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听到这话,一把拽着肖政进了卧室,瞪着他。
肖政一边解着自己的风纪扣,一边笑问:“咋了媳妇?才半天不见就这么想我啊?”
安婳气哼哼道:“想你个大头鬼!”
肖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哪惹着她了?
安婳不是那种喜欢让人猜的性格,直接就道:“你不能那么放纵圆圆,她打了人你还夸她,这不是助长她的不良行为吗?你希望她长成个纨绔啊?”
肖政还以为什么呢,闻言松了口气。
“多大点事啊,看你气的......不过你也想太多了,她哪里就跟纨绔沾边了?她只不过是有仇当场报罢了,难道你希望圆圆是个受气包,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再说了,小孩子不能拘着,循规蹈矩长大的能有几个有出息的?”
安婳翻了个白眼,觉得简直在鸡同鸭讲。
“我什么时候说让她当受气包了?!我只是想让她做事情要考虑后果,你知不知道她养的那只鸭子,啄人可厉害了,而且只听她指挥,万一哪天把谁啄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肖政眼睛一亮,“是吗?鸭子只听她的?她还有这本......”
“肖铁柱!”
安婳拧了一下肖政的胳膊,“你到底理解不理解我说的话!”
“轻点轻点......”肖政龇牙咧嘴的,连忙开始哄媳妇,“我理解理解,完全理解,她以后打了人我再也不夸了,怎么教孩子都你说了算......”
安婳的心气这才顺了些,“也不能都我说了算,你是父亲,你也有教育的权力,观念不同就商量着来嘛。”
肖政默默无言,商量着来不就是掐他胳膊吗?他一点都不希望商量着来,他愿意啥都听媳妇的
安婳问:“你在想什么?”
肖政精神一凛,一本正经道:“我在想,你说得对,对于孩子,确实不能太放纵了。”
安婳:“就是嘛,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是师长,你的子女犯了一点错都要被人无限放大,这就叫高处不胜寒!等你以后职位更高,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你,从小让他们克己修身,也能避免你将来有擦不完的屁股。”
自己的孩子不管性格如何,但爹妈的种好,将来怎么长都不会长歪......肖政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感动于安婳对他的考虑,遂握着媳妇的手道:“嗯,你说得对,都听你的。”
这回就真诚多了。
接着,肖政又笑道:“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啊?觉得我能当将军?”
肖政再往上升,可不就得是将军了,但这一步没那么容易。
“当然,肯定能。”安婳说得毫不犹豫。
肖政美死了,被媳妇吹捧得,陡生一股豪情万丈的大男子气概。
这辈子不当上将军都对不起他媳妇!
安婳又提起圆圆打人这件事,着重把姜大海媳妇的盘算说了一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大海媳妇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葩?想出这种法子替姜大海谋划!”
肖政都惊讶了,“她真这么跟你说的?......可能是她脑子有问题吧,你别理她就行了。”
同样觉得自家媳妇脑子有问题的,还有姜大海本人。
“你是猪吗?我看猪都比你拎得清!四六不分的玩意,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回乡下去,免得在这尽给我惹事!”
姜大海长得比较矮,但人很敦实,平时也是个火爆性子,此刻得知媳妇干了什么蠢事,瞬间就爆了,瞪着个牛眼在那骂。
姜大海媳妇倒也不怕姜大海,回嘴道:“我怎么就惹事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谁让你脑子一根筋不懂得为自己谋划,只能我多操心了!”
姜大海气得跳起脚来,“为我好?为我好就跑去得罪领导?!你是生怕我工作干得太顺心了吧!”
姜大海媳妇一顿,“我没得罪她啊,我只是......她家圆圆打了虎子是事实,这事他们不占理,好不容易抓着个机会,必须得利用起来给你要好处啊。”
姜大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媳妇,“你拿小孩子间的玩闹这种小事去威胁领导提拔我,你不觉得听起来就很扯淡吗?”
姜大海媳妇道:“这可不是小孩子玩闹那么简单,师长家的闺女打了人,往大了说这叫仗势欺人!我们老家镇长的儿子在学校骂了同学一句‘穷鬼’,镇长的位子都给撸下来了,还开会批判他呢!”
