发生啊,再说了,就算安泽二婚也失败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让他自己受着吧!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操那么多心干嘛。”
邱淑慎抢过帕子,“就是你这个当爸的操心太少,安泽和婳婳才都在感情上吃苦......婳婳如今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我是不担心什么了,但是安泽......”
说是不放心,邱淑慎也没有什么办法。
安泽铁了心要跟庞秀妮结婚,她也做不出那种以死相逼,逼着安泽在母亲和媳妇之间二选一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邱淑慎一起床就看到庞秀妮在菜园子里拔草。
这会天才刚亮,孩子们和安婳都还在睡觉。
按理说,庞秀妮这么勤快,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但邱淑慎只觉得庞秀妮是在刻意讨好。
“伯母,您起了。”庞秀妮直起身,略显拘谨地跟邱淑慎打招呼。
庞秀妮跟安家的其他人相处得都比较自然,唯独对着邱淑慎,无法做到落落大方,或许是因为邱淑慎是未来婆婆的关系吧。
婆媳之间,婆婆本来就天然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
当然了,也有厉害的儿媳妇把婆婆治得服服帖帖的例子,不过庞秀妮不打算当个厉害儿媳。
首先,她和安泽结婚后不会跟邱淑慎住在一起,一年到头估计也见不了几次,邱淑慎再不喜欢她,她也没必要跟邱淑慎硬刚着来。
再一个,安家的家庭不是一般的家庭,邱淑慎年轻时候是大家族的小姐,嫁到安家后当的也是富家太太,现在看上去是个普通老太太了,但从举手投足间,是能看出涵养和教养的,不喜欢她归不喜欢,应该是不会磋磨她的,可能骂都不会骂她。
最后,安婳和安伯槐看着和和气气,但庞秀敢肯定,但凡她作点妖,想着把婆婆压制住,安婳和安伯槐的和气恐怕就会荡然无存了。
总结起来一点就是,对待邱淑慎,好好哄着、孝顺着就是,其余的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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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带着湉湉去城里转转,给湉湉买些新衣服。”
安湉湉一听爸爸要给她买新衣服,当然开心了,蹦着在原地转圈,“爸爸万岁!”
安泽微笑地看着女儿。
安湉湉道:“给冬冬弟弟也买,还有团团圆圆。”
姑姑经常给她买东西,什么衣服啊,吃的之类的,安湉湉虽然每次都很高兴,但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她的爸爸都没给冬冬和团团圆圆买过东西。
她的爸爸太小气了。
事实上,安湉湉不知道的是,她的爸爸对姑姑其实很大方,安泽刚参加工作那一年,每个月一半的工资都花在给妹妹买礼物上了,也就是后来吴晓霖把工资要过去了,这个行为才停止。
安泽是个对钱财没概念的人,对身边的人都很慷慨。
听了女儿的话,他连忙道:“买,咱们买多多的,给爷爷奶奶和姑姑都买。”
安湉湉补充:“还有姑父。”
安泽还真把肖政给忘了,笑道:“是是是,还有姑父。”
安湉湉这才笑了。
可是看到庞秀妮走过来时,她又立马撅起了嘴。
安泽察觉到女儿不开心,问道:“怎么了?”
安湉湉:“我不喜欢她。”
庞秀妮刚好走过来,听见,尴尬地立住。
安泽捋了捋安湉湉的双马尾,道:“湉湉,小庞阿姨以后会到我们家来,我们要在一起生活。”
安湉湉虽然年龄小,但很多东西都懂,她就是早有预感,才排斥庞秀妮。
此时安泽明说庞秀妮是她后妈,她顿时就哭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安泽觉得头疼,来之前就想过安湉湉可能会排斥,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湉湉......”安泽无奈地道:“你先试着跟阿姨相处一下行吗?我们一起去城里买东西。”
安湉湉哭着往家跑,“我不去了,我不跟她一块。”
安婳见安湉湉哭着跑回来,纳闷道:“怎么了湉湉?”
安湉湉一头扎进姑姑的怀里,“我不要后妈......”
安婳顺势搂住安湉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孩子又听不进什么大道理。而且安湉湉的情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大人的婚姻出现变故,受伤害最大的本来就是孩子。
见安泽跟了进来,安婳道:“你就自己带孩子出去玩呗,人家好不容易把爸爸盼回来。”语气里有埋怨,替安湉湉感到不平。
后面的庞秀妮连忙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我就先不跟着......跟孩子相处这种事也急不来。”
安泽表情愧疚,“好吧,是我心太急,疏忽了女儿的感受。”
又哄了半天,才把安湉湉哄得高高兴兴出门去。
安婳看了看时间,也到了上班上学的时间,索性领着冬冬,和安泽他们一块走了。
安泽和安湉湉逛了整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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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湉湉兴奋地分配着,“这是给冬冬买的,这是圆圆的,这是团团的,这是姑姑的......”
邱淑慎拉着安泽进屋,把门关上,严肃地问:“你女儿你打算怎么办?她这么排斥小庞,你还打算让她们生活在一起?”
安泽工作忙,单身的时候没办法带着孩子,结了婚自然要把孩子接过去。
安泽很肯定地道:“当然,我不能让湉湉一直跟我分开啊。我知道她现在不接受小庞,但这才刚开始嘛,很正常,日子长了就好了。”
邱淑慎哼了一声,“你就不怕你闺女受委屈?”
安泽顿了一下,“您的意思是,小庞会欺负她?我觉得您多虑了吧,小庞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嘛,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邱淑慎:“......你最信不过!”
安泽不解了,“为什么?”
邱淑慎摆摆手,不想多说废话,直接道:“你要带走就带走吧,不过你记住了,我跟你爸会常过去的,但凡要是发现孙女受一点委屈,我们就接她回来,并让她不再认你这个爸。”
安泽笑,“妈您言重了吧。”
邱淑慎:“我言没言重,得看你这个当爸的怎么做。”
安泽表情郑重起来,“妈,我跟您保证,您担忧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邱淑慎沉默半晌,道:“你先前每个月给我汇五十块钱,当做湉湉的生活费,我都没花,存在了一个存折里,等湉湉长大了我就给她。”
安泽:“妈,用不着这样的,不能让你们出力又出钱啊。”
邱淑慎摆摆手,“以后,你还是照样每个月给我汇五十块,我给湉湉存着。”
安泽很爽快地道:“没问题,不过您别总存着,这就当做儿子给二老的养老钱。至于湉湉,她以后的学业,事业,不是有我在嘛,我会帮她的,用不着替她储蓄。”
邱淑慎敷衍地点点头,心里还是打算要把钱存着给孙女的。
又问:“你把这么多钱都寄给我们,你们的生活开销还够吗?还有,小庞不会不高兴吧?”
安泽笑道:“我们在那山旮旯里,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还有,我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小庞不会有意见的。”
安泽是化工厂的副总工程师,工资加补贴一个月有125元,怎么都够花了。
邱淑慎把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又强调,“如果湉湉在那边住不惯,我也是要接她回来的。”
安泽失笑,“行行行,一切都听您的。”
在安婳这里待的几天,庞秀妮表现得让人无可指摘,每天早起在菜园子干活,还给邱淑慎和安伯槐一人做了双鞋。
千层底,穿着很舒服,邱淑慎试穿的时候都忍不住赞了一句。
转眼,他们就要离开了。
一开始,安湉湉得知以后要跟庞秀妮住一起,是哭着闹着不愿意的。后来也不知道安泽跟她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愿意过去了。
临别时,安湉湉抱着爷爷泪眼汪汪了一场,又跟其他人道了别,才奔向了爸爸。
最舍不得的人还是安伯槐,因为这两年几乎是他在独自带孙女。
等儿子一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安伯槐转身,摘了眼镜,一边揉着眼窝,一边进屋了。
邱淑慎道:“你爸且得哭上一阵,咱们一会吃饭的时候别叫他了。”
安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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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从别人家看见了一种叫竹床的东西,可以坐,还可以躺在上面乘凉,她也想要一个,就问肖政会不会做。
肖政想了想,“编那个也不难,但我最近的时间恐怕......这样吧,我让小朱给我打下手,争取两个上午做出来。”
安婳道:“反正我也不着急,你要是忙的话就缓一缓。”
肖政:“不用,很快就能做出来。”
从周围的农村换了些竹子回来后,肖政就领着小朱开工了。
三个孩子都蹲在一旁观看,看得特别认真,就连最吵闹的圆圆都安安静静的。
冬冬夹在双胞胎的中间,从背影看就像个山字。
安婳冲了两缸子糖水送过去,“给你们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了,渴了就喝。”
肖政认真干着活呢,头也没抬地回了句,“知道了媳妇。”
安婳看向小朱,小伙子兢兢业业,肖政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好像啥都会做。
安婳随口闲聊,“小朱啊,你多大年龄了?结婚了吗?”
小朱面露羞涩,“嫂子,我二十五了,还......没有对象呢。”
肖政冷不丁道:“你最近总是傻笑,一副怀春的模样,不是谈对象了?”
小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领、领导......”
安婳笑道:“谈对象就谈对象呗,又没有规定说不能谈。”
小朱赧然道:“不是......事儿还没确定呢,我跟人家姑娘正在接触中。”
肖政悠悠道:“正在接触中,就送手表?”
小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嘟囔道:“您咋啥都知道......”
肖政哼了一声。
要不他能当领导呢,他当然啥都知道!
安婳对肖政道:“人家小年轻的事,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肖政:“他一个月开支才多少点,一块手表怕不是要花他四五个月的津贴。”
小朱不是干部,收入没那么高,追姑娘送手表,确实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小朱道:“介绍人说,人家姑娘是医院的护士,城里人,要块手表是看看我有没有诚意。”
安婳:“......是对方主动问你要的?”
小朱点头,“她说了,如果我们成了,手表就算在彩礼里头。”
安婳忍不住道:“一般来讲,不管是城里人还是农村姑娘,都不会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问对方要贵重礼物的。”
就算是确定关系了,也没有谁会在谈婚论嫁前要手表这种东西。
手表可是三大件之一呢,是重要的家庭财产。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能比,这时候的人们都靠基本工资生活,一辈子能赚多少钱是有数的,根本不会在谈恋爱这上面花太多钱,正常人也不会问对象索取贵重礼物。
小朱接触的这个对象,显然不正常。
听了安婳的话,小朱也不确定了,“她......她是在骗我吗?”
安婳道:“是不是骗你的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自己要把握好,钱是你辛辛苦苦攒的,什么都没有你的钱重要。”
肖政看了眼安婳,“这话说的,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个小钱串子?”
安婳无所谓道:“我就是小钱串子,你现在才知道?”
肖政笑嘻嘻的,“没事,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小钱串子,还有你给我生的三个小小钱串子。”
冬冬意识到爸爸在说他,道:“那爸爸就是老钱串子。”
肖政一噎,“我又不是钱串子,再说了,我有那么老吗?”
圆圆扯着嗓子喊:“爸爸你憋说话了,快干活!”
安婳哈哈大笑。
肖政:“......你倒成监工了,还有,你那口音怎么不对啊,怎么跟对门的人说话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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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手里干着活,神态却显得心事重重。
安婳不再多说什么,小朱不是个笨人,可能是第一次跟女同志接触,再加上介绍人的花言巧语,才没看出对方明显只是想捞他一笔,最后大概率也是不会跟他怎么样的。
想到这,安婳问:“这个姑娘是谁给你介绍的?”