“这能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的?都是领导的孩子欺负人。”姜大海媳妇切了一声。
“老家镇长是什么人?啥也不是!啥都得被革委会管着!我们师长是什么人?根正苗红,大权在握!就算他的孩子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整个云县也没人能因为这个去找他的麻烦!”
姜大海歇了口气,继续道:
“他那媳妇的出身你知道吗,祖上是封建官僚,他老丈人年轻的时候是上过报纸的资本家、收藏家,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后来虽说是变卖了家产,挂上了教授的头衔,但前些年也公开发表过不少右的言论......”
听到这,姜大海媳妇插嘴道:“我也是听说他媳妇出身不咋好,所以我才寻思着,他们家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只要对圆圆打人的事上纲上线,师长肯定想息事宁人,提拔你......”
“自以为是!”姜大海瞪了媳妇一眼。
“你当这些年没人借师长媳妇的出身说过事?人家现在不照样过着滋润的日子?他老丈人自打运动开始就住在了云县,少过一根汗毛没有?
能把他老丈人一家子保护得密不透风,说明他的头脑和政治手腕都是一流的!就凭你,还想拿捏人家?”
姜大海媳妇读过几天书,有点文化,平常也比较明事理,所以姜大海才放心地把她和孩子接来。
然而没想到,她在政治方面竟然如此幼稚和想当然。
姜大海媳妇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既然师长媳妇是资本家后代,凭啥过那样的好日子啊?
不过她会看姜大海的脸色,怕姜大海一气之下送她和孩子回老家,连忙保证道:“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想让媳妇回老家的话被姜大海咽了回去。
他叹道:“部队跟地方不一样,特别是老家那种小地方......你以后做什么都得跟我商量,不许擅自做主。还有,你找时间去给师长媳妇赔礼道歉,去的时候不要提任何东西,但是态度一定要诚恳。”
姜大海媳妇道:“那你提副师长的事......”
姜大海摆摆手,“我姜大海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姜大海媳妇撇撇嘴,正是因为姜大海这么没上进心,她才起心谋划的。
否则她至于操那些闲心么!
结果到头来一句好都落不到,还被骂了一顿。
姜大海媳妇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大海媳妇又找上门来了,安婳不想跟她打交道,让彩燕去把人打发了。
姜大海媳妇没想到师长媳妇竟然连她的面都不见,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过最后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冷哼一声,走了。
王彩燕进屋对安婳道:“她走的时候不太高兴。”
“不用管,不相干的人。”
安婳正在制作绘本,现在书店是买不到绘本的,家里的绘本都是以前给冬冬买的那些,都被孩子们翻得毛边了。
安婳有点画画的功底,就想自己画一些寓言小故事的绘本。
连着忙活一周,安婳兴致勃勃地捧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到了双胞胎的跟前。
“看看喜不喜欢?”
安婳期待地望着双胞胎。
双胞胎的目光被绘本吸引,把脑袋凑到一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团团认识的字多,顺带给妹妹解说。
“......这个楚国人真笨,剑落到水里就不动了,船却是一直在动,他在船上做记号不是白瞎吗!哈哈哈哈哈。”圆圆听完故事,发表着自己的点评。
团团道:“你说话的口音能不能别跟小军哥哥一样?”
圆圆:“咋地了?”
团团:“我怕你越来越像他。”
圆圆:“像小军哥哥多好哇,力气又大,揍人也疼。”
团团:“那随你吧。”
安婳在一旁听着,看着圆圆抽了抽嘴角,“宝宝,你答应过妈妈不会再随便揍人的,怎么总把揍人挂嘴边上?”
圆圆眨了眨眼,“妈妈我以后不说了,我憋在心里。”
安婳:“......总之不许随便使用暴力,否则我就请你吃竹笋炒肉。”
圆圆欢呼,“好耶好耶,我爱吃肉!”
团团嘲笑她:“笨蛋,竹笋炒肉是指用竹板打你的屁股。”
圆圆的双手一下捂住自己屁股,惊恐地看着妈妈,“妈妈你好狠的心,圆圆宝宝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打她呢?你的心不会痛吗?!”