小朱:“是一个战友介绍的。”
“谁?”肖政骂:“狗东西,坑到自己战友头上来了!”
小朱摇摇头,没有说出名字。
他不想在领导面前告小状,只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远离那人就行。
凉床很快做好了,刚做好还比较硬,可能还有没有打磨到位的毛刺,安婳就让肖政先用上一段时间,等变得光滑些再给孩子们用。
肖政受伤地看着安婳:“媳妇,我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安婳:“......这不是因为孩子比较娇嫩嘛,你皮糙肉厚的又不怕。”
见肖政还是闷闷不乐,安婳道:“那要不然,我用?”
肖政立马摇头,“算了吧,你细皮嫩肉的,万一嵌点毛刺进去,我还不得心疼死。”
安婳笑着亲了一口他的脸。
肖政把另一边脸也凑了过去。
安婳又嘬了一大口。
肖政嘿嘿一笑。
“对了,你知道小朱对象那事后来怎么了吗?”
安婳笑,“这么快就有后续了?”
肖政点头,“他第二天就去问人家姑娘,到底愿不愿意跟他搞对象,那姑娘果然说,相处下来发现两人性格不合适,不愿意跟他。”
安婳:“然后呢?”
肖政道:“然后他就想要回那块手表,谁知姑娘突然开始大骂他,说他小气,不是个爷们,小朱很生气啊,就说她如果不还表,他就去姑娘的单位找领导说说。”
安婳:“最后表还回来了?”
肖政点头,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虽然我觉得他一开始就不该送表,但既然送都送了,要回来也显得忒没出息。”
安婳:“你不是挺抠门一人吗,这时候怎么这么大方?”
肖政理所当然道:“他是一大老爷们啊,给女同志花了钱哪能要回来?即便那女同志不真诚,但当初也没逼他买表不是?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安婳笑着点头,“是是是,肖师长说的对,肖师长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以,肖师长当年相亲的时候,给女同志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就下下馆子,逛公园的时候买点零嘴......”说着,肖政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我出去看看孩子们在干嘛呢......”
“回来。”
软绵绵的两个字,却让肖政不敢再迈步。
他只好转过身来,“嘿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会都没认识你呢,而且我也没相过几回亲,现在都不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了......”
安婳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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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安婳,“你不生气啊?”
安婳哭笑不得,“你以为我在吃飞醋啊?”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搓了搓,“我是想说,你的脸刚才被我嘬出了个红印子......好了,这下不明显了。”
肖政提着的心这才落地,不过接着又有些不得劲,她不生气,是不是因为不在乎他啊?
安婳哪知道这个男人那七拐八扭的心思,自己先开门出去了。
刚好碰到王彩燕过来喊他们,“叔,婶儿,吃饭了。”
安婳瞅了瞅王彩燕的脸,“你哭过吗?”
王彩燕连忙抹了抹脸,摇头,“没......”
安婳:“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谁给你委屈受了?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王彩燕心里感动,不由自主就把心中的委屈说了出来,“也不是别的,就是我爹又来信了,大骂了我一顿,他说他已经知道我一个月有十二块钱,让我每个月把钱都汇给他。”
王金水大叔好心帮她瞒了几块钱,但王彩凤偷听到了她和金水大叔的对话,她知道王彩凤迟早会告诉她爹,只是没想到拖了这么久才说。
安婳一边把双胞胎抱上特制的宝宝椅,一边对王彩燕道:“那你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呢?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钱给你爹,还是想自己存着?”
王彩燕顿了下,决定还是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其实是一分钱都不想汇的,因为我知道,他嘴上说是帮我存着,实际上都会花在我后妈一家子身上,我是一分钱也见不到的。”
邱淑慎接话道:“是在说你汇钱给家里的事吗?我早就说过,你这孩子太实诚了,一个月才十二块钱,就寄回去了一半,年轻小姑娘得多为自己打算。”
安婳解释道:“妈,她一个月寄六块钱还是在瞒了四块钱收入的情况下,她爹的打算是只留给她两块钱花销,而且现在,她爹还一分钱都不想给她留了。”
邱淑慎倒吸一口气,脱口而出:“这是亲爹吗?”
王彩燕低下了头。
邱淑慎讪讪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
安伯槐和邱淑慎都是爱孩子、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孩子的父母,所以对于王彩燕父亲压榨女儿这种行为,是不能理解的。
安婳安置好双胞胎,就坐到了桌上吃自己的,“彩燕,我建议你跟着自己的心走,你爹是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养他的老是应该的,但他如今正值壮年呢,还用不着你养,等以后老了不能挣工分了,你再尽你那份孝心也不迟。”
王彩燕是在农村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哪怕心中觉得她爹不公平,是有错的,也很难突破传统的孝道观念去反抗她爹。
所以她只是逃离了,但她爹让她汇钱回去,她还是得乖乖照做。
如今安婳的一席话,让她顿时明白了,不寄钱不等于不孝顺,等她爹以后老了再给钱就可以了。
队上那些嫁出去的姑娘,有几个会给娘家爹拿钱的?逢年过节买上一包糖都会被人竖大拇指称赞呢。
肖政有不同意见,“我觉得这事得一步步来,先前每个月汇六块,她爹又乍然知道她其实有十二块,心里肯定气着呢,要是突然一分钱不给,我怕她爹急。”
安婳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他找到这来,对你也是个麻烦。你可以慢慢递减,等到结婚后就完全不寄了,你爹也没理由说你什么。”
提到结婚,王彩燕红了红脸,她才十七,离结婚还早着呢。
至于她爹那边.....她也不打算慢慢减了,直接一分钱不给!
她爹是个窝里横,在生产队上还敢大声说话,出了生产队,恨不得用下巴杵着地走路,都不敢抬眼看人,更不用出远门到云县来了。
再加上王彩凤被拐这件事,听金水大叔说,现在她爹和后娘看王彩凤看得可紧,都不让她出门,王彩凤自己也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
所以压根不用担心她爹找到云县来闹事,没那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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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连上班的时候都在琢磨弄点什么新鲜玩意来吃吃。
食品厂有一条糖果生产线,安婳去搞了点明胶回家,打算做点布丁吃吃。
邱淑慎也喜欢吃布丁,年轻的时候每次吃西餐必点的甜品就是布丁。
“你会做?”邱淑慎很意外。
安婳颇得意道:“也是跟别人学的,妈,今天您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邱淑慎笑得很高兴,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地看着安婳忙来忙去。
等到成品出来,她发出了一声惊叹,“跟西餐厅里的一模一样。”
邱淑慎没有接受过西式教育,也对西洋文化没兴趣,不过安伯槐喜欢西餐,她便经常陪他去吃,也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甜点。
如今却是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西餐厅了。
邱淑慎回忆了一下她跟安伯槐第一次去吃西餐时的趣事。
安婳听了,笑道:“妈,您跟我爸年轻的时候还挺浪漫的嘛。”
邱淑慎抿着嘴笑,叹道:“都过去好几十年了,转眼间孙子孙女都那么大了。”
“而且我还不知道您爱吃布丁呢......”安婳道:“以后我经常做给您吃。”
邱淑慎摆摆手,“不管什么东西,好吃也不能多吃,不能贪嘴。”
“吃点布丁能叫什么贪嘴?”
安婳将布丁用小碟子装着,把石家的几个,还有隔壁的沈爱国沈爱家都叫了过来,让孩子们和邱淑慎排排坐,一人面前摆上一份。
邱淑慎还不好意思,被安婳强按着坐下了,“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和小孩没区别。”
邱淑慎故作生气道:“在你眼里,我就成老人了?”
安婳哄道:“不老不老,您在我心中永远年轻,永远端庄秀丽。是不是啊孩子们?”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学话。
邱淑慎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里都闪着光。
此时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金黄的布丁上覆盖着一层浓郁的焦糖,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孩子们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食物,还不敢吃。
“这是奶冻,用小勺子舀着吃吧。”
布丁的名字太过西化,安婳直接说是奶冻。
石小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对安婳竖了两个大拇指,“姨,你咋啥都会做呢!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直接端起碟子,把布丁整个倒进嘴里,两口就囫囵吞下去了,然后舔了舔嘴角的焦糖。
这孩子,吃东西也跟土匪似的。
谁知安婳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小闺女也把勺子扔到一边,直接低头去吸溜,几下就吸溜干净了,比石小军还狂野。
......算了,小孩子嘛,这样吃东西才显得香呢,能吃是福!
安婳给圆圆擦干净嘴,往旁边一看,团团和冬冬都是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吃着,还一边吃一边拿着手帕擦嘴,嘴巴周围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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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不是还有两个斯文孩子嘛,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孩子有不同性格很正常。
石小军吃完了,回味地舔着嘴角,又不好意思开口再要。
圆圆则举着小碟子,大声道:“还要。”
安婳笑道:“好好好,一人吃两份哈。不过吃完了你们几个大孩子得帮我一个忙。”
石小军把胸脯拍得咣咣响,“没问题,帮啥忙啊?”
安婳道:“我会用饭盒装上两份奶冻,你们帮我往城里的芳芳阿姨家和安爷爷家各送一份。”
石小军:“嗯嗯嗯,我一个人去就行,用不着他们。”
冬冬举手,“我也要去的,我要去看姥爷,还要看小平安。”
安婳点头,“那就你们两个去吧。”
圆圆:“我也去!”
邱淑慎把她的小手按下去,“你太小了,走不了那么远。”
圆圆撅着小嘴不高兴。
团团看了妹妹一眼,“路上有大灰狼。”
圆圆最近刚听了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闻言果然吓得连连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等孩子们吃完,安婳就把装好的饭盒用网兜一兜,让石小军提着。
“要小心点,别跑,免得把奶冻弄碎了。”
石小军郑重保证:“放心吧姨,我保证不弄碎,也不会偷吃的。”
安婳失笑,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石小军看着不靠谱,但品德还是很好的,不会做出偷吃的事。
安婳怕两个孩子晒着,又往他们头上扣了一顶草帽,“可以了,去吧。”
三个小时后,太阳都下山了,俩孩子才回来。
石小军老远就喊:“姨,我们把东西都送到了,安爷爷留我们多玩了一会。”
周梅花听到声音走出来,手拿锅铲站在大门口,“不错,有点用了,能帮大人跑跑腿了。”
石小军眼睛一下就亮了,嘻嘻笑道:“妈,你可是头回夸我,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周梅花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回去了,“就多余夸你。”
石小军连忙跟上去,“妈,晚上吃啥?有肉不?”
周梅花:“天天哪那么多肉票给你买肉?把你妈身上的肉割下去吃吧。”
石小军:“那不行,听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那母子俩斗嘴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安婳也拉着冬冬进了屋。
冬冬抱着搪瓷缸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然后打了水嗝。
安婳问:“怎么样,路上顺利吗?”
这是冬冬第一回完成妈妈交代的人任务,成就感很大,“非常地顺利!”
安婳笑着给他擦汗。
“不过妈妈......”冬冬道:“姑姑应该是跟姑父吵架了。”
安婳:“这是你感受到的吗?还是姑姑或者姑父向你传达的这个意思?”
冬冬:“我观察到的,我觉得姑姑不太开心,姑父跟她说话她也不怎么搭理。”
冬冬在情绪感知方面是很敏感的,安婳并不怀疑他说的话。
可是,肖芳芳和耿彪的感情那么好,耿彪几乎是把肖芳芳捧在手心里,怎么会吵架呢。
结果第二天到了厂里,耿彪就来找安婳了。
他愁眉苦脸的,“嫂子,我也不知道咋了,芳芳最近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安婳问:“你们吵架了?”