安婳气又气不起来。
这时团团道:“妈妈,我想要一些其他的绘本,比如科普小知识之类的。”
安婳犯了难,她理科比较差,不擅长科普啊。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方法,写信给安泽,让安泽帮忙绘制一些!
“肖思齐,肖思齐!”外头有人喊圆圆的大名。
圆圆立马往外跑,嘴里还不忘对安婳道:“妈妈我同学叫我出去玩,我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安婳应了,连忙对团团道:“你也一块出去玩呗,跑一跑跳一跳,能长高高哦。”
团团懒洋洋地摇了摇头,“随便长多高吧,无所谓。”
安婳:“......”
圆圆跟着育红班的小伙伴,同时也是院儿里跟她同龄的一批小孩,一群人在家属院上蹿下跳。
有人提议:“我们来玩打仗的游戏吧!”
圆圆第一个响应,“好!分成两边,一边是鬼子,一边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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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议的我当华国司令!”
圆圆:“要不我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当!”
那人虽是男孩,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并不比同龄女孩强,再加上圆圆身边的鸭子还瞪着他呢。
“行吧,你当你当。”
圆圆立马高兴了,“同志们,听我号令,冲啊......”
“不行不行,冲锋之前要先吹冲锋号。”
“我是号手,我来吹。”
“你不会,还是我来。”
“我是司令,我来指定,你吹号!”
被指定的小孩喜气洋洋地用手作喇叭,吹起冲锋号来。
一直到饭点,一群毛孩子才各回各家。
圆圆是带着满身的尘土回家的,一张脸跟个小花猫似的,还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路。
安婳见了,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圆圆一脸的坚毅,“没事,负了点小伤。”
安婳脸都白了,“伤哪了,怎么伤的?”
圆圆沉痛道:“鬼子的炮火炸了我的司令部。”
正想蹲下身检查的安婳,一下就不动了。
圆圆:“妈妈别担心,鬼子已经全部被我们消灭了,我们胜利了!”
安婳转身就往屋里走,“吃饭!”
圆圆却不肯吃饭,非说自己负伤了,让给她缠上绷带,还要人喂她吃饭。
安婳手里的筷子都差点被掰断了。
邱淑慎连忙劝她,“别冲动,好好说,别打孩子。”
最后还是肖政道:“圆圆,既然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先好好养着,把司令的位子让出来给别人。”
圆圆立马腿也不瘸了,伤也好了,利索地爬到凳子上,乖乖坐好,“爸爸我好了,我可以自己吃饭。”
全家人:“......”
肖政都忍不住头疼地咬了咬后槽牙,他小时候也没这么能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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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好机会,对于个人的学习和进步都有帮助,你要好好把握。”赵厂长语重心长地道:“老蔡要调去人事科任科长,以后宣传科这边就要靠你了。”
安婳听懂了赵厂长的话,惯例自然是要自谦一番,“厂长,我年轻,资历也浅,科里很多老同志都比我更适合去省城学习。”
赵厂长笑道:“比较起来,你的资历确实不算老,但你是我们厂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这些年的宣传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论文化知识,以及对厂子的贡献,我相信不会有人不服你的。”
安婳也笑,“谢谢领导栽培。”
去省城学习的时间要耗费一个月。
孩子们听说,都很舍不得妈妈离开。
冬冬已经长成个俊秀小少年,却还是离不开妈妈,拉着妈妈的衣角,也不说话,只用那双水雾蒙蒙的凤眼望着妈妈。
安婳的心都要化了,把儿子揽进怀里,“乖,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是多快,明天吗?”问话的是团团。
安婳又去抱女儿,“明天确实是不行,得等到下个月了。”
安婳把挂历拿过来,对孩子们道:“你们每天在这上面画一个圈,等画满三十个,妈妈就回来了。”
圆圆噔噔蹬跑开了,过了会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笔。
只见她刷刷刷,等安婳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日历上画了三个圈。
“......”安婳抢过圆圆的笔。
“妈妈你为啥不让我画,我画得很快的,一会儿就能画满三十个!”