耿彪连连摇头,“没没没,我们连句嘴都没拌过。”
肖芳芳不会说话,就是想拌嘴也拌不了啊。
安婳道:“肯定还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们好好沟通沟通。”
耿彪:“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去看看她......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都快急死我了!”
安婳想了想,“行,我中午去你们那。”
其实安婳是估计肖芳芳心理上可能有点问题,毕竟她天天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没有娱乐,也没法跟人交流,时间长了闷的。
谁知,在安婳的再三开导下,肖芳芳竟然透露出了一个惊掉人下巴的事情。
安婳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耿彪在外边有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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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耿彪实在不像是那样的人。
但肖芳芳的憔悴和无助也不是演出来的。
“芳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有证据吗?”
肖芳芳抱着孩子,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东西给安婳看。
是一个玉戒指。
玉的材质不算很好,圈口很细,一看就是女人戴的。
肖芳芳有两次都看见,耿彪拿着这个玉戒指看得出神。
她其实问了,这个玉戒指是哪来的。耿彪却是支支吾吾没说清,明显在糊弄她。
还有
肖芳芳继续向娘家嫂子传达着信息。
她之所以觉得耿彪在外头有人,可疑的玉戒指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自从她生完孩子后,耿彪都不再跟她同床睡了。
肖芳芳提到这个的时候,很是羞耻,红着脸低着头。
但她又不得不说出来,希望从安婳这里得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安婳了解完情况后,觉得肖芳芳是有理由怀疑。不过这不代表耿彪确实是出轨了。
“这样吧,回头我帮你问问那个玉戒指到底怎么回事,至于同房的问题......”安婳有些为难,“这属于私密事情,外人不好掺和,我建议你直接和耿彪沟通,夫妻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肖芳芳红着脸点点头,冲着安婳比划了个“对不起”的手势。
安婳不解,“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肖芳芳是觉得麻烦了安婳,这一年来要带小平安,她基本上很少去哥嫂那边帮忙干活了,如今还要嫂子来家看她,令她有些过意不去。
安婳失笑,“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呢?你有自己的家庭,又不是我家的保姆,为啥要到我家干活啊?而且我身为嫂子,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你是很正常的啊。”
说着,安婳就忍不住揉了揉肖芳芳的发顶,觉得这姑娘有点傻得可爱。
“好了好了,你也别闷闷不乐的,我觉得耿彪可能是有事瞒着你,但应该跟出轨没关系,你在家别胡思乱想。”
肖芳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中午安婳就在这里吃,肖芳芳去做饭,她就带着小平安玩。
小平安已经养得胖乎乎的了,很爱笑,安婳稍微一逗就笑得咯咯咯的。
耿彪觑着空跑到安婳的身边,先往厨房那边看了眼,然后小声道:“嫂子,芳芳到底是咋了?”
安婳瞥他一眼,“这得问你自己啊,你和她是一家人,却有事不告诉她,她当然就胡思乱想了。”
耿彪一愣,“啥事我没告诉她了?”
安婳不说话,用拨浪鼓逗着小平安。
耿彪沉默了一会,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玉戒指?”
安婳:“你既然知道原因在哪,解决起来就好办了。”
谁知耿彪长叹一声,“这个事情......不好办啊。”
安婳纳闷,“到底什么事啊?”
耿彪道:“嫂子,对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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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心里一个咯噔,问:“你姐姐的近况如何?”
耿彪摇头,“不太好。她当年是嫁到邻省的,因为战乱颠沛流离又去到了西边的省,才跟家里断了联系,听她信里说,她先后嫁过三个男人,如今第三任丈夫也死了,她不想再改嫁,想带着闺女回娘家来。”
耿彪愁眉苦脸的,“其他的都好说,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能帮的我肯定帮,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家了,不管啥事都得跟芳芳商量着来。”
安婳问他:“也就是说,你主观上是愿意你姐姐带着女儿回来跟你一起住,只是怕芳芳不同意?”
耿彪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从没打算让她们回这里住,我是想着,她愿意回云县咱也不能拦着,念在血缘亲情上,帮她们把户口弄一弄,再在街道那边租个住处,好歹把她们安置下来。”
安婳沉思着。
耿彪的打算挑不出什么错来,即便他可能都不记得姐姐长什么样子了,但那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除了妻子女儿之外,唯一的至亲,帮扶一下是在情理之中。
安婳只是觉得,对肖芳芳来说,突然冒出来个年龄大这么多的大姑姐,跟多了个婆婆有什么区别?
“那你也没必要瞒着芳芳,像你说的,什么事夫妻两个都得商量着来。”
耿彪叹道:“要安置我姐和外甥女,肯定是需要花上一笔不小的钱的,我不敢问芳芳要,所以才一直纠结......”
耿彪的话音刚落,就像是有感应般,倏地转过身去。
肖芳芳手拿菜刀站在那,看着他。
肖芳芳不会说话,但她受伤的眼神,明晃晃在说道:“有什么不敢的?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耿彪连忙跑过去,“芳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也不知道耿彪是怎么和肖芳芳说的,总之,吃饭的时候,肖芳芳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
安婳觉得这两人应该没啥事了,吃完饭就先回厂里了。
肖芳芳开始收拾洗碗。
耿彪把小平安放到安婳送的学步车里,让孩子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就走去帮着肖芳芳一块忙活。
肖芳芳推开他。
“你是不是还生气啊?”耿彪问。
肖芳芳摇了摇头。
她都听到了耿彪说的那些话,她觉得帮助姐姐和外甥女是应该的,她不生气。
但是气耿彪瞒着她。
这就跟不信任她一样。
哪怕耿彪解释后,她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也没那么快完全消气。
耿彪看出来了,并没有走开,等着让肖芳芳自己想通,而是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
肖芳芳不会说话,两个人之间不能都不说吧,他就养成了爱说话的习惯。
肖芳芳听着他的声音,果然心里的气越来越小。
肖芳芳忽地转过身看着他。
耿彪顿住,不明所以,“咋了?”
肖芳芳干脆利索地打手势问,为什么不跟她睡觉?
肖芳芳神情认真,耳朵却已经红透了。
耿彪愣了一下,接着笑开,眼尾都炸开了花。
这反应,立马让肖芳芳羞愤起来,捏起拳头往耿彪身上砸。
肖芳芳力气很大的,耿彪吃痛,裹住肖芳芳的拳头,亲了一口。
“我不跟你同床,是不想你再怀孕,你生小平安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肖芳芳很意外,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
她只是在乡下的时候听别的妇女聊天时说过,男人不跟你同床睡,多半是在外面偷腥吃饱了。
“我先前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个这么好的一个家,我已经很知足了。”
耿彪安抚着肖芳芳。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只要把小平安健健康康地养大就好......”
肖芳芳愣愣地看着耿彪。
这个男人,太不一样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得知肖芳芳和耿彪把一切都说开了,也就放了心。
不过,对于耿彪因为避孕而不跟肖芳芳同床的事,她感到有些一言难尽。
“芳芳......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计生用品是干什么的?”
肖芳芳茫然地看着安婳,摇了摇头。
安婳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明白了吧?耿彪也是,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连这都不懂,居然想让你吃一辈子的素!”
肖芳芳耳朵红得发烫,吃素......嫂子可真会形容呀!
不过经安婳这一提醒,肖芳芳也想起来了,街道有时候宣传晚婚晚育,少生优生,就会提到计生用品,原来是这个意思
等耿彪回来后,肖芳芳脸红心跳地跟他传达了计生用品的事。
耿彪听了,喜得一蹦三尺高,“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我现在就去街道领!”
天都快黑了!
肖芳芳想拦没拦住。
耿彪很快飞奔了出去。
他本来都做好当一辈子和尚的准备了,如今却是峰回路转,幸福生活在前面向他招手啰!
安婳回到家,家里的饭已经做好,肖政却还没回来。
邱淑慎担忧,“女婿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啊?”
安婳安慰道:“肯定是工作绊住了,很正常的,我给他拨个电话问问。”
电话接到总机,再转到肖政那。
接电话的是小朱。
安婳问:“你们首长呢?他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啊?”
小朱在那边支支吾吾的。
安婳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怎么了?”
小朱:“首长他......他受伤了。”
安婳心里一个咯噔,着急地问道:“怎么受伤的?伤得重不重?他现在在哪?医院吗?”
“不不不,没在医院,在办公室呢......”小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嫂子,首长不肯让我送他回家,要不您过来一趟吧。”
安婳撂了电话,匆匆忙忙往肖政的办公室去。
小朱见安婳风风火火的样子,连忙道:“嫂子您别急,首长只是......腰受伤了。”
肖政扶着腰趴在那,见安婳来了,瞪了小朱一眼,“多嘴!”
小朱讪讪一笑,退到了一边。
“你怎么样?怎么会扭到腰?还能自己走回家吗?”
肖政摆摆手,“没事,我歇一会就能自己走了。”
小朱插话道:“首长觉得丢人,不让我扶他回家。”
安婳抽出肖政塞进皮带里的衬衣,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大一一片淤青!所以,到底是怎么弄的?”
肖政淡淡道:“没啥,就是不小心撞桌角上了。”
安婳眯了眯眼,揪住他的耳朵,质问:“你办公室的桌子有那么高?能撞到你的腰?”
肖政长得高,腿又长,再高的桌子最多也只够得到他的胯,哪能撞到腰啊。
肖政:“.......撒个小谎,被你识破了。”
安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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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下午穿着背心在外面溜达,谁知道碰上纠察了,他想躲开纠察,就翻墙,谁知一不小心摔了一下,腰硌到一块石头上了。”小朱噼里啪啦一通,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肖政骂骂咧咧的,“娘的,一定是办公室坐久了,身手都不灵活了!从明天开始,老子要每天锻炼,打军体拳!跑步!”
安婳无语。
“纠察这么厉害吗?你是师长,还要躲?”
肖政轻咳一声,道:“这不是怕被他们当面批评,丢人嘛。媳妇,忘掉这伤是怎么来,咱们还是快回家吧。”
“你能走了?”
肖政起身,“能走。”
安婳见他腰都直不起来,连忙过去想扶他。
肖政推开她,“不用,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安婳:“......你受伤了,还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肖政犟得很,愣是自己扶着腰走回了家,颇有点身残志坚的模样。
可是回到家就不行了,往那一趴,哎唷叫唤两声,“媳妇,给我擦点红药水吧。”
“红药水可不管用,你这得用红花油,咱家没有,我去对门借。”安婳起身往外走。
周梅花听说她要红花油,忙问:“咋的了?谁受伤了?”
“没事,就是老肖扭了一下腰。”
周梅花忙去给她拿,“这些都给你吧。”
安婳谢过。
谁知,肖政这回伤得还挺重,红花油擦了也不见好,第二天醒来疼痛还加剧了,起身都困难。
安婳担忧道:“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肖政摇头,“小伤,用不着。”
安婳想了想,“那你在家休养两天,把伤养好了再上班。”
肖政不干,“那哪行,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处理呢。”
“你就在家休养,有什么必须你处理的,让他们来家找你就是了,用不着去办公室。”安婳神情严肃,吓唬他,“腰的事可不是小事,万一影响到你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办?”