安婳强调:“每天只能画一个,这样才算数!”
圆圆:“为啥呀?”
团团摸了摸圆圆的脑袋瓜,“因为妈妈要走三十天,不是走三十秒。”
圆圆叹了口气,“好难过,舍不得妈妈。”
冬冬这会倒是恢复了哥哥的模样,安慰妹妹们道:“没关系的,等妈妈走了,哥哥晚上给你们讲故事,哄你们睡觉。”
孩子们的反应让安婳都有些伤感了。
她还从来没有离开孩子们这么久过。
安婳本想晚上跟双胞胎一起睡,可是半夜又被肖政抱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被吵醒时,发现自己正在移动,没好气地捶了下肖政,“你快吓死我了......”
肖政不语,只一味加快脚步,把人抱回了卧室,熟练又利落地剥去了身上的衣物。
“要分开这么久,真舍不得。”
今天的肖政罕见地温柔许多,安婳被伺候得很舒服,慵懒地笑了笑,“那临走前让你吃饱。”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不许喊累。”
“嗯。”
安婳是一早的火车,肖政也克制着自己,没有折腾太晚。
第二天,他亲自送安婳去了火车站,在月台上目送着,直到火车的屁股都看不见了,他才收回酸涩的目光。
肖政揉了一下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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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身边的小朱很纳闷,嫂子不就出个差吗?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不过小朱还是有眼色地递给了领导一个帕子,“首长,擦擦吧。”
肖政眼一瞪,“干什么?以为老子哭了?老子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小朱:“首长,我的意思是,您擦擦眼里的沙子,”
肖政:“......”
接过帕子,擦眼里的沙子。
另一边的安婳则显得有点兴奋,因为她瞬间觉得好自由啊。
在家里,她每天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有时候想安静地自己一个人待会吧,很快孩子就妈妈妈妈地喊了,虽然也是甜蜜的,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怀念一下单身生活。
此刻,安婳坐的卧铺里也略有嘈杂,不过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宁静。
到了省城,安婳觉得接下来要住一个月,还是家里的席梦思更舒服,便没有去住招待所。
家里久不住人,积了很多灰,安婳把自己睡的房间收拾了一下,铺了干净的床单,白天基本是不会在家的,也只是晚上回来睡睡觉,这样就差不多了。
正收拾着,门口便有人喊道:“是安教授回来了吗?”
安婳走到门口,门口的大娘一见,笑道:“是婳婳呀,你自己回来的?还是跟爸妈一块?”
安婳答道:“我自己回的,出差。”
“不错,不错......”大娘频频点头,“婳婳变得成熟了好多,你们家啊,真是多亏你了......”
安伯槐突然跑到云县去搞什么调研,一去就不回,一开始邻居们还以为是安伯槐夫妻舍不得闺女,找借口住到闺女身边去。
后来运动一爆发,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怕是安家人早就有所预感,提前去避难呢。
要不说,安家闺女也是命好。
之前大家都觉得安婳嫁那么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文盲委屈了,现在才知道,人家挑女婿的眼光具有绝对的前瞻性!
这世道,要不是有女婿护着,安家人能一点波折都不受?
不说别的,就说跟安伯槐关系最好的钱院长,现在多惨啊!
想到钱院长,大娘忍不住问安婳:“钱院长家的事你知道吗?”
安婳点头,“听我爸爸说过,他好像是六八年下放的吧?”
当时也是这件事把安伯槐刺激到了,因为钱院长是因为被人举报了以前公开发表的右的言论,被打成了反革ming,而类似那种言论,安伯槐也发表过不少。
安伯槐害怕了,从此便没嚷着回省城,安心在云县住了下来。
大娘道:“是啊,六八年下放的,钱院长的爱人去年过世了,听说是自杀。”
“真的吗?”安婳惊讶,这倒是没听安伯槐说过,兴许安伯槐也还不知道。
“可不真的!”大娘一脸唏嘘,“钱院长的儿子听说这件事后一病不起,撑到上个月便撒手人寰了——他自打那年在长宁街中了枪后,本来身体就一直不好,运动期间也受到了一些迫害,再被他妈死了这件事一打击,唉......钱院长的独苗苗儿子就这么没了呀!”
安婳叹道:“这么说来,钱院长一家就剩他一个了?”
大娘嗔道:“你这孩子咋还忘了呢,钱家还有个闺女,跟你一般大,你俩小时候形影不离呢。”
不是独苗苗嘛
不过被大娘这么一提醒,原主的记忆便翻涌而出。
钱家的女儿叫钱真真,在中学期间跟原主是最好的姐妹,不过后来钱真真没有考上大学,两人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
安婳没想到的是,钱真真会来找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婳白天上课,下了课会四处走走逛逛,或是到一些风景名胜区看看风景,或是逛逛书店、废品站。
废品站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虽说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但淘一淘,还是能捡到一些小漏。
比如安婳就淘到了一个古董砚台,一个大师款的紫砂笔筒,一摞清刻本的线装书,总共才花了几块钱。
当然了,废品站的工作人员,是不认识什么古董和大师款的。
安婳买回去后,便通通收进了空间。
安婳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充实又逍遥自在,除了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疯狂想念孩子们以外,这样的日子没有任何缺点。
钱真真是在一个星期后来找的安婳。
对于这个原主曾经的好闺蜜,安婳见到她的第一面便本能地感到亲切。
“真真,快进来坐......”
钱真真穿着朴素的劳动布工人服,头发剪得很短,背微微佝偻着,看着安婳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安婳笑道:“怎么会没变化呢,我都三个孩子的妈了。”
钱真真喃喃道:“我也是三个孩子的妈......”
但她看起来有四十岁,而安婳皮肤紧致白皙,脸上没有半丝被生活折磨过的痕迹,一看就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曾经,她们出双入对,被人称赞像亲姐妹。
安婳见钱真真发愣,主动发起话题,“真真,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
钱真真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我来收拾我哥的遗物,听院儿里的人在说,就来看看你。”
“你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节哀......”安婳一脸沉痛,又想起钱真真嫁的人是五十年代归国的画家,而钱真真的模样并不像是过得很好的样子,便猜测她的夫家应该也遭了难。
安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怕揭了钱真真的伤疤。
钱真真却苦笑一声,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相信你也能从我的现状看出来,我过得并不好,我丈夫......不,应该是我前夫,也倒了霉。”
“你离婚了吗?”
钱真真点点头,“他刚出事的时候就离了,没办法,如果我不跟他离婚、划清界限,我的两个女儿将会一辈子生活在父亲带来的阴影中——这还是他先提出的。”
“你刚刚说你有三个孩子?”
“第三个是儿子,才一岁,是我跟现任丈夫生的......是的,我刚离婚就改嫁了,他是个掏粪工,大字不识一个,还死过老婆,但他的成分好,并且愿意护住我和我的孩子。”
钱真真平静地叙述着,但安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隐忍。
也是人之常情,钱真真书香门第出身,如果不是现实所迫,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掏粪工。
“你呢?”交谈了一会,钱真真已经自在很多,问安婳:“你说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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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笑着摇头,“也没什么,反正就是那样呗,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换成以前,这句话没什么特别,但在现在这个社会,安婳又是那样的出身,能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便是天大的幸运了。
钱真真忽然想起安婳的丈夫,她也是见过肖政的,当时的感受是什么呢?是觉得安婳可怜又愚蠢,竟然为了一时意气,嫁那么一个泥腿子,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现在想来,愚蠢的是她才对。同样的根正苗红,肖政是部队里的大领导,掏粪工却是每天与粪便为伍的臭虫。
钱真真皱着眉,难掩恶心地呕了一下。
“你怎么了?”安婳连忙问。
“没事。”钱真真摆摆手,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起了丈夫身上的味道吧?
钱真真忽然不愿意再跟安婳聊下去,不管是安婳无忧无虑的面孔,还是安婳身上光鲜亮丽的干部服,都在刺激着她的视觉。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钱真真提出告辞,安婳也没多留她。
对此时的安婳来说,钱真真也不过是个熟人而已。
钱真真是颤抖着走出家属院的,安婳的面孔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笑得那么好看,比少女时期都多了几分明媚。
明明她们是一样的出身啊!