肖政犹豫了。
安婳又加了把火,“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你腰是怎么伤的给说出去。”
肖政立马躺回了床上,“行行行,听你的。”
安婳这才缓了神色,“你歇着吧,我也请两天假,在家陪你。”
肖政望着媳妇,喉结动了动,“那你也躺上来,让我抱着。”
安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腰都伤了还不消停!我出门了,得先去厂里请假。”
肖政遗憾地咂吧了下嘴,无聊地抠着被子,又渐渐睡了过去。
迷糊中,他感觉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晃动的小揪揪绕着床跑了一圈,然后,圆嘟嘟的脸蛋缓缓从床边升起。
原来是圆圆小朋友来看爸爸了,她踩着小板凳,两只手撑在床边,伸着脑袋看爸爸。
“爸爸?”
肖政半睁开眼,“唔”了一声。
“爸爸你生病了?”
肖政嘴硬,“爸爸没病,爸爸在睡觉呢。”
“爸爸别睡了,陪我骑大马。”
肖政感觉腰更疼了,嘶了嘶,道:“出去找哥哥玩,爸没空。”
圆圆气哼哼地撅着小嘴。
“大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起来起来。”
肖政觉得吵,想叫儿子来把小闹腾鬼给带出去,喊了两声没人应。
圆圆则已经蹬着两条腿儿爬到床上,坐到了爸爸的身上。
“骑大马骑大马,驾驾驾!”
肖政的伤处被三十多斤的肉团子蹂躏着,疼得直咬牙。
娘的。
这小兔崽子随了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肖政强撑着坐起身,揪着闺女的脖领子,直接把她提溜了起来。
圆圆的两条小短腿儿在空中扑腾着,兴奋得吱哇乱叫,“飞啦飞啦。”
肖政无语,将她放到地上,再次赶人,“乖,出去玩。”
圆圆还要往床上爬,好在冬冬过来了,把妹妹抱了出去。
“我要骑大马!”
冬冬耐心地给妹妹讲道理,“爸爸身体不舒服,圆圆不能去闹,让爸爸好好休息。”
圆圆听懂了,“爸爸哪里不舒服?”
冬冬也不觉得妹妹还小就敷衍她,认真地解释:“爸爸的腰受伤了,卧在床上是为了休养,不能动的,动了的话伤就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我们的乖圆圆不要去动爸爸了,好吗?”
圆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点了点头。
王彩燕在一旁擦桌子,闻言叹了一句,“叔看着伤得挺厉害,不知道要躺几天才能好呢.......该给他做点啥吃的补补呢?”
对,生病了要吃好吃的!
圆圆小朋友也是疼爸爸的。
她噔噔蹬跑到姐姐面前,“团团,爸爸爱吃什么?”
团团正在自己翻花绳玩,闻言掀了掀眼皮,“不知道。”
圆圆有些着急,“你知道知道啊。”
团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思考了会,“花生。”
爸爸什么都吃,不挑嘴,但非要说爱吃什么的话,那就是油酥花生吧,因为这个东西下酒。
圆圆听了,眼睛一亮,“我有花生,我拿去给爸爸吃。”
圆圆跑到一边,抱出一个铁罐子,铁罐原本是装饼干的,饼干吃完后,邱淑慎就将糕点铺买来的糖豆放在了里面,这样就不容易受潮了。
糖豆就是花生外面裹了一层糖霜。
圆圆打开铁罐子,喂了一颗在嘴里,嚼吧嚼吧,香甜香甜的味道让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好吃,拿去给爸爸。”
团团却道:“爸爸不爱吃甜的。”
圆圆:“......啊?”
团团:“骗你是小狗。”
圆圆愣了一会,然后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她又往嘴里放上一颗糖豆,不过这回没有嚼,只见她的嘴巴转动着,“啧啧啧”地咂吧了几下,再将糖豆吐出来,上面的糖霜就不见了,花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看,不甜了,爸爸能吃了。”
团团:“......”
“嘿嘿,我给爸爸多做些。”
圆圆问彩燕要了个小碗,忙活着,很快就做了一碗,然后屁颠屁颠给爸爸端去了。
肖政被圆圆一闹,也没了睡意,正无聊地瞪着天花板,期待媳妇快点回来,接着就听到了小恶魔的声音,“爸爸......”
肖政脑仁疼,“干啥......”
“爸爸你吃,这是我做的花生......”
圆圆又踩上了那个小凳子,不过这回没闹了,而是给肖政端来了一小碗花生。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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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受伤了,要补补......”圆圆殷切地望着爸爸,目光里闪烁的是满满的孝心。
肖政顿时感动了。
他真是该死啊,怎么会觉得小闺女闹腾呢?刚才还在心里骂她小兔崽子......她明明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被感动得鼻子发酸的老父亲,压根没注意到闺女那句“这是我做的花生”是什么意思,也没细想碗里的花生一个一个都白胖白胖的,像被水泡过。
见爸爸躺着,圆圆贴心道:“喂爸爸。”
肖政心里美滋滋的,张嘴。
不过花生进嘴里后,他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湿的?难道受潮了?
不过没有什么霉味怪味,应该能吃。
女儿的一片孝心,他不能辜负啊。
肖政很快吃完了。
圆圆遗憾,这么快就吃没了。
“爸爸你还想吃吗?”
“还有吗?”肖政问。
“有,”圆圆点头,“我再给你做?”
做?
圆圆跑开后一会就回来了,抱着个铁皮罐子。
她打算不放碗里了,直接到爸爸跟前来,做一个,让爸爸吃一个。
肖政就看到两岁的小闺女,动作熟练地嘬掉糖豆上面的糖霜,吐出一颗白胖白胖的花生,喂到他嘴边。
......他就说呢,花生一点都不脆!
肖政艰难地问:“圆圆,刚才爸爸吃的花生......也是你这么做出来的?”
圆圆得意地点点头,“圆圆不累!”
谁问你累不累了?!
肖政无力地摆摆手,“爸爸不吃了,你出去玩吧。”
圆圆不太乐意,不过爸爸生病了,那就听他的叭!
媳妇回来后,肖政就叭叭叭开始告状了。
安婳听完,笑得肚子都疼了。
见肖政一脸郁卒,她好不容易才把笑收起来,安慰道:“没事没事,自个的闺女,咱不嫌脏哈。”
肖政倒也不是嫌脏,闺女才两岁呢,他只是觉得......双胞胎跟他想象中香香软软的小棉袄不一样。
团团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模样,还不爱搭理人。
圆圆呢......她就是个小兔崽子!
安婳知道肖政的想法后,安慰他,“没关系的,咱们还有冬冬这个小棉袄啊。”
肖政又是叹气,“冬冬也没个爷们样......”
肖政理想中的儿女,儿子得有男子气概,将来参军,继承他身上的军装。
女儿嘛,就养得娇养着,当个有气质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安婳哼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对我生的几个孩子都不满意呗?”
肖政听出了火药味,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满意满意......是有点小遗憾,不过他们都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嘛,我这个当爹的,肯定疼他们的。”
安婳:“我觉得我的孩子们都很好,我也对他们能成长为什么人没有过多设想,只要他们三观正,不作奸犯科就行了。”
“是是是,媳妇说得对。”肖政笑嘻嘻地附和。
安婳白了他一眼。
“对了,我刚才去厂里的时候,赵厂长找我谈话了,说咱们厂也要组织一支工宣队,让我负责。”
肖政笑道:“这是要提拔你,我媳妇要升官了。”
赵厂长忽然要提拔她,多半还是因为先前她帮忙把牛德贵斗了下去。
两人正讨论着这事,半掩的门被推开。
圆圆又端着个小碗进来了。
“我给爸爸做的葡萄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圆圆小朋友的嘴巴周围还沾着紫红的汁液。
她一脸真诚地举着小碗,“爸爸,喝。”
安婳接过来看了眼,一碗被嚼烂的、黏黏糊糊的、还带着明显唾液的......葡萄汁。
安婳:“......宝宝,妈妈问你啊,这是不是你用嘴巴嚼过后又吐在碗里的?”
圆圆舔着嘴角,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安婳一阵无语。
她把女儿抱起来,放在床边坐着,认真地对她道:“圆圆,妈妈教你哈,你吃到嘴巴里的东西,是不能吐出来给别人吃的,因为这样不卫生。”
圆圆望着妈妈,“我没吃,我做的。”
安婳纠正她,“用手才叫‘做’,进了你的嘴巴就是吃过了,不能再给别人吃,记住了吗?”说到最后,安婳的语气已经变得严厉。
圆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凶......”
肖政嘴上说闺女怎么怎么不如他的心愿,实际上还是最稀罕闺女,听到圆圆哭,立马就想坐起来哄一哄,“你好好说,别凶她。”
安婳将他按了回去,抱着女儿出去了。
“站好了,不许哭。”
安婳的声音引来了邱淑慎和冬冬
“哟哟哟,怎么了?孩子怎么哭了?”邱淑慎说着,就想去抱圆圆。
“妈您别管她,让她自己哭会!”安婳板着的脸,让圆圆有些发怯,停止了哭声。
邱淑慎嗔了安婳一眼,“你是不是打孩子了?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打,她犯了什么错你好好说就是了。”完了又去哄外孙女。
冬冬也从兜里掏出手帕,关心地给妹妹擦脸上的泪痕。
圆圆见姥姥和哥哥都站她这边,底气一下就足了起来,立马重新开哭,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声。
安婳无奈道:“妈,我没打她,是我在教她做事情呢。”
然后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邱淑慎听了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不觉得孙女做错了,“她也是出于孝心,想照顾爸爸呢。”
安婳道:“我知道,所以也不是批评她这个事情本身不该做,而是在教她不该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给别人吃,但是你看她,我不过是语气严肃了一点,她就开始哭......就是因为平时大家都太顺着她了,导致她不能承受一丁点的批评。”
安婳蹲下身跟女儿视线齐平,问:“妈妈刚才打你了吗?”
圆圆摇摇头。
“骂你了吗?”
圆圆又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
圆圆委屈道:“妈妈凶......”
“妈妈凶一点,是希望你记住妈妈说的话......”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安婳也不忍说下去了,缓了语气道:“不过妈妈也反思一下,以后尽量做一个温柔的妈妈,好不好?”
圆圆把头撇过去。
听不懂,也不想听,她只知道她不想理妈妈了。
圆圆小朋友说到做到,真的整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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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分钟后,满屋子就又开始飘荡着“妈妈妈妈”的喊声了。
安婳被嫩嫩的小嗓音喊得心都快化了,喜笑颜开地答应着。
“走,跟妈妈出去买东西。”
“好!”圆圆响亮地喊了一声,兴奋地跺着小脚。
“叫上姐姐。”
团团一点没有两岁孩子的活泼好动,成天就是闷在屋里玩一些安静的游戏,安婳都担心她因此身子骨长得不结实,所以每天都会带孩子出去进行一下户外活动。
团团很随性,妈妈叫,就出去。
安婳手拿网兜,冬冬一手牵一个妹妹,一家四口往服务社去。
冬冬问:“妈妈我们买什么?”
安婳答:“买点猪腰子,给你爸补补腰子。”
老话说,以形补形嘛。
云县两个屠宰场,一个杀牛,一个杀猪,专供给食品厂做罐头,做罐头又用不着下水内脏,所以整个云县的下水内脏供应很丰富,基本上上午出去,都能买到。
安婳买了两个猪腰子,一根牛蹄,家属院门口有提着篮子卖野菜的,她看那野芹菜很新鲜,这个菜也不常见,又买了些。
回去的路上,有人跟安婳打招呼,“师长嫂子这是买菜去了?买的啥呀。”
圆圆很积极,响亮地答道:“买的猪腰子,给爸爸补腰子。”
问话的人一愣。
安婳知道话引起歧义了,连忙道:“这不是孩子他爸把腰扭了嘛,今儿都没去上班,我寻思着以形补形......”
那人表示安婳说得有道理,“是得以形补形,没错......”
可是看那人离开时微微抽搐的肩膀,安婳就知道歧义并没有澄清。
算了,有些事情是澄清不了的。她在家属院生活四年了,还有人说她被肖政打呢。
谁知,刚想到家暴,就看到肖小翠脸上顶着一片淤青,哭哭啼啼朝她走来了,“婶儿,高哲、高哲他打我......”
肖小翠的淤青是在眼睛周围,一大片,把安婳都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高哲他怎么敢打你的?”
先不说肖小翠跟肖政的关系亲不亲近,单就是有这层关系,肖政就能镇住高哲了。而且以安婳的观察,高哲看着傻乎乎的,轻轻松松被肖小翠手拿把掐,咋就突然动手了呢?
“就因为......因为我多花了点钱.......他小气......”肖小翠哭得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利索。
安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便道:“别在外面杵着了,回家再说。”
“哦......”肖小翠点点头,还帮安婳提东西。
回到家,安婳让彩燕煮个鸡蛋给肖小翠热敷,自己去卧室跟肖政说这事了。
“高哲家暴了。”
“家暴?啥叫家暴?”
安婳顿了一下,这时候好像没有家暴这词。
她道:“就是家庭暴力,打人。”
肖政不太在意,“一大老爷们,被媳妇揍两拳咋的了。”
安婳:“......是小翠被揍。”
肖政顿时无法淡定了,“她咋能被揍呢?姓高的凭啥?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虽然肖政不待见大哥,对肖小翠也没啥感情,但肖小翠毕竟跟他一个姓啊,肖政还是不乐意见到她受欺负的。
安婳就知道肖政会这么想,所以才来问他怎么处理。
肖政想起身。
安婳连忙制止住,“你别动,你想怎么办吩咐一声就行了,我去办。”
肖政:“先把高哲叫过来!”
安婳走出屋门,发现肖小翠已经在那里哭诉自己受到的天大委屈了。
邱淑慎和王彩燕都听得对她面露同情。
再咋的,也不能打媳妇啊。
像什么话!
安婳刚想叫冬冬跑腿去把高哲叫来,外面就响起了高哲怯怯的声音。
邱淑慎和王彩燕不约而同看向外面,脸上满是忿忿不平。
高哲走了进来。
慢慢地,他肿得像个猪头的脸浮现在大家的面前。
邱淑慎看看肖小翠,再看看高哲。
跟高哲的鼻青脸肿比起来,肖小翠脸上的淤青,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婶儿......”高哲刚一张嘴就流泪了。
他委屈啊!
被肖小翠按在地下揍,没人帮他,没人救他,出门还被邻居笑话
“婶儿,你要替我捉主啊!”高哲因为脸疼,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安婳都无语了,让彩燕再去煮鸡蛋。
“你们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他先推我的,我气不过才对他动手......”肖小翠大概是心虚,声音没有刚才响亮了。
“我推你一下眨了?伤着你了吗?寨说了,我为啥推你你心里咩数吗?”
“为啥推我!还不是因为你小气,我不就是多花了点钱嘛,我都说了不是花在我自己身上的,是给我姑赔礼道歉用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送到姑那的东西,姑父都折成钱还回来了!可是现在,我想买个收音机你都说没钱......呜呜呜呜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上哪里去了?!”高哲说着,又开始哭,跟个小媳妇似的。
肖小翠直撇嘴。
高哲的工资,现在除了寄回老家的,其他的都交给了她保管,两个人每月顶多花二十来块,剩下的她全部存到自己开的存折上去了。
她想存私房也没啥错啊。
她没工作,也没孩子,万一高哲变心了,一脚把她踹了,她也不至于啥都捞不着。
至于高哲想买什么收音机,在她看来是没必要的,院儿里好几家都有收音机呢,平时这蹭蹭那蹭蹭地听听就行了,花上百块去买一台,纯属傻子行为。
有那钱,还不如吃进肚子里。
想到这,肖小翠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每个月才赚几个钱,到我手上的又有几个?咱俩吃喝不花钱?你抽烟不花钱?是,除开这些是还剩点,但你说不想吃食堂,老娘就每天给你做三顿饭,剩下的钱给老娘当辛苦费,这过分吗?”
“你......”高哲算不过肖小翠,也说不过肖小翠,又气又急。
旁边的人也算听明白了。
没啥大事。
安婳轻咳一声,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事都得商量着来,动不动就打架是不可取的......高哲,小翠不想买收音机也有她的道理,你们属于观点不同,要好好沟通讲道理。
小翠,虽说是你当家,但钱是高哲挣的,他也有资格知道钱款的去向。”
藏私房可以,但你别把家里的钱都变成私房啊。
肖小翠不敢跟安婳呛,低着头嘟囔道:“我知道了,婶儿。”
“还有,不管是男人打媳妇,还是媳妇打男人,暴力行为都是不提倡的。小翠,你以为你把高哲打成这副模样是你的本事吗?那是高哲在让着你呢。”
高哲听了这话,一副“终于有人懂我了”的模样,“婶儿,我没还手,真的,她的眼睛是打我的时候自个摔了一跤碰的,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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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再斯文,毕竟是个当兵的,还长得高,哪是肖小翠那小体格子能抗衡的。
肖小翠也动容了,看着高哲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她记得是她用板凳砸的。
砸成这样也没还手,好像是挺顾着她的
肖小翠心里产生了愧疚,同时也头一回对高哲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啥......你疼不?”肖小翠小声问。
“废话,咋不疼,疼死了!”高哲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安婳一见这场景,连忙赶两人走,“小翠,你领高哲上医务室擦点药,完了回家好好沟通沟通。”
肖小翠牵着高哲走了。
邱淑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俩这是,又好了?”
安婳点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邱淑慎笑开了,“也是。他俩毕竟是自由恋爱,感情基础深厚。”
邱淑慎不知道肖小翠和高哲在一起之初是各自心怀鬼胎,还以为两人感情多好呢。
不过现在看来,即便两人结婚的初衷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性格还真挺互补的。一个傻一个精,一个蛮横一个擅长受气......说不定能把日子过长久。
“鸡蛋煮好了......诶,人呢?”王彩燕出来,已经不见高哲和肖小翠。
安婳把鸡蛋拿过来,剥了壳,送去卧室给肖政塞进了嘴里。
肖政吞下一整个鸡蛋,被噎得不行,张着嘴让安婳喂他水喝,一副等人伺候的大爷模样。
喝完水,他才问:“高哲和肖小翠呢?”
安婳讲了一遍事情的发展过程。
肖政:“......莫名其妙,让他们以后不要为了屁大点事往这边跑。”
安婳随口应了。
肖政被安婳强制性按在床上躺了两天。
第三天,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要起床去上班。
安婳见他的腰已经影响不大,才准了,并叮嘱:“你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平时还是要注意保养,不要做危险道动作。”
肖政不爱听这话,“我才三十四岁,咋就不年轻了?”
安婳:“没说你不年轻,是没那么年轻,你自己琢磨琢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态,现在能跟那会比吗?”
肖政不说话了。
安婳给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推他出门,“走吧走吧。”
肖政恋恋不舍地回头,躺的这两天是挺无聊,不过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媳妇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对他嘘寒问暖的,贼他娘的舒坦。
肖政好一会才从儿女情长的情绪中抽离出去,戴上帽子,大踏步走出家门。
安婳也要开始上班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邱淑慎一脸喜色的告诉她,“你哥来信了,说一切都好。”
安婳问:“湉湉呢,还适应吗?还有,他跟庞秀妮领了结婚证没有?办不办酒席啊?”
邱淑慎叹了口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是湉湉刚去那两天,因为水土不服病了,上吐下泻的,好在过了几天就好了......他说湉湉病的时候,小庞整夜不睡觉地照顾,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说小庞的好话,还是......”
安婳道:“哥这个人不会撒谎,也不会夸大其词,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是确有其事的。”
邱淑慎:“我也是这么想,但你说,会不会是小庞演给他看的呢?他还说小庞主动提出领个证就行,不办酒席,因为怕太大张旗鼓的话,湉湉心里不好受,这也太刻意讨好了。”
安婳思考了一会,道:“在我看来,怕的不是庞秀妮故意作秀,她要是能作秀一辈子,倒算她的本事。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庞秀妮能不能填补母亲这个角色,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和责任,不然她总是顺着孩子讨好孩子,也是不行的。”
邱淑慎一惊,“是啊,万一湉湉长成个纨绔怎么办?不行,我得给你哥去信说说这个事,还要让他每月跟我们汇报情况,一旦发现不对,我们也好及时纠正。”
从庞秀妮的角度,可能会觉得不跟安湉湉发生矛盾,就万事大吉了,她是后妈,本来就难做,没谁规定后妈非得承担起继子继女教育上的责任。
但身为安湉湉的奶奶、姑姑,自然希望庞秀妮能对安湉湉多用点心。
这些想法都无关对错,只不过是利益的出发点不同而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秀妮一开始对安湉湉,还真是只打算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其余的才不想管那么多。
她是后妈,如果孩子犯错了,骂孩子会被人说,打孩子就更要引起公愤了。他们住的是楼房,家里有个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邻居。
至于跟孩子讲道理,先不说安湉湉会不会听她讲道理,就说她自己,一次两次还罢了,时间一长估计也没那个耐心。
干脆,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管那么多。
但她没想到,安湉湉实在太皮了,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惹出了一个祸事。
她把班上一个男同学给打了。
厂里修了一个小学,学生都是厂子弟,安湉湉打的那个男孩父亲便是车间的一线工人。
学校的老师先是找了安泽,但安泽正在陪上面来的领导视察,抽不开身,所以老师又找到了庞秀妮这来。
庞秀妮也在上班,不过今天事情少,听到老师叫,立马就跑到学校去了。
还没走到老师的办公室,庞秀妮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骂人的声音。
“敢打我儿子?!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老娘今天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
“同志你冷静点,先不要骂人,安湉湉同学的爸爸是咱们厂的领导,安总工程师,你这样......”
“领导算个屁啊!老娘八辈贫农,孩子他爸也是正儿八经的工人阶级,他领导敢把我们怎么地?!”
“不管什么身份,咱们都别骂人啊,有话好好说......”
“我骂人怎么了?我就要骂!这小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也是个被男人甩的货色!下贱东西!”
骂得越来越难听,庞秀妮加快了脚步。
在门口,她看到安湉湉背着手靠墙站着,眼睛里包着泪,却又倔强地不肯流下,可怜极了。
指着安湉湉骂的是个中年妇女,模样很刻薄,中年妇女旁边还站了个脸上挂彩的小男孩。
劝诫着中年妇女的年轻姑娘,应该是老师。
庞秀妮看到安湉湉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被一个大人骂到哭,心中的火气蹭就上来了。
不管怎么讲,安湉湉都是自家孩子,被外人欺负了,她能干瞪眼看着?
庞秀妮嗖一下就冲了过去,插着腰站到了安湉湉的前面,一把拍掉中年妇女指着安湉湉的手指头。
“你的嘴巴是刚怄过大粪吗?那么臭!说别人有人生没人养,我看你才是没教养!对一个孩子都骂得出‘下贱’这种字眼,你怕是打小就这么下贱过来的吧!”