凭什么安婳的日子过得那么滋润?
而她,只能天天跟掏粪工睡一张床上,给掏粪工生儿子。
钱真真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一个人悄悄跟在了她的后边。
走到没人的巷子,身后的人一把捂住她的嘴。
钱真真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挣扎着。
“别怕,是我。”
钱真真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静止下来。
“真真,对不起,说好不会再来找你的,可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
男人深情地看着钱真真。
钱真真惊慌不在,目光转而变得复杂难言,“关越......”
此人正是钱真真的前夫,关越。
关越五十年代从美国回来的,才二十多岁,他是舍弃了外国的优渥生活回的国,怀揣着一腔热血,要建设家乡。
那时候的关越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一回国就开画展,搞义卖,卖画得的钱全部都捐献出去支援祖国建设,是上过报纸的爱国人士。
钱真真嫁给他,谁见了都得夸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想着,钱真真就悲从中来,如果不是关越被打倒,他们继续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该多好啊。
“你......”关越的情绪也很低落,“你还好吗?他对你好不好?”
“他”是指钱真真的掏粪工丈夫。
离婚后,钱真真没有完全断了跟关越的联系,两人这些年也是见过几次的,不过都是背着人。
钱真真抹了一把眼泪,道:“他对我好不好重要吗?反正我不爱他。”
关越苦笑,“他对你好,起码你的日子能好过些。”
钱真真不愿提掏粪工丈夫,转而问关越,“你呢?境况应该比前两年好些了吧。”
“好一些了,他们现在让我去扫大街,除了,.....”关越笑笑,“除了偶尔被人扔臭鸡蛋,骂上两句外,日子倒也没什么波折,至少比下放好多了。”
钱真真难言悲痛。
这样的日子,原本不属于关越啊,关越就应该生活在社会的上层,尽情施展他的才华,接受众人仰慕的目光!
然而,他不过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了,别为我难过了。”关越替钱真真擦了擦眼泪。
“对了,我刚才一直远远地跟着你,我看到你从学校出来,你是回钱家了吗?”
钱真真点点头,“收拾了一下我哥的遗物,还去看了安婳。”
“安婳?安教授家的安婳吗?”
钱真真点头,想起这个,她便忍不住跟关越说了说心里话,“......她真是好命,不但自己没事,还把安家一家子都保住了。”
“是嘛......”关越听出了钱真真语气里的酸涩,知道她是羡慕了。
站在钱真真的角度想,很难不羡慕。
关越理解她。
“对了,她丈夫是部队的吧?”
钱真真:“还是师长呢。”
关越听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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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婳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态,诧异道:“你是专门在等我吗?”
钱真真点头,“我想,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还是应该再叙一叙旧。走吧,我请你下馆子。”
安婳虽然觉得跟钱真真没有太多旧可叙,但既然人家开口了,便也没拒绝。
“还是我请你吧,我们就找个学校附近的国营饭店。”
钱真真嗔道:“怎么,觉得我现在落魄了,可怜我?说好的我请你,你可别跟我抢。”
安婳于是不再跟她争。
钱真真竟然带安婳去了德喜堂,这是一家老字号的饭店,不管是公私合营前还是合营后,都是最有排面的请客地方。
钱真真领着安婳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窗户看出去便是颐心湖,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我现在也是有工作的人,别给我省钱。”
钱真真特意带安婳来德喜堂的,为的就是挣一点面子。虽然她现在过得不如安婳好,但她自己挣钱,男人的钱也都给她,偶尔吃一次德喜楼,是吃得起的。
安婳笑着点头,“你在哪里上班?”
钱真真道:“是张二喜给我找的,在街道火柴厂当工人......张二喜是我现在的丈夫。”
说着,钱真真同情地看着安婳,“我是迫不得已才跟的张二喜,你明明有选择,却也嫁了个泥腿子。”
安婳一愣,皱了皱眉,她现在很不喜欢别人用轻蔑的口吻对肖政说出“泥腿子”三个字。
而且,如果说是刚结婚那会,钱真真同情她,还情有可原——那会很多亲朋好友都这样想。
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日子是肉眼可见过得很好,钱真真为什么还要可怜她?