中年妇女被突然窜出来的庞秀妮搞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就开始挽袖子。
庞秀妮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体格,偷偷打量着周围,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把椅子可做武器,放下了心。
“咋的,要动手啊?来来来,老娘奉陪,老娘在生产队跟着男人一起出去抢水源的时候,你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还在家奶孩子呢,怕你啊!”庞秀妮也一样挽起了袖子。
中年妇女蹙起了眉头,往后退了退,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也是农村出身,还是个泼妇。
庞秀妮见对手的气势弱了,便知道自己的策略对了。
这种人她见多了,知道不能靠讲道理,她泼,你就得比她更泼。
庞秀妮冷哼了一声,转向老师,温和了神色,“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见又来了个泼的,有些惴惴,小心翼翼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很简单,就是两个孩子发生了口角,安湉湉把人摁着打了一顿。
庞秀妮看向小男孩,脸上的青紫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庞秀妮蹲下身,双手抚了抚安湉湉的肩膀,轻声问:“湉湉,你告诉阿姨,你为什么打同学?”
倏地,安湉湉的眼泪流了下来,像是积蓄了很久的洪水终于开闸,哗哗地淌。
庞秀妮给她擦泪,安慰着:“没事没事,有什么委屈你都说出来,阿姨给你做主。”
中年妇女一听,立马不干了,“她委屈?打人的......”
庞秀妮扭过头去喝了一声,“闭嘴。”
中年妇女嘟囔两声,安静下来。
安湉湉终于开口道:“他说我妈不要我了,后妈也要虐待我,一天打三顿,三天饿九顿,我是没妈的可怜虫......我妈没有不要我,你也没有打我骂我不让我吃饭,我不是可怜虫!”
庞秀妮知道,安湉湉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她站起来,对中年妇女道:“我家孩子打人是不对,但你儿子嘴贱在先,算扯平了。”
“扯平?”中年妇女都喊破音了,“我儿子伤成这样,你说扯平?扯淡!今天你要是不赔偿,我就告到厂长那去,别以为你家男人是领导就可以欺负人,现在是工人当家做主!”
“赔偿可以啊,你也得赔偿我!你儿子骂我家孩子,你也骂我家孩子,还骂得那么难听,给我家孩子心里造成多大伤害啊!”
“放屁!老娘才不赔偿你。”
“那我也告,告到厂长那,看谁有理。”
经过一番争执,最后在老师的协调下,还是庞秀妮赔偿了中年妇女两块钱医药费。
没办法,实在是小男孩脸上的伤太明显了,不管矛盾是怎么产生的,动手的一方总是理亏的。
万一中年妇女真闹开来,对安泽的影响也不好。
给完了钱,庞秀妮就领着安湉湉回家了。
安湉湉垂着头,跟在庞秀妮的后面,嘟囔道:“我有钱,我会还你钱的......”
“不用你还钱。”
“不,要还。”安湉湉坚持,她可不想欠后妈什么。
庞秀妮随她去了。
回到家里,安湉湉坐到椅子上,往桌上一趴,静静的,一动不动。
庞秀妮瞅了她一眼,小女孩的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庞秀妮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道:“湉湉,以后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你打人别往脸上打,往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招呼。”
安湉湉缓缓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庞秀妮。
“不过呢,你也要注意分寸,别下手太重,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我教你啊,你最好是用手掐,拧,这样疼,还不会出事。”
安湉湉出声道:“我以为你会骂我。”
庞秀妮笑了笑,“我骂你干啥,像那种欠揍的小孩最讨厌了,我小时候遇到过不少,但我不像你这么有底气,我不敢反抗别人的嘲笑和欺负,只能忍着。
你既然有一个好的家庭,有些委屈就不必受,该反击的时候就直接反击。
只需要注意一点,我教你的这些都是对待坏人的法子,咱们可不能对谁都那么霸道啊......咱不受别人欺负,也不能去欺负别人,如果你在学校欺负别人被我知道,我可是会变成坏后妈,打你手心的哦。”
安湉湉噗嗤一声笑出来。
庞秀妮也跟着笑。
这时,安泽急匆匆地回来了,“学校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湉湉打人了?......你们在笑啥?”
庞秀妮和安湉湉对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笑够了,庞秀妮才对安泽解释了一番:“......放心吧,没事,已经解决了。而且你也别太责怪湉湉,是那个男孩嘴巴说话太难听了,小孩子心里敏感,难免因气愤而动手。”
安湉湉小心翼翼地看了爸爸一眼。
安泽心生愧疚,都是因为他的婚姻失败,才让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外界的异样目光和刻薄言语。
“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他揉了揉女儿的头,言语艰涩。
安湉湉眨了眨眼,道:“爸爸这又不关你的事,是陈二狗说我没妈。”
陈二狗就是被安湉湉打了的小男孩。
安泽心里更难受了。
女儿单纯善良,不怪他和她亲妈离婚,也在明明不喜欢的情况下接受了后妈的存在。
安泽本来还想教育女儿几句,无论如何,动手打人都是不可取的行为,可此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马上中午了,你们爷俩想吃啥,我去做。”
安泽问安湉湉:“你想吃什么?”
安湉湉看了庞秀妮一眼,她想吃糖醋肉,但不好意思说。
庞秀妮笑道:“吃糖醋肉怎么样?”
安湉湉嘴角咧开了,点了点头,“行叭。”
庞秀妮无声笑了笑,做饭去了。
安湉湉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不过相处久了之后发现,她也挺可爱的。
庞秀妮的心,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安湉湉对后妈,也没了之前的排斥。
后妈和继女之间,从此后倒是有了一种奇妙的和谐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年底。
安婳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看到了“上山下乡”几个大字。
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提倡知识青年到农村去了,“上山下乡”几个字也常常见报,只不过下乡人数比较少,规模比较小。
然而如今,上山下乡成了最高指示,规定66、67、68的所有城镇毕业生都要到农村去。
由此,上山下乡便成了一场规模浩大的运动。
前两年闹闹腾腾的学生们,又热血沸腾地报名下乡了。
安婳正感叹着见证历史,就听到对门传来吵架的声音。
“我不准他去,我都打听了,草原上风沙大,条件十分地艰苦!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去受苦!”
“周梅花同志!我发现你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你从一个艰苦朴素的农村妇女变成了贪图享乐的小资阶级!你的思想严重滑坡!”
“随便你咋说,反正我就是不准。”
“这是孩子自己决定的,我这个当爸的替他骄傲,你这个当妈的也不要拖后腿。”
安婳看到石伟光沉着脸上班去了,才过去找周梅花。
周梅花在那淌眼泪,一见安婳就委屈地哭出了声,“我就没见过石伟光这样当爹的,一点不为孩子考虑!”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让你家小江去参军来着,怎么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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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递给周梅花一块帕子,周梅花接过,擦了擦眼泪。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爸让他去当海军,他也同意,可是这政策一出来他就变了主意,自己偷摸去学校报了名,要跟同学一起去草原上的建设兵团,他爸不说拦着,居然还鼓励支持他!”
周梅花气愤地朝地下呸了一声,“石伟光这个混蛋,从来不为孩子着想,我家老大不想参军,想考大学,当年愣是被他给逼着进了部队,害得老大因为记恨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后来他为了表自己的孝心,把老二扔回乡下伺候他爹娘,一去就是四年,如今又要把老二扔到边疆去呜呜呜呜.......我只要一想到小江天天吃风咽沙的我这心就揪着疼......”
说着,周梅花又哭了起来。
安婳拍拍她的背,“事情就成定局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石小江多半是被同学影响的吧,在那样一个人人都争着抢着报名去最艰苦的地方的环境下,心志不成熟的孩子很容易被感染影响的。
周梅花摇摇头,“小江说,申请已经交了,如果撤回的话,很容易被扣上思想不积极的帽子,石伟光也不帮忙......”
这时,石小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书包,像是从学校回来的。
他见了周梅花,脸上的表情很愧疚,“妈,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周梅花不怪石小江,只怪石伟光这个当爹的不拦着,所以面对石小江,她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笑道:“说啥胡话呢,当妈的替儿子操心不是应当的嘛,说啥对不起......”
“妈,你放心吧,我身体结实,能吃苦,去了边疆也能适应的。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到了后,给你邮草原上的特产。”
石小江说得认真,却更让周梅花心酸。
这个儿子最懂事,她却亏欠他最多。
“你......”周梅花哽咽着,“如果生活不习惯就给家来信......”
石小江:“我会写信的,你也别再为了我跟爸吵架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他的事。”
周梅花无声点头。
母子俩的一番对话,意味着周梅花已经接受了事实。
刚过了元旦,石小江和他的同学们就注销了城市户籍,然后坐上了去往边疆的火车。
月台上全是送行的家长。
火车渐渐远去,不少人都不由自主跟着跑了一会,直到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梅花一连几天都萎靡不振,安婳见状就安慰她,“等他去上一两年,你再想办法给他办参军嘛。”
周梅花眼睛一亮,“还能这样吗?他的户口都变了啊。”
安婳:“事在人为嘛,你主要的任务就是说服你家老石。”
周梅花哼了一声,“他越老越顽固,简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周梅花逮着机会,把石伟光狠狠抱怨了一通。
两人正说着话,肖芳芳来了,手里抱着孩子。
周梅花笑道:“芳芳来了,哟,你家这小平安长得够胖乎的,跟刚生下来那会完全不同,你养得好哇。”
肖芳芳抿嘴微笑。
周梅花猜出肖芳芳来找安婳可能有事要说,就告辞了。
肖芳芳确实有事。
耿彪的姐姐和外甥女来了,说是想请亲家吃个饭。
安婳自然是同意了。
正好,也可以看看耿彪的这个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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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上饭店吃。”安婳道:“我已经答应了,就明天晚上,你应该能去吧?”
肖政点头,“能是能,但我觉着上饭店就没必要了吧,在家弄几个菜就行了。”
安婳道:“是人家请客,当然人家做主,咱们明天不空手去就行了。”
肖政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安婳准备了一提糖果点心,跟肖政一块往饭店去,没带孩子。
到了说好的国营饭店,刚下自行车,一个短头发的老太太就朝着他们迎来,满脸堆笑。
“这就是芳芳的娘家哥嫂吧?我是耿盼巧,耿彪的姐姐。”
耿盼巧人长得敦实,骨架大,苍老的脸仍能看出和耿彪有五分相像。
据说她比耿彪大十六岁,那么也才五十出头的年纪,按理说不至于老成这样。
安婳笑着道:“耿大姐你好,我叫安婳,是芳芳的三嫂,这是我爱人肖政,芳芳的三哥。”
“好好好,”耿盼巧热情地拉住了安婳的手,“你们一看就是文化人,大干部,难怪芳芳知书达礼的,原来是家里的人都这么好。”
耿盼巧恭维着,又把身后的一个姑娘拉过来,介绍道:“这是我最小的一个女儿,叫春华,何春华,今年十八了。”
何春华小鼻子小眼,面貌普通,不过皮肤白皙,瞧着就亮眼了些。
耿盼巧让她叫人,她大喇喇地盯着安婳和肖政打量了几眼,矜持地笑了笑,又退回到耿盼巧身后去了。
耿盼巧冲安婳赔笑,“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亲家嫂子你别介意。”
谁知刚才还一脸清高的何春华,这时却出了声,“什么乡下丫头?我们明明是从大城市来的,云县才是乡下地方呢。”
耿盼巧的脸色变了变,呵斥了何春华几句,又尴尬地对着安婳道:“小孩子不懂事......”
安婳笑了笑,“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耿大姐收下。”说着,将手里的糖果点心递了过去。
耿盼巧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么客气干啥......”
惯例开始撕吧。
肖政没耐心,沉声道:“芳芳和耿彪是不是在里面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一番拉扯这才结束。
耿盼巧对肖政和安婳更殷勤了,还对着耿彪叹道:“你好福气啊,娶到芳芳这么好的媳妇,还有个出息的舅哥照顾你。”
耿彪憨憨一笑,“我是好福气。”
安婳询问耿盼巧道:“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云县啊,住处的问题解决了吗?”
“前天晚上到的,耿彪贴心,住处早就找好了,我们来了就有地儿住,哎唷,那间房子特别好,比我们之前住的大多了。”耿盼巧说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像是真的很满意耿彪的安排。
何春华冷不定道:“妈你说话能别这么夸张吗,我们之前住的可是爸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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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彪给她们找的不过是一间小平房,哪个好哪个差,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何春华的话没说完,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的。
一时间,耿彪都有些尴尬。
耿盼巧接二连三被女儿拆台,脸有些挂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发脾气。
“你这孩子,你爸单位那房子你还不知道,冬天冷夏天热,跟个铁皮炉子似的,跟平房可没法比。”
或许是为了不让女儿再胡说八道,耿盼巧转移了话题,“春华她爸是个好人,是厂里的货车司机,可惜去年出了意外,车毁人亡......我这命啊,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苦,嫁了三个丈夫,三个都死了......”
安婳趁机问道:“耿大姐,听说你之前本是嫁到邻省的,怎么去了西南那么远的地方呢?”
耿盼巧也有意说一说自己的经历,走了那么多年又突然回来,总该交代一下,让家里的人好接受她,她可是打算在云县养老归西的。
“还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嘛,又是打仗又是闹灾的,活不下去,只能往别处寻生计,我头一个男人家有亲戚在西南,就投亲去了,谁知道在那边落脚没两年,我头一个男人就得病死了。
带着三个孩子我活不下去啊,只好改嫁,嫁了个当地死了老婆的男人,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结果他又被抓了壮丁,我等了两年没等回来,估计也死了,就再次改嫁。”
耿盼巧说得渴了,喝了口水,继续道:“第三个男人就是春华她爸了,春华她爸是离过婚的,我嫁给他后,只生了春华,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好下去,谁知道......”
说着,耿盼巧还真有些伤心了。
她的命确实苦啊。
“唉,现在老了,我也没有改嫁的心思了,就寻思着落叶归根,回云县来,还能时常到爹娘的坟上去看看。”
安婳觉得,耿盼巧最后一段话可能不是实话。
这么多年没想过回来看看,第三任男人一死就回?
安婳问:“耿大姐,春华这个年纪,应该上完高中了吧?”
何春华骄傲得抬了抬下巴,“我是高中毕业生。”
肖政看不惯,居然在他媳妇面前炫耀?他媳妇还是大学毕业生呢。
耿盼巧道:“是啊,幸好我们回了云县,她舅舅帮着安排了个工作,不然我们留在西南的话,没人帮忙解决工作的问题,她可就得下乡去了。”
听到这,安婳大概明白了。
耿盼巧肯定是在西南过不下去了,才回云县来。
男人死了,没有收入来源,女儿又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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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盼巧答道:“她舅舅说,是街道印刷厂的临时工,明儿就能去报道了。”
谈到这,何春华又想开口,耿盼巧在桌子底下使劲捏了她一下,她才把话咽了回去。
耿盼巧面上笑眯眯的,冲着耿彪感激道:“我知道,现如今的工作可是难找得很,能把春华安置到街道印刷厂,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耿彪也察觉到了外甥女的不满意,但他没放在心上。他帮助姐姐和外甥女找房子,落户口,找工作,为的不过和耿盼巧之间的那点血缘关系。
他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就算以后到了地下见到爹娘,他也可以问心无愧。
至于耿盼巧和何春华领不领情,他无所谓。
如果领情,以后就当成亲戚走动。如果不领情,就减少来往。
所以耿彪也没搭理何春华,只对着耿盼巧道:“既然安顿下来了,你们就好好住着。”
耿盼巧不断点头,“是是是,我们能这么快安顿下来,多亏了你......对了,等哪天你有空了,还得领我到爹娘的坟上看看。”
耿彪:“这个没问题。”
耿盼巧叹了口气,“我生了春华后,其实有往家里寄过信的,可是没有收到回信,我就以为你们搬走了......”
耿彪问是哪一年,耿盼巧说了。
耿彪的神色落寞下去,“那会我在朝国战场上,爹娘也是在那一年里先后得病没了。”
“我十八岁就嫁人到别人家去了,但我始终忘不了在娘家当姑娘的日子,爹娘都疼我,你刚生下来时也可依恋我了,我到河边去洗衣服都得背着你......”
耿盼巧在耿家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女,日子是很滋润的,跟她后来颠沛流离的生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所以她时时怀念。
“当年娘不让我远嫁,是我非要嫁......”
一时间,气氛有些伤感。
安婳举起茶杯,笑道:“还好,你现在又回到了家乡,见到了亲人。耿大姐,我们祝你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耿盼巧连忙抹了一把脸,举起杯子,“借你吉言,借你吉言,没想到我老了老了,居然找到了娘家,娘家还有这么一门好亲家。”
肖政也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整场饭局总体还算和谐,不管耿盼巧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在尽力释放善意,拉近关系。
散场的时候,安婳将肖芳芳拉到一边,悄悄问:“耿大姐对你的态度如何?”
肖芳芳比划了一下,说很好。
安婳又道:“她要是找你的麻烦......包括那个何春华在内,你千万别自个悄摸受着,要告诉耿彪,他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我什么呢?”耿彪走过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你以后有姐姐撑腰了,会不会给我们芳芳气受。”安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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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能呢!”耿彪一脸认真,“芳芳是我媳妇,小平安是我女儿,我们三个是一家子,谁也不能给她们气受。”
耿彪听懂了安婳的话里有话,直接明了地表明了态度。
安婳笑着拐了拐肖芳芳的胳膊,“行,你们一家子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和老肖就先走了。”
接着,又跟耿盼巧道了别。
耿盼巧看着肖政和安婳离去的方向,轻叹了一句,“夫妻两个气质非凡,人也不错,争取以后跟他们常来常往......”
何春华嘁了一声,“妈,我就看不惯你这巴结人的样子。”
耿盼巧刚想说话,耿彪和肖芳芳就走过来了,耿盼巧连忙笑道:“彪子,你和芳芳先骑车子回吧,我领着春华慢慢溜达回去。”
何春华道:“舅,我不想走路,想坐你车后座。”
一辆自行车哪能坐那么多人,何春华坐车,肖芳芳就得走路,肖芳芳还抱着孩子呢。
耿盼巧一把将何春华拉到身后,对耿彪道:“别理她,你们走吧。”
耿彪也不客气,“行,那我们先走了。”
肖芳芳笑着冲耿盼巧点了点头。
“妈......”何春华扭着身子跺了跺脚,气道:“你今天怎么总是凶我!爸死了之后你都不疼......”
话还没说完,耿盼巧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来之前我就警告过你,把你以前的脾气收一收,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可是回来后的事情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说舅舅很厉害,一定可以给我安排工作,可街道印刷厂的临时工叫什么工作?他不是国营大厂的干部吗,为啥不把我安排进他的厂子里去?他就是没把我这个外甥女放在心上,还有那个房子,又小又破,让人怎么住嘛!”
何春华委屈得很。
耿盼巧丝毫没因为女儿的诉苦而动容,她冷冷道:“记住,这个世上没有人天生就该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包括父母在内,你要是再耍你这套大小姐脾气,就回西南去吧。”
何春华梗着脖子不服气,“回就回。”
耿盼巧呵呵两声,“行啊,明天就去买票吧,回去当盲流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何春华低吼:“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让那几个乡下人把爸的房子抢了!”
何春华说的“那几个”,指的是她爸跟前妻生的三个儿子。
男人死了后,耿盼巧跟三个继子展开了一场争遗产的大战,最后耿盼巧把抚恤金和男人生前的存款都拿到了手,房子和家当则被继子们抢去了。
继子们惦记着钱,恨死了耿盼巧,耿盼巧怕以后的日子过不安生,起了跑路的念头。
这才是耿盼巧领着何春华回云县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耿盼巧长叹一声,“行了行了,来都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你那个工作先干着,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何春华哼了一声,“我先说好了,条件不好的我不嫁。”
耿盼巧没搭理。
她是当妈的,又不是能许愿的神仙,还能啥都按何春华的意思来?
更何况,按何春华的标准,怕是永远找不到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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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湉湉除了胖了点、高了点,其余没什么变化。
庞秀妮跟上次见面比起来,变化倒是挺明显的,没那么局促了,言谈间自信大方了很多。
邱淑慎私底下拉着安湉湉问了很多问题,安湉湉一一作答。
邱淑慎最后问:“湉湉,你喜欢跟爸爸和小庞阿姨一起住吗?”
安湉湉:“还行。”
邱淑慎嗔道:“什么叫还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奶奶,我知道你想问啥,你是想问她对我好不好,”安湉湉人小鬼大,“我觉得她不是个坏后妈。”
邱淑慎失笑,“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
“她不打我,不骂我,给我做饭吃,教我写作业。”顿了顿,安湉湉又道:“我妈以前还总骂我呢。”
安湉湉很久没提过自己的亲妈了,邱淑慎还以为她已经忘了。
不过看安湉湉的反应,跟庞秀妮应该是相处得还不错。
邱淑慎放了心,对庞秀妮也和蔼了很多。
庞秀妮这回过来,给安家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给邱淑慎和安伯槐的是毛背心,给安婳的是一条围巾。
毛背心和围巾都是她自己亲手织的,只有给肖政的两双袜子是商店买的。
庞秀妮的礼数到位,对安湉湉尽心,把安泽也照顾得很好,安婳和邱淑慎一样,也开始慢慢接受她成为一家人。
“嫂子,这件军大衣是新的,我看你这次回来就穿了件短袄,还是穿军大衣吧,更暖和。”
庞秀妮受宠若惊,“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冷。”
安婳劝:“穿上吧,万一冻感冒了还得吃药,大过年的多不好。”
推辞了两下,庞秀妮便也不再客气,她确实正后悔出门的时候穿少了呢。
安泽并没注意到庞秀妮和安家人之间的微妙变化,他正张罗着要带孩子们出去玩。
冬冬,双胞胎,加上湉湉,一群孩子围在安泽的身边。
安泽文质彬彬的,又懂得多,冬冬和双胞胎都很喜欢舅舅,湉湉就更不用说了,第一喜欢的是爷爷,爸爸和奶奶并列第二喜欢。
安泽领着一群孩子在家属院周围溜达,虽然天气很冷,冬天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但安泽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他平时忙工作,难得放松一下。
“舅舅,为什么到了冬天树叶子就要掉光,是怕被冻掉的吗?”冬冬问。
“呃......”安泽道:“天气冷肯定是主要原因,但不是冻掉的,应该树木为了降低能量消耗的一种适应性反应,你想啊,冬天的太阳是不是没有夏天多?那么树叶的光合作用效率也就低了.......你知道什么是光合作用吗?”
冬冬点头。
安泽惊讶,“真的假的,你才读二年级吧?”