说句不好听的,她的日子不比钱真真强多了?
“老话都说,英雄不问出身,我家老肖战功卓越,既对家庭负责,也很尊重我,我觉得我能嫁给他是幸运的。”
这话让钱真真更不舒服了。
难道,安婳误打误撞,还嫁给了一个好男人不成?
不,一定不是这样!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肯定跟张二喜一样,不爱刷牙不爱洗脚,每天浑身都臭烘烘,安婳怎么可能真心跟那种人过日子?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你喜欢的,分明是陈斯彦那样的男人,长相俊俏,有才华,懂浪漫,你们当初真是可惜了......”
她明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钱真真却还是自说自话,并提起了陈斯彦,这让安婳有些反感了。
这时,菜上了上来。
钱真真招呼安婳道:“这道糟溜鱼片是你最爱的,趁热吃。”
安婳勉强扯了个笑。
接下来,安婳把精力放在吃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钱真真的话。
忽然,安婳感觉桌边出现了一道阴影。
抬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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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真真诧异地道:“蒋思明,你怎么在这?”
青年男人微微一笑,对钱真真道:“嫂子,我在那边吃饭,看到你也在,就过来打个招呼,这位是......”男人的目光落到安婳的身上。
钱真真为他介绍,“这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安婳,原先是个小提琴家。”
蒋思明好奇地挑了挑眉,“原先?那现在呢?”
安婳笑笑,并不答话,她直觉,这个蒋思明瞧着不太正经。
钱真真接过话头去,“现在嫁了人,是个贤妻良母。”
蒋思明彬彬有礼地笑了笑,“贤妻良母很好,也是人生的另一种追求。”
说完,就看着安婳,好像想从安婳的脸上看出什么遗憾和不甘来。
可惜,安婳还是那副好像保持着微笑,又好像笑不达眼底的模样,让人心里没底。
蒋思明思索一番,告辞离开了。
他一走,钱真真就道:“蒋思明是关越的朋友,是省革委会的。”
这话终于让安婳有了点反应。
“关越的朋友,怎么会是革委会的?”
钱真真解释,“他们也只是普通朋友,算不上多亲近吧,后来蒋思明害了不少人,关越就跟他绝交了,两人没再来往过,谁知道关越会倒霉......如果关越能去求蒋思明帮帮忙,或许还不会遭难,可他太清高了,不愿意跟蒋思明这样的人为伍。”
安婳道:“你对蒋思明倒没什么恶感。”
钱真真:“我现在这情况,配对谁有恶感?”
安婳不再多言。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意义,也就糟溜鱼片比较可口。
安婳想,以后要带肖政和孩子们来吃。
安婳第二次见蒋思明,是在学习班上。
蒋思明是作为学习班的老师出现的。
已经知道蒋思明是革委会的人,安婳倒也没露出太惊讶的表情。
“安婳同志,我们很有缘分啊。”蒋思明温文尔雅地对着安婳笑。
安婳没作声。
蒋思明又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夸道:“你的笔记写得很仔细。”
安婳抽出被蒋思明捏在手里的笔记本,礼貌点点头,背着背包往外走去。
“安婳同志。”
蒋思明跟了上来。
“小安,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不要怕我嘛,政治斗争不是我的爱好,我这个人其实很随和的。”
安婳清冷地瞥他一眼,“我想我们并不熟吧,有什么话可说的。”
蒋思明笑着抬了抬眼镜,“从不熟到熟,是有个过程的。我看你气质脱俗,又是音乐家,而我呢,虽身在权力场,却有一颗向往艺术的心.....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安婳感情经历丰富,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蒋思明散发出的信号。
她心中冷笑。
明知别人是已婚妇女,还明目张胆地勾引,首先人品就有问题!
安婳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你知道我爱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蒋思明一愣,“什么样的人?”