冬冬:“听妈妈讲过,但不是很能理解。”
安泽:“不理解很正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没关系,你将来有一天会理解的。总之啊,树木为了在冬天更好地生存,就把叶子掉光了。”
团团和圆圆跟在旁边,也都严肃着一张小脸,听得很认真。
安泽笑着逗她们,“你们听得懂舅舅在说什么吗?”
圆圆摇头,“舅舅好看!”所以她才认真听舅舅讲话。
安泽笑着扶了扶眼镜,“谢谢圆圆小朋友的夸奖。”
团团忽然道:“姥爷的头发掉光了,为什么?”
安泽一愣。
团团又道:“跟树叶子掉光,一样吗?”
安泽哈哈大笑。
安湉湉听见,纠正团团,“爷爷的头发没掉光,只掉了一半。”
安伯槐的发际线比较靠后,像安湉湉这些小孩,只有从后面看才能看到头发。
团团望着舅舅,还等着舅舅回答。
安泽笑够了,才道:“你姥爷的头发跟树叶子不一样,是基因问题,我记得他大概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秃头了,他还说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秃头的时间更早。”
冬冬问:“基因是不是会遗传?就像我爸爸吃辣会长红疹子,我吃辣也长红疹子,妈妈说我遗传了爸爸的基因。”
安泽点头,“没错,有些基因是会遗传的。”
团团:“那舅舅也会掉头发吗?”
安泽笑不出来了。
冬冬:“舅舅的头发很多,妈妈的头发也很多,跟姥爷不一样的。”
团团:“难说。”
安泽:“......”
两岁多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思考逻辑和表达能力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家时,圆圆已经在安泽的背上昏昏欲睡了。
其他几个倒是还精神着,又跑到院子里去玩。
安婳将圆圆从安泽的背上抱下来,想放到床上去,她却不干,“妈妈抱......”
安婳笑了笑,抱起了女儿,摇晃着。
可是没一会她胳膊就酸了。
安婳把女儿给肖政送过去,“让爸爸抱一会。”
圆圆立马扭得像条刚上岸的鱼,“不要不要不要!”
肖政心塞了,“为啥不要爸爸抱?爸爸抱得比妈妈稳当多了。”
“爸爸臭臭。”说完,圆圆把头扭向妈妈这边,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肖政一噎,无语。
安婳幸灾乐祸,“让你偷偷抽烟,被女儿嫌弃了吧。”
肖政无辜极了,“我现在一天就抽一根,买一包烟半个月都抽不完,谁能做到我这份上啊?这都被她嫌弃......”
实话实说,肖政身上的烟味确实很淡,不过双胞胎对气味格外敏感,所以总是不愿意亲近爸爸。
安泽笑着对圆圆张开手臂,“来,舅舅抱。”
圆圆欣然同意。
肖政惊,“她怎么嫌弃我,不嫌弃你?”
安泽笑得得意,“我身上香。”
肖政:“......”
一大老爷们身上香喷喷的,有啥可自豪的?
完了又受伤地看着圆圆,这还是他闺女嘛?
安泽看了肖政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皮盒子,“给你擦擦,你也就变香了。”
肖政更震惊了,“你居然随身带着雪花膏??”
安泽的表情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冬天的气候干燥,手容易皴裂,随时抹点雪花膏,可以起一个滋润的作用,这完全是为了手部健康着想。”
肖政不屑地嗤了声,“娘们兮兮的,矫情。”
安婳看向肖政,“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娘们啊?”
安泽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火上添油:“没错,你瞧不起我抹雪花膏就算了,但不应该把自己瞧不起的行为跟妇女同志挂钩,你这是对包括我妹妹在内的广大女同胞的一种侮辱啊。”
肖政:“......哼,说不过你们文化人。”
安泽:“说不过就说不过,为什么要用贬低的语气给我们打上文化人的标签?文化人招你惹你了?”
肖政:“......媳妇,你看你哥!”
安婳忍着笑,刚想说什么,安泽就表情怪异道:“怎么感觉背上有点痒,好像有虫子在爬。”
安泽放下圆圆,把手绕到背后去想挠一挠,可是痒痒的部位来回窜动,好像真的是一条虫子。
安泽大惊失色,“该不会是有蜈蚣钻进我衣服里了吧!”
安婳突然指着安泽的脖子尖叫起来,“蛇!”
安婳和安泽都是很怕蛇的人,安婳喊完就躲到了肖政的身后,安泽却是被妹妹的一声尖叫给定住了,一动不敢动,哆哆嗦嗦道:“怎怎怎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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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政搂着媳妇,看着脸都发白的大舅子,有些幸灾乐祸,“刚才不是挺能说嘛,一条蛇就吓尿裤子了?唉,你们这些文化人啊......”
安婳推了他一把,“话真多!赶紧去帮我哥啊。”
肖政这才慢悠悠走过去,捏起在安泽脖子上缓慢移动的小蛇,大约二十厘米,细细的一条,在肖政手里挣扎着,还想缠住他的手。
于是肖政一个用力,不知道捏了哪个部位,小蛇慢慢就不动弹了。
小蛇虽然是常见的菜花蛇,没毒,但还是有咬人的可能,对于这种有一定危险性的小动物,肖政的第一反应就是弄死。
“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蛇?还在你身上。”肖政问安泽。
安泽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他也不知道啊!
“我的小蛇!”圆圆仰着脖子看爸爸,神情焦急,“爸爸,小蛇,我的小蛇......”
小蛇明明已经活了,为什么又不动了?不过圆圆还没办法把这个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
安泽问:“什么你的小蛇?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冬冬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舅舅的问话,帮忙解答:“圆圆妹妹捡了一条冻僵的小蛇,说要带回来救活养着呢。”
安泽恍然大悟,“所以,她就放到我衣服里捂着?”
真是他的好外甥女啊!
冬冬看到爸爸手里的蛇,惊喜道:“小蛇不僵了,是已经活了吗?”
......是已经死了。
肖政艰难地看向圆圆。
圆圆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闭眼仰头,小嘴往下一耷拉,接着一张,“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这套哭的动作安婳很熟悉,早在圆圆闭眼睛的那一刻就把心提了起来。
果然
“完了,你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小蛇给弄死了,这下完了......”安婳走过去将女儿抱了起来,对肖政使眼色,“快给她道歉啊。”
肖政连忙道:“圆圆,爸爸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啊。”
说话的时候,肖政还捏着小蛇的尸体,软塌塌的尸体就这么晃啊晃,圆圆哭得更伤心了。
安婳:“快把你手上的东西处理了!”
肖政慌忙哦了一声,走到外面去,不知道把蛇扔哪里了,再进来时手上已经没有了。
但是圆圆还在哭。
她的肺活量足,动静大得把书房里的安伯槐和刚串门回来的邱淑慎,以及在厨房忙活的彩燕和庞秀妮,都引了过来。
一家子都哄着圆圆。
冬冬提了个建议,“要不再找一条小蛇给圆圆,让她养着?”
圆圆听了,果然停止了哭泣,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哥哥。
看样子是很渴望的。
安婳第一个反对,先不说这大冬天的根本没那么多冻僵的小蛇让他们找,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可能让女儿在家养蛇呢?
安伯槐思索了一会,抱起了圆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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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忙道:“爸,您不会真带她去找蛇吧?”
安伯槐摆摆手,没说什么,爷孙俩就这么出去了。
再过了会回来时,圆圆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手里多了一只嫩黄嫩黄的小鸭子。
“哪来的鸭子啊?”安婳问。
“早上我出去溜达的时候,就看到家属院门口有人卖小鸭子,估计没什么人买吧,现在还在那卖呢。”安伯槐捻着胡须笑看着圆圆,“你瞧,被鸭子转移了注意力,她就不会再念叨着小蛇了。”
圆圆小心翼翼地把鸭子放到地下,跟其他几个孩子蹲在那里围成一个圈,好奇地看着中间蹒跚走路的小鸭子。
安婳发愁,“这么说,她要养着这只小鸭子了?”
肖政擦了把汗,身上的压力终于消失,“养就养呗,反正院子那么大,养只鸭子小意思。”
可是鸭子跟鸡一样,要拉很多粑粑。
安婳就是因为不想处理粑粑,才不养鸡。
不过,看着兴奋的几个孩子,特别是圆圆,她现在可不敢说反对养鸭子的话。
“圆圆,我们应该给小鸭子取个名字。”安湉湉道。
“取什么名字?”圆圆的小手支着肉肉的下巴,思考着。
“就叫‘圆圆’。”安湉湉提议。
圆圆摇头,看了看哥哥,“叫‘哥哥’。”
冬冬不同意,并一本正经地说了个谐音梗,“哪有给小鸭子取名叫‘哥哥’的,又不是小鸡。”
安湉湉听懂了,哈哈笑道:“那叫‘嘎嘎’好了。”
谁知圆圆很喜欢这个名字,拍着手就喊开了,“嘎嘎嘎嘎嘎嘎......”
安湉湉见状,兴致勃勃地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嘎嘎”声。
不知道还以为到了鸭圈。
安婳的嘴角抽了抽,不由对未来表示担忧。
肖政安慰她:“没事,小鸭子小鸡这些家禽,很容易养不活的。”
安婳拉了拉他的袖子,“心里想想就行了,别说出来。”
然而,肖政和安婳的恶毒愿望并没有实现。
转眼间,小鸭子就健健康康地长到了半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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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回荡着的稚嫩童声,让家属院里的人都乐了。
“这准是肖师长家的孩子在找鸭子。”
话音落下,扎着两根冲天辫的小姑娘就跑了过来,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圆嘟嘟的脸蛋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有人问:“这是双胞胎里的姐姐还是妹妹?”
了解的人答道:“应该是妹妹小圆子吧,姐姐比较文静,不大爱出来。”
“肖师长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女儿还是双胞胎,啧啧,一般人哪有这命啊。”
“小李媳妇不是怀上了嘛,那天专门跑到师长家去,请双胞胎摸了下她的肚子,咱们等着看她能不能也生下对双胞胎来......”
这时,圆圆的“嘎嘎”声停了下来。
大人们笑道:“圆,找着小鸭子了?”
圆圆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颗蛋,鸭子一扭一扭地跟在她身后。
“找到啦,看,这是嘎嘎生的蛋。”
圆圆同众人炫耀着手里的蛋。
大人们夸道:
“圆圆养的鸭子真厉害,下的蛋真大!”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们圆圆是谁,养鸭子的小能手呀!”
大家奉承圆圆,更多的是在逗小孩玩,圆圆的小胸脯却在一声声的夸奖中越抬越高,领着鸭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好像那两根冲天辫都更支棱了。
走到家门口,刚好遇到石小军从大门出来。
石小军眼睛一亮,“嘎嘎又下蛋了?”
圆圆噔噔蹬跑过来,主动把蛋交给石小军,“给你,要收好了哦。”
嘎嘎也嘎了一声,似是在附和着圆圆的话。
石小军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从前几天开始,石小军就忽悠着圆圆把鸭子下的鸭蛋都送来给他,说是帮忙保管,其实他是想攒起来卖钱,因为他看中了商店里的一个日记本,想买来给清音当礼物。
可此刻,石小军有些后悔了,万一以后圆圆知道他把蛋都卖了,会不会哭啊?
圆圆哭了的话,肖叔会不会揍他啊?
肖叔那么大块头,揍人肯定疼!
圆圆睁着大眼睛望着石小军,认真道:“小军哥哥,你要把嘎嘎的孩子保护好哦,别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